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说县令的公子出事后,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
“王捕头,王捕头你来得正好,快让他们放开我!”宋光祖一看来人,立刻叫唤起来。
见到宋光祖,王捕头也有点儿懵。报案人只说鲁县令的儿子被人打伤了,可没说宋县丞的儿子也在现场,他一时没弄明白情况,先挥了挥手,“把宋少爷给我放开。”
“王大人,您还是先问问案情才决定放不放开吧。”流云别有深意的提醒。
王捕头一怔,就听宋光祖骂道:“你个见钱眼开的老|鸨子,本少爷平日里赏你的还少么?你竟然敢构陷本少,还不把本少放开,小心本少一把火点了你的清月阁!”
“哎呦,真是吓死妈妈了。”流云拿手绢的手拍着胸口。
程小野心中冷哼,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眉眼高低。
“王大人,您可要为鲁公子做主啊。”青柳扑通一下跪到在王捕头脚底下,“鲁公子可是为了救奴家,才被这丧心病狂的两兄弟活活打死的!”
“王捕头,你切莫听她胡言乱语,我是冤枉的。”宋光祖嗷嗷叫唤起来。
此时宋光宗被方才的情形吓到,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三言两语,王捕头算是明白过来了。想来这两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为了青柳争风吃醋,在清月阁大打出手,闹出了人命。
新年梅县第一桩人命大案,县丞家公子打死了县太爷家公子。
这一消失不胫而走,在梅县引发轰动。据说斩首示众那天,梅县半数以上的乡民都来看热闹,把菜市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然,这是后话。
宋家兄弟伤人致死人证物证俱全,王捕头当即将两人带走了。
清月阁因为是命案现场,被临时查封,衙役驱散了现场所有人。流云借收拾东西为由,进入宋如画的房间,把她转移到了密室。
程小野三人随着人们出了清月阁,在大街上散步。
小野握着无双的手,柔声道:“宋光宗打死的人是梅县县令的儿子,就算宋世福再有本事,也保不住他。你的仇算是报了,有什么打算么?”
宋无双摇摇头,茫然的看着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段时间,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要让宋光宗传出代价。如今真的看他传出代价了,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宋戍英俊帅气的脸。
以前见他,她还敢有所期盼,如今,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又如何配得起他?
只能奢望来世,还能遇见了。
“小野,我见你方才去过另一个房间,你去做什么了?”苏晴儿见两人不说话了,便插嘴问道。
“没什么,去见了个朋友。”程小野笑吟吟的回答,片刻,她突然又道:“大仇得报,我们是不是应该是喝几杯,庆祝一下?”
“听你安排。”苏晴儿没意见。
“无双的意思呢?”程小野又看向宋无双。
无双漠然的点头,“听姐姐的。”
“那好,我听说附近有家福来酒家很是不错,我们就去那里!”程小野豪气的搂过宋无双肩头,“今天姐姐请客,你们都不要与我争。”
“好。”苏晴儿欢快地答道。
宋无双也笑了笑,点点头没作声。
见无双露出笑意,程小野便满意了。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让无双转移心思。虽然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无双彻底放下,却想着能过一时算一时也好。
苏晴儿没料到这点,她心思真爽没那么多心眼儿,只当是小野饿了,其实她自己也饿了。
三个姑娘向福来酒家走去。
不远处,千夙坐在一扇窗前,慢慢品着一壶酒,白玉般透彻的脸清隽雅逸,夺人心魂。
流云级别低,见千夙的机会并不多,蓦然间被他的容貌震撼,却也不敢多想。头一低,恭恭敬敬的道,“庄主,程姑娘留下的那个女人,如何处置?”
“宋如画?”千夙端着杯子浅酌,声音不高不低却掷地有声,“既然到了清月阁,自然按清月阁的规矩办事。去写个卖身契让她签了,然后差人拿100两银子给程姑娘送去。”
“啊?”流云向来精明的脑子打结了。
给人家帮忙怎么还倒贴银子?这可不是九华山庄的行事作风啊。
千夙浅浅一笑,欣赏似的看着手中的酒杯,轻笑道:“卖身契让宋如画签字画押,拿去给宋明德,让他交一千两银子上来。如果不交,就把宋如画到宋镇最显眼的地方,敲锣打鼓的卖。”
流云听得一知半解,疑惑道:“程姑娘把宋如画留下,我们通知她家人给她赎身,这合适吗?”
“赎身?”千夙把酒杯一放,清隽的脸带着几分嘲讽,“清月阁的姑娘,何时有过赎身这一说?一千两是为补贴我们不去宋镇做生意地损失。”
流云嘴角直抽,明明是抢了人家的闺女,还让人家出钱补贴他们的损失,这主意真是……丧心病狂啊!她不由发自肺腑的佩服起主子的黑心肝。
如此擅长谋利的老板,实是九华山庄之福啊!
流云从千夙房里退出来,按他的意思逼着宋如画签了卖身契,又差人给程小野送去了一百两纹银。然后派出快马去了宋镇。
宋明德看到卖身契的刹那,气得两眼一黑,差点背过去,在纱娘和宋戍的照顾下,才缓过劲来。
“她人呢?”宋明德拍着桌子大叫。
“主子交待,请宋大官人十日之内交一千两纹银到清月阁,否则……”
“否则怎样?!”宋明德火冒三丈,声音震得房顶跟着颤了三抖。
送信的人冷汗直冒,分外担心他听到下句话再气死了,那他们的千两纹银就泡汤了。
纠结犹豫半晌,他才开口道:“宋大官人,清月阁如今正在开拓店面,若是贵府不答应,清月阁也只好让宋大小姐来宋镇当招牌了。您家可是宋镇台面上的人家,最注重体面,我们妈妈说了,如果您答应补上清月阁这方面的损失,我们便不来宋镇了。”
“你,你……”宋明德眼前一黑,撅过去了。
。。。
☆、VIP。86 时也,命也
“老爷,老爷您醒醒啊。”
“爹……”
纱娘和宋戍吓了一跳,异口同声的喊起来。纱娘拍着宋明德的胸口帮他顺气,宋戍则掐住他的人中穴。
宋明德哼哼了两声,醒了。
“爹,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宋戍扶着他坐到椅子上,纱娘立刻递上茶,让他喝点茶降降火。
宋明德气喘吁吁的喝了一口,结果被呛到,咳得地动山摇。
清月阁送信的人一头黑钱,有种要逼得人家家破人亡的负罪感。见宋明德缓过来了,他开口道:“宋大官人,在下话已带到,就在清月阁恭候贵府的礼金了,先行告辞。”
他话音未落,宋明德一口气没上来,当即又晕了过去。
他见宋戍大有一幅再敢说话就揍他的架势,一转身马不停蹄的溜了。
“小戍,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纱娘没了主意,望着自家儿子。
“先把爹送回屋里,找个大夫来看看吧。”宋戍叹了口气。
自从知道宋无双是被宋如画迫害,他心里对这个阴毒的妹妹已经没了半点好感。得知她被卖到青楼,他心里也没多少疼惜,反倒是觉得是恶有恶报。
只是不知这事与程小野有没有关系,过会还要去镇东看看才放心。
镇东是程小野和百里玉衍的草房,他到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少白孤单的趴在石桌上,狐狸眼时不时的向门口瞟着,像是在等主人回家。
此时,它的主人正在回家路上。
吃饭时,程小野意外收到了清月阁奉上的百两纹银。说清月阁不能白收了她送来的姑娘,这一百两,是答谢她的。程小野也不客气,就收下了。
她想着被宋如画害的是无双,便要把银子给无双,结果任她说破了天,无双就是不要。
她无奈,去钱庄把银子兑成了银票,准备找到合适的机会再给她。
快到村口时,苏晴儿道:“小野,无双,我有些日子没回家了,今日就不陪你们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们。”
“那好吧,”程小野笑道:“你稍远一些,一会我和无双先下,让马夫师傅送你回家罢。”
“也好。”
三人又在马车上道别了一番,无双和小野两人下了马车。
回到家,宋戍已经回去了,少白喜气洋洋的迎上来,晃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卖萌。
“姐姐,无双多日住在这里,会不会太打扰?要不无双今日也回家去罢。”站在门前,宋无双绞着手指,有些犹豫了。
程小野拉住她的手,将她领进屋里,“无双莫要多想,姐姐家就破了些,只要无双不嫌弃,愿意住多久都可以。”
“可是姐夫他……”
“玉衍住在姑母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无双今日再住一晚,明日再回家。”宋无双勉强笑了一下。如今大仇算是报了,事情也没有外传,她却觉得已无颜再面对父母双亲。
入夜时分,两个正围着火盆取暖,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程小野下床开门,是宋戍。
“嫂子,无双姑娘可还好?”宋戍望着窗棂上微弱的光芒,担忧的问。
“她还好。”
“下午我来过,嫂子没在家。”宋戍犹豫着要不要将清月阁一事说出来,又怕太过唐突,只好委婉的提醒。
聪明如程小野,自然懂得宋戍的意思,她笑得从容得体,“无双多日不愿出门,今日我带她出去散了散心,顺道去梅县转了转。”说罢,她又问道:“你来可是想见无双。”
宋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无双姑娘休息了么?”
“还没有,我去问问无双的意思。”
“麻烦嫂子了。”宋戍拱手施礼,“三日后,我便要启程回金陵,还望嫂子好言几句。”
宋戍与无双的心思,程小野早就看在眼里。只是她没想到,无双出事之后,宋戍非但热情未减,还时时来关心无双,送些滋补身子的药品或是小玩意来逗她开心。
只是每次无双听说宋戍前来,便会变成更加沉默,次数多了,程小野就不提了。
怕是无双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宋戍了。
回到屋内,她怕触及无双伤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无双,小戍来了,你可愿意见见他么?”
果然,无双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顾不上床榻中间的矮桌与火盆,伸手就去拉被子,“我好累,我想睡觉,你让他走罢。”
“小戍还有三日就要回金陵了。”程小野苦口婆心的劝解。
无双手一顿,怔住了。
宋戍要回金陵,回到军队中去了,那她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想到这里,胸口撕心裂肺般的疼了起来,她拽过被子,蜷缩成一团,将整个脑袋也埋了进去。
她们知她无颜面对父母,可又有谁知道,她最无法面对的,是他啊!
程小野看着床上凸起的一团,心钝钝的痛起来。
换作遭遇此事的人是自己,她也会觉得再无法配得起百里玉衍吧?
如若无双无法从那件事中走出来,别人再多的劝慰也是于是无补。长叹一声,只觉得宋如画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实在是罪有应得,活该!
三日后。
宋戍拜别父母,牵着马出了门。
他要在二月前赶回军营报道,从宋镇往金陵要走五日,再不走就赶不急了。
此时宋宅上下一片愁云惨雾,宋如画不知去向,钱氏整日哭天抢地,闹得宋宅上下没一个安宁。宋明德发愁银子的事,也顾不上送他,见他辞行也只是摆摆手让他注意安全。
只有纱娘送他出了大门。
“儿啊,在外记得保重身体。”见他翻身上马,纱娘擦擦眼角泪花,不舍的道。
“娘,你放心回去吧,我走了。”宋戍朗声道。
告别母亲,宋戍提纵马提缰,扬尘而去。
他没有直奔官道,而是去了镇东。
临行前,他无论如何也要见上无双一面,即便她不答应,他也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茅草房里,无双躺在被子里不肯起床,程小野正在劝说。
“今日小戍就要走了,你当真不再见他一面吗?”程小野凝着无双,想在她脸上看到些许松动。
“姐姐,你也知我已非完璧,见与不见,又能如何呢?”无双望着她,眼中苦涩与绝望让人看着心疼,程小野心中一痛,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半晌,她才道:“无双,你知小戍并不在意。”
“他不在意可是我在意!”无双突然一改平日里的温顺,嘶哑压抑的声音带着哭腔,“宋戍少年英雄,可是我呢?我现在只是残花败柳而已,我又如何配得上他?姐姐,难道你希望将来有人耻笑他,说他娶了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吗?”
程小野怔住,无双的话她无言反驳。
“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