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人世间如何能有那等绝色,见过她的,只怕是再也忘不掉她的身影!”
“说实在的,臣妾对自己的颜色向来窃喜,以为无人能及了,可见了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凤凰,而是锦雉!唉!不瞒您说,臣妾在她面前是自惭形秽啊!”阿巴亥长长叹了口气,仿似嘀咕地道:“难怪会有活佛预言,说她是天命之人,尊贵无匹呢!看着就不是凡人!”
努尔哈赤眼眉一跳:“哈日珠拉?”
“咦?大汗可真神了!您怎么知道臣妾说得是她?莫非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么?”阿巴亥神色惊讶。
“她真有你说得这般美貌?”努尔哈赤目光一凝,有点意外,今天才刚在儿子的嘴里听到哈日珠拉之名,没想到自己的大妃也见过了那位命格贵不可言的格格。
阿巴亥笑了起来:“她人就在盛京呢!您要不信,寻个由头召来见见不就知道了?以她的姿容和命格,恐怕才是适合做您大妃的人,臣妾不敢比的!若您娶了她呀,臣妾这大妃之位可得拱手相让啦!”
努尔哈赤“呵呵”笑了起来:“你舍得?”
“舍不得!”阿巴亥摇头:“可是……那位格格真的不是凡俗之人!臣妾自认是蒲柳之姿,哪敢位于天上的神女头上啊!”
努尔哈赤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沉默有顷,挥手道:“你且回后苑休息,本汗还有要事处理,去吧!”
“是!”阿巴亥恭顺的屈膝行礼后退,眼波盈盈的望着努尔哈赤,神情说不出的妩媚眷恋,及至门口,才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柔声道:“大汗!阿巴海不是您最重要的儿子么?您就别再气他啦!他在外头那般跪着,瞧着怪可怜见的!”
努尔哈赤眼睛眯成细缝,紧紧盯住了阿巴亥,后者甜甜一笑,不再多说,摆着曼妙的腰肢消失在门外。
阿巴海不是您最重要的儿子么?这一句悦耳的劝说,出乎阿巴亥意料地钻进了努尔哈赤心底深处,令他油然忆起了替他生下这儿子的那个女人,如果她没有离世,哪里轮得到阿巴亥而阿巴海便是她唯一的孩子,出色、优秀、血统高贵,从小就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七岁管家、十二岁从军,及至成为大金国不可或缺的眼眸、最年轻的参政和硕贝勒!他,从来都是他的骄傲!正如他给他取的,与众不同的名字:阿巴海——天赐之子!
思虑良久,努尔哈赤忽然提高了声音唤:“来人!”
“大汗有何吩咐?”一名内侍连忙奔到努尔哈赤跟前听命。
努尔哈赤无力的摆了摆手:“传阿巴海觐见!”
“是!”内侍忙大声答应,小跑而去。努尔哈赤怔然发现,连自己身边的亲信都仿似很高兴自己能够宽宥四贝勒。
不待他想明白什么,四贝勒已然在内侍的引领下不疾不徐的迈入大政殿,对他行了叩拜之礼:“儿臣叩见父汗!”
努尔哈赤没有叫起,他凝望着眼前早已长大成人的这个儿子,忽然发现当年那个稚嫩的少儿不知不觉竟已变成了擎天之柱,沉稳、睿智、高大、威武,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臂膀,给人以充满了力量、安稳可靠值得信赖的感觉。
四贝勒见完了礼,久久不见父汗说话,不由抬眼向他望去,却疑惑地发现父汗正愣愣的望着自己,神游物外。
“父汗?”四贝勒忍不住唤了一声。
努尔哈赤被他这一声唤唤回了思绪,看着他感慨地道:“八儿,父汗没记错的话,你府里嫡福晋早已去世,继福晋也已获罪休离了吧?如今连侧福晋也病卧在床,你府里还有何人主事?”
四贝勒恭声回道:“暂由庶福晋叶赫那拉氏代理内宅事务。”
“庶福晋?”努尔哈赤重复一句,不满意的摇了摇头,淡然道:“你且起来!先忙你的去吧!你的要求,容父汗考虑考虑!”
“……是!儿臣遵命!”四贝勒难以置信的抬头望住了父亲,惊讶、意外、感动、欣喜,种种情绪在心头交替而过,好不容易才深吸口气,压住了内心波澜,答应着慢慢退出了大政殿。
绿野篇 第一百九十五章邂逅
四贝勒跪宫之事像阵风般刮过,很快又偃旗息鼓,一切秩序又回到了当初,没有人知道那两父子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来时突然,去时又莫名其妙,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场风波尽管让人疑惑,却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于是人人也都松了口气,心里石头落地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失望。由此而拼命想要弄清楚究竟的,不在少数。
便是在这有心人增多,耳目都往四贝勒身上齐聚的时刻,许多人发现,当天午后,四贝勒没有跟往常一样办完差事就回府,而是携带几名随从,轻车简从一路驰出了北门。
没有人知道四贝勒要去什么地方,要去做什么,未免对此私下里猜测议论纷纷,然而消息传到布木布泰耳中,她却是宛如心有灵犀般,陡然想到了还留在庄子里的乌克善和哈日珠拉!
乌克善虽然逐渐成为科尔沁部的重要人物,并且被当做继承人来对待,手里也掌握着部中的军权,四贝勒若要对蒙古作战势必要跟他取得亲密合作,可是乌克善显然还远不够资格让四贝勒纡尊降贵主动去见。那么,四贝勒此行,竟是为了哈日珠拉?
“额吉!姑父跟额格其……熟悉么?”布木布泰忍不住向母亲探听消息,尽管这种推测令她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熟悉?”纥颜氏摇摇头:“你额格其三岁的时候,倒是见过你们姑父的,那之后,就没有见过了!虽然上次她在敖包昏迷的时候,你姑父路过救了她回来,但只怕到现在她还不晓得是谁救了她呢!”
布木布泰眨了眨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若按照母亲说的,姐姐该是不认识姑父了,但姑父却是认识姐姐的呀!那么美貌绝伦的一位妙龄少女,即使是在昏迷之中,他却是一路抱着她到了科尔沁,延请大夫,留宿营地,使她的住处紧邻哲哲宫帐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吗?布木布泰疑惑的暇想着,忆起当时四贝勒种种情态,竟是越想越觉暧昧,丝丝醋意暗生。
城北,四贝勒府田庄。
这里依然是一派宁静悠远的景象,丝毫不被城里的纷争所侵扰,庄子里甚至设了别家没有的学堂,请了归顺后金的汉人秀才,教庄子里的孩童认字读书。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苏浅兰大感惊讶,想不到皇太极对汉人的文化如此重视,不但自己精通汉文,还舍得花钱培养自家的奴隶读书习字,这在当时骑射成风的大金,实在是绝无仅有的现象!
等到乌克善告诉她,皇太极竟敢在努尔哈赤仇恨、压迫汉人的情况下顶风行事,成立文馆,收容汉人有才之辈,手里不晓得救下多少汉人性命、免掉多少汉人被屠城的命运时,苏浅兰对皇太极可就不止是惊讶,而简直是敬佩万分了!一代雄主,果然有他过人的见识胸襟!
其实不管是蒙古人、女真人还是汉人,在苏浅兰眼里看来,还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尤其是女真人,说是少数民族,但自唐朝以来,他们便偏居东北一隅,跟不少的汉人通婚互市,生活习惯上的交融程度比别的民族还要深些,除了骑射本领,别的差别真的不多。
更别说早在明朝建元之初,海西女真一族便已是大明制下的子民之一。且有不少女真人在明朝官府任职,包括努尔哈赤,就曾经是明朝的一名小吏。若非明朝对异族的欺压太过,恐怕女真也不会在反抗中崛起,最后成为独立于明朝统治之外的大金。
不远处学堂内传来的朗朗书声,让苏浅兰好不怀念前世自己求学时候的晨读,不由放慢了马速,沿着出庄的小道缓缓前移。
“格格!贝勒爷在催了!您再不快点儿等回到城里都该过了晚膳时间了!”姗丹纵马靠近苏浅兰,认真转达着前头乌克善的吩咐。
“知道了!”苏浅兰不满地轻哼。暗下里却十分疑惑,自己给了蒙克那么多时间,只是要他探听几个小小的情报,可是这都过了快一天一夜了,蒙克还没有出现,也没有传来声息。
这究竟是怎么了?苏浅兰疑惑中也有小小不安,可又想不出蒙克有什么理由会被耽搁。而乌克善也不允许她再继续躲在这庄子中,左催右拽的,硬逼着她急急的赶回盛京,弄得她好不郁闷。
苏浅兰不情不愿落在最后,正皱眉猜测着蒙克究竟出了什么纰漏,前方大道上忽然迎面驰来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相貌英武、威仪凛凛、行举大气,赫然便是苏浅兰要蒙克打探其消息的“黑还勃烈”——四爷!而蒙克便紧紧的跟在他身边。
“这个、这个蒙克!只是让他打听一下正白旗中此人身居何位,背景如何,他怎的自作主张,竟把人给带过来了!”苏浅兰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心中火起,暗恼蒙克擅自行事,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眉毛一掀刚想发作,那一行人已到了乌克善身前,只见那位四爷大喇喇的朝乌克善作了个阻止说话的手势,蒙克便是策马上前一步,绊住了乌克善,嘀嘀咕咕不知在跟乌克善说些什么。四爷本人却是独自一人朝着苏浅兰便策马奔了过来。
苏浅兰驻马原地,警惕的望住了来人。心思百转千回,急切间奇异的却是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态度来面对对方。
敌视?仇恨?似乎远达不到这般程度!熟络?友好?可又对他夺吻之举耿耿于怀,轻易放过总是不甘!
犹豫间这位四爷人已到了她身边,勒停了马,唇边却是勾起了一丝看着似乎有些谑意的笑容:“好久不见了!”
“哼!”苏浅兰敛起瞪大的眼睛,一抖缰绳便待离开,管他说些什么,暂且当他空气,予以无视!
四爷一伸长鞭,轻易便拦住了她的去路,悠然笑问:“托了蒙克要找我的,不是你么?为何我人亲自来了,你却没话要跟我说?”
这话听在耳中,怎么那么让人尴尬?语气……好像在调戏良家妇女一般!苏浅兰不由竖起了眉毛斜睨着对方,只觉得那张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隐藏着极其欠揍的坏笑。
“抱歉我没时间在这个时候见你!我阿剌还在前面等我,你没什么事的话先请回吧!”苏浅兰看也不看他一眼,便下了逐客令。
四爷朗声一笑:“你放心!咱们时间足够!你阿剌不会有意见的,你托了蒙克来找我,究竟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可是好奇得紧!不问个清楚明白我会睡不着觉,实在非问不可!”
你睡不着觉关我什么事!苏浅兰暗翻了个白眼,正要回嘴,忽然一个高大的身躯贴了过来,接着腰间一紧,已然被对方揽住,没等她惊叫出声,便是双脚离蹬,身体腾云驾雾般划过半空,落入对方的怀抱,稳稳骑坐到了对方的马背上。
“我这就带你去个无人干扰的地方,让你可以毫无顾虑的畅所欲言!”四爷微微笑着,双腿一夹,策马冲了出去。
苏浅兰又惊又怒,挣扎着急忙探首去寻乌克善的身影,大声呼唤:“阿剌——”一声方出,却是愕然看到乌克善惊讶里透着轻松,毫不担心地朝她挥了挥手,并不来追!
她这呆滞的神情落入四爷眼中,逗得他憋不住闷笑了两声。
苏浅兰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笑什么!堂堂大丈夫,凭着蛮力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好得意么?”
四爷莞尔一笑:“是我的不是!我道歉好了!”
苏浅兰顿然泄气。来到这时代,她见过的人也不少了,唯独眼前这个家伙软硬不吃,且无论力敌智取她都不是他的对手,或许通过对他的背景了解可以找到对付他的法子,可惜此刻却来不及了!
她不再说话,而是眉头轻蹙,从自下而上的角度望着他的面庞,那种异样的感觉再度油然而生。
他不是李循方那样的君子,可以谨守礼数毫不逾越,因此跟他在一起,会让人有种危险的感觉,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夺走了你的吻。然而他也不是那种贪图美色、性子轻浮的人,看他气度沉稳、言谈果决、能力超群,分明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最要命的是,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一丝暧昧情愫,更无法不承认,她也同样对他抱着别样的好感。
她不再说话,而是眉头轻蹙,从自下而上的角度望着他的面庞,那种异样的感觉再度油然而生。
他不是李循方那样的君子,可以谨守礼数毫不逾越,因此跟他在一起,会让人有种危险的感觉,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夺走了你的吻。然而他也不是那种贪图美色、性子轻浮的人,看他气度沉稳、言谈果决、能力超群,分明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最要命的是,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一丝暧昧情愫,更无法不承认,她也同样对他抱着别样的好感。
绿野篇 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