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这种时候你居然给我玩生病?……太狡猾了。”
手冢听得很清楚,他闭着眼睛偏过头,不想再理睬迹部。
偏偏迹部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响,“啧,今天总算轮到别人来急救你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手冢忍着想骂人的冲动,最后平静的说,“我想回家。谢谢。”
手冢以手抚额靠在电梯后侧的镜子上。迹部按下键,从电梯门的镜子里看着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本大爷说你啊,职位不高干劲不小,那么拼命除了累生病也没什么好处。”
手冢身体不舒服脾气也好不到哪去,不知不觉说话也刻毒了,“请你祈祷自己不要生病,更不要撞到我手里。”
迹部眉一挑刚想回嘴“笑话本大爷难道怕了你不成”,轰的一声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脚下一个趔趄。
迹部回头看向手冢,手冢也疑惑的看着他,说,“电梯停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灯很有默契的同时罢工熄灭,不大的空间顿时被黑暗淹没。
愣了几秒,黑暗中响起迹部的一声怒吼,“混蛋!什么破电梯!赶明儿本大爷赞助你们换一个算了!”
手冢平静的说,“按紧急键。”
迹部摸索着按了下去。好一阵子,什么声音都没有。在迹部按捺不住要发火之前,里面传来了管理员“什么事啊——”的明显欠揍的声音。
迹部怀着极大的忍耐力尽量语气平和的投诉现在的处境。
“已经叫了修理的人。可能要花半小时以上,请稍稍忍耐一下。”过了一会儿,他们被如此告知。
迹部眼睛一瞪又想发火,对方却已经挂了。他不解气的一脚恨恨的踹在电梯门上。
静了片刻,手冢淡淡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不累啊?”
迹部向后退了几步,碰到墙壁的扶手。他能感觉到手冢就在自己旁边,他向那里瞥了一眼,黑暗中看不清脸,不过他能想象那个人和他一样靠着,闭目养神的情景。静默了片刻,迹部语气不情不愿的开口,“我是担心他们来得太迟,病人等不了先挂了。你怎么样?”
“死不了。”手冢淡淡的回答。
“那就好。”迹部说完,忽然不明白自己在心虚什么,嘴硬的补充,“你要是一病呜呼了,本大爷以后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玩的邻居消遣?那可是会很无聊的。”
…………
估计是被气到说不出话,迹部正在肚里暗笑,听到手冢说,“那么……你病死吧。”
我是不会觉得无聊的……
……………………
(所谓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不多就是这个程度了)
“手冢国光!——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个人都站得累了,于是开始坐下靠着墙壁等。反正情况特殊,反正黑不咕咚,所以于形象也没什么损害。
沉默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
“……手冢?”
“嗯?”平平板板的声音。
“搬出来自己住,有些东西虽然麻烦一点,但其实……还挺不错的。”
“哦。”
“以前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喜欢跟人家挤同一层楼的这种事,现在看来也无所谓。偶尔体验一下平民生活感觉也不错啊。”
真是大少爷……
“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还可以冷静下来。想清楚了一些以前处理不好的事情。”
手冢沉默了一下,“……是什么?”
迹部仰头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沉思着,“比如……跟我父母的关系。那天和我母亲打电话的时候,她跟我谈了很多……很奇怪我以前并没有发现。后来也跟父亲说了几句。我想我从前的确是对他们有些偏见……虽然,我到现在也还不是完全同意他的某些做法。” 迹部轻笑一声。“我想我并不是不爱他们,只是我们的关系长时间以来都表现得太冷淡了。”
手冢静静的倾听着。“恭喜你。”他最后说。
迹部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手冢。”
“嗯?”
“我们好像很少这样正常的谈话嘛。”
是从来没有……= =
“手冢?”
迹部忍不住凑到跟前去,拍了他两下。
没反应。
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有些热。不过还没有到烫手的地步。
黑暗中可以听到均匀的鼻息。手冢好像因为不舒服而昏睡过去了。
迹部怔了怔,嘴角立刻抬起了很高的弧度,表情肯定是很奸诈的,只不过谁也看不到。
他试探的捏了捏手冢的脸。没反应。那个醒着的时候冷淡到死棘手到爆的人真的陷入昏睡了,而且还在生病,虚弱无力,就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羔羊。
迹部知道调戏病人很不道德,但是他此刻实在忍不住的心情大好,于是捏完左边脸捏右边脸,当然他很小心的控制力道,绝对不至于让对方痛得哎哟一声忽然醒过来。
“报应啊,在车上没整到你,现在是天赐本大爷良机,所以放过是不可能的。” 迹部得意的哼着,“话又说回来——谁叫你先让本大爷同手同脚的出丑?要是只给你看到,本大爷也就算了……居然还让我在忍足那小子面前没面子?!他那张嘴有多‘公关’你知道吗?”迹部想起来就愤愤不平,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瞪着手冢,“所以,本大爷不惩罚你,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去……”
他轻轻捏住手冢的下巴,蓦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手冢在迷糊中动了动,发出一个低声的含糊的音节。迹部完全不理,他渐渐拥住手冢,拥得越来越紧,他的吻逐渐深入,温柔而霸道。
而那个被他吻的人,只是无知无觉的承受着。
…………
许久,迹部的脸离开了怀里的人。他低着头,低沉的喘息在黑暗中渐渐平复。稍顷,他重新抬起头,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手指轻轻抚过对方脸上五官的轮廓。
“不可爱的家伙……”迹部靠近,在手冢耳边低语着,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薄薄的耳垂。正当他还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一时间忽然灯光大亮。
接着电梯开始向上升。
迹部犹如偷腥的猫被当场抓住一般受了一点小小的惊吓,定在那儿。刺眼的灯光让他的眼睛条件反射的眯起。
KAO……这修好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电梯停住,打开。
“修好了?”
迹部浑身一激灵,差点跳起来。
手冢不知道是不是被突然大亮的灯光照醒的,或者是被突然上升的电梯晃醒的,皱着眉,双眼迷茫的看向他。
迹部稍微放下心,恢复了如常的态度,哼道,“你行不行啊?要本大爷扶的话就开口,本大爷可以考虑一下屈尊。”
手冢懒得理他,站起来自己走了出去。步伐明显的有些发飘。
打开门的时候门被拉住,手冢抬起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什么气势,很无奈的看着迹部。
迹部望着他,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看在邻居的份上,今晚本大爷可以照顾你。病人不准拒绝。”
(8)
“38。2度。”
迹部看着手里的电子体温计啧了一声。“你还认为你没发烧?”
手冢拿起装了温水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将自己找出的药送了下去。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一个医生对自己的身体是很了解的。
“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回去吧。谢谢。”他对迹部说。眼皮很重脑袋很困身体很乏,生病反应加上药物作用,他现在只想什么都不理马上睡过去。
迹部看了看他,目光开始四下飘荡,同时又开始答非所问,“本大爷陪你陪得肚子都饿了……有没有吃的?”
是你自己非要进来的好不好?手冢被呕得半死,却又超级无力。
“喂,喂,你不要这样就睡着了……要睡进去睡!” 迹部发现手冢的眼睛越来越朦,大惊失色。
……结果还没有把某人送走,手冢已经撑不住了。
迹部站在床边,替他掖了掖被子。抬眼倏然发现眼镜居然还戴在他脸上,不由莞尔。
伸手脱了手冢的眼镜放到一边,迹部坐下来,认真的欣赏着睡着的人。
手冢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偶尔轻微的翕动。从来未见的浅红色出现在予人冰冷感觉的苍白皮肤上,有一种秀丽的错觉。
看着看着,迹部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有趣的笑容。他情不自禁的俯下头去,却在快要碰到紧抿的嘴唇的时候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那个吻蜻蜓点水式的落下又离开了。他拿起手冢的一只手,把它握在自己手里。
半夜忽然醒来,手冢感到口渴。
他坐起身,赫然发现有个人正睡在自己旁边。不用说,那是迹部无疑。
他连衣服都没脱,就那样和衣睡着了。
手冢皱了皱眉,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在电梯里的时候……是错觉吗?
昏沉中他似乎感觉到有温暖湿润的东西附上自己的嘴唇,紧密的贴和,一时间他感到颤栗和无措,但是却摆脱不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迹部依然和平常一样自大的面孔,听到他招牌式的傲慢语气,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让手冢几乎以为那是他在短暂的瞌睡中做了个奇怪的梦。
但是……总之,非常奇怪。
当时没有第三个人。难道……迹部……
手冢蓦的打断了自己的思维。太荒谬了。这种荒谬的想法他连碰都不不想去碰一下。
于是手冢不再去想。
他背过身,刻意移到自己那一侧的床边,以便离迹部更远一些。
手冢没有想到早上先醒过来的是自己。
而且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迹部放大的脸。
本能的吃了一惊,手冢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迹部以一种亲昵的姿势圈着他,手搭在他的腰上,本人犹自沉睡似乎丝毫不自知。
手冢顿时脸色都变了。他用力的把迹部的手拿下来,然后很快的坐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起得太快了,头猛然一晕。
这个迹部!!!
自上小学第一天起就单独睡一个房间再也没有跟任何人包括父亲母亲在内如此亲近碰触过,现在手冢心中充满了懊恼。
而他之前的动作似乎也太大了一点,迹部醒了。
一醒来就看见手冢的脸色阵青阵白。头脑还不太清醒,迹部打了个呵欠随口问,“你还是没好吧?脸色那么难看。”
…………》《
手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迹部忽然发现自己的境况,不由怔住,喃喃自语,“本大爷怎么会躺在这儿的?真奇怪……”
问你自己……|||||
两个相距很近的人之间忽然陷入了奇异的尴尬。
最后迹部被这种尴尬的气氛弄得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你好好休息吧……本大爷先走了。”
他能感觉手冢冰冷的目光跟随着他,简直要在他的背上凿出一个洞来。
难道说我昨晚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唐突的事情?
而且被手冢知道了?
……怎么可能,本少爷就算做了什么也是优雅的做。迹部推翻自己的想法。
他忽然转身,自我感觉非常之好的向手冢笑笑,“有没有沉醉在本大爷优雅的睡姿下,啊嗯?”
手冢骤然脸色发青,“……你的睡姿,极端没品。”
一整排黑线霎时从迹部头上砸下来。
看着迹部出去,本来想起来的手冢往床上一倒。
忽然有点后悔了。
自己……是否有点太过分了?
怎么说迹部都是因为他病了才自愿留下照顾他。
那个人表面上不管怎么样不可一世也好,缺乏正经也好,如果不是真的想帮助别人,没有人有必要做到这样。赖在别人家睡得又不舒服,还要受委屈。(……不予置评)
但是手冢刚才连道谢都没有一句,还不客气的打击了他。
默默的翻了个身,手冢没有注意到,他一向习惯的冷静自持已经开始乱了。
再次遇到迹部的时候,手冢不知为何有点尴尬。是缘于电梯里奇怪的幻觉、那天早上亲昵的姿势,还是迹部离开后对他产生的歉意呢?
说不上来。
迹部倒是落落大方,不见有异。
“没事了?”他微微扬起下巴。
“嗯。”
“不用太感激本大爷了。” 迹部忽而华丽的一笑。
手冢黑线。本来有那么一点歉意也烟消云散到爪哇国去了……
“手冢。”
要走开的时候,迹部叫住了他。
“嗯?”
迹部望着他,迟疑了一下。最后笑了笑。
“没什么。……再见。”
再见?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说“明天见”的么?
不过手冢并没有多想。
(9)
日子照旧的平静的过去。手冢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对劲了。
这种不对劲就像那时候看到卡门来了却没有听到过狗的叫声一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手冢怀疑自己有时候是不是太敏感了。但是,这种的确少了点什么的感觉几天过去后变得越来越强烈。
最后,他发现那居然是……迹部的敲门声。
手冢的门铃早就可以再用了,但是迹部却选择了不用。
叩、叩叩叩叩,叩,叩。
“听到这种敲门声就知道是本大爷找你了。” 迹部似乎很洋洋得意于自己的创意。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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