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源笑道:“这小子,捡着宝贝了怎么着,还是捡着媳妇了,这么高兴。”
窦铜只盯着青晴笑:“比捡着宝贝和媳妇都高兴。”
“青姐姐,有人能治你的脸!”
青晴不是没寻医问药过,如果是现代,做个植皮手术就行了,可是在古代,这怎么可能。如果是上药,已成的疤痕恐怕难以去除,除非他是医仙在世。
窦铜道:“青姐姐是真的,听说他可以用人皮换人皮。连断了的手指,他都能接上。”
没听说古代的大夫这么厉害的?顶多开个汤药,针炙之类,助产手术也听说过,再就是关公的刮骨疗毒,那是最高超的了。换人皮,接手指,还有这等高科技?她虽然做梦都想恢复以前的容貌,但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黎源道:“你听谁说的?”
窦铜道:“跟我一起做瓷器的余师傅说的,他姓单,字考,余师傅跟他是表亲,他现在在沅水的桃花源隐居,他是居无定所的。每年的这个时候会在那里住两三个月,只不过他性格怪癖,就算找他看病也要看看对不对他的脾气,如果不入他眼的,多少诊资他都是不看的。
但是也没有人因此找他麻烦,因为他会一种独门暗器‘铁莲花’,如果有人纠缠,他就在人身上种这种‘铁莲花’百发百中,并非将人打死,而是让人失去记忆。一失去记忆就没人找他麻烦了,所以一般人轻易不去求他,就算求他不治,也不敢跟他纠缠。
但是也确实有入他眼的,任何疑难杂症他都能治。余师傅还算投他脾气,平时闲聊时。他最得意的是,就是给人换过一次人皮,接过两次手指。
他还扬言道,就算华佗在世也未必能行。江湖上有人恨他,又有人爱他,而恨他的人比爱他的人要多。所以他的外号叫‘医魔’。”
黎源沉吟道:“此人如此怪异,跟他接触可要小心了。”青晴更是闻所未闻。大夫不是有求必应,是看人下菜,够特立独行的,青晴道:“他是不是那种势力眼啊,专给有权有势的人看,底下的穷人不管?”
窦铜摆手道:“不是。我不是说过,最潦倒的人只要入他眼,他就诊治。没准会一文不收,倒搭药费,而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在他那儿砰钉子的也无计其数,就算拿黄金珠宝来,他也不治,为勉官人报复,所以他居无定所,行踪飘忽,令人无处找寻。所以有权有势的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黎源嘴角一勾,笑道:“这样的人我喜欢!有意思!”
窦铜道:“我说的是个别情况,一般时候他还是收诊资的,而且价格不扉。凡是求他的人都是些疑难杂症,一般大夫都治不了,才去求他,只要他答应肯救,多少诊资都是愿意出的。”
黎源柔情地看着青晴一眼,他知道窦铜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这里能筹到银子的也只有他,他平时清廉,但他位高权重筹点银子应该不是难事。
当即他去向杨幺辞行,青晴就与他同去,两人挽着手,已经商量好,这次是辞去左将军职务,陪她浪迹天涯。这其间,是两人最快乐,最幸福,也是最不安的时刻。
黎源将青晴带到杨幺跟前。程荃之死与青晴被烙,杨幺都已经听说了,还给青晴送过药,请过大夫,程荃的死活已经不再重要,她本来就是一个符号,可有可无,但听黎源说明来意,说他要辞退左将军之职,黎源怕他不肯特别说明是陪青晴去看病。
陪青晴看病,隐居之事他没听清,唯一钻进他耳里的就是,黎源要辞去左将军一职,将永远不回军中,这还了得?
他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他喝了两口茶,笑道:“陪青姑娘看病无可厚非,我给你们拿黄金五百两诊资,可是贤弟啊,现在宋朝庭对咱们虎视忱忱,这种时候,你要离开?莫非哥哥有什么对不住兄弟的地方?你在我军中的位置是无人能替的,恕为兄我不能答应。”
这些情况黎源都知道,也确是实情,在此时候走是显得有点不仁不义。他低下了头。杨幺道:“你别说辞去的话,你们找哪位大夫看病,只把他请到这里便是,任他要多少诊资都可以。怎么样?”
黎源笑道:“若请他可能请不来,大哥可曾听说过‘医魔’单考?”杨幺皱眉想着这个名字,半晌点头道:“仿佛是听说过。会打‘铁莲花’令人失忆,这个人很不好惹。”
把‘不好惹’这个词用在一个大夫身上,总觉得很奇怪,但也确实如此。
黎源道:“正是如此,要他看病尚难,更不用说请他来了。”
杨幺道:“这也真是难,这样,你带军队去,将他住所围住,擒住他,不怕他不来。”黎源心道若是得罪了此人,宁死不医,到时候病治不成,晴儿这一生都不会再开心地笑了,那就更加不妙。看杨幺那不放松的神态,绝不会放他走,而他又不可能因为此事跟他绝裂。
黎源看了青晴一眼,对杨幺道:“既然大哥厚爱兄弟,那兄弟就收回辞职的话。其实我也舍不得大哥和弟兄们,这次我便与晴儿亲去求他,医好之后,我们再回来,大哥看意下如何?”
杨幺喜道:“此话可当真?”
黎源笑道:“大哥什么时候见黎源说过假话?”
杨幺笑道:“好,一言为定,一诺千金!”
对侍卫道:“传,拿三百两金子来,赐与黎将军治病之用。”
第九十五章 酒馆儿
杨幺默然从五百两改到三百两,可能是忽然觉得五百两有点多。三百两其实就是三个金元宝,黎源谢过杨幺,与青晴携手而出。
青晴方才插不上嘴,已经憋了半天了。出门便问:“你方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黎源看着她狡猾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问,权宜之计,我若不如此说他能放咱们走吗,如果他派人将单考捉住,得罪了他,天下间可就没有能医你的人了。”
青晴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谢谢你了。”
黎源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沅水在洞庭湖的西南方属于洞庭水系,注于洞庭湖。四人出岳州城,青晴与黎源骑马,窦铜与果果坐马车。
先路过鼎州,再路过辰州,这些地方原来孔彦舟的地界,现在他往东面去了,不在这里,这里属于宋朝地界,由别的将领驻扎。黎源乔装成一个书生,也没人认出他来。
这些地方不象岳州那样被放水淹田,农业没有被破坏,所以街景自然要比岳州城强许多,既看不到遍地的饿民,也没有塌倒的房屋,更没有破烂的街巷,这里的人们各司其职,店铺都正常营业,与岳州的潦倒凌乱不可同日而语。
黎源看着这里的一切却欢畅不起来,他的眉头一直是锁着的。
果果与窦铜倒是非常高兴,在大街上,看到的新鲜东西,各种玩意儿。连着路过几家饼店,街上飘散着诱人的香味,勾得人馋虫大起,青晴见窦铜不断留恋路过的各种饼店,而高头大马的黎源却没有停的意思。
青晴叫了一声:“黎大哥。咱们中午吃点东西吧,我看这里的饼店不错。”
黎源勒住马:“好,就听你的。”
青晴回顾探出车窗的窦铜,笑道:“牛肉饼如何?眼前的就是,”
窦铜笑道:“无论什么饼吧,能吃上就是好的,因为我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果果也是,”
青晴一笑:“那你不早说?我若不说,你还打算撑着呢!”
窦铜道:“是啊,一直顶到你们饿了为止。”
黎源将马拴到马桩上。又过来牵青晴的马,青晴下来,把缰绳递给黎源,趁他走后,悄声对窦铜道:“其实我也饿啦。只是他不饿。我也没说而已。”
这话却被黎源听见,黎源笑道:“在说什么?其实我早饿了,只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先说,我想你们都不饿,那我就再等等吧,还都怪上我了。”说完四人哈哈大笑。
四人进店,小店不大,已经客满,只在角落里闲了一张桌子,茶博士忙拎着茶壶过来。笑脸相迎地先给四人倒上茶。黎源道:“来四斤牛肉饼,一盘牛舌,一壶甜酒,一壶烧酒,要快!”
无漆的柳木圆桌儿,被油浸得发黄,一股粘腻之感,店小人多,光线很暗。黎源等喝着茶,只听前面一桌人说得热闹,其他人都恭敬地听着这张桌儿说,他们说的是前边征战之事。
只听一个挎着胳膊的伤兵道:“现在咱们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岳将军把金狗打得节节败退,失地逐渐收回,顺昌解围,收回蔡州,又攻占颍昌府,后又攻占陈州,郑州,又取牟县城,气得金朝皇帝吹胡子瞪眼,拍案哇哇怪叫啊,宗弼夹着尾巴一声不敢吭,这还不算,咱们岳将军又攻占洛阳,岳家军所到之处旌旗插遍,”
“宗弼是不服,纠结散兵再战,没想到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如果我是宗弼真想跳江自杀了。哈哈,哈哈,”周围人听得过瘾,便问道:“葛山,你把岳将军说得那么厉害,你在他部下待过多久?”
葛山这个伤兵,架着胳膊道:“岳将军的兵那么好当呢,我是吴玠将军的部下,岳将军的兵都是精挑细选,百里挑一的,我可没那个本事成为岳将军的兵。”
只见另一人说道:“你说岳飞厉害,可我说洞庭湖的黎源却也不好惹,李纲,韩世忠这些打金兵也有两手的名将,到了洞庭洞却不好使了,只会放水淹田,前一阵子程昌寓去打,不出十天水陆全败,连好几百个大战船都被人夺了,可见到处都是卧虎藏龙。”
青晴听他们又说到黎源,原先说着岳飞,这话一转又到了黎源身上,只见黎源凝坐静听,青晴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话是什么,果然,那个伤兵葛山道:“你拿一个毛贼草寇跟咱们岳将军比,这简直是将地比天,拿老鼠比大象,”
另一个却不服气,道:“你还别不服,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岳将军再神也未必能斗得过黎源这条地头蛇。看看李纲,韩世忠就明白了。”
那伤兵葛山又道:“那是他们不稀罕跟他斗,就算除了黎源也不是什么扬名的事,如果给我两万人马,小小君山,管保给他踏平了。什么杨幺,黎源非打得他们跪地求饶不可。”他讲岳飞,已经把自己带进去,把自己当成岳飞了。
只见黎源默不作声,果果与窦铜尴尬地不敢看他,只见他脸上红气忽现,但随隐即没,青晴却是按捺不住,笑道:“这位兵哥既然把黎源说得那么不堪一击,我呢,是他最不堪的徒弟,不妨咱们较量两招?”黎源一带她衣角,不让她起事。青晴抹开他的手。
这伤兵哈哈笑道:“好男不跟女斗,妹子还是省省吧!”
青晴站起来:“你怕了?”以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伤兵环顾周围众人,似是哗众取宠地轻蔑笑道:“原来黎源只收女徒弟!啊,哈哈,我平生有个习惯从来不欺负女人,哪怕被女人欺负了!还是个蒙着面的小女子,娇娇滴滴,啊。。哈。。。哈。。。”这句话引起哄堂大笑。
青晴亦笑道:“好,有本事你就欺负试试!”话音没落,捏起两根筷子,朝他胳膊上打去,青晴没有用全力,只是想让他尝尝苦头,若是用了全力,那筷子就能插进他胳膊里,但也不轻,他‘哎哟’一声跳起来,他裹着的胳膊白布透出血来,他骂道:“好男不跟女斗,你这个臭。。。”
青晴又是飞过一筷,打在他咽喉一寸下方,吓得他不及躲避,冒一身冷汗。这伤兵只会简单的厮杀搏斗,哪里会这个,旁边人不懂,还以为是他有伤在身,有几个人就跟着起哄,道:“葛山,别光挨打呀,露两手,让咱们瞧瞧,别丢了份儿!”
青晴学足了李圣泽的样子,抓起一把筷子,朝起哄的那桌飞去,筷子嗖嗖依次插入桌面一寸有余,圈成一个圆圈,象个筷子竹筒,因为是圆筷子没有棱儿,所以要想拔出,连个插指的地方都没有,一丝缝隙也无。
众人看了呆若木鸡,瞪着眼睛,哑口无言,顿时一片静悄悄。随后便都敬服地朝青晴看来。那伤兵也默然不语。
青晴笑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是黎源最不成器的徒弟,众位不要拘束,还请随意,随意。”青晴冲黎源抛了一个媚眼。
众人又恢复正常,闲话吃饭,再不敢朝这桌看一眼,也不议论,那伤兵瞪了她一眼,走了。
这时饼,牛舌,两壶酒都上来了。热气里蕴含着浓郁的香味儿,撕开更是香味扑鼻,吃到口里,肉馅多汁,又鲜又嫩,四人都饿了,所以就觉得更加好吃。那牛舌是卤好的,也极其地道。
黎源笑道:“你方才那手绝活,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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