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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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魅影-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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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时分,她独自坐在独一楼的屋脊上,环顾灯火朦胧的偌大园子,心中突然萌生了去意。
  是的,她想离开这里了。
  虽然这里热闹,惬意,自由,可这里也危险,神秘,难测。
  她能感觉到有人盯着她,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每时每刻。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注视和记录,她没有秘密。
  如果像以前一样只是她自己,她无所谓。可,景苍竟然又喜欢上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若在这里多停留一日,景苍必定也会在这里多纠缠一日,而她不想他这样。
  如果她远远地离开,让他找不到她……
  可她又能去哪?
  她苦恼地仰躺在屋面上,看着天际的那弧弦月。
  天地之大,竟没有她的安身之处,她到底该怎么办?
  神游天外时,她又想起了再生谷,她不敢再想横翠,她只是想念浣纱湖,想念那里的拜月花,那里的梧桐树,还有那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岁月流逝着,不知那里的一切是否依旧?
  而玉霄寒……
  他还会坐在那块大青石上断断续续地吹《西江月》吗?他是否会在吹箫的时候想起她?是否会在看月的时候想起她?
  该是不会吧,他……并不喜欢她。
  她伸手遮住眼睛,仿佛那样就可以看不见过去。黑暗静谧中,她想起了阿媛,她想起她们曾说,等到及笄后,就一起离开洲南王府,两个人相伴着看遍天下美景,采遍天下奇药,悬壶济世,逍遥一生。
  当时的欢声笑语犹在耳边,人,却只剩下她一个。
  她一个人能去完成这一心愿么?不,她一定会不停地想起阿媛,不停地后悔和痛苦。
  或许,她可以去一个她不认识的地方,找一个不知道她的过去,却真心喜欢她的男人,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不,她不确信自己是否还能真正的去爱一个人,她一直自认为很喜欢玉霄寒,对即墨晟,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是,她的情魔泪却没有发作,有好几个夜晚,她都纠缠于究竟是她没有真情还是情魔泪徒有虚名的困惑中。不知渺云何时再来,再看见她,她一定要问问她。
  想起即墨晟,她想起了昨日两人的对话,他愿意为了那串手链去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但却坚决不肯娶景嫣,为什么呢?
  他为何那般在乎她的那串手链?他为何不肯娶景嫣?难道他不喜欢景嫣,可他们在一起时分明与众不同的亲密。
  若说他不喜欢景嫣,可他同样也不喜欢易容过后的她,他能为了那串手链答应娶她,为何就不能答应娶景嫣呢?何况,任谁都看得出来,景嫣喜欢他。
  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她却确定,那便是,他也不喜欢曾经的她,她清楚地记得那年冬季在平楚他书房里的那次会面,他说,他对她好,只是因为曾在她父母坟前起誓要代替他们照顾她一辈子。
  他在尝试着弥补,而他做到了。他在怒江边的悬崖上为她所做的一切,让她原谅了他。她不怨他了,因为她明白,他与她一样痛苦,他们,都被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折磨着。
  他想拿回那串手链,她在思考要不要还给他。
  她想,那年,当她从他手中挣脱时,他所抓住的或许就只是这串手链了,这串手链,或许就是曾经的她能给予他的唯一慰藉。
  既如此,便,还给他吧。毕竟,他也曾带给她那么多温暖而美丽的记忆,就当,是她偿还他的吧。
  




第174章 故地重游

  三日后,燕九果然在城郊青冈下大摆擂台,不过却是为了招募侍卫。他以价值连城的珠宝和绝世兵器为饵,招来各方武艺高强的江湖侠士无数,他定下规矩,胜出者可以无条件带走珠宝,另外龙栖园还有奖金相赠,而第二名则要留下为酒楼卖力一年。
  那日很热,然而擂台上的争斗却比炙热的阳光更如火如荼。
  比赛从上午辰时开始,直到酉时才结束,来观赛的达官贵人很多,景苍却没有出现。
  燕九不战而胜,很高兴,大骂景苍是狗。
  小影心中却有些担心,这不像是景苍的行事作风,自三日前开始,她就没再见过他,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夜灵果真被虎翼军的军长杨肆保了出来,听说只是记一大过,降了一级。而西霞行宫的行刺案也终于找到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替罪羊,不过即墨晟好似并不想追究此事,故而案件才得以很快了结。
  百州终是没有同意平楚用金银赎回那三省领土的要求,而即墨晟直到离开盛泱也没再来龙栖园找过她,她觉得有些诧异。
  即墨晟刚刚离开盛泱,燕九便将她的琉璃手链还给了她,她原本还担心燕九会用这条手链去让即墨晟为他办事,如今见手链回来,便也卸去了这一份疑虑。
  宣园真的重新接受了眉儿,如今眉儿很少再来找她,因为她有宣园陪着,她常常因在窗口看见他们一起在园中徜徉的身影而心生羡慕。
  云娜的病好了,又开始在独一楼大跳艳舞,龙栖园的日子在喧嚣中缓缓流逝着,八月很快过去,九月来了。
  九月中旬,龙栖园歌舞升平的浮糜气氛中开始悄悄泛起一丝诡秘,那段时间,来到楼中的人大都为了议论一件事情,那便是:昔日铸兵之神李铸的儿子为洲南王府所得,据说,这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那是令三国朝廷都为之眼红的绝世神兵的铸造方法。
  洲南王府瞬间成了众人热议的焦点,成了众矢之的。
  小影大惊,她想起五年前她离开青湖时曾将景苍的玉坠留给李荥,告诉他以后有困难可以去找景苍,景苍这次突然失踪,随后又传来这样的消息,是不是与此有关呢?
  若真是,她的罪孽就大了,此时的洲南,如何还经得起被人这般非议,众口铄金,即便李荥身上没有什么绝世神兵的秘密,只怕朝廷和其他三个藩王都不会放过洲南了。
  不仅如此,既然说这件东西是三国朝廷都眼红的,那么,盯着洲南的,还有殷罗和平楚的掌权者们。
  她必须马上把李荥带走,让这个祸水远离洲南王府。
  打定主意,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去向宣园辞行。
  宣园见她去意已决,便不多挽留,只说要赠些盘缠给她,被她婉拒了。倒是眉儿很舍不得她,拉住她问这问那的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一下午都没有看见燕九,晚间她正欲启程时,他却来了。
  依然是一脸闲散地倚在她的门前,似笑非笑地问:“听说你要走。”
  小影已收拾好了行囊,仍是她来时的那些东西,在龙栖园所得的衣裙首饰她一件也未带,包括那条价值三百万两的项链。
  她将小巧的包袱挎上肩,脚步轻快地走到燕九跟前,仰首看看他,然后对他绽开一个自两人相遇以来最最真诚的笑容,道:“燕九,有你相伴的这段时间快乐多过悲伤,谢谢。但愿你给我的记忆永远都是这样。”
  燕九仍是淡淡的笑,看不出太多的情绪,道:“我送你吧。”
  他乘着他华丽的马车一直将她送到城外,她勒住马,对车上的他道:“嘿,就到这吧,否则宣园会以为我将你拐跑了。”
  他推开门,于满室锦绣光辉皎洁的车内笑得邪魅,道:“这个主意不错。”
  小影翻个白眼,道:“后会有期。”言讫转身策马而去。
  跑不多远,身后突然传来悠扬而高亢的歌声,于这空旷的郊外,静谧的夜幕下听起来格外的清晰和情真意切。
  “相离徒有相逢梦,门外马蹄尘已动。怨歌留待醉时听;远目不堪空际送。
  今宵风月知谁共;声咽琵琶槽上凤。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小影勒马回身,看着月色下车驾旁长身玉立的男子,呵呵长笑,道:“好诗!”挥挥马鞭,再次策马离去。
  一路星夜兼程,来到洲南时,已近九月末。
  一进翼城,就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紧张气氛,城门口守卫森严,城内到处是巡防的士兵。
  小影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然后去酒楼茶馆探听消息。
  原来,就在五天前,洲南王府被一群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袭击了,据说当晚王府内厮杀惨烈伤亡惨重,至今还没有捉到那帮胆大妄为的贼人。
  小影心弦轻颤,回到客栈徘徊一阵,拿了自己的行囊直接来到洲南王府前。
  王府前也有重兵把守,她刚一靠近,立刻有士兵下来将她拦住,她自称是景苍的朋友,请他进去通报。
  过了片刻,管家驱至门前,请她去浏兰厅稍候。
  踏进王府后院,她抬眸环顾这久违却又熟悉的满目苍翠,亭台楼阁,鼻尖沁入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心中突然涌起无法抑制的悲伤,她垂了眸,强抑着,跟着管家来到浏兰厅中。
  侍女奉完茶便退下来,她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空荡荡的厅中,忍不住抬眸看向主座。
  她记得,那年,义父一家,还有她,就在此地,言笑晏晏,其乐融融。那时,不知什么是恨,什么是悲,每一刻都是浅而浓的快乐。
  环顾如今一室清冷,想起此时生离死别,只觉那时仿若只是一梦,已与今生相隔很久很久,久到即使在苍白的梦中,都已抓不住那一抹温暖的艳色。
  夏日清凉的风空荡荡地吹进来,吹在她面上,突然变得炙热,以至于灼痛了她的双眸,第一滴泪落下的瞬间,深渊一般的悲伤突然扑面而至,令她痛不可抑。
  他们待她委实是好的啊,可她,却令这个曾经温馨美好的地方家破人亡……
  她的罪,她的孽啊……
  她以手掩面,失控地悲咽。
  “这位姑娘……”恍惚中,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微带疑惑的温和男音。
  她转眸,面前的男子锦带玉冠,温文尔雅,正是景澹。
  他高了许多,瘦了许多,面色微微苍白。
  她悲伤地发现,以往总是温润如露的浅笑已被稍显疲惫的深邃所取代,曾如春日清泉一般的秀丽少年,蜕变成了沉如秋日深潭一般的一方王侯。
  她低眸,轻轻拭干脸上的泪,抬首,微微一笑,道:“我叫清歌,与贵府景苍景公子有过几面之缘,今日路过贵府,特来拜访,还请王爷恕我冒昧。”
  景澹在听见她声音时微愣,然后于愣怔中不自觉地轻喃:“小影……”
  这一声小影,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她冰凉已久的心灵,然而,那最最心痛的旧年伤痂,却在这一刻,被猛然揭开。
  她屏住痛不可抑的呼吸,浅笑道:“景王爷,我叫清歌。”
  景澹猛然回神,是的,小影已经死了,父亲曾说过,在掉下悬崖之前,小影已是濒死了。
  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沉痛,他谦和地拱手道:“清歌姑娘,舍弟景苍身体抱恙,无法出来见客,还请姑娘原宥。如姑娘不嫌弃,便在府中稍住几日,让我代他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身体抱恙?难道,是受伤了么?
  小影抬眸,道:“景王爷,可否准我去探望他?”
  见景澹面有难色,小影便道:“景王爷请放心,我绝无恶意。”
  景澹再次拱手道:“不瞒姑娘,舍弟景苍自半月前负伤归来,至今仍未苏醒,故而探望一事,委实多有不便。”
  小影心一揪,昏迷了半月……
  当即顾不得那许多,道:“景王爷,小女子略通医术,请让我为景苍公子把一把脉吧。”
  来到苍寂院绿竹环绕的竹屋内,淡青色的床帏边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皮肤苍白的少年,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面色泛紫的景苍,乌黑的眸中满是忧虑与悲伤。
  景澹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阿荥,让一下,你景苍哥哥的朋友来探望他了。”
  被称为阿荥的少年转过头来看向小影,然后垂了眸,转动着身下铁椅的轮子,默默地退至一边。
  小影认出了他,但她此刻无暇管他,她匆忙来到床边,看了一眼景苍的面色,眉头微皱地搭上他的脉。
  切脉之后,她眉头更皱,俯身看了看景苍的两边太阳穴,收回手默默不语。
  景澹在一旁不无忧虑地问:“清歌姑娘,府内医师皆诊不出景苍究竟身中何毒,不知姑娘可曾诊出端倪?”
  小影皱眉看了看景苍,抬头对景澹道:“景苍并未中毒,而是中了蛊。”
  景澹还未说话,门口竹帘一掀,宋瑞走了进来,见到小影坐在床边,微微一怔。
  景澹问:“宋医师,母亲怎么样了?”
  宋瑞道:“夫人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请王爷勿虑。”
  景澹点点头,又指着床前的小影道:“这位是景苍的朋友,清歌姑娘,宋医师,这位清歌姑娘说,景苍并非中毒,而是中蛊,与你之前猜测相近。”
  宋瑞哦了一声,甚为惊异,急忙来到床前,对小影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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