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风,我……我快喘不过气了。”他抱得那么紧,害她呼吸不顺畅了。
“你还敢说!”放开她,刚才还紧张得要死的沐慰风怒吼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要人担心?!”他不教训她是不行的。
头一缩,梅雨怕极了他的怒气,“对不起。”她小心地睇了他一眼。
“以后不准你到湖边戏水。”乍听到她到湖边戏水而失足跌进湖里的消息,他吓得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
“我没有。”梅雨喊冤地扬扬手,却蓦地发现手上还握着一块布,“我是被人推下去的。”她把证物递给了沐慰风。
看到她手上的破布,沐慰风脸色凝重,这是沐府书童所穿的布料。可是现在沐府里书童不少,光是负责整理书库的就有八个。但他们为何要害梅雨呢?
“怎么了?有头绪吗?”梅雨连忙问。对那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可是十分气愤呢。她好好的,没去惹人,干吗要这样陷害她?
“这是府中书童所穿的布料。”沐慰风如实地道,又加了一句,“雨儿,你有没有看清楚是谁要陷害你?”只要有线索他就可以去调查。
梅雨摇头,“我看不清楚。只知道他身上穿着白衣。”她又细想片刻,继而恍然地一晃头,“对了,我记得那个人身上有着一股很奇怪的香味。”
“香味?”沐慰风一怔,一人大男人还有香味?
白了他一眼,“不是胭脂的香味呀,是一种独特的味道。”梅雨解释。
“独特的味道?”沐慰风挫败极了,这么小的线索叫他怎样去调查?
“慰风,你想到会是谁吗?”梅雨轻声问,如果真的是书童所穿的衣料的话,那有可能是他吗?可是她又没招惹到他,他为何要陷害她呢?
而且,映朝还曾经请求他去帮助慰风,忠心耿耿不像会害人的人。
况且,穿着白衣的一定会是书童吗?如果是她,她也不会那么笨,穿着白色的衣服去陷害人,那不是告诉所有人书童就是目标吗?不是太招摇了吗?
换了是她,她会找别的服饰嫁祸给他人,这样就算怀疑也算不到她头上呀。
沐慰风淡淡地一摇头,“我还没想到。”她当他是神仙呀,会掐指一算就知道谁人是凶手,“不过,我怀疑一个人。”只有她的嫌疑最大。
梅雨眨了眨眼,“你说是梁凤纱?”
“是的。”她恨雨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上次她用花瓶砸雨儿就足以看到她的心肠有多歹毒,一计不成又再生一计,她是不害死雨儿誓不罢休吧?
梅雨垂下头,总是觉得有丝不妥,仔细想想却又无话可说,在沐府她唯一得罪的对象也真的只有她呢!
“雨儿,我想还是派人保护你吧。”两次的经历都十分惊险,沐慰风话里虽是咨询梅雨意见,但实际心底早已下了决定,也已想好保护她的丫头名单了。
梅雨明白沐慰风的坚决,点头同意他的提议。这一经历让她明白明刀易挡,暗箭难防。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她太大意了。
“但不要太多人。”梅雨其实并不是怕热闹,只是怕别人太热闹了,反倒让自己的处境显得孤寂。
“四个。”本来想派八个人来的沐慰风只好减了一半。
她皱起眉,“一个就可以了。”
这下皱眉头的轮到沐慰风,“至少也三个吧。”一个人他不放心。
“一个。”她坚持。
“雨儿,你想跟我吵吗?”沐慰风固执起来也是很倔的。
“两个。”梅雨退了一步,“再多的我不要了。”她猫样的大眼恳求着。
唉——心里叹了口气,沐慰风没辙地投降,“好吧,就两个。”
“嗯。”她偎进他怀中,得意地甜笑。
“慰风。”梅雨轻唤着。
“怎么了?”沐慰风吻了她额头一记,眼底是一片深情。
“你知道吗?我刚才以为自己真的会溺死在湖中呢。”她的声音微颤,那种无助感她还记得,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忘却。
紧搂着她,“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的声音绷紧,胸口一紧地否决着。生离死别的那一刻,那种痛楚难以用笔墨去形容。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用生命起誓。
“如果……我说如果,我真的溺死了,你会怎样?”梅雨咬咬唇,问。
沐慰风揉揉她的湿发,“雨儿,我不懂说什么甜言蜜语哄你开心,但我决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你不会死。”只要他一天尚在人世。
听着这类似发誓般的话,梅雨感动得两眼满是泪水,有此爱人,死又何憾呢?
她扑进他怀中,用力地拥着他,不让他看到她蓄满泪水的眼,老天待她总算不薄!她在他怀中破涕而笑,幸福离她很近很近……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第8章(1)
梅雨溺水的事情沐府无人不晓,当然啦,未来的当家主母溺水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儿?所以不消半天时间就闹得沸沸扬扬。
但叫大家议论纷纷却是沐慰风异常的举动,他为梅雨安排了两个会武功的丫头。本来安排丫头侍候梅雨大家并没意见,只是这个安排却太凑巧了,梅雨当天溺水,当天就派丫头保护她。这岂不是自打嘴巴地向世人说明梅雨此次溺水并不寻常,甚至可能是有人刻意推梅雨下湖?
“小姐,小姐。”声音由远而近,月芽打探到消息后马上飞奔跑到梁凤纱居住的倚春楼。
梁凤纱打听梅雨遇溺之事绝对不是关心她,她想借着此事来打击梅雨。
“月芽,你快说。”连半刻也没给丫头喘息,梁凤纱劈头就问。
“小……小姐。”月芽吸了口气,冒着咽喉干疼的苦楚把话一口气说完,“少爷为梅姑娘安排两个仆人保护她的安全。”
“其他的都查清楚了吗?”梁凤纱双手环胸,斜睨着月芽。果然不出她所料,除她之外梅雨还与他人结怨甚深,她都还未出手去教训她就有人早一步替她出气。
她也很好奇凶手到底会是谁。
“如小姐所料,梅姑娘在暗中调查此事。”月芽不明梁凤纱为何要她去问梅雨的事,小姐不是最讨厌梅姑娘的吗?
挑挑眉毛,梁凤纱信心十足,“月芽,我们走。”
走?“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如坠雾中的月芽一头雾水。
眸里闪过邪佞的光芒,“我们去‘关心’一下梅雨。”她故意露出无害的笑容。棒打落水狗,不是现在还等几时?
月芽终于了悟到梁凤纱的目的,“可是,梅姑娘已经很可怜了。”她心生不忍地轻声咕哝,同情梅雨的不幸。
“你还杵在那里嘟嚷什么?还不快走?”没听到月芽小声的反对,梁凤纱急不可待地想到西北院对梅雨嘲笑,讽刺了。
“是,是。”月芽不敢违背梁凤纱的话,马上跟上去。
西北院还是很静,寂静得有点像红菊自杀的当晚。
梁凤纱安慰心底发毛的自己,红菊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不可能再存在了。她没带观音像也没什么问题了。
带着淡淡的不安来到梅雨居住的房间,门也不叩地就直接推开。
梅雨在绘画,梁凤纱不问而擅自闯入吓得她手歪了一下,好好的一幅画就多了一笔败笔,破坏了画中的格局。
“梁凤纱,你来干什么?”梅雨眼中掠过一抹吃惊,但很快就消失了。她放下沾满墨水的毛笔,不欢迎地撇撇嘴。
“梅姑娘……”侍候梅雨作画的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像对护法似的护着她。
梅雨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说话,她自有分寸。
梁凤纱不客气地坐下来,“听说你遇溺了,便过来看看。”
敌不动,我不动。梅雨沉着气,等着她下一句话。梁凤纱会关心她?除非是她头壳坏掉,神经错乱了。
“梅姑娘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呀。今天是被推下湖中,明天不知道又是什么了。”她得意地奚落着梅雨,最好是被人宰了。梅雨不在意她的奚落,只是有些奇怪。这个梁凤纱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不知情?难道她还未晓得她的处境?
她刻意去散播她被人陷害的消息,众说纷纭,大家都将矛头指向梁凤纱,认为她是最大的嫌疑犯,而她竟然还有胆到她眼前叫嚣?
那只会增加她的嫌疑。
但,梅雨假设地想到,如果梁凤纱真的不知实情呢?
或许她可以借此机会去探她的口风,“梁凤纱,我被谁推进湖中,你不是最清楚的人吗?”她目光如虎,盯视着猎物。
梁凤纱一窒,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继而察觉到梅雨话中的含义,“你是说我是犯人了?”她是很想让梅雨消失在沐府,但鉴于沐慰风的威胁,她处处忍让,就怕被赶出沐府。
现在的情况对她很不利,沐夫人铁了心不再见她,她唯一的依靠也失去了。沐夫人是看到她的真面目,她小小的失误就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她很后悔砸伤了梅雨。
因为那一砸,不仅砸断了她和慰风的感情,还砸断了她和舅母之间的信任。
欲哭无泪,梁凤纱把一切的愆尤都归咎在梅雨身上,但那又如何,她的形势比人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她败得一塌糊涂,却不愿服输,更不要在梅雨面前输光了颜面。
“难道你不是吗?”梅雨反问。
“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梁凤纱逞强地冷哼。
她模棱两可的答案令梅雨皱眉,“到底是还是不是?”她不想跟她玩文字游戏。
“我是!我还想把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梁凤纱口不择言地怒骂,梅雨凭什么以这种态度对待她?
“梁、凤、纱!”一声低吼蓦地从后响起,怒火冲天。
梁凤纱一口气险些窒在喉中,头皮发麻不敢向后望,怕被人分尸了。
“推雨儿的人可真的是你。”他目光阴鸷地直视着她的后脑袋,差点把她脑袋给瞪出两个大窟窿出来了。
“不,不是我!”梁凤纱含冤地大呼,悔恨得直想咬掉惹祸的舌头。
“我亲耳所闻,你还想抵赖?”她找死了不成?竟对他的雨儿下毒手!沐慰风只相信他的耳朵。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梁凤纱,激动得嘴巴张张阖阖却半天没发出声音,笨拙得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解释。她刚才只不过是气话,旨在吓吓梅雨而已。
可天意总弄人,她的气话竟然被慰风听到了。
梁凤纱因无法为自己辩护而焦急无措,泪水纵横了一脸,含冤的滋味实不好受。
梅雨窥了两人一眼,梁凤纱的表情不太像在做戏!
沐慰风则不这样认为,梁凤纱在他面前做戏做得太多了,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的难区分,他只当她还在做戏。
“慰风,我看她不像说谎。”梅雨实话实说,冷静地推敲。
“雨儿,你为这种人求什么情?”她简直就是狼,不懂知恩图报的狼。
“我没说谎!”很意外梅雨为她讲好话,梁凤纱只当她是出于内疚。
“我并不是为她求情。”梅雨耸耸肩,“而且我讨厌她。”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
可是梁凤纱却学不乖,一听到梅雨说讨厌她,马上逞强地反驳,“我也很讨厌你,你有什么好?长得丑陋难看,你怎么不去照照铜镜,蛤蟆想吃天鹅……”她逞一时之勇,完全忘记了沐慰风的存在。
她的话被一声掌声给打断,情人眼里容不下一颗小沙粒,沐慰风不允许有人对他的爱人出言不逊。
“你……打我?”梁凤纱溃不成声地惊叫,被心爱的人打那一种椎心的痛。
沐慰风不后悔打了她,她太目中无人了,任性妄为不懂得体谅人间疾苦。
咬破唇,梁凤纱怨怼地直盯着他,“我恨你,恨你,恨死你……”她大吼着,旋身跑出寝室。
“小姐,小姐……”月芽马上追出去。
寝室沉静了半晌。然后轻轻地叹息一声,是梅雨。
“慰风……”梅雨走到他身边,在他身后主动地抱着他的结实的腰,“她很喜欢你。”她指梁凤纱。
“雨儿。”沐慰风转过身,与她脸对脸,“我从来没做过令她误解的事。”
微微地一笑,梅雨以指竖立在他薄唇中央,“我明白。”她看得出梁凤纱是爱他的,掺杂太多的贪嗔爱恶反而变得狭隘,蔓藤似的束缚,无喘息的空间。她的爱,是一种窒息的,约束的爱情,寻根究源头,不难发现她更爱自己。
梅雨觉得梁凤纱很可悲,她到最后还不知道失败的结果。
她有丝同情,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实在伤人,理智者应及早抽身。但感情又岂能控制?像她还不是一样,悸动的心如烟,捉摸不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像蔓藤一样的爱除了梁凤纱外,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