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这原宁采臣也争气,临死临死,还成了秀才,没有这见官不拜的秀才身份,他更是要懊恼死了。
仔细想想,这宁采臣也许都是劳苦的命。聊斋中的宁采臣,身背书筐,讨债为生。路遇大雨,打开雨伞,却只剩碎布几片,根本遮不得风雨。好容易到了店家,这帐簿弄湿,店家不认帐。无钱投宿,只得入住于兰若寺。
而他附身的这个宁采臣也是身无余财,考完院试,不得不匆匆归家,以节省开支。连夜赶路,夜染风寒,一命呜呼。
古人考试和坐监差不多,几日出来,头重脚轻,身体虚得很,所以才会留待公布榜单,这才回家。
一为拜访同年,二也为休养身体。
秋风看似舒爽,却已带上寒意。染上了便会得病,更不必说这体虚腹饥之时了。
不过要没有这原宁采臣,也不会有他的现在。
取得秀才资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通过严格的童生入学考试,从低到高,步步艰辛。县试、府试、院试,一步步考上来,哪一步不是满腹心酸。全部合格了,才能当上生员,也就是秀才。
原宁采臣也是了得,仿佛是因为知道这县试、府试得了名次,也没有授田似的,把那全副精力全都花在了最后一试上,得了这(小)探花。
如果是现在的宁采臣,连合格都不能。让他起草个法律合同也还凑和,可写这古文,他实在不是那块材料。
不过他也不算占了原宁采臣的便宜,因为他是在原宁采臣死后才魂穿的。要知道这功名福利可是奖励给个人的,是没有什么世袭枉顾的说法。
如果不是他及时穿来,原宁采臣的成缋只会做废,由下递补。
宁母不仅毫无所得,更会失了唯一的儿子。
一大帮子人,见了县令全都得跪,只有他,拱手自称“学生”即可。心中免不了一些傲骄。
秀才都已如此,难怪这古人至死都考。
“宁探花免礼,你中探花,为我杭州城增色不少。”钱义更是客气。
在今人看来,他这么客气是因为宁采臣入狱一事。
其实不是。这文人之间讲究个“君子”。宁采臣不是他弄入狱的,把他放出,又令商家赔了二百两纹银,已是圆了读书人的身份。
对于这件事,宁采臣是不能抓住不放的,否则就不是“君子”了。这是文人们的潜规则,如果他还想在这文人圈子里混下去,就必须遵守。文人最忌的便是独夫。
而且这事再追究也无可追究,毕竟这是牢子捕快私下所为,再追究也就只有县令“渎职”之责。这就过了。也搬不倒一个县令。反倒是细究这珠子来历,倒是麻烦事。
那么县令为什么要这么给一个秀才面子呢?
一切都是这“探花”惹的祸。
后来他才知道,这虽叫宋朝,却又和宋朝不太一样。
比起单一的宋朝,它更像是一个和宋明高度相似的国度。如果历史书没有瞎编乱造的话。
正因为只是相似,这小探花也就了不得了。
一个16岁的童生,没人在乎,但是16岁的小探花秀才可不一样。
有了名次,也就有了授田,有了这免税田,便能更加安心读书。
可以说,现在的宁采臣已是拥有了一份光明的前途。
大宋朝有秀才中不了举的,但还没听说过这头三甲有不中举者。
而再一中举,只要不出五等,便可称“进士”,凡“及第即命以官”,不须经吏部试。
这一点仍采用的宋制,而不是明制。
也就是说,这宁采臣只要不是个“仲永”,他的下半辈子已注定为官绅了。
既然以后同朝为官,自然要多多亲近。读书人虽云:“君子不党”,但却高谊。
师生关系,同年关系,同乡关系。这是官场中必不可少的三大关系。你在什么地方考,一上来,这身份便注定了。
它会跟你一辈子,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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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我叫宁采臣第7章、家门
更新时间:201261411:04:33本章字数:4008
这钱义为杭州城父母官,县试就在他座下进行,倒也算得上师生之谊。只是当时这宁采臣发挥不佳,名次不高,也就不为他所重视。
而我们这位钱大人,又过于重视金钱。以宁采臣的家境来看,也是登不得他的门的。
宁采臣未入三魁,钱义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这么个师生之谊,但这一旦成了头三名,这重视程度也就不同。
只是这次来他却只能叙叙这师生之谊,却万万认不得了。
如果一开始便认下,这是你捡漏,士林更会给你个极高的评价:慧眼识才。
但是等人家中了院试的头三名,你再收人家。这得是多厚脸皮的人,才能做得到的。
正所谓学无止境,达者为先。你一小小六品县令有何资格做得那探花的座师?
即使你什么都不顾,硬是收下了。除了名誉有碍外。万一这堂上的大人们也相中了这年青人……
是,大人们的选择权更多,或许不会和你一小小县令争弟子。但是这得多招人恨。
“宁相公,这次来,我可是带来了好消息。自即日起,宁相公就是我杭州廪生了。”
所谓廪生,就是“廪膳生员”之意,学习期间,由朝廷每月发放禄米,这有些像“公费生”,但却比现代的“公费生”爽多了,不仅管吃管喝,还有零花钱可领。
这里是江南,文风鼎盛,其县学的待遇自然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
正因如此,这江南县学也是有名的难进。
钱义这可给他送了份大礼。
因为这县学是难进难出型。
难进都明白,难出是指,除非你为县学除名。否则哪怕你是入朝为官,都仍是其中一分子。
而县学中,自然是县令为尊。却钱义却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认不下弟子,从县学入手了。
这次来,不仅他来了,更是带来了学官。“宁采臣,你为廪生,给你半年时间,叙过同年之谊,再来县学报到。”
学官自然知道县令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也没有拆穿的必要,因为县学多一个探花,对他们县学只有好处,却是丝毫坏处也无。
反倒是这宁采臣不入这县学,这学官今年的考评就难免落个差评。
因为这世界的宋太祖除了有“与士大夫共天下”之言,更有“养天下之才,以为所用”。
平日里没有也便罢了。但这一州之地的探花,连朝廷都授田养士,你一小小的县学竟然视而不见,不收入县学以养士?
以前的宁采臣没少干过“投文县学,以期斧正”。
说白了,就是看我文章写得怎么样?有当官的潜质吗?
县学回复都是“文采庸庸,不可赏析”。
一直都不收他入学。
现在中了探花,来收人了。原宁采臣怎么做,他不知道,他是满口答应下来。
入县学。这世上再没这么好的事。古人考举可没什么年龄限制,只要你走得动道,受得了那几日“坐监”。那么你考好了,没人阻你。
再以这县学难进难出的制度。只要你不断考下去,哪怕考得再烂,同时又没做过什么欺师灭祖,起兵造反的混帐事。
那么恭喜你,你的长期饭票保住了。只要你还是生员,是廪生,那么这吃喝与零花钱全都不用愁了。
这么好的事,他又怎么会放过。拉着学官县令便请人喝酒。
县令与学官来了,自然要单独一桌。士不食贱肉,这桌上什么猪肉、鸭肉是没有了,全以羊肉代替。
这羊可不是现代社会小摊小贩拿来蒙人的绵羊肉,而是地道的徐州山羊。
这山羊爬山涉水,专食草木之根。其肉质鲜美不仅是绵羊比不了,就是换个地的山羊都比不了。
“鱼”“羊”便为鲜,这山羊还得个山字,更和华夏饮山食水之说。
肉味鲜美无比,除了贵了点,真真是上等好肉。
可惜没有辣子,熬不出辣油。否则在汤上添上辣油,来一碗羊肉泡馍,真能馋死人。
这一晚,大家都吃得很尽兴。
宁采臣连怎么回到床上都不知道。只觉得是随身舒坦,这十几年肚中的油水,这一顿便已全部补足了。
第二天一早,日头未升,这满院的狼藉便已消失,早有村民帮着打扫一净。
宁采臣起床,本想附庸下风雅,吟上一段,“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却看到这窗外日头未升,哪来的日迟迟。
穿越已几日了,作为夜猫子一族的他,时到今日也没适应这古人七八个小时以上的睡眠制度。
作为大学生。晚上包夜,白天眯一会儿,也就当睡眠了。
看着周总理作息制度长大的他们,少睡多玩,才是他们的人生。
现在这古代天一黑了,便没有娱乐活动的古代,生生能闷死人。再加上这硬木板床,一点儿都不柔软。睡得越多越不舒服。
起身未及门庭,却见其母正和一个官差捕快说话。
宁家贫,左右两个卧室与大厅之间连个遮挡布帘都没有。
宁采臣上前问道:“这位差官,不知你有何事。”
昨日县令离去,他分明记得无人留下,怎么这又多了个捕快。
那捕快见是宁采臣,慌不迭起身,见礼道:“不敢称官,侄儿见过叔舅。”
这是怎么个称呼?宁采臣不解了。看这捕快面瘦无须,国字大脸。
再看自己,翩翩书生,很有向小白脸发展的趋势。怎么会有这么个亲戚。而且从原宁采臣的记忆中,他家也没有住在城里的亲戚啊!
宁母把他们带进屋里,说出了一段让他吓了一跳的秘辛。
原来他们宁家本不姓宁,而是姓宗,祖上更是大汉将军。不是汉朝的将军,而是御殿上执金瓜的金瓜卫士,大汉将军。
后赵匡胤篡周,他们这些大汉将军四散逃命,他家也便改姓宁,隐居于此。亲人之间不敢联系。
而这捕快便是他母亲娘家姥爷的什么表曾孙。反正这么一算,宁采臣要高了他一辈。
宁采臣可吓得不轻,想不到他家还有这来历。这幸好没穿早,否则穿早了,在这皇权时代岂不连试都考不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通报家门本就吓了一跳,捕快一张口,更是差点吓坏了他。
卷一:我叫宁采臣第8章、李公甫
更新时间:201261411:04:33本章字数:4011
知了这辈分亲疏,自然是要叙上这关系的。
那捕快倒头便拜。“表侄子钱塘县人李公甫拜见叔舅大人。”
“什么?李公甫?”宁采臣大吃一惊状。
捕快很不解,眼中全是迷惑,心想:怎么我这名字有问题吗?“是,叔舅。”
宁采臣也觉得这可能只是巧合,就像他叫宁采臣,但是这不等于会有个聂小倩一样。觉得自己反应过度,立即去搀扶他起身。“哦!快快请起。一家人不用如此客套。”
宁母大是欣慰,这孩子不仅高中,还多了门亲戚,心情自然大是畅快。
这捕快回来也不是为了认亲,而是钱县令想让宁采臣骑马游街,以贺杭州之文风鼎盛,这有了这念想。
这李公甫原本不是正职捕快,而仅仅是个帮闲。正好那醉汉误捕了宁采臣,他才递补上来。
这捕快既不是官,连吏都难算上,但是想做上也并不容易。它毕竟有身官衣。
地方捕快不用考,也不用审,谁当上都会父传子,子传孙,以作为一门家业。轻易不会离职。就是来了新的县太爷,也需要他们这地方人氏帮衬。
正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不是那捕快捕了宁采臣,触了士族的霉头,他想扶正,有的等了。
无论是刚扶正,还是借了宁采臣的还道。他都应该,也乐意跑这腿。
他匆匆从半路回来,这才发现天色已晚,全村都已入睡。也就在宁家院内将就半宿,并没有吵醒宁母。
这刚做了秀才母亲的宁母早习惯以往的作息,早早起来后,才发现这今时不同往日,她已不用,也不能为他人浆洗衣物了,不能丢了儿子的份。
可早起都早起了,总不能再睡下?
恍惚看到这门槛上多了个人。打开门,捕快一个不稳跌入屋内。
开始倒吓了宁母一下,在聊开后,发现竟是亲人,也便唠起了家常。
“那定在几日?”
“回叔舅话,五日后是个好日子。”
虽然是五日后,但是他现在就得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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