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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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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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问问,也许他们有重要的事。”
  他可不会任她没事找碴。
  “别起来,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耐性,他从不服侍谁,也不爱被服侍,可遇到步弭愁耐力就无端端的跑了出来,一点都不以为苦。
  “他们不会没事来敲门的。”
  “你自己都顾不全了还担心别人的死活?”
  “我……没办法。”步弭愁苦笑。
  她爹也是看准她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吧!
  “其实,几日前我已经决定不再救人,可是莫名其妙的出来后却看见那么多穷苦人家,他们又病又贫,以前我都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么可怜的人,贫穷我没经历过,病痛我却很清楚,看到他们,我实在无法舍弃不理。”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想要救人的感觉过。
  “你要做什么都是以后的事。”乱惊虹没有用言语劝慰她,只是从随身的行囊中抓出一套替换衣服。“换了它,我们要连夜赶路。”
  量力而为不是自私,人要自保以后才能顾到别人,在温室长大的她要如何才能明白这层道理?
  他不会彻头彻尾帮她做傻事的。
  她那种风吹就倒的身子又能做多少傻事?她每做一回,他就心惊胆战一次,唉——
  下过雨的大地起了白雾。
  露宿,还是在深深的树林里是万不得已。
  这里虽然不方便,起码没有一直来敲门的人。
  吃过买来的烧腊肉饭,步弭愁靠着大树干,眼睛直瞅着乱惊虹那忙着添枝加柴的身影。真的好奇怪,虽然身体跟眼睛累得快要失去意识,她就是舍不得闭眼。
  “不舒服吗?累了就先睡。”乱惊虹在周围撤下石灰,确定半夜不会有软绵绵的东西来打扰他们,才席地坐下。
  “还好。”树干是有些硬……好吧,很硬,可是让她想睡又舍不得睡的是新环境、熊熊的火焰,还有树林里一直响个不停的鸟啼虫呜,当然,还有眼前这个伟岸的男人。
  乱惊虹儿她一张小睑瑟缩在披风里,还是雪白一片,不禁去握她的小手。
  她的手一点也没有因为四周温度的提高而有任何改变,依旧冷得惊人。
  “过来!”
  她听话的偎过去,马上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
  乱惊虹拉紧了披风,把像小狗一样在他胸口磨蹭的人儿安置好。
  她呼出满足的喟叹,“你好暖,我好冷。”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逐渐有了温度,本来就倦了的眼更蒙胧了。
  “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乱惊虹轻柔的把她小小的身子搂紧,似要揉进自己身躯里,怕她有个万一。
  毕竟,她的体弱多病叫人无法预测,让她露宿野外是最大的冒险。
  步弭愁浅浅微笑。“天上的星星好漂亮,离我好近好近,就像我一伸手就能抓到它一样。”
  “你的眼睛跟星星一样漂亮。”为了她,乱惊虹仔细的眺望天空的星子,空荡荡的心装进一篓又一篓的灿烂。
  小小的赞美流入她的心,她的脸为之发光。
  她脸上的光彩像璀璨的烟花,叫乱惊虹看醉了。
  “你平常应该多笑……很美。”
  步弭愁憨甜的笑着,这是第一次有人毫不吝啬的赞美她呢。
  她笑着、笑着,以为还可以跟他说上许多话,疲累到极点的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失去意志,直到眼睛阖上,脸上如花的笑意始终存在……
  她睡着了,乱惊虹却全无睡意。
  他对她生出的感情实实在在,转眼不见她便心心念念,她的哭、她的笑都能使他的心激起波澜,无法控制。
  睁眼是她、闭眼是她,他的心沦陷了。
  这一晚,步弭愁睡得心安甜蜜,而抱着她的乱惊虹却是辗转难眠,睁眼到天亮。
  因为失去身边取暖的东西,步弭愁迷迷糊糊的想醒过来却有些无能为力。
  飘荡在半梦半醒间,有股香味诱惑着她,驱使着她睁开眼睛。
  她有些费力的张开眼帘。
  架子上有只烤得半熟的獐子,乱惊虹对着它撒盐。
  还好,她越来越感觉得到自已不像往常艰难的沉迷在梦境里,想醒醒不过来,说是昏迷却又像睡不安稳。
  她一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本来背对着她的乱惊虹立刻警觉的回过头。
  “醒来怎么不叫我?”
  鼻子一接触清晨凉冽的空气,她马上打了个喷嚏。
  “你把我当粽子。”呵呵呵,一圈又一圈的衣服捆得她动弹不得。
  他肯定是去打猎怕她踢被,不得不出此下策。
  被捆着,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猎獐子去,怕你着凉,还好你睡得熟。”拉开卷在她身上的衣服,幸好她的体温低,这样的温度对她刚好,要是平常人非热昏不可。
  “哪里有水,我想梳洗一番。”其实她是内急。
  “我帮你打水。”
  “不用……我自己去,只要告诉我方向。”她夹住腿,或许可以忍一忍,他要是坚持一定要陪她去的话。
  这么一想,本来仅有一点点的尿意突然暴增了几倍,神情更不自在了。
  乱惊虹可不懂女儿家这些拐弯抹角的心思,这么大的树林他怎么可能放心叫她一个人走动?
  她真的开始忍耐,慢慢地,脸越涨越红,变成了紫。
  “我我我……要去,不然会来不及……”
  乱惊虹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这条小路的左边有条溪。”
  她胡乱点头,扶着小树枝艰难的走过去。
  乱惊虹在心里数到十之后,随着她的身后跟了过去。
  当他明白步弭愁要做什么,以及听到轻轻的水声响起时,马上自责自己的疏忽。
  女孩子就是比男人不方便。
  他轻手轻脚的走开。
  等步弭愁回来时,一条獐子腿已经则好,切成小块放在芋头叶上。
  香喷喷的味道勾引得她食欲大增,可说是增,咬咬舔舔,花费比平常人多的时间仍旧才吃完一块肉。
  “多吃一块。”乱惊虹鼓励她,挑选烤得最好的部份给她,焦黑的则留给的自己吃。
  “那个不能吃,要壤肚子的!”步弭愁看了,连忙阻止。
  獐子本来不会烤焦的,因尢他回来后又发了呆,靠近火舌的肉自然不能吃了。
  “不要紧,反正什么吃到嘴巴都一样。”他没有嗅觉跟味觉。
  “我不懂。”
  “你发现我没有影子了吗?”他仍然吃得起劲,肉质的好坏不影响他的胃口。
  “我以为自己眼花。”只要是人都有影子,那一夜在客栈不是她眼花?
  “要是……我不是人,你还会喜欢我吗?”她太专注了,专注得让他不确定,一旦知道他的过去,她还会对他一如往昔吗?
  “你不是人,是什么呢?”她还是喜欢靠着他。放下食物,步弭愁偎近他。
  她的平静里没有嘲弄,只有准备认真聆听的真诚,这平抚了乱惊虹不安的心。
  “我小时候曾经溺水,鼻子、嘴巴吸入太多海水,嗅觉、味觉就在那时候壤掉的,至于没有影子……他在这里。”他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莲花灯,“人有三魂七魄,魄属阳,魂属阴,我的魂被第耳天锁在这盏莲花灯里面,第耳天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他,我连七魄也保不住,早就魂归九天了。”
  步弭愁握住他的手,紧紧交缠着,什么都没说。
  “我说得很笼统,要把事情说全得花很多时间。”乱惊虹发觉她的手传来的力量,忐忑的心不再没有着落处。
  “我有时间听你说。”
  是啊,他们不赶时间,“我娘想杀死我,亲手把我掐进水里,是第耳天路过把我的魂魄收拢,让我还魂,还了魂,我是他的人,自愿在他的手下做事,我跟其他的五个朋友天青鳞、军破痕、黑、阿袛咱还有你救过的金,都有着相差无几的人生际遇。”
  他说着,瞧见步弭愁糊成一脸的眼泪鼻涕。
  “怎么限受寒的小狗一样,哭得满脸眼泪鼻涕。”他用大大的手掌为她拭泪,轻重虽然抓得不是很恰当,偶尔还弄歪她的嘴脸,但呵护之情溢于言表。
  “她怎么狠得下心杀害自己的孩子?”她的世界里不曾听过这么残忍的事,人家不是说虎毒不食子?
  “她疯了。”
  “你会怪她吗?”
  “都淡了。”轻轻三个字带过他多年来的心路转折。
  本来步弭愁是偎在乱惊虹怀里的,此刻她支起身子用手轻抚他的脸,顺着额头,然后引导他躺在她的腿上,又从鼻梁滑下,转到双颊、下巴,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那小手之温柔,令乱惊虹心中震撼无比,久久不能自己。
  没有人这样待他过,像怕伤了宝贝那样的呵护他,被她柔软的小掌心一抚,他再强悍的心也变成柔柔的棉花糖。
  他的心因此开始剧烈的跳动着。
  她唤起他一些重要、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时光。
  他从来没有被父母拥抱过,不知道什么是拥抱的滋味……属于亲情的、母亲的怀抱。
  现在他知道了。
  乱惊虹虔诚的、试探的摩掌着步弭愁女性的腰肢,带着属于孩童的笑容舒服的合上眼眸。
  他的笑久久不散……
  要回步府的路变得更遥远了,毕竟外面的气候变化大,就算乱惊虹已经很用心在照顾步弭愁,还买了一部马车让她乘坐,她禁不起奔波劳碌的身体还是病了,不断的发着高烧,陷入昏迷,乱惊虹只好改道。
  他们朝着东南方向走。
  半里的路程便来到目的地。
  乱惊虹的住处——黑岩外表不华美,是灰色的一座大宅。
  前哨以飞快的速度传递消息回去。
  主人回来了!
  主人回来了!
  主人回来了!
  整个寂然的宅子为之沸腾。
  从每个角落钻出来的仆妇、家臣还有亲卫队,都殷切等着乱惊虹回家。
  马车没有稍作停留,长驱直入内院。
  要说狡兔三窟,这一窟是乱惊虹最不爱回来的地方,偏偏,它距离长安城最近又方便。
  外表不起眼,不代表内部破旧。
  庭园深深,花草处处,桧木造的回廊以石块当基石,似唐非唐的建筑,有着淡淡的异国风味,里头的房间有着一扇扇米白的纸扇门,里面铺着蔺草编织的榻榻米,另一边,又是不同的景致。
  而乱惊虹将步弭愁安置好后,便被一干家臣簇拥离开。
  步弭愁睁眼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通风凉快的房间,里头的摆设十分简朴,给人心旷神怡的舒畅感觉。
  她正摸着榻榻米时,纸扇门刷地拉开了,仆妇一板一眼的跪下,态度必恭必敬。
  步弭愁往外望去,乱惊虹沿着庭园供人行走的石子走来。
  她的眼慢慢睁大,手按住狂跳的心,慢点、慢点……跳慢一点……
  他腰杆挺直,黑赤掺杂的发一丝不苟的用绸缎系成一把,身着雪白的和服,袖间绣着皇家徽记,脚上套着白袜及夹脚拖鞋,这一幕赏心悦目得就像一幅优美的图画。
  “你……这样的打扮,我差点认不出你来。”这样的他很不一样,不一样得叫人的心骚动。
  “我啊,每次回来他们就非要把我打扮成这样。”他口中的他们不是旁人,而是帮他守着黑岩的家臣。
  他的语气充满对这些家臣的信任。
  “你不是唐土的人?”看着他双腿盘坐,她有些不习惯。
  乱惊虹等一旁的仆妇退去,立即恢复平常的坐姿,“还是这样舒服。”
  他带着无奈的鬼睑博来步弭愁噗嗤一笑。
  “可能除了厨房里的小黄狗以外都不是。”他故作沉思。
  步弭秋心眨眨眼,好一会才明白他迂回的说话方式,现在她才发现乱惊虹别有一番幽默,只是他的幽默需要人家细细体会。
  “这间房的气势是整座黑岩里面最温和的,适合你养病。”
  “我爹……”
  “我派人捎信过去了,另外,也跟他要了个人。”
  “要人?”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哪知道咚咚咚……“小姐,你好没良心,才出来多久就把花花忘记了,亏我天天念着你、想着你,差点思念成疾,染病在身……”
  不用说,光听见剧烈的脚步声步弭愁也知道是花花。
  “你家的地板应该很坚固吧?”摸着震动不上的榻榻米,她不由得担心。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因为遭了殃的不是地板,而是那纸扇门,花花压根不晓得那是要向一旁拉开的,她小姐来势汹汹,煞不住惊人的脚步,只好跟门做了最亲密的接触,想当然耳,小小的纸扇门哪禁得起她的“摧残”,立即在她波涛汹涌的怀抱下倾倒。
  “哈哈哈……小姐、乱公子……”上好的宣纸贴得她一头一脸,她在眼睛的部位抠了个洞,嘻嘻笑着。
  第六章
  细白的砂石只见一把竹帚在上头扫着,扫出涡旋纹、如海纹……倒卧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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