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棋子倒是精彩,可是操控着棋局的宁灵芝脸上并不是那么的好看,她的目光空滞,脸上并没有半分的感情可言。
若是宁灵芝的神情能够如同这盘棋,瞿毅根本不需要担心,可往往事实并不是那么的如意。
宁灵芝正执着一颗黑子,似乎在思考着该往哪里走。
瞿毅见状,伸手就夺了过来。他明显的察觉到了宁灵芝的身子一顿,可是并没有看着他。瞿毅在对面坐了下来,落子利落,“不介意我与你下一盘吧?”
宁灵芝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装有黑子的棋盘移了过去给他,自己则从盒子里拿了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虽然她并没有说话,可是瞿毅知道她是同意了。
棋盘上,两人皆是无言。可是棋局之中黑子白子各占一席,丝毫无所退让。
一局之后,宁灵芝险胜瞿毅。不过她并没有开心,毕竟这棋局之中有半局由她一人操控着,说她赢了瞿毅,不如说是右手赢了左手。
把棋面上的棋子清理干净,两人交换了棋子,由宁灵芝先下。
宁灵芝并没有使出全力,反倒是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没一会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棋局的优劣越来越明显,是瞿毅占了上风。
于是,她也开始仔细的思考了起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看着瞿毅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宁灵芝平静的心仿佛落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层层的波澜。
她的目光开始没那么空滞了,可就在瞿毅高兴之际,宁灵芝却说了一句让他脸色瞬间沉下来的话。
她说:“你的棋和他下的真像,每每都让人这么措手不及。”
她口中的他,瞿毅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他的心中再无半分的喜悦,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由他落下了第一颗黑子。
这一次,瞿毅大获全胜,可是他的心里却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意思,他望着宁灵芝有些咬牙切齿,“我到底还要给你多少时日,你才能忘了他?”
宁灵芝一愣,终于把目光移到了瞿毅的脸上。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想要哭了。而事实上,她的泪水也瞬间划过了脸颊。“我也想过,我也在努力,可是我忘不了,我能怎么办?”
“告诉我,我究竟哪里比不过他?”
听他这么说,宁灵芝忽的就想起了她曾经似乎问过瞿漠同样的问题。
她到底哪里比不过婉碧?
这一次,她好像忽然知道了缘由。就像她深爱瞿漠但无法爱上瞿毅那般,瞿漠也深爱着婉碧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她想要的爱情,哪怕她那么卑微的去祈求。
宁灵芝望着瞿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瞿毅低下了头,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宁灵芝根本回答不上来,可偏偏他就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答案,一个能让他死心的答案。
望着宁灵芝,瞿毅终是叹了口气。却是道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早些出现,将你从那爱情的囫囵中救赎。
宁灵霜与瞿漠的婚礼,终于还是来了。
一大早上,帝京之中锣鼓喧天。虽然这婚礼已经是小办了,可是到底是皇子娶妻,怎么都不能寒碜。
婉碧所处的苏府在街市的边上,这锣鼓的声音自然落入了她的耳中。
易玖站在一旁,望着婉碧,“小姐……”
婉碧一笑,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就算再怎么心疼,也不能出去阻止,不然这对我谁来说都不公平。”
闻言,易玖点了点头,可是还是藏不住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担心。她抬着头,忽然发现眼前有一个婢女跌跌撞撞的就跑了进来,看样子有些慌张。这人并不是苏府的婢女,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苏南溪身边的婢女眉安。
易玖蹙眉,当她认出了眉安之后上前了几步付出了气喘吁吁的眉安。
此时的眉安很是心急,慌张加上刚刚跑过来的气息不稳,望着婉碧一句话说了半天还是让人听不清楚。
婉碧只是隐约只见听到了苏南溪的名字便倒了一杯凉茶,站了起来朝着眉安走了过去,她站在眉安的身边将凉茶递给眉安,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眉安接过了水小尝了一口才觉得自己好了一些,“大小姐,二小姐要生了,可是已经过了许久都没有生下来,产婆说有难产的现象。言公子急的快疯了,言夫人忽然说妙回堂的易大夫虽不是产婆,但是医术高超,能救人于水火。可易大夫不轻易出门看诊,只好来求大小姐帮忙。”
婉碧闻言,也不由的急了起来。苏南溪原先落过一个孩子,身子本来就有些虚,此番又有些难产。光是听眉安说着,她都觉得心慌,可想而知苏南溪此时是有多痛苦。
“那还等什么,木陈,你赶紧去妙回堂把易大夫请去言府。”婉碧说着,也立即抬起了脚步就往门外走。“眉安,你随我先去言府看看溪儿,产婆已是请到城里最好的产婆了吗?”
易玖闻言,立即让人准备马车,去妙回堂接易大夫。
眉安闻言,回答道:“回大小姐,已是城里数一数二的产婆了,可二小姐身子骨实在是太虚了,根本使不上力……”
刚走出苏府,仆人们已经牵着马匹过来了。婉碧并没有打算坐马车,而是想亲自起码前往言府。
可宁灵霜送亲的队伍正好经过苏府,让婉碧寸步难行。
走在前头的瞿漠看见了婉碧,却是眉头一蹙,马儿的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他看见了婉碧脸上的急切与慌张,也看到了她身后面色都有些发白的眉安。
婉碧自然也看见了她,她看着瞿漠的马儿明显的慢了下来,于是她朝着瞿漠摇了摇头。今日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阻止瞿漠娶到宁灵霜。
瞿漠看着她有些懊恼,他竟然不能在婉碧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更可笑的是,他竟在这个时候要迎娶别的女人。
百姓们看着这一幕纷纷笑着交头接耳,这五皇子成亲之日,新欢坐在轿子之中,而旧爱却从府中跑出来,一副焦急的仿佛害怕被舍弃的模样。
最终,迎亲的队伍还是走过了苏府的门前,还是经过了婉碧的身边。
婉碧看见那轿帘似乎掀起了一个角,但并不那么的明显。她不确定那是宁灵霜故意的还是这帘子原本就有这个褶子,可是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其他,等到迎亲的队伍一过她便骑着马车朝着言府而去。
言府之中,婉碧走过去之后言起立马走了上来,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怎么样,易大夫来了吗?”
婉碧知道他心里一定是七上八下的,便解释道:“就在后面,很快就会来的。”
闻言,言起朝着婉碧的身后看了又看,眼里满含期望。
言尚书与言夫人也在,虽然看得出来他们同样的焦急万分,可比起言起要好一些,看着婉碧过来言尚书上前了一步。“苏小姐。”
“言尚书。”婉碧行礼,听着屋里传来了一声苏南溪轻微的叫喊声,婉碧眉头微蹙。虽然方才已经听说了大概,可是站在这里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她看着言尚书问道:“言尚书,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233。233…产下男婴
言尚书虽然不在产房之中,但他在外面一直待到现在也算是知道一些情况。婉碧如今算是苏南溪的嫡姐,虽然外面她与瞿漠,宁灵芝的故事传的沸沸扬扬,言尚书也没有因此而对她抱有不屑。“溪儿的情况不容乐观,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以来都好好的,偏偏在今日有了难产的迹象。”
婉碧望向了产房之内,忽然瞳孔一紧,她抓着眉安的袖子立马喊道:“快,再去请两个产婆过来,记住一定是要城外的,价钱不重要,无论如何一定要快!”
眉安有些不明所以,可这些年来她对婉碧早已信服,此时听她这么说,也不管她究竟要做什么直接跑了出去。
看着眉安走后,婉碧急的一直绞着手中的帕子。
言府三人不明所以,言起望着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闻言,婉碧转过头看着他,有些焦心。就在刚刚,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萧贵妃。
言起与苏南溪的婚姻原本她就是没看好的,她也自然不会让这个孩子能够顺利的生下来。而如今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帝京中的产婆不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轻而易举。
听到婉碧的解释,众人纷纷一惊。
婉碧望向了门外,无论是易大夫还是产婆都没有来,婉碧一急就要往产房走去。
言夫人立马上前拦住了她。“苏小姐万万不可,我知道苏小姐心中着急,可是这产房实在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可以进去的啊。”
她自然知道,可是她又实在是担心的紧。虽被言夫人拦着,可是婉碧还是望着那扇房门,似是在思考要不要进去。
“小姐,易大夫来了。”此时门外易玖领着易大夫跑了进来,连易大夫这把老身子骨都跟着易玖一路小跑而来。
众人心中皆是一喜,连忙走上前去。
“还请易大夫能救救溪儿。”
此时产房内再一次的传来了苏南溪的痛呼声,易大夫眉头一蹙,赶紧走上前去。他不是产婆也不宜进去,只得在门外问着情况。
里面的产婆一听易大夫的声音皆是一愣,两名产婆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说道:“言少夫人难产,孩子的头一直出不来,言夫人此时也没了力气。”
易大夫闻言,立即说道:“你将人参片放在言少夫人的嘴里,让她含着。”
产婆只好照做,但此时的苏南溪身子骨弱,就算含着人参也有些危险了。
婉碧心急,走了几步去了言府的外面候着。片刻之后就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坐在前头的自然是眉安。
这两名产婆皆是眉安在城外请来的,产婆听着是给言府难产的少夫人接生也是吓了一跳。难产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弄不好就会出人命的。起初她们并不乐意,可是眉安一再许诺会给大把的银子并且不会追究她们的失职,她们才勉强同意的。
产婆很快就进入了房间内,众人只有在外面候着。
房内,几名产婆面面相觑。先前的都是城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后面来的俩人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可是这时她们又想起了方才在言府门口婉碧说的那番话,顿时来了底气。“苏家大小姐说了,既然几位无法给言少夫人顺利接生,这把烂摊子就由我们二人接手。”
“你们是哪里来的山野村妇,竟来到了言府撒野?”
这句话着实让人生气,闻言,城外产婆说道:“我们俩乃是苏府大小姐命人请来的,莫不是你想要寻苏小姐来对峙?”
产婆说不出话来,只好让出了位子。看着城外产婆缓缓走了过来替苏南溪接生,两人的心里都在打着鼓,这番怕是不好完成萧贵妃交代的了。
端着热水的婢女进进出出,每个人的神情都极为严肃,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过了许久,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小儿的啼哭声。随着这一声声响,所有人的心都像是落了地。那担心的神情被喜悦若代替。
没一会门就被打开了,城外产婆抱着一个襁褓有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意。“恭喜言尚书,恭喜言夫人,大少爷,苏小姐。言少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乐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言府的第一个孙子,言尚书与言夫人二人接过了孩子皆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会说眼睛像苏南溪,一会说鼻子像是言起。
而言起与婉碧只是看了那孩子一眼,确保了平安之后就往产房走去。
苏南溪刚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得很,躺在那里看起来十分无力。
婉碧望着苏南溪,结果一旁的热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看着苏南溪真的无恙之后站起身来朝着易大夫走去。“易大夫,别人我不放心,日后溪儿的药方都交于你可好?”
“医者仁心,无论是谁都是可以来看诊的。”易大夫应道,说着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产婆,似乎是有话要说。
婉碧见状会意,便接道:“溪儿的身子骨差,敢问易大夫,溪儿此番是否因为这个原因才引起的难产。”
“恕老朽愚昧,老朽检查不出来言少夫人为何会难产,按理说不应该的。”
此话一出,那两名产婆皆是一愣,正准备拿报酬的手生生的顿住了,脸上极为的尴尬。这钱袋子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婉碧见状,不由的一笑。对着易大夫说道:“哎呀,那样这件事可就奇怪了。明明不该有的事却发生了,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苏小姐英明。”易大夫也难得的起了玩心,配合的说着。
“要是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那倒是你能解了我心头的一点疑虑啊,说不准还能够从轻发落?”
这下子两个老婆子可兜不住了,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试探着:“说来也是蹊跷,这言少夫人按理说该是能顺产的,可是这孩子的头半天都出不来啊……”
听着这人发话了,婉碧嘴角微勾,可面色不改,待着一丝疑惑望着产婆。“哦?产婆也觉着奇怪?不知产婆可知道原因,我定会重重有赏。”
“苏小姐可是得罪过什么人?”
“产婆难不成说的是萧贵妃?”婉碧说道。“萧贵妃与我也算是死对头了,这么做也不是不合常理。不过按照我对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