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层。正对面的墙壁,应该就是刚才自己的左眼看到的四合院位置的院墙。
可这是怎么回事,院墙,现在居然变成了这栋楼卧室的墙。
我的脸色铁青,有些不知所措。再三确认了手机地图上的行动轨迹,只见轨迹形成了一个圈,合拢在一起。我确定了,眼前的墙,肯定就是有着小孔的那面墙。
该死!那我透过小孔看到的那个四合院又去哪儿了?四合院中正在发生的怪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难道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地方?是我产生了幻觉,还是我确实走错了?
不!走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自己手机上的轨迹记录程序非常精密,不可能出错。那就意味着,小孔,有问题?
漆黑的屋子中,借着电筒的光,我看到本应该雪白的墙壁上画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涂鸦。许多经典的国骂,还有一些惊吓过度的人写的文字。
看来透过那个小孔看到了孔中呈现的东西后,好奇找过来的家伙并不只我一人。他们每一个同样都吓得不轻,觉得事情诡异。
很快,我就在墙壁的最底下,又发现了一行熟悉的文字。
“诅咒在蔓延,如果你没听劝告,朝小洞里偷窥了的话。我告诉你,你已经被诅咒了。我一直都在寻找解开诅咒的办法,如果你相信我,加我的群。我们一起把贴纸的家伙,拽出来!”
留言的家伙不但正正经经地留下了一个QQ群,还署了名。又是那个耳城第二中学的刘晓伟。这小家伙真有心,不会是准备借着这犹如都市传说般的事件,顺便宣传自己的QQ群的吧?
我将整个墙壁都仔细照下来,估摸着如果朝小孔看的动作,真的是一种诅咒的话,为什么自己丝毫都没有感觉到被诅咒了呢?
就在我思索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连忙转过头朝背后望去,只见—个青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他到我愣了愣,然后慌忙拔腿就逃。
“站住!”我大喊一声,拼命追上去。
青年男子我太熟悉了,机场出现过,吴老爷子的四合院出现过。现在他猛然间出现在这个诡异的房子里,我怎么可能放过他。说不定透过他,还能接触到鬼头钱的线索。
糟糕的是,体力,实在不是我的长项。那家伙脚步如飞,快得我都要不相信他还是人类了。当自己追到门外的巷子时,只空留了一巷子的飞灰,青年人早已经没了影子。
我气得用力掐了一把路边的绿色植物,郁闷地使劲儿叹气。
人逃了,线索断了。
我慢吞吞地走到租来的车前,最后还是决定先到这次来耳城的目标,那个小学生的家里去一趟。似乎,他们家发生的事情,同样和钱有关!
刚开门准备钻进驾驶室,一辆破旧的车便朝我行驶过来,险些将我撞倒。我吓得连忙往外跳开,甚至还在地上滚了几下。
“该死,想谋杀啊。你是怎么开车的?”我愤怒地站起身,想要找车里的司机理论。这马路杀手的驾驶技术跟谁学的,让他开车简直是个祸害。
还没等我的手拽住门把手,驾驶室的门已经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火红的秀发,顿时,我的心里一梗。
“千万不要是她!千万不要是她!千万不要是她!”
我不停地默默祈祷。可是诸天神佛不是没听到,就是在故意耍我。一个十多岁的欧洲女孩从车里钻出来,红色的长发十分夺目。清秀的脸上架着大大的眼镜,表情呆呆的,似乎没睡醒般。
女孩满头大汗地用力关上车门,踢了踢车身,抱怨道:“奸商。这种车都敢租出去,在欧洲早就被人给告破产了!”
“雪丫头!”我愤怒地喊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这位同属于柯凡森老师门下的不知道该喊学姐还是学妹的、小我几岁的女孩,我总是没办法应付,她跟我不属于同一个北回归线,甚至,我们俩说不定都不是一个维度的生物。所以,我会下意识地跟她保持距离,不过这家伙怎么跑耳城来了?雪珂扶了扶大眼镜,表情低落下来:“老师病倒了!”
“病倒了?”我的眼皮跳了几下,“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
“医院根本检查不出问题。”书呆女咬了下嘴唇,“或许,真的是因为在沃尔德教授的古堡里发生的那件事!”
我沉默起来:“有危险吗?”
“医生说,活不过十天。”雪珂突然道,“你呢,感觉背上有不舒服吗?”
小妮子的话中没任何感情色彩。她也不是在关心我,纯粹是想从我的状态上推理出自己和老师将会有多糟糕。
我摇了摇头:“我还好。”
“可最近,我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儿了。”这个小妮子少有的没有见到我就跟我斗嘴,她抛弃了自己租来的车,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我的车的副驾驶座里。
喂喂,话说她的欧洲文明古国的优越感呢?她的素质呢?就那么任自己的车丢在马路中央了?
我无奈地把她的车移到路边,打电话让租车公司的人来回收车辆,这才进入驾驶室,点燃发动机。
车缓缓移动,朝前开去。车内狭小的空间中,我俩同时陷入了无话可说的死寂。
“那个,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目不斜视地看路。
雪珂将眼镜儿摘下来,凑到嘴边,喷出—口气哈了哈:“我到处联络你,联络不上。就给你兼职的那家侦探社打了个电话。他们告诉了我你的位置。”
这小妮子虽然人不讨喜,但是不戴眼镜的时候,确实文静漂亮。
“该死的老男人,他还嫌我最近不够乱……”我骂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我猛地踩下刹车,转头,死死地盯着她看:“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在一家侦探社打工?”
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包括我在德国最好的朋友,甚至亲戚家人。自然,学校档案里,也不可能有。雪珂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随便找人问了问,就知道了啊。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红发女孩满不在乎地说。
“问题大了!”我皱起眉头,“你所谓随便找的人,究竟是谁?”
雪珂眨巴着眼睛,用手指在空中比划形容:“就是一个亚洲脸的同学,你们亚洲人基本长得一个模样,我也不好说。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随便找一个恐怕我都不认识的亚洲人,他就能给雪丫头老男人的电话号码。这根本就不可能。我的脸阴沉得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这背后,绝对有阴谋!
“号码是多少?”我继续问。
雪珂报出了一串数字,哪怕再笨的人现在也会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了。毕竟雪丫头并不是笨,只是单纯罢了。
那串数字我闻所未闻,也绝对不是杨俊飞侦探社的电话号码。我掏出手机回拨了过去,是空号。
“你被坑了!”我叹了口气。不,与其说雪珂被坑了,不如说我一起也被坑了。那个所谓的亚洲人,干吗要让雪珂来耳城找我。他,或者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是说这件事,原本就是沃尔德古堡中阴谋的延续?
背后,究竟是我认识的势力在作祟?还是一个全新的,我不清楚的邪恶组织?种种疑惑,我都完全没有头绪。现在的我、雪珂和柯凡森老师,都因为沃尔德教授古堡中那乱七八糟的古阵法被诅咒了。
而承受诅咒最多的,就是我本人。
我现在唯一的线索,是城堡中那些鬼头钱。只有找到了它们的出处,才能找到解开诅咒的关键。
时间,剩下的并不多。
柯凡森老师只能活十天,雪珂是年轻人,估计能活更久。但是,虽然至今我还是活蹦乱跳的,可谁又知道呢。毕竟诅咒的百分之九十九,都在自己身上。他们俩只是被诅咒的余波沾到罢了。
我们想着各自的心事,车内,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许久,雪丫头忍不住,开口道:“关于那些鬼头钱,你有什么线索?”
“沃尔德教授古堡内的鬼头钱,我拿去化验过。这一化验不要紧,查出了太多诡异的地方。”我想了想,选择性地回答道,“首先,是材质。那些鬼头钱,确实都是青铜制作的。”
“可青铜制造的鬼头钱,为什么会没有声音?”雪珂不解道。
当初我们从城堡逃出后,带走了许多还没来得及烧融的鬼头钱。无论怎么敲击,这些鬼头钱始终都发不出一丝声音。就如同鬼头钱中藏着黑洞,将一切声响都吸收得干干净净。
“听我说完。”我沉吟了片刻,苦笑起来,“虽然是青铜,但是那些铜内的杂质非常少。要知道春秋战国时期,古中国的炼铜技术虽然精深,但是却绝对做不到如此少的杂质。”
同样研究博物学的雪珂自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顿时惊讶起来:“你的意思是,那些铜,是现代工业的产物?”
“不错。”我点头,“所有的鬼头钱,都是现代工业批量铸造的。而且历史绝对不超过五年。”
“可现代的工业品,为什么会做到敲击无声?”红发小妞难以置信,“不应该啊!只要是金属,不,只要是物质,撞击时就会发出声音。但是那些鬼头钱自身根本不会发音……”
这如同一种悖论。所有物质都会因为外力作用而发出冲击波,冲击波在空气里传播会产生声音。但是沃尔德古堡中的现代鬼头钱,显然打破了基本物理定律。可是失控的物理定律,只在鬼头钱自身上存在,被撞击物的另一面,仍旧会受到物理法则的影响。
于是就出现了怪异的现象。两枚鬼头钱撞在一起,声音湮灭。—枚鬼头钱和一根金属棒撞在一起,鬼头钱无声,金属棒却会发出不停的震颤。
这简直就已经是一种超自然现象了。
“我猜,或许是在制造鬼头钱时,制造者采取了某种工艺。所以才会造成撞击无声的状况。”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牵强。
雪珂果然反驳道:“究竟是什么工艺,才能令几乎是纯铜的鬼头钱将声音隐藏起来?这估计已经超出人类的制造水平和科技几百年了!”
我哑然,没有开口。毕竟这件事,如同一根刺般梗在喉咙口,我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红发小妞没有过于纠结,反而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一个小学生家里,她身上,发生了一件挺怪的事。”我回答。看来荷兰小妞我是甩不掉了,作为师哥,将她带在身旁,也能保护她。
无论是谁将她骗到耳城来的,总归有一天,那些人会忍不住露出马脚。等他们露出马脚的那一刻,就是我拽住他们的尾巴反击的时刻。
坑我夜不语,可没有那么容易。以老子睚眦必报的性格,我绝对会让他们脱—层皮。
车平稳地缓墁行驶着,当下午的太阳将湿答答的空气加温,让人更有一种陷入桑拿房的感觉时,自己这一次来耳城的目的地,终于也到了。
第六章 钱包里的救赎
钱是好东西。
否则沃尔德教授,也不会用古希腊、古印度和古中国三个古老文明的、影响财富气运的失传阵法,来拯救现代希腊千疮百孔的经济了。
毕竟一个国家正常运行需要钱。否则联合国也不会用人均年收入的多少,来判定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和欠发达国家的标准。而一个家庭的幸福与否,其实更需钱来衡量。
俗语说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其实这句俗话,归根结底,也是错误的。幸福家庭的幸福,总是基于财富能够积累,有钱花。而不幸的家庭之所以不幸,正是因为贫穷家庭百事哀,于是家庭成员开始酗酒、家暴,恶性循环。
话可能不好听,但这就是人类学的真理。
眼前是一栋典型的贫民区住宅,肮脏,拥挤。六层的排式房子依稀还有计划经济时代的典型特点,我甚至怀疑,这栋看起来大约有四五十年楼龄的建筑物,或许还是当初的苏联援建的。
因为五十多年前,国内根本就没有技术制造六层的高楼。
只是时过境迁,当初是高大上、令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楼房,但在财富积累越来越快的社会里,这栋楼显然已经成为了贫困的代名词。
我将车停好,看了看手机上的资料。
那户李姓人家,居住在顶楼,617号房。雪珂紧跟着我,一路十分好奇。楼内并没有良好的排水系统,所以阴沟裸露在地面上。沟渠里没有用石板遮盖的地方,散发着惊人的恶臭。
阴沟里的水面漂动无数的脏东西,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觉得不适应。
楼内有能力搬走的,全搬去了耳城的新城区。这里剩下的只有老人和许多没有能力赚钱的残疾人、懒人和困难户。
“贵国真有趣。”雪河和我一起踩在楼梯上。楼梯的铁扶手有许多都被人故意撬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