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立马叫人准备纸笔,写下一封和离书。既然是苏南溪自己提的,吴杵也不用担心瞿毅那里。可是现在,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竟想让她留下。
“你既嫁给了我,生是吴家的人,死也是吴家的鬼,这辈子你都别想逃。今生,你除了这里哪也不能去。苏南溪,你既然恨我杀了你的孩儿,那我给你机会杀我。从今以后在这吴府之中,我们不死不休!”
苏南溪气结,可也没等她开口,吴杵就先她一步转身离开了房间。见吴杵要走,她猛地一锤床板,“这可是你说的,不死不休!”
她的声音那么大,吴杵自然是听得清楚,可是他依旧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间。
眉安与眉里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南溪蜷缩在床上,正在痛哭着。
眉里想要出去告诉萧若月苏南溪的事,可是吴夫人有心拦着,她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几日之后,她在吴府的大门前见到了婉碧,便让婉碧传了个话,这来有了萧若月找上门来的事。
苏南溪是萧若月的心头宝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怎能不生气?
“吴夫人,这件事,你比我给我一个交代!从小到大,我都不舍得动溪儿一个手指,可是你看看她才嫁到了吴府几日。又是崴了手,又是小产的。若是你不喜欢溪儿,我这就带着她去贵妃娘娘那评理,离了这门婚事!”
见萧若月又把萧贵妃给搬了出来,吴夫人又慌又无奈。可仔细一想也是,萧贵妃身为萧若月的嫡姐,而这门婚事又是萧贵妃与瞿毅一手安排的,不找她为靠山难不成还找别人?
“苏夫人,这件事吴杵也是不小心的,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只是这一次是被伤了心才会变得如此模样。”
萧若月不解,“伤了心?为何?”
吴夫人见自己的话起效了,便添油加醋的把苏南溪与言起会面一事全盘托出,竟把这件事的过错生生的往苏南溪的身上推了一些。
这样一来就成了双方都有过错,萧若月也不好全数指责吴杵。
越听下去,萧若月的脸色越差。那个言起她是知道的,与吴杵并列帝京的才子,更重要的是,这言起原本也打算像苏南溪提亲,只是后来出了落马一事,这才让他的提亲落了空。
但萧若月心里也清楚,苏南溪从未与言起见过面。那言起提亲多半也是因瞿尧与刘皇后,根本不是真心的。若说他们有什么私情,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只是吴夫人既然这么说,就算这件事再不可能,她也定会巧舌如簧的说出一大堆的说辞来。语气跟她浪费口舌,不去去看看苏南溪。
“吴夫人真是说笑了,在医馆巧遇自然免不了问候一番。只是怕有心人看到了添油加醋,故意惹得吴公子生气,好破坏了这桩婚事。吴夫人聪慧,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萧若月说道,也不给吴夫人反驳的机会,“好了,我也该去看看溪儿了,她刚刚小产,心情自然是差了些。”
袖子下的手紧握着,可脸上还扯着牵强的笑容。她有萧贵妃做靠山,虽然他们吴家也是瞿毅一派的人,但是作用着实比不上手握重兵的苏丰,其中的利害关系,吴夫人自然知晓。“苏夫人说的是,溪儿就在房里。溪儿一定十分的想念母亲,苏夫人请便。”
萧若月哼了一声,便带着婉碧去了苏南溪的房里。
消沉的苏南溪在看到萧若月的那一刻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下床想要跑过去,却被萧若月呵斥住了。萧若月大步的走上前去,心疼的看着苏南溪,“溪儿,真是苦了你了。”
苏南溪摇了摇头,“溪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
“傻孩子。”萧若月抚摸着苏南溪的头发,更加心疼了。想起了那吴夫人所说的话,不管真假,她总得问个究竟。“我听那吴夫人说,你那日去了回易堂见了一个人,不知是真是假。”
苏南溪一愣,不明白萧若月说了什么,不过她还是仔细的想了想。那日她去回易堂只是见了易大夫,求了一副安胎的药,其他的她实在是不记得自己有刻意的见了谁。
苏南溪摇了摇头,“没有,那日女儿只是求着易大夫开了安胎的药,并未见过其他人。不过那日在医馆的人很多,不知娘指的是何人。”
☆、166。166…准备出征
“一个坐着木轮椅的公子,你可有见过?”
坐着木轮椅的公子,苏南溪只觉着有些印象,片刻就想起了那个被她撞到的公子。“母亲这么一说,溪儿便记起来了。不过我与那位公子并不相识,只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眉安与他身边的人争执了几句罢了。”
苏南溪这么说,萧若月就放心了。只要不是苏南溪真的见了人,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会真的让苏南溪和离的。毕竟她是姑娘家,若是和离了日后别人也会对她有所想法。况且萧贵妃为了拉拢苏丰,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她转头看着眉安呵斥道:“你这丫头真是鲁莽,竟在众多人面前与人争执了起来。你跟在少夫人的身边,做的什么都要考虑一下少夫人!”
眉安脸色一白,连忙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娘不允许这样的婢子跟在你的身边,要寻应该寻眉里这样稳重的。若不是她让婉碧稍信,我都不知道竟出了这等事。”
眉安是从小就跟在苏南溪身边的,苏南溪与她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听着萧若月说要把眉安换了,她立马反对,“母亲,眉安跟在女儿身边多年,早已知根知底。在这吴府聪不聪明不重要,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听她这么一说,萧若月也打消了要换掉眉安的想法。
萧若月稍作安抚,正打算去找吴夫人说清楚这件事的时候,只听苏南溪说:“母亲,女儿如今是恨透了那吴杵。母亲能否与吴夫人说说,让吴杵与女儿和离。”
萧若月一惊,虽然她刚刚也有这样的想法,但那不过是说说而已。这件事牵扯极大,怎可说分就分。“溪儿,这件事可不是儿戏,还需从长计议。”
“母亲,若是你不帮女儿与吴杵和离,那女儿只能杀了他。”
“溪儿!”萧若月惊呼出声,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你疯了,他是你的夫君,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倒也罢了,万一被别人听了去,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苏南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极其委屈有决绝的说道:“女儿才不怕别人听了去,这番话在前几日女儿就对吴杵说过。若他将我留在吴府,我定会寻机会杀了他。可他说,怎样都不会放我走,此生,不死不休。”
这件事像是已经闹大了,萧若月知道吴杵的性子,但也惊讶与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与吴杵接触不多,但听闻吴杵是一只自由的鸟儿,便也能猜出几分他不喜欢由瞿毅安排的苏南溪。
可这件事吴杵不同意,萧若月也松了口气,现在实在不是和离的好时机。
门外的吴杵正想要敲门就听见了苏南溪的那句和离,她恨他。刚要敲下去的手无力的垂在了两侧,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岁。
他抬着步伐转身出了院门,去了酒芳馆,一醉方休。
她终究还是恨了自己,但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这件事终究还是告到了萧贵妃那里,萧贵妃根本不想管这件事。若不是为了苏丰手上的兵权,她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瞿毅为了设瞿尧一计,大伤元气。所谓动一发而牵全身,让吴尚书去国库去拿些钱财,却偏偏遇上捐银赈治一事,瞿毅不仅向萧家开了口,更欠了萧若月的小人情。
若是萧贵妃不做主,怕是萧若月日后会心存芥蒂。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夫妻争执,推搡之下不小心伤着了孩儿。但是萧若月与吴夫人偏偏把这件事闹大了,一个说是因苏南溪与那言起有私情,一个说不过是婢女与小厮之间的争执,不值得一提。
萧贵妃简直是烦透了这件事,奈何什么都不能说。
瞿毅见自己的母亲那么烦恼,便劝说道:“母亲不用心烦,这件事让他们去争便是,争的出一个结果便是争,若是争不出一个结果那也无妨。吴杵心里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现在定不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萧贵妃点了点头,也赞同瞿毅的说法。在考虑让谁像苏南溪提亲之前,她也是慎重考虑过的。吴杵能与言起并列这帝京的第一才子,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虽然他这人看起来不正经,但他心里什么事都清楚得很。
“皇儿能为母妃排忧解难,真是母妃的一大幸事。”
这件事闹了一段时日,得不到萧贵妃的回复,便也平息了。说到底这桩姻缘是萧贵妃一手策划的,若是定要让分出个所以然来也是为难她。况且这家丑不可外扬,让别人听了去也是个笑话。
再一次交代了两位小辈要好好相处之后,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可就在双方以为平息的时候,这件事却突然众所周知。在市井中流传着萧若月任性妄为,苏南溪小产,竟大闹吴府,甚至还去萧贵妃那里告状,姿态全无。她多年来维持的温婉形象,再一次被击毁。
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而那市井中流传的说法也大多对吴府有利,萧若月自然是把一切都归在了吴府的头上。
萧若月听了这些传言之后猛地把手中的杯子扔在了桌上,还溅起了一些水珠低落在桌面上。“真是笑话,这件事说好了不为任何人所知,现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这吴府的人简直是猖狂,亏我还一再忍让,这吴府简直是不知悔改!”
婉碧站在一旁听着萧若月数落吴府,时不时的劝说几句,心里却是比谁都明白。
你不是刻意在人前伪造你温婉贤惠的模样吗,那我便让你成为小肚鸡肠,形如泼妇那般之人。
你所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去摧毁。
一直到苏丰回府,萧若月的气还没消下去,一见苏丰回来立马跑去喊冤,却惹得苏丰一阵数落。
原来那蛮族之人还是不得安分,刚平静了一番之后,那些人又出现在了帝京,肆意闹事。而这一次他们只是闹了片刻便立即四散开去,朝廷的兵马竟连一个人都没有抓到,惹得帝京的百姓人心惶惶。
蛮族已经挑衅大渠两年之久,却迟迟不动手。朝廷为了蛮族之事也商议到了现在,如今蛮族人终日闹事,大渠已经容不下他们了。今日为了这件事,还商议了许久。
萧若月从来不过问朝廷的事,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今天下虽然不一,但是也算是太平。若是大渠有意讨伐蛮族,那么苏丰必定是打头阵的那个。只有天知道,每每苏丰出征,萧若月是日夜都不得安眠。
以前还有一个容季能陪在她身边,给她一份安心的感觉。可是现在容季已经回了乡下,虽然她的身边有婉碧,但是婉碧年龄小,跟在萧若月的身边做心腹的时间短,两人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自从听苏丰提起这件事,萧若月便日日不得安稳,为了让萧若月对自己更加的放心,婉碧还多次出门为萧若月找寻良医。
可这日,婉碧正打算带着大夫回苏府,目光略过了一个人,虽转瞬即逝,但婉碧仍是一惊。再仔细看去,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踪影。婉碧正想要过去看个究竟,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大夫指了指与婉碧相反的方向问道:“姑娘要去哪,若是老夫记得没错,苏府应该在那个方向。”
婉碧没有理会,转过身想要追去,却又停了下来。经过刚刚那番,若是真的瞿璃怕也是走远了,若不是那追过去也没有用。但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引起身后大夫的猜忌。她转过身对着大夫巧笑,“真是,瞧我这记性,连家门都记不住了。真是多亏了大夫提醒,这边请。”
说着,婉碧便朝着苏府的方向走去。若真的是瞿璃,她在帝京也总有一日会现身的。
可婉碧寻了那么多的大夫,萧若月吃了那么多帖药也不见得多好,任凭婉碧怎么劝说,也不肯再喝了。
几日之后朝廷的诏书下来了,由苏丰带兵出征讨伐蛮族,定要让蛮族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时间就定在了十月中旬,这段日子,天气逐渐的变冷。
上次朝廷捐银赈治的效果极好,工部的狄尚书也算是立了功。今年的粮食可谓是大丰收。可蛮族身在草原,粮食定没有大渠那么多。若是真的打起仗来,蛮族人若粮食供应不足,定当只能举手投降于大渠。
苏丰将要去边境讨伐蛮族一事顿时在帝京中流传了开,连那些蛮族人都有耳闻,立马飞鸽传书给蛮族通风报信。
这件事虽然最好让蛮族不知晓情形,但是这调动兵马讨伐又不是小事,到时候兵马一聚集,蛮族迟早是要只晓的。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放出消息告诉蛮族。我大渠十月中旬就会从帝京出发,讨伐你小小蛮族。以此,来振奋军心。
当瞿漠知道此事的时候,第一反应竟不是大渠终于要灭了蛮族,而是终于又可以明正眼熟的去苏府见到婉碧了。
☆、167。167…只为见她一面
瞿漠向来不喜受约束,但也不想要引人注目,一直等到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