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做什么?”刘皇后有些惊讶,随即说道,“将她赶走,就说近日天热,我不舒服。”
连嬷嬷站在一边,面露为难,“可是皇后,萧贵妃拿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她让奴婢转告皇后,她是特意来给皇后解暑的。”
“解暑?说的倒是好听。”皇后嗤笑,没想到萧贵妃还有两手准备,“罢了,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能说些什么。”
得到了皇后的应允,萧贵妃带着禄嬷嬷便进来了。一进大殿,萧贵妃便笑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可刘皇后才不会给她好脸色,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她摸着指甲上的蔻丹,“妹妹无需多礼,只是最近本宫身子疲乏,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妹妹见谅。”
“姐姐的身子要紧,恰好近日皇上因毅儿娶了宁国侯府的嫡长女,特地赐了一些珍贵的药材,给灵芝补补身子,好早日生个孩子。我看姐姐疲乏,莫不是这气血不足所致,若真是如此,妹妹这就去把那些药材拿来献于姐姐。”
这是毫不遮掩的炫耀,刘皇后在意的不是那些药材赏赐,而是皇帝的这份心。莫约是萧贵妃心里也很清楚,所以刻意用这件事来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刘皇后自然不会让她如意反讽道,“那宁灵芝嫁于三皇子已有两月有余,可是那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妹妹应该拿皇上赏赐的给她拿去才是,也好让妹妹早日抱得满堂归。”
此时的萧贵妃手握主动权,自然不会因她这些话而乱了分寸。“是我忘了,姐姐这里好东西多的是,又怎会看得上皇上赐予灵芝的那些小样。”
表面上看起来是萧贵妃退了一步,可实则在进。
皇帝赏赐的东西再怎么差,也是宫中贵品,岂有谁敢说自己看不上的?
这些话若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必是会心存芥蒂。
不过萧贵妃也没有给刘皇后再开口的机会,说完之后立马吩咐着身后的禄嬷嬷把绿豆汤呈给刘皇后。
等到萧贵妃走了之后,刘皇后看着眼前的绿豆汤气急,一下子就把那汤带着碗一起掀在了地上。
“她凭什么这么嚣张,要知道我儿子如今还是太子,是储君!这大渠未来的君主,他的儿子只能是臣子!”刘皇后气的手紧握着拳,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而一笑,“等着吧,等到那些蛮人入网,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自从婉碧有了苏念鱼的身份之后,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去一趟萧若月的房间内。在众人眼中,她是孝女。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哪里是什么孝女,每一次她去萧若月的房间内,萧若月都不想看见她,但又无法拆穿。
这日,婉碧也同往常那般过去。看见她来了,那些照顾萧若月的婢女们纷纷退了下去,木茵也在门口等候着。
看见婉碧进来,萧若月眼睛瞪得大大的,要是她能动绝对是要扑过来了。
可她现在如同是纸老虎,一吹就倒,半点威严都不剩。
婉碧走了过来,站在了床边。这几个月来她时常会带一些消息给她,就是要让她抱着希望与绝望活着,生不如死。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萧若月,眼神轻蔑,可嘴角确实带着一丝笑意。“苏夫人。”
若是眼神能杀人,萧若月早就已经把婉碧千刀万剐了,可她却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并不能。她的眼神幽怨,眼里有着浓浓的恨意。
“你还不相信我那日所说的话吗?萧贵妃早已放弃你了。你与她虽是同胞,可在皇位面前,纵然是手足也有壮士断臂取义的那一日。如今三皇子娶了宁国侯的嫡长女,你以为有了宁国侯,她还在乎一个态度不明的苏将军?”
一字一句都敲在萧若月的心坎里,虽然她已很久没有出过这扇门,但是这些她还是懂的。
宁国侯是开国老臣,他的权势自然比苏丰要大,能有宁国侯的帮衬,少了一个苏府又如何?
婉碧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弊,继续说道,“现在萧贵妃不仅是舍弃了你,还让你背上了杀害五公主,心狠手辣的骂名。就算是这样,你也任然想要护着她?她可是从来都只是把你当成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啊。”
见到这些话已经有了效果,婉碧莞尔,开始说着今日来的目的,“若我是你,定要她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我听闻当初苏将军的原夫人虞倚兰之死,并不是意外,你可愿意告诉我实情?”
婉碧可没有忘记苏念鱼当初的嘱托,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萧贵妃做的,那么首先就是得问问萧若月是否知道内情。
可当她看到萧若月眼中的悲愤化为疑惑之时,她还是失望了。
如果萧若月不知情,那么就说明这是萧贵妃一人所为。但正如苏念鱼所说,萧若月位高权重,当初老夫人与她都纷纷选择避其锋芒,要是直接从她身上下手,恐怕会有些困难。
“你再好好想想,若是你想到了什么,下次我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哪怕你不能开口。”婉碧说道,今日再怎么问都不会有接过了,她朝着外面走去。手搭在门把上之时,她又说了一句话,“苏将军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你不用指望他。可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以为虞倚兰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想想他当年有多爱她,如今他就有多恨你。”
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萧若月喜欢苏丰,她是知道的。
起初苏丰以为虞倚兰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悲恸之下又有萧若月在身旁作伴。为了年幼的苏念鱼能有一个母亲,萧若月又对他极为照顾,他才与她结为夫妇。
可是前些日子他也听苏念鱼说了,虞倚兰的死并不是意外,很有可能与萧氏一族有关。起初苏丰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苏念鱼说这件事是她无意间听乡下的老夫人所说的,不会有假。可老夫人年事已高,苏丰不愿再给她增添麻烦,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纵然这件事没有得到证实,想想当初虞倚兰死的突然,萧若月在这件事的前后皆在她的身边,又听闻这件事又与萧氏一族有关。把所有的巧合都联系在一起,不难把这件事联系到萧若月的身上去。
虽然那个时候苏丰只是一个暂露锋芒的小士兵,可是萧氏的眼睛何其狠辣。把萧若月放在他的身边,才能牢牢握住他的心。
或许从那个时候,萧氏就已经有意开始把爪子向着兵营伸过来。
开始的时候苏丰还会来看看萧若月,可是最近他又想起了虞倚兰,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在这件事没有证据指向萧贵妃之前,所有人先想到的必定是萧若月。
听着婉碧这么说,萧若月如遭雷击。
当初她是喜欢苏丰不假,可是看他有夫人作伴,便极为压抑。
正巧在那个时候已经入宫了的萧贵妃却突然与她说,能够帮她成为苏丰的夫人,只要她愿意以后一心向着萧贵妃。
那时候的萧若月一心一意的喜欢着苏丰,而萧贵妃又是她的嫡姐,自然没有防范。当她听闻能做苏丰的夫人时,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187。187…瞿翰与木茵
那时候的她年轻气盛,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她只知道在她答应萧贵妃之后没多久,虞倚兰便身亡了,而她成了苏丰明媒正娶的夫人。
可那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虽然事后也有怀疑过,可是萧贵妃是她的嫡姐,又帮她成为了苏丰的夫人。她也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这件事也就过了去了,没想到在近二十年之后,这件事又被婉碧提起。
萧若月紧蹙着眉,眼角有一滴泪划过。
虞倚兰,这个名字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啊。
婉碧出了房门之后,木茵连忙走了上来。婉碧知道她想问什么,不过她也只能沉默着摇了摇头。
就算萧若月此时对萧贵妃心存恨意,这件事恐怕也不能从她的口中得知真相。
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木茵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走出院子几步对着婉碧提醒道:“三皇子娶了宁小姐已经有些时日了,过了新婚,怕是要有所动作了。”
自从她决定与婉碧同心协力之时,婉碧便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以及当初她为什么会设法让苏念鱼出府的理由全部告诉了她。起初木茵惊讶的只觉得婉碧是疯了,纵然是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可是仔细一想,这些日子以来婉碧的所做所有皆是有了回报,而且迄今为止,瞿尧与瞿毅都没有发现瞿漠的夺位之心。
经过这几个月的沉淀,木茵也渐渐地了解了婉碧的想法,并且时不时的还会为她出谋划策一番。
听着她的提醒,婉碧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如今宁灵芝是瞿毅的皇子妃,做什么多少都会想到她。
虽然说这件事不是婉碧的错,可在她的心里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宁灵芝。
如果不是她,宁灵芝或许可以不用选择走这条路的。
酒庄里,等婉碧到的时候正看见瞿漠在倒酒,见到婉碧来了连忙起身喊她过来。
婉碧看了一眼那酒坛子,外面的红纸上写着一个桃字。婉碧忽然就想起来春日里桃花开的时候,她看见瞿漠在桃树下埋着什么东西。那时候瞿漠并没有告诉她,只说这是秘密。
他拉着她坐了下来,把自己刚刚倒好的杯子递给了她,“今日嘴馋,便把这只埋了几个月的桃花酒给挖了出来。只是我还没尝到你就来了,你试试这味道如何,是否依然甘甜?”
婉碧抬手从他的手中接过,用衣袖遮挡着,小酌了一口。“这味道依然甘甜,但或许是太急了,香味还不够。”
瞿漠闻言笑了起来,一遍拿着另一个就被给自己倒酒,一遍夸赞道:“你的进步可真是不小,若是放在从前,你一定不会这么说。”
婉碧不置可否,拿起杯子又浅尝了一口。
“不知最近太子与三皇子有什么动作?”
见婉碧要谈论正事,瞿漠放下了杯子沉思道:“近日里太子又派出去了一些兵马,我的人看到他们出了帝京二十里路就没有再跟上去了,看着架势似乎在找什么。更奇怪的事,就在太子的人出去没多久之后,三皇子也派了一些人尾随而去。我看他们这架势,像是在找人。”
找人?
婉碧闻言,考虑了一番,突然恍然大悟。“蛮人!”
瞿漠点了点头,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两队人马皆是出城寻找,而且明显是瞿尧一方更加的急不可待,而瞿毅更像是要破坏瞿尧的计划。
能让瞿尧如此急切的,只有瞿毅的把柄,在最近发生的事中唯一的一件便是苏府的灭门案。这件事能确定凶手是蛮人,可那些蛮人在当天便被人劫狱失踪。
可以入的了大理寺,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送出帝京,那背后主谋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很容易的,瞿尧便想到了瞿毅。
瞿璃原本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是瞿尧没有把握住。这样一来,出现一个机遇,他便会更加的珍惜。
那些大量被派出去的兵马,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终,婉碧只是轻轻的吐了一句话,“太子,该倒了。”
如今的瞿尧经过了上一次狩猎会行刺一案,已经丧失了皇帝对他的信任。而瞿毅娶了宁灵芝,可谓是蒸蒸日上。
两相对比之下,孰强孰弱,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瞿尧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更没有了翻身的资本。
他现在拥有的只是太子的头衔,纵然刘皇后一族并没有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太子之位并不是只靠一族的势力就可以支撑起来的。
这件事既然已成定局,瞿漠也不想让婉碧如此伤神,给她倒了一杯桃花酒之后便问道,“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这些日子虽然已经比以前要轻松,要说今日是什么日子,她还真没有好好的想过。
看着婉碧迷茫的样子,瞿漠轻笑,提醒道:“今日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可婉碧还是眨巴着眼睛,乞巧节又怎么了,她从来不过的啊。
“无论如何,这是皇上给你我赐婚以来的第一个乞巧节,我一定得带你去月老祠求月老保佑。”
其实婉碧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从小她就跟在萧若月的身边,但说起来每一次出门都只有容季跟着。她如同井底之蛙,那些节日里做的事,她也只是听着其他的人说起过。
久而久之,从向往变得开始有些不在意。
那时候的她,是不敢想能有今日的。
“罢了,今日你就与我一同去吧。”
婉碧不回去总有一个人得去苏府禀报,可是木茵正想要回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木茵抬头看着他,知道自己惹不起,于是便往边上退了一步给他让路。“六皇子。”
瞿翰看着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木茵姑娘这是要去哪?”
“回六皇子,奴婢正打算回苏府向将军禀报今日大小姐要晚些回来。”
可瞿翰一听,只是摆了摆手,“我派人替你去,你留在这里陪着你家小姐即可。”
木茵闻言微不可见的蹙眉,脸上有着一丝不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瞿翰就像是与她杠上了一般,她在哪里,瞿翰便跟到哪里。不过瞿翰是皇子,她也只能应着,“多谢六皇子,既然如此,那奴婢先行告退。”
婉碧正与瞿漠谈论着虞倚兰被害一事该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