见他大步流星的踏上台阶,转念间已走出十余尺,使臣忙拎起衣角追了上去。
“公子辰,参见东祁皇陛下。”
“北宫使臣原英拜见东祁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子辰与使臣原英一前一后跪拜。
“北宫小王爷免礼,原卿免礼。”东祁皇皇甫景一脸威严,抬手便是号令天下的气势,“来人,为北宫小王爷赐座。”
大殿之上皇帝赐座乃是无上的荣幸,公子辰双手合于胸前,深鞠一躬,“臣拜谢陛下恩典。”
“小王爷既是我东祁驸马,便是朕的乘龙快婿,不必客气。”
公子辰一脸正色,整理衣摆坐了下来。
原英等他坐好,才规规矩矩的站正,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折,举向皇甫景,“今日北宫王朝求娶东祁浔阳郡主,北宫特备聘礼,清单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皇甫景一个眼色,身边的太监立刻快步走到殿中,将原英手中的奏折接过来,转呈给陛下。
名册中列的,皆是名贵器具,天下名珍,礼品之多,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折子。
在皇朝之上,国与国之的外交之中,送礼,其实是一门艺术。送得多,并非说明北宫王朝对东祁有多敬重,而是从另一方面来体现国力强盛。礼品越多,样式越稀奇珍贵,便说明北宫王朝实力越丰厚。
从皇甫景的脸上,原英看出这一点成功了。
合上奏折,皇甫景的豪气一笑,“北宫皇还真是大方,若是还礼少了,岂不显得我东祁小器?礼部尚书何在?”
群臣中站出来一个人,深深向他鞠了一躬,“臣在。”
“北宫小王爷才貌双绝,风华绝代,与浔阳郡主甚是般配,甚合朕心,特着礼部,为浔阳郡主备的嫁妆按公主出嫁之礼待之。”
“臣领旨。”礼部尚书领旨后,便退回到了队列中。
公子辰闻言起身,向皇甫景行礼道:“东祁皇抬爱,臣感动莫名。虽臣与浔阳郡主尚未成婚,却也要替郡主谢过陛下隆恩。”
“爱卿免礼。”
“皇上,臣有奏。”皇甫景话音未落,国丈成士衡便站了出来。
成士衡是上朝无老,战果累累,功勋卓著。仗着自己年轻时为东祁打江山立下军功无数,女儿又是当朝皇后,便有些目中无人。不但时常与朝中重臣吵得面红卫赤,甚至有时还会在朝堂之上公然顶撞皇甫景。
对此皇甫景早已心生不满,却无奈他手握重兵,动他不得。
所以一听到成士衡提异议,皇甫景顿时觉得万分头疼。他此时提奏本想必是想反对嫁妆一事。若不当着公子辰与北宫使臣的面,争吵几句也就罢了,现在当着公子辰与北宫使团。他们在大殿上争吵起来,传到北宫岂不成了笑话?
所以,他决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皇甫景轻咳了一声,道:“国丈啊,北宫使臣一路赶来周车劳顿,想必也累了。不如众位卿家先随朕去云水台,皇后已在云水台备宴,为驸马接风洗尘后,举行大婚仪式。至于国丈所奏之事,待驸马与郡主大婚之后,到御书房来见朕吧。”
成士衡还想说什么,皇甫景已经不给他机会,一个眼色,太临立即大声喊道:“陛下移驾云水台,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VIP。154 饮宴云水台
云水台,平日里是皇上与嫔妃饮宴之处。也只有年节、中秋节举办大型宴会或是有临国使臣前来时,才会在这里设宴招待。
隆重之处,自不必多说。
皇甫景亲率几十重臣,浩浩荡荡的步行着走往云水台。
虽是立春之际,天气尚未还暖,云水台却是一片生气盎然之色。,皇后为两国合亲之事也是费了心思,将整个云水台布置的如诗如画,人们还未进到跟前,就已闻到弥漫的花香。
入口亭台,几株牡丹开得正艳,火红的花朵为这云水台更添了一抹艳丽。
公子辰身为贵宾,落后一步走了皇甫景身后。
“久闻东祁国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果然名不虚传。但见这云水台百花斗艳之奇景,便非一般人能做到。”公子辰言不由衷的称赞。
他脸上笑着,笑容却不达眼底。
“驸马谬赞,都是些深宫女人,平日里爱弄些花花草草罢了。”皇甫景轻笑道。脸上却是遮不住的笑意,皇后能干,他这个当皇上的,脸上也有光。
一路无话,到了云水台前。
“皇上驾到!”老太监操着尖细的声音喊道。
正在指挥着宫女们摆放果盘点心的皇后听到,立刻停止手中的动作,速速转身迎了上来,“臣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身后,嫔妃、宫女跪了一地。
“爱妃辛苦了,平身吧。”
“谢皇上。”
诸位大臣见皇后起身,均行礼道:“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爱卿平身。”
参拜完毕,皇后端着端庄大方的笑容走上前,柔声道:“陛下,臣妾已按陛下旨意,将这云水台布置完毕,还请陛下与使臣落座。”
“嗯。”皇甫景一挥手,对着老太监道:“方德,今日驸马的位子,就安排在朕的旁边吧。”
“是。”太监高德接旨。
“谢东祁皇恩典。”公子辰谢恩。
皇甫景大步流星的迈向主位,皇后随在他身后,不经意的,皇上见到她头顶凤钗,不由得瞳仁睁大,脸上闪过一抹异常。
正欲作问,方德提醒道:“皇上,大臣们都候着呢。”
皇上不落座,大臣们岂敢擅自走动,一个个低着头立在皇甫景身后。
皇甫景风状,便问作声,龙袍袖子一甩,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众位爱卿请坐。”
“谢主隆恩。”台下一干大臣齐刷刷的回道。
按照职位高低分别就座,皇后坐在皇甫景身旁,公子辰就坐到了离皇甫景最近的位子上,原英作为使臣,代表着北宫王朝,受到的礼遇自然也不同,坐到了公子辰后面。
国丈成士衡坐在公子辰对面,时不时的拿刀子眼甩他。
公子辰无语。
他不过就是听从君命父命来迎娶个郡主,非他情愿不说,他现在边郡主的面都没见过,竟然还因为郡主嫁妆得罪了个国丈。这事闹得,真丧情绪。
眸光不经意间看到成士衡后面还空着一个位子,不知是给留的。
“浔阳郡主到。”外面传来太监高亢的嗓音。
众人的目光均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身红衣,从台阶下步步走来。
她身材纤细却不显就羸弱,巴掌大的小脸虽未经盛装打扮,却似芙蓉出水,娇美怡人。迎着所有人的眼光,她面露笑容不卑不亢,步伐轻盈中不失稳健。双手合手腹前,年纪不大,行为举止却极为端庄,一看便是出自名门,受过严格的训诫。
走到皇甫景与皇后面前,她双手推至胸前,跪倒在地,“臣女浔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浔阳免礼,朕在国丈身后为你留了位子,你落座吧。”皇甫景道。
“谢皇上恩典。”浔阳又磕了个头,起身退后几步,坐到了国丈后面。
皇甫景安排她坐在国丈后面,原是觉得那个位置不是主位,又在公子辰对面,刚好让他们有个见面的机会。却不想座下朝臣们心中纷纷起来。
三个月前,浔阳郡主还是东祁国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郡主,从来没引起过人们什么关注。年前北宫大使来了趟东祁,皇上钦定浔阳郡主远嫁和亲,才让十二岁的她,一夜之间成了宫里宫外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为与她和亲的这位北宫小王爷,不但深受北宫皇上宠爱的,他还是北宫世家的主人,手中掌握着几近半个天下的财富。
这么得势的王爷,别说是郡主,公主也想嫁啊!
所以皇上只许配个郡主过去,朝臣们一进拿捏不准皇上的心思。此时又见皇上还为她留了位子,便更觉得皇恩浩荡,不可思议。
浔阳落座后,一双水眸慢慢挑起,望向公子辰。
恰好公子辰清冷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四目相对,浔阳触电般的,迅速低下头来,脸上红霞乱舞。
公子辰自嘲一笑,女子再美若天仙,恐怕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成士衡面露讥诮,一个小小的郡主,出嫁时竟享公主的荣宠,简直是胡闹!礼部尚竟然就一口应下,也不管一管,说一说,就由着圣上胡来。
真是气煞他了!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公子辰的身份,郡主随着他水涨船高。又一个刀子眼甩到公子辰身上,公子辰也不是省油的灯,唇角微勾,回了他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
对于这种位高权重又目中无人的主,最好报复方式就是置之不理。
这一切尽数以往高高在上的那人眼中,他狠吸一口气,强忍下心中不满意,端起酒樽,向众人道:“今日是我东祁与北宫修好之日,诸位都是朕的忠臣良将,此酒便敬诸位爱卿。”
众臣子闻言忙端起桌上的酒具,齐刷刷的回道:“谢陛下恩典。”
皇甫景见公子辰并未举杯,复又道:“北宫小王爷既已是朕的驸马,这杯自然也要干了才是。”
“是,微臣遵旨。”公子辰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皇后见皇上放下酒樽,巧笑道:“皇上,臣妾也想敬大家一杯。”
皇甫景看了她一眼,应允了。
皇后端起酒杯正欲开口,倏的身子一晃,酒樽“啪”的一声,掉落到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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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155 炮灰是怎样炼成的
皇后端起酒杯正欲开口,倏的身子一晃,酒樽“哐啷”一声掉落到桌案上。
酒洒了一桌子,险些溅湿皇帝的龙袍。
“皇后!”皇帝龙颜大怒,刚要斥责,却见皇后嘴巴一张一翕,很是痛苦的模样,紧接着,鲜血从她鼻中蜿蜒流下。她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身子一晃,轰然倒向后方。
皇甫景大惊,长身倏的拔地而起,几步退开了。
“皇后……”两位主子的动作吓坏了身后的侍女们,她们立刻围过来,七手八脚的想将皇后扶起来。众臣亦是大惊失色,纷纷起身望向主位。
成士衡已经从座位上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小跑了上来。
他一上来,便跑到皇后身前,见她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色发黑,顿时觉得不妙。忙蹲下身子,颤颤巍巍的将手指往皇后鼻前凑。
倏的,他而色一变,手抽了回来。
“国丈,皇后如何?”皇甫景站在旁边急切的问道。
“不,不可能……女儿,我的女儿,你醒醒啊!”成士衡顿时老泪纵横,也不管皇帝问的什么,当着众大臣的面,抱着已经没气了的皇后失声痛哭起来。
一时间,国丈哭,侍女叫,现场乱成一团。
见此状况,皇甫景黑了一脸张,猛的一甩衣袖,“都别哭了,去叫太医来。”
听皇上发话了,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向云水台外跑去。
国丈成士衡还在抱着女儿哭号,皇甫景的阴冷的眸光却落在皇后头顶的九头舞凤钗上面。狭长的眸危险的眯起,冷声道:“小环,皇后头上这顶舞凤钗,是皇后何时所得,朕怎么从来没见过?”
名为小环的宫女一听皇上问话,立刻拜倒在地上,“回禀皇上,这支舞凤钗是今日清晨才送到娘娘宫中的,奴婢听说,好像是国丈命人送来的。”
国丈大人?皇甫景百前冰冷,看向成士衡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而成士衡只顾得上悲伤,哪还注意得到皇甫景在算计什么。
他哭,虽不是多心疼女儿,却也是哭得情真意切。皇后一死,成家的势力定会大大受挫,他在朝中作威作福多年,得罪人不少,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他成士衡的笑话。
越是想到这点,他哭得就越伤心。
台下众人,不知所措的看着这边,一时连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御史如今也无一人出声。
现场的人,唯有公子辰不动如山。
虽不知皇后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但他知道,此事当是与他无关。而且,他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有些小窃喜。他离得近,看到了皇后流出来的血是黑血,想必是中了宫里宫外那些争权夺利的阴谋。除掉皇后,谁人得利他不知道,他却知道,今日这婚结不成了。
皇后殡天是大丧,皇子公主们至少也要守孝三年,浔阳是郡主自然也要守孝。
思及此,他心中竟有几分侥幸。
眸光淡淡的看向浔阳,她也站起了身,却不像其他人似的翘首张望。倒更像是别人都站起来了,她自己坐着不合适,所以才跟着站起来一样。
小小年纪,却也沉稳。
“太医到。”太监尖锐的嗓音打破了这一局面,几位拎着药箱的太医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