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公府占地约有七十多亩,分外院、内院和后院。整体建筑浑然一体,自有一番富贵气象。
外院的正中间是历代国公世子处理政务的致远堂,东边是幕僚客卿办公的五知楼,西边是国公府内回事处、车马行等要地。
从外院进内院要绕过一扇垂花门,经过有一个小花园,里面假山林立,还有一个大的池塘,种了世子爷最喜欢的白千叶(荷花的一种)。
内院的东边是国公府的演武场;南边的奎文堂则是子孙读书的地方,奎文堂西侧是国公府的书房,里面藏书繁富;北边以国公爷的暮菖居为中心、林立着大大小小十多个院子,是供国公府未成亲的少爷居住的地方;西边搭着听戏的台子,还有汀兰水榭、小桥流水、曲折游廊,都是国公府招待客人的地方。
后院是国公府女眷住的地方,与外院的严肃谨慎,内院的富贵紧凑不同,后院更精致奢华一些。
东南边是大房,东北方是二房,西北边是三房,南边是国公夫人住的地方,还有花房,后花园,国公府小姐们居住的歆绿楼等等地方,国公府传承四代,底蕴丰厚,每处都有不一样的精巧别致。
此时的祁青远正在内院世子祁高格的书房外候着,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然自得”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
眼睛正乱瞄的祁青远见祁高格的贴身小厮祁一平走出来,立刻收了目光,向祁一平露出了笑脸。
祁一平三十多岁,长的白白胖胖,说话温和有礼,逢人就笑,国公府上下都喜欢和他打交道。
他笑着给祁青远行了礼才道:“世子正等着您,今儿早上还和奴婢念叨今儿是您生辰呢。”
祁青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可又闪现出几分担忧,“父亲念叨我了么,我前些天把花房精养的那盆紫罗兰,不小心玩死了,父亲可有责骂我?”
祁一平愕然:“有那回事,世子应当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责骂大少爷的。”祁青远脸上的担忧消失,又向祁一平眨了眨眼,“那一平叔可不能告诉父亲啊。”
祁一平笑道:“是,大少爷。”说完引着他进了书房,奶娘则留在了外面。
世子祁高格站在书桌面前,正拿着毛笔挥斥方遒,旁边他的另一个贴身小厮祁二全在给他磨墨。
因为穿的有些多,祁青远有些吃力的跪下给祁高格行礼:“儿子给父亲请安。”又因为生辰咚咚的磕了三个头。
“晤,起来吧。”祁高格放下了笔,走出书桌到边上的一张软榻下坐了下来,温声的说道:“今天你生辰,我已吩咐厨房给你做了长寿面还有你爱吃的点心,等会回去吃。”
“多谢父亲,”又高兴的追问“可有儿子喜欢吃的核桃酥和粉蒸栗子糕。”
祁青远和颜悦色的回答:“即是你生辰,当然是做的你喜欢吃的。”
祁青远嘻嘻的笑起来,“那儿子回去后就吃,粉蒸栗子糕要刚出炉热乎的才香。”
“哈哈,你个小馋猫,还真会享受。”世子见儿子眯着眼睛,小舌头还伸出来舔了舔嘴角,模样实在是可爱,不禁伸手点了点祁青远的鼻子。又道:“你又长了一岁,以后要更加懂事才行。你是国公府的长孙,要给下面的兄弟树好榜样。”
祁青远见父亲语气严厉了些,忙回答:“儿子遵命。儿子已经懂事了,您看,儿子现在都没有再去爬过那棵大榆树了。”
祁高格被祁青远的童言童语逗的更乐了,摆了摆手:“好了,那你以后就再懂事些,也不要把花房精养的紫罗兰给整死喽。”
又吩咐他身边的祁二全,“去,把给少爷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祁青远讪笑,有疑惑的望着祁一平,那委屈的样子像是在问“你不是说父亲不知道么”
这下连祁一平都发出低低的笑声。
祁二全很快就端着一个木托盘进来,祁高格温声道:“这一套笔墨纸砚,是给你开春的时候启蒙用的,还有那三本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是你启蒙时用得着的。到时候可要跟着先生好好读书”
祁青远连忙点头,又作了会好好读书的保证,世子又告知他国公爷今日有事,就不见他了。
高高兴兴地带着收到的礼物回了拾新阁。一路上心情雀跃。可怜他装了五年的文盲,终于可以脱下这顶文盲的帽子。
而且,只要开始启蒙,就可以找机会去国公府的书房,了解更多关于这个时代的事,更重要的事,以后面对于嬷嬷“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就有了好的借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第二天一大早祁青远就已经收拾妥当,昨日赵氏提出今天会带他去护国寺上香。祁青远简直受宠若惊,赵氏要带他出门,这在祁青远记忆中是凤毛麟角的事。
都说古代的女孩在成亲之前都是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生活,很难有机会出一次门。而祁青远现在才知道,古代的男孩子在长大之前,也是关在内院,很难有机会踏出内院,看到的天也只是四四方方的。
祁青远已经五岁,在两岁前从来没有出过国公府,两岁后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跟随赵氏去过成王府而已。
突然提出要带他去护国寺,事出反常必有妖,可他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是不是真有问题。也只能暗暗告诫自己要小心谨慎。
祁国公府二门口们早已经立了四辆马车,领头的是一辆朱红色的翡缨翠盖马车,随后一辆朱轮华盖马车,还有三辆乌漆漆的平盖马车。十几个护卫守卫在侧,整装待发。
赵氏带着祁青喆和贴身的丫鬟上了最前面的翡缨翠盖马车,祁青远由于嬷嬷护着上了第二辆,其余的丫鬟婆子就坐后面的平盖车。
马车慢慢驶过长街,因昨夜下了雪,车轮滚滚而过发出吱吱的响声,祁青远坐在车内,接过于嬷嬷递过来的手炉,眼睛透过马车车窗立起来的一角向外望去。
因时辰还早,又冷得很,街上只有零星的小贩叫卖声,大部分商铺都还没开张。让祁青远本来就不高的好奇心的心更兴致缺缺。
他不由的想赵氏带他出门的原因,早上去给赵氏请安的时候看赵氏心情不错,他还特意试探了赵氏几句,赵氏只是说去护国寺还愿。他只盼望是真的有让赵氏高兴的事情发生。
赵氏的翡缨翠盖马车里,黄嬷嬷抱着祁青喆,赵氏拿着一个镂金的小球正逗弄着他,喆哥儿努力的想探过身子去拿小球,可因为马车毕竟颠簸,黄嬷嬷怕他磕了碰了,把他抱的紧紧的。喆哥儿手又短,哪里拿得到,眼看就要哭鼻子了,赵氏也不逗他了,把球递到他手上,喆哥儿才心满意足。
“都安排妥当了。”赵氏清冷的声音传进黄嬷嬷的耳里。
黄嬷嬷一边拿锦帕把喆哥儿嘴边的点心屑抹去,一边低低的回答:“回夫人,都妥当。”
赵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8章 护国寺
护国寺是大赵香火最鼎盛的佛寺,也是大赵开国君主亲封的皇家寺院。
据说当年护国寺的原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庙,但和尚庙的和尚却不普通。寺里的第一任主持通天文知地理,,有经纬之力,菩萨心肠。因不忍黎明百姓饱受列雄割据,战火纷飞之苦。以自身寿元为代价,占算出当时实力薄弱的赵光基有一代明君之象,倾全寺之力为赵光基的统一大业鞍前马后,以信仰之力获得了百姓的支持。
在大赵开国后,开国君主封主持大师为国师,和尚庙摇身变成了护国寺,更成为了享受皇家香火供奉的皇家寺院。
大赵开国至今百余年,历五任帝王,每一任皇帝都信奉佛教,而每一任护国寺的主持都被封为国师,受到皇帝的信任。
祁国公府的马车在走了一个多时辰后才到了护国寺的山脚下,祁青远由于嬷嬷扶下了马车。抬眼望去,由青玉石砌成的台阶起码有两三百步,而寺庙矗立着北山中腰,因为鼎盛的香火,缭缭的佛烟把寺庙笼罩着,显得庄严高贵。
要想进护国寺,再尊贵的人也只能自己用双脚爬上去,似乎只有这样才显得出有一颗诚挚向佛的心。
赵氏领头登上了石阶,喆哥儿由一个年轻力壮的妈妈抱着,可他正是好动的时候,平时也难得出一趟门,在那个妈妈的怀里左拱又动的,挣扎着下来,嘴里大声叫道:“放我下来,娘,我要自己下来走。”
赵氏也是一个恭敬的信徒,听到喆儿的叫声不悦的看了那个妈妈一眼,严厉地对着喆哥儿说:“喆哥儿,寺庙重地不得喧闹。这么长的梯子你自己怎么走得完,喆哥儿听话,就让李妈妈抱着。”
喆哥儿虽然觉得赵氏的语气不似以往的慈爱,但他是被宠惯了的,哪里肯依“我就要自己走,我走的上去,我不要李妈妈抱。”
“喆哥儿听话,等回家了娘让厨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燕窝薏米甜汤,好不好。”赵氏又温声的劝道。
喆哥儿听到有好吃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大声说道:“我不要,大哥都可以自己走上去,为什么我不可以。”喆哥儿眼睛滴溜溜的转,转到了祁青远身上。
赵氏抚了抚额,见后面有马车驶来,不想在耽搁下去,想了想就对满脸不高兴的喆哥儿说:“那娘答应你,你可以自己走上去,但你要听李妈妈的话,不要乱跑,不然下次就不带你出门了。”又吩咐丫鬟婆子把他看好,李妈妈颤颤兢兢的应了。
祁青喆哧溜的一下就从李妈妈怀里蹬了下来,咚咚咚咚的跑到了在离李氏还有三四个台阶的祁青远那儿,对着祁青远得意的说道:“大哥,我们一起走,看谁走得快。”
祁青远头都大了,要是喆哥儿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那他可就摊上大事了。他抬头看赵氏,见赵氏只是用眼神扫了他们一下,并没有阻止的打算。又见周围严阵以待的丫鬟护卫们,只得由祁青喆拉着一起走。
爬了一半喆哥儿就已经累了,气呼呼的被李妈妈抱了起来,祁青远为了节省体力应付后面的事也由一个护卫抱着走完了后半段石阶。
护国寺果然不愧是大赵的第一寺,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阙室合抱,迢迢复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祁国公府是超品的公爵,在祁家人登上顶的那一刻就有庙的师傅迎了上来。
“阿弥陀佛,贫僧玄弘,恭迎世子夫人。”一个穿着大红僧袍的和尚念祁佛号。
赵氏伏身回礼:“有劳大师相迎。今日妾身携子还愿,可否方便。”
玄弘连忙答:“自是方便,且夫人今日来的巧,下午寺里有主持师尊的讲禅会,夫人若有空可以一听。”
赵氏惊喜的道:“是苦一大师亲自开讲么,听闻大师已有好多年不曾开坛讲禅了。今日能有机会听到苦一大师的点播,实乃妾身幸事。”
“阿弥陀佛,师尊也是近来有所悟,便想启之于众。”
“苦一大师高义,有所得而享于众生,不愧是得道高僧。”赵氏衷心的赞叹。
“贫僧代师尊多谢夫人赞赏,请夫人及两位公子随贫僧入殿。”玄弘欠了欠身,转身引领祁国公府一行人走进大殿,在转身之际,目光深深的在祁青远身上打了个转。
大殿的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屹立着一座金身佛像,背后是雕龙围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仰望殿顶,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八颗小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佛像,梁材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
赵氏领着祁青远两兄弟虔诚的叩拜佛像,每人都上了三炷香。给了香火钱后,赵氏用眼神示意黄嬷嬷。
黄嬷嬷恭敬的对玄弘说道:“大师,可否为我们夫人安排一个安静的禅房,夫人准备在寺中歇息一会,等听了下午苦一大师的讲禅会后再离去。”
玄弘拨了拨手里的佛珠,对身边的小沙弥示意,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今日来听禅的女眷较多,怕冲撞了夫人和公子,贫僧给夫人安排在北边的西厢房如何。”
黄嬷嬷忙道:“那就多谢大师费心安排了。待会成王府的王妃娘娘也会到来,烦请您告诉王妃娘娘一声,我们夫人已经到了。”
一行人向着禅房而去,祁青远跟在赵氏的后面,总感觉心里怪怪的,他发现那个玄弘和尚已经用他充满佛力的眼神看了他几次了,“难道他觉得我骨骼新奇,天生有佛缘?”祁青远暗自腹诽。
刚在禅房里安顿下来,就听到丫鬟禀告说成王妃来了,接着又是一番行礼。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