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救了白狐。”他回答。
“对,你救了白狐,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自己已经处于困境之中,却还会对弱小伸出援手,那时,『火珏』就选择了你。这几年,它能体会你的犹豫、你的顾虑,所以一直安分守己,顺从你的安排,可是如今,寒珀哭了,它已感受到,没办法再隐匿于黑暗中了。”
司徒烈变了脸色,“不行!”
“为什么下行?”
“因为……我是她的叔叔!就算她是姑娘,可是我们的关系依然不会改变,所以……”他握紧双拳。“火珏绝对不能现世!”
“已经来不及了。”空空神丐摇头笑道。
“什么?”他惊愕。
“来不及了,孩子,火珏已经现世了。”空空神丐指着他的身后。
他猛地回头,就见醉阳山庄的方向,一道红光窜向天空,宛如烈焰冲天……
“我的天啊!”不是宛如,而是真的烈焰冲天,醉阳山庄失火了!
小路!
小路行动不便,小路在山庄里!
司徒烈纵身飞掠,急速的往山庄飞奔。
小路……小路绝对不能出事!
“啧!连道声再见也没有,胞跑得这么快是发生什么事吗?”空空神丐语调戏谵。
“吼!”一声虎啸在他身后响起,白虎王慢慢的走到他身边。
“哎呀,你来啦!”他笑着朝牠打声招呼。“嘻嘻,别这样嘛!火珏现世就是这个模样,我怎么知道那孩子不知道那只是幻象。”
白虎王又是一阵咆哮。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玩了总可以了吧!”空空神丐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真是的,你当白狐的时候可爱多了,一点也不像现在这么罗嗦!”
“吼——”
“也不像现在这么庞大,脾气这么差!”
“吼——吼!”
“真是的,你跟在小姑娘身边那么多年,怎么脾气没变好一点啊!”
“吼!”
“我不是喜欢管你,只是疑惑嘛!咦?你不回去小姑娘身边了?哈!小姑娘呼唤你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一人一兽,絮絮叨叨、咆哮低吼,一来一往的,慢慢消失在山林的小径上。
看到在火焰中安然自在来来去去的仆人们,司徒烈就知道那些烈焰只是幻影,而且,是只有他才看得见的幻影。
他知道,是火珏。
他直接走向影园,沿途对与他行礼的仆人、上前询问关心的典禄都视而不见,他的世界在此刻是空无的,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典禄担忧的吩咐一旁的仆人匆匆离去,他走进卧寝,反手将门关上。
走到柜前,他慢慢的将抽屉打开,抽屉里的长匣,此刻被红光包覆着,那激动的气息在周遭窜流,火珏感应到它的妻,不再沉默。
“我不能……不能让你现世,你该了解的……”司徒烈轻抚长匣,喃喃低语。
火珏在他手上已经二十年了,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就是火珏,关系火珏与寒珀是夫妻剑的传说,是在小路得到寒珀之后,听到大哥偶然提起时,他才知道的。
他记得当时自己内心是如何的错愕与震惊,并且发誓,在他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让火珏有现世的机会,只是……
就算没有火珏,小路依然来到他的身边,渐渐的蚕食了他的心,鲸吞了他所有的感情,然后在他苦苦压抑的时候,竟如大哥曾经的戏言,小路变成了姑娘。
长匣突然剧烈的震动,红光转炙。
司徒烈抬起头来,像是有所感应,缓缓的回过身,接着便快步走向房门,将门打开。
“叔叔!”焦急的呼唤,让司徒烈身形微僵。是啊!叔叔,他是叔叔啊!
偏头望向花厅那端,看见姜小路踉舱奔来的身影,那一剎那,他忘了自己的挣扎以及顾虑,两三步快速飞奔到她面前,刚好圈住她跟舱仆跌的身子。
“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你忘了自己的腿伤还没痊愈吗?!”他有些恼怒的低吼,恼她总是不知道照顾自己,恼她总是让他的情绪起伏这么大,所有的慌与乱,都只为她!
她的气息微乱,扶着他的双臂稳住自己,气都还没喘过来,就焦急的询问。“叔叔,你没事吧?”
“有事的是你吧!”他扶着她在一旁的石椅坐下。“说吧!不顾自己的伤势,冒着跌断脖子的危险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我听到仆人说你脸色仓皇的冲了回来,然后又神情恍惚的走回影园,他们同你行礼,你毫无反应,典禄很担心,就派人去通知我,我好担心你是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焦急的审视着他。“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司徒烈望着她,硬是压下内心的骚动。小路与他的定位非常清楚,他们是叔侄,就算小路是女孩,就算火珏现世,他也不能让他们的关系产生混乱!
姜小路不放心的上下审视他,发现果真一切完好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放下心的同时,也想起两人之前的问题,她表情变得有些忐忑。
“叔叔,我……”她抬头想要表达自己的歉意。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了解。”司徒烈打断她。其实震惊过后,他就可以理解了,毕竟连身为小路爹的大哥,都是她来初潮的时候,才知道她是姑娘的,他只能说,这对母女观念太特异了。
“真的吗?你不怪我了?”她的眼神品亮,一扫方才的哀伤。
“不怪你,我可以理解那种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为难。”有点心疼的望着她微红的眼眶。方才,她在哭吧!
“太好了!”她开心的欢呼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太好了,叔叔,我好怕你从此以后都不理我了,你刚刚说什么不是亲人的话,让我好伤心。J
“没事了,是我不好,我只是一时之间太过惊讶才会那么说,不是有心的。”声徒枣传Z)往一樟,温柔蛇托拍她,可下一瞬间,他突然想到,她是个姑娘的事实。
“小路。”他极力维持自然,克制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愿放开的冲动,轻轻的将她推开。“以后不可以再有这种举动了。”
“什么?”她疑惑。
“既然你是个姑娘,就不可以动不动就抱上来,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我是你的叔叔也不行,知道吗?”他力持冷静的劝说。
“我不要,我喜欢叔叔,开心的时候我会想要拥抱你,难过的时候会想要窝在你的怀里,为什么不行?”她摇头。
“因为你是个姑娘!”他无力的说。为什么这种事要他这个当叔叔的来教导?
“我从出生就是女的,为什么以前可以,现在就不行?”
“那是因为以前我不知道!”他真的有种她愈活愈回去,愈大愈不成熟的感觉。
“这太奇怪了,叔叔。”姜小路叹气。她当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她当然知道这有违礼教,但是她却不知道叔叔会这么在意,他向来不在乎那些礼教道德规范的,怎么这次却钻牛角尖了,这让她怎么办呢?
“一点都不奇怪。”他想要退开。“从此刻开始,你最好牢牢记住。”
“我不要。”她圈住他的腰不放,赖在他的胸膛死命的摇头。
“小路,放开我。”司徒烈想要挣脱,却发现除非自己不怕伤了她,否则根本无法挣脱她的箝制:心脏的跳动慢慢的加快丁速度,他所有的感觉全都集中在怀中的人儿,强烈的意识到,这是一具女性的躯体。“小路,别这样,放开我。”
“叔叔,我喜欢你。”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来,仰望着从小就恋上的人。
这么直接的言语,让司徒烈的心受到不小的震撼,但是他知道,她说的喜欢,不是男女间那种喜欢。
“我知道,我也喜欢你。”他拍拍她,像往常一样。
“叔叔,我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她无奈的重申,知道他根本还把她当孩子,把她的喜欢当成亲人间的喜欢。
“我知道啊,我也……”司徒烈一顿,迎上她热切的眼神,倏然醒悟她说的喜欢确实是……男女之爱!
他难掩眼底的激动情绪,怔怔的望着怀里的人,她的小脸蛋上有着羞涩的红晕,明亮的眼神是那么坚定,但是他仍看见那一丝丝的不安。
是啊,她是个姑娘呢,在还下确定他的感情之下,这么下顾一切的表白,怎会没有不安呢?他忍心伤她吗?
但,若接受,往后她肯定会受到更多伤害——从周遭的人、从他们共同的家人,甚至是从他们彼此!
“叔叔,我们一起生活七年了吧!七年的时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个性吗?”似乎看见他眼底的拒绝,姜小路坚定的声明。
司徒烈文言。他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小顽固!
只要她下定决心的事,谁也别想动摇,不管花多久时间,她都会坚持下去,就好比当初她决定要来“陪伴”他一样!
也就是说,她不会死心的。
理不清此刻心里那种奇怪的情绪该怎么形容,不过有一种情绪他很清楚,那是松了口气萨檐质。
可是……不行!
“小路,我是你的叔叔,这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也不想改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对她冷漠。“你最好冷静下来好好的想清楚,以后我不想再听见类似的言语,听清楚了吗?”
“如果听见了呢?叔叔打算怎样?”她紧盯着他。
司徒烈沉默了一会儿,低垂的眼睫缓缓抬趄,眼底竟是一片冷然。
“若是再让我听见,你就必须离开这里。”
姜小路知道他是认真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很肯定,叔叔对她也是有情,怎么……
难道那只是自己会错意?一相情愿而已?
“我知道了。”暂时休兵,但是她绝对下会放弃的,等她找到他的心结,她一定将他击得溃不成军,弃械投降!
第七章
一切似乎都恢复原状,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姜小路将自己深浓的感情暂时隐藏起来,以过去的态度对待司徒烈。她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卸下心防,一改最近这种僵硬的应对,恢复成过去那个疼她、宠她、纵容她的叔叔。
“叔叔!”她从外头奔进,意思意思的敲了两下书房门便推门而入。
“小路。”司徒烈表情先是微微一僵才恢复正常,无奈的望向她。“我和安多正在商讨事情呢。”
“叔叔,出事了啦!”姜小路才不管,直接走到他身边坐下。
她的贴近让他身子僵了僵,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心里作怪,这些都是过去她惯常的举动,她只是像过去一样罢了。
是啊,小路恢复得很快,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只有他自己依然挂在心上……
有些懊恼的甩开那种令人不悦的思绪,他起身踱离她身旁,保持一点距离,让自己能专心。
“说吧,出了什么事?。”
“刚刚我从街上回来,听到一个消息,涂进化死了。”姜小路干脆占据整张大椅子。
“涂进化……死了?”司徒烈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与安多相视一眼,才又望向她。“这个消息正确吗?”
“当然,涂进化已经失踪好几天了,结果今天清晨尸体在河边被人发现,已经报官处理了。”她说。
司徒烈沉吟,脸色有些冷凝,一会儿之后,他走回书桌前,拿起桌上一本册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疑惑的接过。
“这是安多稍早之前拿给我的,是从涂进化府邸书房的暗格中找到的。”
她翻开册子,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涂进化的私人账册。”她望向安多,调侃地笑道:“安多,没想到你也有当宵小的本领呢。”
安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眼底有些诧异的望着主子和小少爷。好奇怪,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主子和小少爷之间的气氛,已经没了之前的自然,隐隐之间有种让人难以忽视的紧绷感,气氛实在有些……诡异。
不过这不是他能过问的事,他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妥当。
“咦?叔叔,你看!”姜小路指着账册上的一个人名。
司徒烈走过去,熟悉的名字映人眼帘,让他眼底的神情益发冷酷。
“小少爷也发现了?”安多点头。“还有这里呢。”他热心的替她翻页,指苦另一处同一个人名。
“耶!”她惊讶,望向沉默不语,表情却非常冷酷的司徒烈。“叔叔……”她在桌下轻轻的握住他的手。
司徒烈身子微微一震,视线望向身旁的她,充斥在周身的冷酷气息慢慢的收敛。
他知道小路只是在安慰他,这是她过去很自然的动作,如果他不愿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情,那么就更该像往常一般自然相处才行!
于是他回握住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无声的告诉她,他没事。
安多眼观鼻,鼻观心。他没看见主子和小少爷之间含情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