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三几年- 第31部分

　　“高中那会突然不想学了。”

　　“看你就像好学生，怎么会不想学呢？谈恋爱了？”

　　“不是，就是不想学了。”

　　“总有点什么导致学不下去吧？”

　　是啊，这个问题俞璐反复问过自己。高中，一个《新概念》把一些有天赋的，一些投机取巧的，一些幸运的，一些勤奋的，一些热爱文学的，一些玩弄文学的中学生捧了出来，其中一些与俞璐年龄相仿的幸运儿相继把幽默或忧伤发扬光大，成了少年作家，从此大红大紫，衣吃无忧。

　　俞璐激动不已，开始燥动起来，奈何都是一样的人，他们可以做到，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他开始疯狂看课外书，把英语抛之脑后，他为方便上课看书，把桌子搬到最后一排，来个退避三舍。那段时间正是高中的关键，俞璐却学着写文章，很快他的成绩也来了个退避三舍。结果被找去谈话，刘松问他怎么回事，俞璐说没什么，刘松说他是在自暴自弃，俞璐说自己学不下去了，刘松问为什么？俞璐心里清楚，自己英语太差，无论如何努力都是不可能考进名牌大学。他说想靠写手谋生。结果招到英语老师冷嘲热讽。后来还被请了家长，俞璐精神大受打击，思想一度产生冲突，如此成绩更是一落千丈，俞璐变得厌学怕学，久而久之形成恶性循环，这种情况在他初中也出现过。不能因为英语不好就把人否定了，真他妈的不公平。

　　今天，波波和俞璐下象棋，黄豪伟在旁边观战，一会陈宇辉也来了。

　　俞璐走了一步盲棋，被波波吃掉一只象，原来的大好局势荡然无存，还被善用马的波波逼得连连退守。黄豪伟忍不住说：“俞璐，你应该先用车顶住他的马，然后再抽炮将军。”俞璐经这么一提，战局又扭转了，走了两步，黄豪伟又想插嘴，波波打断道：“看可以，但别指手画脚的，我们在单挑呢。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你看人家陈宇辉也看了这么久一直都没吭声呢。”

　　陈宇辉脸有点红的说：“不好意思，我不会下，只是看看，凑凑热闹。”

　　波波骂道：“不会下？你看什么！”

　　陈吞吞吐吐，说不出话。他把两人拉到走廓，说：“你们陪我去美静宿舍找她好不好？”

　　虽然陈上次表示要约美静，但迟迟未行动。

　　俞璐说：“听我说，你还是找老大去，显得你高大。”

　　“他不肯，你们陪我去吧！”

　　波波说：“你可要有所表示啊，这个牺牲可大了。”

　　“你们太抠门了吧！”

19
中午陈请两人在外面吃饭。吃过饭，三人一起去艺术系女生宿舍。来到楼下，陈突然转过身来拦在两人前面，说：“等等，冷静，冷静！”

　　“怎么了？你不敢了？那就回去再唱两口啤酒。”俞璐说。

　　波波说：“冷静个屁啊！你现在才说不敢？都来到这里了。我都说喝白的，你非要他买啤的。”

　　为了壮胆，吃饭时大家都说要喝点酒，波波一直说要喝就喝白的，陈宇辉觉得贵就买了两瓶啤酒。

　　陈被两人连推带拉的拖上去。

　　一如众多女生宿舍，门口树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女生宿舍，男生正步。仔细一看，原来“正”字的一横是后来加上去的。

　　美静宿舍里传出赵传的《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俞璐说：“听这歌，美静该是个多么纯情的人啊！”

　　另外两人一致点头表示同意，可惜三人不知道女生为了营造自己的男朋友比较帅的假象，听歌只听老狼的。这与李中天为了树立自己比较帅的自信心，宿舍唱歌只许唱赵传的思想不谋而合。

　　陈打了几次退堂鼓，又被波波与俞璐几翻怂恿。陈终于硬着头皮敲了门，结果被告知美静出去逛街还没回来。

　　次日早上，学院宣传栏周围人头攒动，大家在看一则征文启事。启事上写到：岁月的河流奔腾不息，文学的河流不息奔腾，为丰富学院校园生活，展示当代大学生的精神面貌，培养新锐校园作家，学院文学社决定举办一次以学院生活为题材的征文比赛，启事上注明，体裁不限，诗歌除外。获奖作品届时还将在《文蕾》上刊登。俞璐知道这个《文蕾》其实是文学社每年才出一本的年刊。

　　大家报怨奖项不够丰富，100块奖金太少。杜子腾说自己是写诗能手，凭什么要排除诗歌。这点俞璐相信，因为杜子腾身体就挺像现代诗的，一节节莲藕一般。

　　波波问俞璐打算写什么？

　　“我不喜欢无病呻吟的文章，也没有看着博物馆的遗物感怀几千年身世的本事，要写我就写眼前的人和事，让大学看清当代大学的本质。有机会我还要把它扩写成一本书。”

　　“依你的性格，你还不趁机揭个底朝天，到时全学院都恨死你啊！”

　　“我知道揭短会得罪很多人，陶红肯定不会放过我。”

　　“莎士比亚说过：‘书籍是世界的营养品。’是教我们追求真善美的，要写就写光明美好的东西，你把时间花在揭人短上多不值得。”矫厚根不知从哪里看回来的话，俞璐听了心里直想掐他，但口里只说：“你不懂，真善美现在没人喜欢看了。”

　　“怎么会呢？高尔基说过：‘读好书看好书，就像饥饿者扑在面包上。’”

　　“哪句是你说的？怎么都是别人说的话？”

　　矫厚根早前看了不少教人写好文章的书，最近又看了几本《心灵鸭汤》之类的青春励志，人生观产生了重大变化，现在他对许多事物都有自己的看法，不会苟同俞璐的观点。矫厚根接着说：“培根说：‘知识就是力量，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说完搬出他那套厚厚的《心灵鸭汤》，还想说，俞璐忙打断，冷笑道：“你怎么不像高尔基扑向面包一样扑上去呀？你的面包发莓啦？”

　　矫厚根已经不像大一时单纯，他虽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从俞璐的神态可看出是在嘲笑自己。

　　俞璐路过宣传栏，发现征文公告被改得面目全非，100元奖金后面被添了好几个零，前面的人民币标志也被换成美金标志，奖项还增加了：日本十八天豪华双飞游，来回坐头等舱。豪华游轮上与深田恭子见面，共聚烛光晚餐，共泡温泉浴，共眠一室。

　　恶搞者想必是想深田公子想疯了，不过不得不承认，此人勾画出学院大部分男生内心的真实向往。

20
大家为征文做准备，一时间，图书馆刘墉，余秋雨的书全给借光。

　　冯泉也打算参赛，他编了各种借口去向人借黄碟，说这个可以刺激写作灵感，从古至今文豪都是如此。冯泉还买了一箱可乐和两斤生鸡蛋，讲是要提高兴奋度。

　　俞璐开了一个头，写着写着，什么爱国爱校责任心强全出来了，感觉不像在写小说，倒像是写个人简历，可能是申请书写多了受到影响。

　　撕掉，重新开头。几分钟已经撕了十几张纸，再撕下去恐怕又要去买纸，为这次征文他专门买了一叠稿纸，可见得郑重其事。

　　波波也参加，他写了篇爱情小说，主要内容是几男几女互相爱来爱去的，小说还盗用了刘嘉亮的成名曲，小说名子叫《你到底爱着谁》。

　　俞璐拜读，果然是篇奇文，与众不同。男主角早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后就没了下文，紧接着天就黑了。

　　波波解释说：“小说为了确保美感，只能让男女主人公在街灯下重逢，不能在公厕门口相遇，只好如此。小说要用跳跃的思维来阅读。”

　　“我只听过用跳跃的思维来写小说，从没听过用跳跃的思维看小说的，你真用这种方法写小说，保证没人能看懂。”

　　波波叫俞璐帮忙修改一下，自己就出去玩了。俞璐随口应承，随便图了几笔也出去玩了。

　　回来时桌上的稿子不翼而飞，俞璐找了半天，连宿舍门口的鞋子里面也看过了，问谁谁不知道。波波得知自己的大作不见了，也翻了起来。

　　这时冯泉从厕所出来。

　　“我的稿件呢？是不是上厕所用了？”波波示意冯泉，“你可是捡到什么用什么的。”

　　冯泉说：“胡说！我除了洁柔别的不用。”

　　“吹牛，那为什么我拿回来的报纸会被撕了这么多？你说除了报纸不用别的纸，我们可能还相信。”

　　“不用找了，我抽屉没有。”冯泉见波波又去揭他被子，大叫道：“别翻我的床辅，我床上没有。”

　　“不一定。”波波仍旧不停手地翻，“我每次不见东西都是在你这儿找到的。”

　　俞璐也在翻冯泉的东西，他在一个箱子里看到了中大的信笺和信封，问道：“咦，冯泉，你几时到中大念过书？”

　　“哦，最近给我写信的女生多，信封都用完了，这个凑合着用。”

　　冯泉说的是实话。他长期去中大买回印有中大字样的信封和信笺，通过《大学生》，《黄金时代》这类杂志下方的交友信息找到女孩的通信地址，然后给这些女孩写信，信中他吹嘘自己是中大学生会主席，配上经软件处理过的玉照，那些女生真以为他是中大高材生，莫名相中自己了，老天扔烧饼了，纷纷回信。

　　波波在冯泉床上翻了半天，连床板都掀开了，只拎出几条皱成一团的发黄*。直到俞璐害怕了，黄伟豪也看完了那篇稿子，翻回第一页，对波波说：“在这里。”

　　一周下来，许多学生拿着自己东拼西凑的文章到处炫耀。

　　温汉写了一篇中西合璧的杂文，逢人就说：“看我杂文不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白痴，别一种是文盲。”

　　杜子腾看了温汉的大作后说：“你写得不明不白，行文不通顺，我看不懂。”

　　“这就对了，我这些是写给当代作家看的，就像鲁迅当年的《阿Q正传》是写给当时的作家看的，让作家得到启发后再去启发世人。”

　　俞璐听了，说：“你真是这样写，我相信无知的读者又会说你是中国多少百年才出一个的作家了。”

　　俞璐向他要来大作，流览一遍，想必他是鲁迅的东西读多了，文章写得文理不通，意境却通了，还深远。俞璐向其讨教，温汉讲文章不是诗词，所以不必拘字眼词语，一个个字写的是对联，一句句写的是诗歌，一段段写的是小说，一篇篇写的是骈文，一气呵成的是杂文。

　　冯泉称自己的是成熟稳重的文字，俞璐和杜子腾这种凡夫俗子是不可能看懂的。

21
征文结果不日公布，温汉那篇杂文居然获得一等奖，令人意想不到的还有冯泉写的一篇散文也获得了二等奖，这篇散文看起来五光十色的，但内容空洞乏味，形散神更散，仿佛洗衣粉遇水生成的泡沫，其实都是水分。当然，这是冯泉喝了5瓶加了生鸡蛋的可乐后写出来的东西，不仅水分多还充满气泡儿。

　　波波的《你到底爱着谁》也获得小说类三等奖。俞璐写的小说连入围奖也没有。

　　温汉四处向女生做报告，介绍写作心得。一个热爱文学的女生找到他，说：“温汉，我要向你学习成为一个杂文作家。”

　　“如果你真想成为作家千万别学我，每个作家都应该有自己的风格，谁学谁都学不像，就像歌星根据自己的嗓子选择唱法一样，所以你们别学我，学不来的。”温边抄作业边说。

　　俞璐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写的比他们的好多了，为什么连围也没入？但现实让他无，他只好挑毛病说汉温写的是不规范的汉字。

　　温汉申明道：“我用的是90后独创的火星文，绝对不是什么错别字。”

　　俞璐心想，不就是90后发明的怪怪字嘛，什么火星文啊！90后还自诩这种文字独具一格，不受约束，同音就能用，其实是怕别人说他们写的是错别字。

　　冯泉这段时间也很狂，说自己学别人的风格一学就像，但他的风格独树一帜，别人想学他的就难了。他还常对别人说学院没有湖，导致他不能写《荷塘月色》这样的散文，给朱自清火了一把，否则现在中学课本里就是他的东西了。

　　俞璐很郁闷，自己如此用心写的小说竟然什么也没有，一时间他产生了自我怀疑，一度觉得自己很没用。

　　周五晚，电影学社在媒体室放演《泰坦尼克号》。电影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看。

　　大三都是一对对来的，最引人注目的一对要数杜子腾和师姐。

　　陈宇辉本来想约美静，他向冯泉求教，冯泉把一本书上看来的泡妞绝招教给他，叫他在纸上写：“晚上我想请你去看电影，敢不敢去？请选择：A敢去。B为什么不敢去？C谁怕谁呀，去定了。D请让我想一下，不过我想我可能会去的。”

　　纸条交给美静后，本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