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是每个来到盛泱的女孩都有机会进到凤翼小筑参加最后遴选的,在呈上名册之后,幽篁门会安排在盛泱城内进行第一次和第二次筛选,能通过这两关的女孩子,才能被准许进入凤翼小筑面见最终决定她们命运的人。
三国的皇室对每年在自己的都城进行这样的选美盛事向来是持保护支持态度的,一来,这些幽篁门培养出来的美女们的确让他们这些阅人无数的男人也觉惊艳和喜欢,二来,每年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给他们都城带来的经济收入实在是可观,而他们的都城也在这个时候显得最为繁荣热闹,歌舞升平,这些,无疑满足了他们这些当权者独特的虚荣心。
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支持幽篁门,比如,这些贵族世家的女人们,就对幽篁门恨之入骨,只因,在男人的喜好和诡谲多变的爱情生活中,她们的出生和地位帮不上她们任何忙,自从有了幽篁门,有了那么多封号为媚女媚妃的女人,她们的婚姻和地位就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威胁,每每到了幽篁门放出那些媚女媚妃的时候,她们的心便也跟着颤抖不安起来。
曾有一段时间,幽篁门在选美期间,总会受到这样那样暗地里的阻挠和破坏,然而,幽篁门向世人证明了,她们不但培养绝世美女,更培养绝世高手,自从一个从事第一轮筛选的普通侍女,在殷罗的一条小巷里,从容解决了二十几位堪称一流的高手之后,这种暗中的阻挠和破坏便无声无息地黯淡了下来。
情势的发展往往十分有趣,如今,在每年如期举行的幽篁门选美盛宴上,你不仅可以看到国中有名的美女才女,更可以看到氏族贵胄的千金小姐。自此,幽篁门从大多数贵族女人的公敌,一跃成为了她们维护自身地位的希望。
此般情况下,小影不再是同修殿上唯一缺席的女孩了,京北来的那位詹姓小郡主和户部尚书的千金已接连几日不见踪影。
龙栖园西楼楼道上,宴泽牧正慢悠悠向下走着,心中却在想宴泽临这次究竟为何来盛泱。虽然他向父王请行的时候,说是百州盛泱设了同修殿作为培养国家栋梁的基地,作为友邻,好的政策措施应该互相借鉴学习。然而,这样的借口,却根本骗不了他。除了在他面前之外,宴泽临从不会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自然,也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位行事果断,深藏不露的兄长。
最近几日,他似乎异常的忙碌,经常深夜出入龙栖园,至于他去做什么,去见什么人,他却一无所知。宴泽临将他保护的太好,总以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不用知道太多,但是,他不知道,从他母亲自杀的那一刻,四岁的他也已经过早的成熟了。
砰!
心不在焉的他突然受到一股外力的碰撞,身形不稳差点跌倒,匆忙中他伸手扶住一旁的栏杆,恼怒地低头一看,却是小影。
气喘吁吁的娇小女孩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眼眸晶亮,小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但是抬头看到宴泽牧,还是忍不住笑容一敛,一脚踩在他脚尖,娇蛮道:“干吗撞我?”
宴泽牧简直要被她气晕了,他瞪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不可理喻!”整整衣袖就与她擦肩而过。
小影心情正好,也不与他计较,继续噔噔地向楼上跑去。
“晟哥哥!”她毫无礼貌地一下撞开即墨晟的大门,倒把正在宽大浴桶中闭目养神的即墨晟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起身,她却已跑进室内。
“晟哥哥,晟哥哥,咦?难道不在?”小影四处找着,屏风后的即墨晟有些尴尬,他现在可是未着寸缕,虽然知道小影还只是一名九岁幼女,可是,自幼养尊处优的他还不能习惯在人面前坦身露体。
“小影,你在外面坐一下,我马上出来。”他艰难的开口。
“晟哥哥,你躲在那后面干嘛?”好奇心浓厚的女孩并没有听话,而是闻声跑了过来。
哗啦一声,即墨晟刚想站起的身子忙忙地又浸入水中,看着已然转过屏风的女孩,俊脸微微泛红。
“晟哥哥你在洗澡哦,小影跑的好热,晟哥哥带小影一起洗好不好?”小影放下手中的盒子,好奇地走近几乎与她身高差不多高的浴桶,小手扒着桶沿踮起脚尖就要往里看。
即墨晟大窘,匆忙间只得伸手一按她额头,迫使她后退几步。
“晟哥哥,你捉弄小影?”小影擦着顺额头滑落的水珠,撅起小嘴。
即墨晟俊脸通红,道:“小影,你,先出去一下,等晟哥哥出来,再叫人换桶干净的水给你沐浴好不好?”
“哦,可是,晟哥哥,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生病了?”女孩不但没有出去,反而又走近了他,抬起小手就往他脸颊上摸去,即墨晟一时僵住。
“哇,晟哥哥,你真的在发热耶,小影去给你找大夫。”女孩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即墨晟舒了口气,连忙从浴桶中跨出来,害怕女孩再次闯进来,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待到穿戴整齐,唇边不由溢出一丝苦笑,恐怕,这是他至今为止洗过的最狼狈的一次澡了。
第028章 又见故人
朱峤领着刚刚请来的大夫走在出龙栖园的路上,脸上还带着莫名其妙。明明是影小姐急匆匆地跑来说少主发热了,要他去请大夫,怎么刚才少主又一脸不耐地赶他们走呢?而且,看少主的样子好好的,并没一丝病态啊。难不成,是影小姐无聊逗自己玩?
心性纯良的少年摇摇头,不再多想。
即墨晟房内,小影宝似的捧着那个盒子,“晟哥哥,这是爹爹寄来的荔香酥耶,澹哥哥今天早上拿给我的。”她打开盒子,诱人的甜香立刻飘散开来。
即墨晟一怔,随即心中明了,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晟哥哥,你自己动手哦,我拿点去给阿媛吃。”小影捧了一手,蹦蹦跳跳地向门外走去,大夫说,阿媛还要十天左右才能下床活动呢,可见上次受的伤有多重了。
即墨晟伸手轻轻抚过那精致的盒面,突然叹了口气,这样对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每次想起这个问题,他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他面色沉郁地起身,来到窗前,向外看去。
外面,一如既往的天朗气清,可是,这样的风和日丽,到底能维持多久?
“少主。”门外突然传来朱峤的声音。“进来。”他并未转身,只淡淡道。
“少主,曲护卫来了。”朱峤来到他身后,低声道。
即墨晟蓦然转身,顿了一下,道:“你去阿媛房里,让小影暂时不要到我这来。”
“属下参见少主。”朱峤离开不久,曲九便进来了,三十几岁的男子,看起来却如五十几岁那般的沉稳老练。
即墨晟趋近几步,亲自扶起他,道:“不是说过,没有旁人的时候无需多礼吗?”虽然自八岁开始,他所学之精妙武功全是即墨襄亲自教授,但曲九毕竟是他武学上的启蒙老师,对于这位同样寡言少语却比他父亲温和得多的长辈,他一直是尊敬的。
“谢少主。”多年跟随在即墨襄身边使这个男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尽管深知面前这位少主善良温和,但他还是恪守着家臣的本分,不敢逾矩一步。
“我本来准备过几日再回去,不想,倒劳烦曲师傅亲自跑一趟,看来,我该立刻启程了。”即墨晟道,语气中难掩一丝落寞。
曲九拱手道:“王爷是有意让少主回去接手王府在平楚的生意,不过,属下此番来盛泱,却不是催少主启程,而是奉王爷之命来护卫少主。”
即墨晟一顿,即墨一族的生意,向来是交给母亲和二叔即墨安一起打理的,父亲每年只在年前巡查一次,其余时间根本不怎么过问,如今,怎的想起让他来接手了?
近年来,为了瞒着父亲寻找秋叔叔的踪迹,他曾数次独自一人离开平楚,到处游历,父亲也从未担心过他的安危,此番却是为何特意派自己的贴身侍卫来保护自己?
“朝中是否出了什么事情?”即墨晟问。
“朝中一切平静,只是听说,太子殿下也来了盛泱。”曲九声音沉静。
即墨晟剑眉一皱,没有说话。
曲九看着桌上那盒荔香酥,眼中微微泛起疑惑,据他所知,少主从来不吃这样的甜食,那么,又是什么人,能将这盒荔香酥放在少主的桌上?
“……不进去也行,那你能帮我把荔香酥拿出来吗……”门外隐隐传来女孩清脆稚嫩的声音,曲九眉头皱了皱,突然回身打开门。
看到曲九,朱峤忍不住一脸懊恼地放开了捂着女孩小嘴的手,女孩不解地转过小脸,对上了曲九震惊的目光。
即墨晟知瞒不住了,伸手拿过桌上的盒子,来到门边,女孩眼睛一亮,跑来一下拿在手里,便和朱峤又重新回到了阿媛的房里。
即墨晟背对着曲九,他知道曲九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近来,父亲一直在寻找秋叔叔和语姨的孩子,为的,自然是斩草除根。小影长得太像语姨,任何见过语姨的人,都不会怀疑,刚才这个孩子,就是语姨所生,曲九,自然也不例外。
“王爷说,少主要是在盛泱有事,便不用着急回去,但回去了,要心无挂虑地接手家族的生意,不可再心生旁骛。”曲九俯首道。
他只字不提,即墨晟心中反倒不安起来,曲九对他的父亲有多忠诚,他很清楚,今天,他见到了小影,不可能没有动作。
转念一想,自己既已抱定以命相护的想法,又何惧他有什么动作,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影。现如今,他比较在意的,倒是北堂陌,那个诡谲莫测的人,他到盛泱,又是所为何事呢?
阿媛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当初那一掌毕竟差点要了她的命,但是清醒之后,听朱峤说少主输了七成的真力给她,她便不觉得痛了。
不过小影却是因为此事认定要和她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了,光凭她舍得拿爹爹寄给她的荔香酥给她吃,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
“阿媛,你快点好起来吧,听说,七月十五这里会举行盛大的选美大会,我们一起来凑热闹多好。”小影骑马般坐在窗棂上,看着床上虚弱的女孩道。
阿媛转过小脸,外面耀眼的天光让她看不太清似乎已经融进了那片光芒之中的女孩,她眯着眼睛点点头,道:“其实我现在就可以下床了,只是大夫非说还要再等十天。”
小影掰着手指数着,突然嘻嘻笑了起来,道:“太好了,七月十三你就可以和我一起玩了。”
女孩转过头,心情甚好地看向凤翼小筑,心中想着,不知能不能见到上次将她们从魔掌中解救出来的渺云姐姐。
思虑未了,女孩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晌,又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再看过去,惊讶地张大了小嘴。
只见凤翼小筑周围那片碧荷红花,一会枯萎成黑色,一会却又鲜艳欲滴,一会又枯萎成黑色,眨眼间,竟已这样反复了好几次。
“奇怪,难道是我眼花?”女孩自语着,小手一撑窗棂,纵身向那池边掠去,想看个究竟,身形还未落地,却见凤翼小筑的东南方向,一白一红两抹身影,如电光般一闪,瞬间消失。
想起上次那个飘来飘去的女子,女孩心中一寒,凌空一个旋身,又忙忙地逃回了阿媛的房间,再回头,发现那一池荷花正迎风摇曳,粉花碧叶的,如平常并无二致。
盛泱东南百里之外,有一座几十丈高的岩山,因其遍山岩石,寸草不生,故周围百姓称它为石山。
山巅一块丈余长,八九尺宽的巨岩上,站着一男一女。红袍男子迎着风,绝艳的脸上带着灿若星月的笑容,三尺长的黑发在山风中丝丝飞扬,袍袖翻飞,白皙修长的手中握着一圈闪闪发光的银白色软鞭。
面对着他站着的女子亦是长发飞扬,层叠的白纱云一般的在风中鼓动,纤细婀娜的身子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远远看来,直如误入凡间的九天玄女。
红袍男子看着女子脸上泛着冷硬光芒的银色面具,微微摇头,道:“如今,连这绝世的容颜,也只愿在他一人面前展露了吗?”
“漓公子,你不该这样……”银面女子叹息般地开口,轻柔的声音与那丝丝风声混为一体,竟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她真的说了话,还是只是风声造成的幻听。
玉霄漓笑容一敛,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凄怨,“沧月,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现今,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这么多年来,你可知我最困扰的事情是什么?我始终不明白,原本爱笑的你,为何会甘愿变得和他一般不知喜怒。”
自懂事以来,他和弟弟玉霄寒就一直与世隔绝地生活在再生谷的悠境之中,平常除了见到父亲以及照顾他们起居生活的父亲的贴身侍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