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支起身子,转眸一看,见自己身旁卧着一名女子,顿时一愣。
他记得,昨日礼部尚书做寿,送走宴泽牧后,他去尚书府贺喜,至于如何会喝醉,却是毫无印象了,抬头看看这房间的布置,却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莫不是昨夜喝醉了爬上了礼部尚书女儿的床?抑或是,礼部尚书故意让他爬上来的,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朝中想要跟他攀上关系的大有人在。
念至此,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且让他看看这女子长相如何,如果不尽人意,不管是他自己爬上来的还是别人推他上来的,都有人要倒霉了。
翻过那女子的身子,只一眼,微风只感觉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顿时让他僵在了床上。
这女子,竟然是,竟然是,邀月!
双目圆睁,檀口微张,脖颈上两道乌青的指印,已经被人掐死了。
短暂的愣怔过后,他很快反应过来,他被人陷害了!
刚刚跳下床,还未来得及将散落一地的衣服穿上,门突然被推开,追月微笑着踏进门来,唤道:“表姐……”却在看到微风的刹那,一个“姐”字卡在喉中。
微风顿时绝望,只因,他百口莫辩。
追月愣怔了一会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纱幔围着的牙床,未发一语转身便走。
微风回到自己府中,独自一人坐在房内沉思。
追月方才以为是邀月自愿和自己偷情,所以一言不发走了,待她发现邀月已经死了,岂能饶过自己?他自不惧她,但他忌惮宴泽牧,宴泽牧杀了那么多嫔妃,独留这个邀月在金煌,锦衣玉食供养着,可见对她还是有一丝情意在,若是追月将她所看到的一切告知宴泽牧,宴泽牧定然不会放过他。
他微微撑住额头,到底是谁,谁要这样害他?
礼部尚书?他没有这个胆子,充其量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件工具,究竟是谁呢?
头痛中,他蓦然想起七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时,宴泽牧凭借高超的武功收服了落云、飞光、雷霆和他,建立了黑风王朝,那时,四人中间,雷霆的武功最高,宴泽牧也最器重他。
后来黑风王朝实力越来越大,作为宴泽牧最看重的部下,雷霆得到的权力和财富也越来越多,他很嫉妒。于是,他找了个机会,在一次与雷霆饮酒时,在他酒中下了无色无味的mi药,然后将当时宴泽牧刚刚到手的一名女子掐死扒光了,和雷霆放在一张床上。
宴泽牧知道后,只是淡淡一笑,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兄弟穿自己一两件衣服,没什么关系。
当时,雷霆很感动,不顾生死地为他卖命,黑风王朝的势力之所以成倍扩张,雷霆功不可没。
但他却知道,宴泽牧对于夺走自己所有物的人,哪怕那件东西他已经不稀罕了,但只要是你没经过他的同意自行拿走的,他绝不会放过你。
果然,大局稳定后,宴泽牧开始一点点疏远雷霆,削减他的势力,最后,终于用一本涅影毁了他。
如今想来,今日自己的遭遇岂不与当年雷霆的一模一样?难道,雷霆还没有死,在借机报复他?
但今日的宴泽牧已不是当年的宴泽牧,如今,他大权在握君临天下,他不需要再对任何人妥协,这意味着,他不会像当年宽恕雷霆一般宽恕他,若想向他澄清自己,也无异于自寻死路,他没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而宴泽牧却向来多疑。
怎么办?
思前想后,放在他面前的似乎也只有一条路:在宴泽牧还没有返回金煌之前,带着自己的人马,跑。
跑路的终点且不管,这一路上,他却需要一件至关紧要的决胜性武器,否则,以宴泽牧的势力,只怕他还未出殷罗便已死在他手中。
什么可以让宴泽牧投鼠忌器?
上天入地,他也只想到一样东西,不,应该说是一个人。
蜜妃,也就是秋雁影。
宴泽牧一向谨慎,蜜妃身怀有孕的消息,他至今未向外公布,但作为他最信任的臣子,他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本来他还不太确定宴泽牧对秋雁影的感情究竟到哪一步,但遣散后宫,造琉璃台,让她有孕……他的一系列行动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他爱她爱得要死。
最心爱的女人,连同她腹中孩子的生死,都掌握在他手中的话。
他替宴泽牧想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宴泽牧将后宫的安全交给他,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事不宜迟,最晚今夜一定要动手。
这一动手,自己的大好前程便如落花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了,原本光华无限的前景变得不可预测,想来,甚是恼恨!
他决定了,若能成功逃出殷罗,先去盛泱,杀了雷霆以泄心头之恨!
次日一早,日上三竿还不见小影起床,素雪来到内殿,想问问她是否有何不适,未料床上空空如也。
心中一惊,忙吩咐下去全宫寻找,结果,找遍了整个茉清宫,乃至御花园,都没有发现小影的踪影,这才惊觉出了大事,忙去禀报追月。
追月正在为邀月与微风的奸情头痛,接到素雪的汇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在此时,又有探子来报,说今日凌晨时分,尚书令带着自己的五万人马出城去了。
追月思绪转了转,脸一下便变了色,跳起来叫道:“糟糕!”一面派人去通知宴泽牧一面亲自带人去追。
十二月二十二,天色有点阴。
宴泽牧迎着凛冽的寒风,衣袂飞扬地走在衰草连天的荒原上,身后,跟着飞光和那几个擅长阵法的术士。
他眯眼望望远处那游龙一般绵延无边的山脉,唇角勾起一丝莫测的微笑,心道:即墨晟,此处景色壮丽,做你葬身之地,也不算屈了你吧。
念至此,他抬臂,修长刚劲的手直指一座远看如砚台一般的山峰,道:“就设在那吧。”
飞光领命,正待带那几个术士前去布阵,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几人回头一看,只见一名侍卫正没命一般地向这边狂奔而来,到了近处,慌乱地从马上滚落下来,几步跑到宴泽牧面前,跪下一边急喘一边道:“启禀皇上,有急报!”
飞光接过他手中的信件,递给面无表情的宴泽牧。
宴泽牧展开一看,面色大变,看到后来,拿着信纸的手竟然都开始微微发抖,一张脸气得煞白。
飞光正在惊疑究竟是什么事竟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焰帝气怒到如此失态,宴泽牧却突然一口血沫喷在信纸上。
他大惊,忙道:“皇上请息怒……”
宴泽牧倏然抬起头来,嘴角血迹殷然,而最骇人的,却是他的瞳孔,竟与他嘴角的血迹一般变成了殷红色,站在他身侧的术士们惊呼着跳了起来,因为他们发现火焰不知从何处燃起,正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枯草绵延的荒原上很快火光大燃。
飞光见他的怒气竟能如此催放他体内烈焰功的功力,心中也是惊骇不安。惶恐中,只听他道:“飞光,令你即刻赶往洛宁,通知落云,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微风堵在殷罗境内,同时,令她封锁一切消息。”
飞光领命,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宴泽牧一语不发上了那前来报信的侍卫的马,带着一身毁天灭地的煞气向不远处的城池奔去。
最令他气恨的,并非微风背叛了自己并劫走了小影,而是,他竟然自己亲手将小影置于了险境之中。
微风,他一定会让他了解,挑战他的底线,究竟是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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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劫道
十二月二十二,百州盛泱延璃宫,姬申正在蘸花厅接见御医总管,龙秀突然满面喜色而来,姬申见状,几句话将御医总管打发,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淡道:“有好消息?”
龙秀笑着在他对面落座,道:“好消息,绝好的消息。”
“微风叛逃了?”姬申问。
“不仅如此,他叛逃之前,还从金煌带走了一个人。”龙秀神秘道。
姬申的表情凝重起来,抬眸看着龙秀,猜测道:“秋雁影?”
龙秀重又笑了起来,道:“我猜,宴泽牧一定会气得吐血。”
姬申一握拳,道:“太好了,对了,你昨天说即墨晟到了哪里?”
龙秀想了想,道:“这几日应该快到洲南了。”转而又问:“你说,我们是先抢李荥还是先抢秋雁影。”
姬申抬手,道:“先不忙,等宴泽牧和即墨晟交上了手我们再伺机而动,抢到谁是谁。”
龙秀点头,道:“这次是不是可以派雷霆的人去了?”
姬申道:“不,这次事关重大,还是派我们自己的人去。”
龙秀微微皱眉,道:“这次若非有雷霆相助,我们要进出金煌都很难,更别说能勾上礼部尚书一起算计微风,难道你至今仍不信任他?”
姬申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他能背叛宴泽牧,将来就能背叛我,这样的人,寻常小事可以交给他去做,至关紧要的事,我不放心。”
龙秀垂眸不语,心中却想,或许,当时宴泽牧正是猜透了姬申的这一心思,所以才这么大方地将雷霆送给他,因为他料定了,按姬申谨慎多疑的性格,必不会放心地使用这支只听命于雷霆的强悍军队。
唉,正是用人之际,明明有两万精兵,却只能养在那里看,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接受宴泽牧的这番‘好意’。
十二月二十五,殷罗西部沿海通往百州西岭的山间小道上,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正全速飞奔。
车内,小影面色惨白神情憔悴,怀孕一个多月,正是恶心频呕的时候,连日来昼夜不停的奔波几乎让她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微风皱着眉头看着她,很是担心她的身子究竟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若是半途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便断了。
念至此,他挑起车帘,问赶车的部下:“后面的人甩掉了吗?”
青衣男子道:“应该已经甩掉了。”
微风道:“前面寻个地方稍作休整。”
男子领命。
是夜,偏僻山区的一户庄稼院里,小影裹着厚重的棉被坐在简陋的床上,精神不济地看向端着一碗粥进来的微风。
“现在,你最好忘记自己曾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娘娘,因为我没办法提供给你相应的待遇。”微风将粥放到床沿,看着她道。
“为何要这样?我听说,你是他最信任的臣子。”连日马不停蹄的逃窜,使得小影还未能有机会好好地与他交流。
微风唇角一勾,带着些许讽刺,些许玩味,道:“我不得不说,你对于这个和你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男人的了解,少得可怜。除了他自己之外,他可以仅仅为了一丝怀疑而毫不迟疑地杀死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当然,或许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小影微怔。
微风也有些疲惫,似乎不想与她多纠缠,扫了眼床沿的粥,道:“把它喝了。”
“告诉我我的从前。”小影道。
微风不语,只看着粥。
小影皱眉,道:“我喝不下。”
微风起身欲走,小影忙道:“好吧。”端起碗,甚是艰难地喝了一大半,放下道:“我真的喝不下了。”
微风也不逼她,见她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道:“我和你以前也只见过几面而已,我曾对你有好感,但谈不上了解,唯一我可以确定告诉你的,只有两点,第一,曾经的你武功不错,甚至连我都曾伤在你手下。第二,曾经的你和宴泽牧,绝对是敌非友。”
小影心中一颤,是敌非友?可……他明明对她那样好……
“你可有证据?”她强抑着心慌,问。
微风睨她一眼,冷淡道:“若不能承受,便不要问。”言讫,侧过身子道:“今夜你可以好好睡一觉,明早还要继续赶路。”
“你可知我为何失忆?”见他要走,小影急问。
微风站住身子,回眸看她,顿了顿,道:“他有一门邪术,名叫黑风摄魂,能使中者失去本性和记忆。”
小影惊诧不语。
微风兀自转过身子,边向外走边道:“不要看我,解法,只有他才知道。”
关门声传来,将小影惊得一颤。
是敌非友,黑风摄魂……
她和宴泽牧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