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蒙点了点头。
他又问:“为什么那黑气只攻击了你妹妹;却没有攻击你?”
苍蒙眼底流露出一丝慌乱:“我……我看见那黑气;就立即掩了口鼻……”他忽地抬起头来;目露凶光;“你们问我这个有什么意思?我活下来难道错了吗?我活下来道成了你们怀疑我的理由了?”
江怀月示意他安静下来;“我们只是疑问而已;你这种反应;倒显得你心虚了。”
墨宁熙却又问:“你是怎么知道;刚开始得疫病的人都去过高黎山?”
苍蒙刚刚让江怀月一句话说的缓和的脸色又青了起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觉得怀疑;就特地留意了;都是乡亲们;这又是什么难事?”
墨宁熙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确实不是难事。”说完突然十指如飞;一下扣住他的口;就往他的嘴里扔了一颗红色丹药。
那人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你……你喂给了我什么?”
墨宁熙一笑:“你说的对;我确实还是信不过你;不过你倒是有些用处;就用一些能让你为我所用的法子。”
江怀月诧异的看着墨宁熙;“你给他喂了毒?”
墨宁熙一笑;随即转身就走;“每天辰时;找我来要解药;就不会毒发。”说着转身就出门去了。
苍蒙眼神满是愤恨;墨宁熙走了;便只瞪着江怀月。
江怀月叹了口气;“我只说是我相信你;他怎么样我可做不了主。”见苍蒙仍然是一脸不愤的不说话;又摇了摇头;“如今只能委屈你跟着我们了;放心;事情解决了;会放了你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百姓;再说寻常百姓;又怎么会对这让人闻风丧胆的疫病这么关心?
“你若真是好人啊;我们就是你的救星!”江怀月半点也不谦虚;说完就也走了;又觉得这苍蒙也是可怜;便吩咐了店小二给他送了些吃的;还送了热水和衣裳。
墨宁熙的怀疑没有错;这人身上真的疑点颇多;他看上去落魄;浑身脏污;简直和乞丐也没有什么两样;可她却觉得这人实在不简单;单单是那双漆黑的眸子;也让他和常人不同。
她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又去找墨宁熙;一推门;却是尴尬不已。
“你……”墨宁熙此时刚将衣袍褪下来;正搭在衣架上;只着了一件里衣。
江怀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早早的就要睡觉了?事情还没完;就没想到自己还会来找他?
墨宁熙见她推门而入也是一阵愣了一愣;随即笑起来:“你……你莫不是和我睡得久了;自己睡不着了吧?”
江怀月定下心神;咳了两声;自己这时候再说害羞就矫情了;抱也抱过;吻也吻过;他那时候生病的时候自己也没少照顾他;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脸红了。
以往不是形势所迫;便是在做戏;还有就是自己神智混沌;还可以找理由的;这回可是……
她终究还是为自己找了理由。
“你觉得;苍蒙说的有几分是真的?”江怀月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坐在他的床上。
墨宁熙将蜡烛一根根的点上;房间里立时透亮。
江怀月撇撇嘴;除了睡着;墨宁熙总是将自己的房间里弄得很亮;一个角落也不许是阴暗的。
以往在墨府的时候;江怀月总是在自己窗边的软榻上坐着;这客栈里没有软榻;她倒是不客气;就在自己床上坐下了。
他没有答话;而是也不管她还在自己床上坐着;就开始收拾床铺;边道:“我哪里知道他说的有几分是真只是我们现在除了他说的话;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那……那……我们要做什么”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在吗?
墨宁熙已经上了床;坐着倚在床头上:“先找奕无襄和七皇子吧!总归要先顾着松子的病;看看奕无襄有什么法子没有……而引魂殿的事;让七皇子做就是了;我们只做个帮扶便行了。”
江怀月僵直着身子点头;突然有点后悔在他床边坐着了;可这时候又不好再起身;“那……苍蒙呢你真给他吃了□□?”这倒真是出乎江怀月的意料了;墨宁熙向来讨厌药味;当然毒也不例外;又怎么会随身带着□□?
再说江怀月以为;墨宁熙虽是黑心肝;却也是不屑于用毒的。
这她倒是真没想错;墨宁熙果然说道:“我哪里有什么□□;不过是些补药罢了;随身带着也麻烦;倒不如给他吃了;顺便吓唬吓唬他;也算物尽其用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透着慵懒;像是已经有了睡意。
江怀月听着他的声音;脑中一热;顿时更坐不安宁了;也就没想到他说的那补药就是奕无襄给他调养身体的;等想到的时候;又是气得火冒三丈却无可奈何了。
她“哦”了一声;这时候只想着离开;“那……你休息吧……我……”她站起身来。
刚走到门口;却听身后的人又开了口:“怎么难道不是要在这里睡吗?”
“我……我……”江怀月回头;看着床上那人;青丝半遮着脸;眼眸闪烁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柔和;灯光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她知道墨宁熙从来就是好相貌;这时候看着只觉得美的惊人;一时间;脑袋里竟真有个想法;留下来算了!
☆、怀疑
忽然;墨宁熙别过头;也不再搭理她;就躺了下来。
江怀月猛的回神:“我……我走了。”
“嗯。”墨宁熙轻声应了一声;和刚刚调戏她的时候判若两人;声音里透着倦意和不耐。
江怀月又看着被子里的那人;张了张嘴;却只是觉得尴尬;立即飞奔出去。
墨宁熙待她走远了;才翻过身来叹了一口气。
明明知道她已经忘记了;心里却还是觉得不舒服。明明以往朝夕相处的人;现在却像是隔着一条河一般看得见却够不着;让他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心中烦闷;久病未愈的身体也跟着不舒服;胸口又是一阵真的烦闷恶心;他紧紧按了两下;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去。
江怀月脚步飞快的回到自己房间;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怕是喜欢上墨宁熙了;在梦境里的时候自己对他的感觉;如今是确确实实感觉到了。
上了床踢掉鞋子;却怎么也闭不上眼;恍恍惚惚中睡过去;却又是一个迷离的梦境;这一回却是自己和墨宁熙的大婚;他眉眼含笑;一身红色装扮更让他长身玉立;可梦中的自己却满是纠结;想嫁给;又不想嫁。
他挑了自己的盖头;自己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欢喜;却急急的低下了头;有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便在桌子上坐了下来;交杯酒没有动;喜烛一寸寸的烧光;自己也静静的坐着;整整一夜;腰背都僵硬了。
…………
奕无襄看着自己面前出现的两个人;诧异极了;他此时一身狼狈;全身都沾满了药味儿;江怀月颇为嫌弃地看着他:“几天不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奕无襄现在一手拿着药杵;一手不时搅动着颜色气味诡异的药汁;难得呆愣了许久:“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来做什么?”
听墨宁熙说明了缘由;奕无襄关注的却不是高黎山瘟疫什么的东西;用一种江怀月看不懂的眼神盯了他良久;冷笑一声:“你给那什么苍蒙吃的药是什么?”
墨宁熙还未开口;江怀月就插嘴:“他说是你给他的。”她昨晚做了那么一个梦;早上起来心情也莫名的低落;头脑倒是清醒了不会少;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大概是墨宁熙嫌药苦;便将奕无襄给他的药当作骗人的药了。
幸好那些药只是固本培元;要不还真的成了□□了。
奕无襄听了果然脸色就变了;接下来几天都没给墨宁熙好脸色;既然墨宁熙在他身边了;而且以前的药也让他拿去骗人了;奕无襄便天天又拿出一个时辰给他煎药;药苦的让江怀月闻都不敢闻。
终于有一次墨宁熙在喝完药之后;捂着嘴喘息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要研制治疗瘟疫的药吗?怎么还有功夫天天给我煎药?”
奕无襄当时就笑了;语气里也满是情深意重:“就算外面得瘟疫的人再多;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啊;还是你更重要一点。”话落;便端着药碗走了;要多无情有多无情。
对此;江怀月只能在一旁笑话他自作自受;却还是不忍心递给他一颗蜜饯。
两人将消息带给慕容埙;也在县衙住了下来;几日下来;慕容埙的人也带来不少消息;几乎就已经确定了引魂殿的余党就是在高黎山上了。
每日苍蒙都会准时到墨宁熙这里来拿药;江怀月在一旁看着苍蒙原本面黄肌瘦的脸一日一日的圆润起来;不由得心里直翻白眼儿。
要说墨宁熙将苍蒙控制住有什么用;在江怀月看来就只有一件事:带孩子。
两人住在县衙;松子看到县衙门口的官差就害怕;似乎不愿意跟他们住在那里;再说即便是松子乐意;江怀月和墨宁熙带着他也实在不方便;便索性将他交给苍蒙照看。
几日下来;苍蒙倒是和松子混得熟络了;真相是兄弟一般。
江怀月零零碎碎的事忙了几日;也几日不见松子;是在挂念的紧;奕无襄每天都会将控制瘟疫的药让苍蒙一起带去;也不知道他病情发展如何了。
这日午时不等苍蒙前去取药;江怀月和墨宁熙便到客栈去看他们。
江怀月原本想自己去就是;墨宁熙连日和慕容埙商讨怎么对付引魂殿;时不时会流露出疲惫;她自然是不想让他再瞎折腾。
可墨宁熙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可是我也放心不下。”江怀月便立即不再坚持。
松子是她和墨宁熙两人带出来的;她放心不下;墨宁熙一定也是满心挂念啊。
即便自己回来会和他说松子如今的状况;可又怎么比得过他亲眼所见?
一进门;便看见松子正拿了一支笔;在写着什么。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茶杯茶壶放到一个角落;一大块空着的地方放着纸墨笔砚;苍蒙站在他身后看着;两人屏气凝神;专注的连有人推门而入都不知道;房间里一时静极了。
江怀月走过去;看到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松”字;旁边散落的纸上有几张写着“松”有几张写着“子”;还有几张写着“桃”。
苍蒙这是在教孩子写字呢!
松子看见江怀月来了;便抬起头;笑得开心极了;“姐姐你来看我了?”
江怀月点了点头;摸摸他的脑袋。
松子又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墨宁熙;“哥哥也来了”虽说江怀月和墨宁熙二人是假扮夫妻;可松子和小桃却执拗地喊他们哥哥姐姐;好在他们这样喊;江怀月还听着舒服些;便刻意的不去纠正。
墨宁熙也点了点头;走上前来拿起他的字;点了点头;赞赏道:“字写得不错。”
松子倒是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江怀月看他脖颈上的肿块倒像是小了一些;不禁惊奇;问:“这几天还难受吗?”
松子摇了摇头:“这几天吃了苍蒙大哥的药;已经不难受了。”
苍蒙插嘴道:“怎么是我的药;不是告诉过你这要是从神医那里带来的吗?”
“可是……”松子神色有些犹豫。
江怀月轻笑了一下;“谁的药都没关系;只要能让你的病好了就行了!”
松子乖乖的点了点头。
江怀月在一旁坐了下来;拿起几张纸反反复复地看;对苍蒙道:“倒是想不到;你竟然也是个会知识的。”
苍蒙笑了一下;“小时候家境还是不错;读过几年书;因为认得几个字。”
“那你妹妹呢想来也是个知书识礼的人吧”江怀月又问道。
一听见他妹妹;苍蒙的脸色就僵了一僵;随即恢复正常:“妹妹学的东西;也都是我教的;会的只是一星半点儿;哪里算得上是知书识礼?”
江怀月点了点头;又像是忽然想到他妹妹去世一样;向他道了歉。
离开之后;江怀月才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你觉得;苍蒙是普通人吗?”先不说他身上其他的疑点;就是跟他在一起的松子病情莫名其妙的好转;便让她不得不怀疑。
若松子真的是和其他人一起用药;为何其他人只是病情得到了控制;而松子却已经快好了说是体质问题;江怀月是不信的。
“若是我未怀疑;骗他吃药做什么?”墨宁熙道。
江怀月愣了一下;话说她原本还真的一直以为墨宁熙这样做;只是因为不想吃药而已。可如今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有了谋划的可能性更大。
墨宁熙又道:“你看在百里镇;瘟疫盛行的方位是什么?”
江怀月一想;其是瘟疫真的是集中在那么几个地方;东南方向;南方;还有西方;而北方、东方只是零零星星的几个而已。
是了;若真如苍蒙所说;瘟疫是人们去高黎山祈福的时候带下来的;又怎么会分方位呢?
“你的意思是……”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什么。
墨宁熙点了点头:“对;第一个可能;苍蒙是好人;知道高黎山上有瘟疫的线索;故意编造这个指引我们调查。第二个可能;苍蒙是引魂殿余党;故意放出线索;引我们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