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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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天经地义-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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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衣衣看着她甜美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想到“强颜欢笑”这四个字。
  但她不打算多说什么,话题一转的问:“尔尔,你最近和季清澄走得很近?”
  “也没什么,没事聊聊天罢了。”
  那哪能叫没事聊聊天,尔尔只要下车,就和季清澄寸步不离,搞得和他友好的小弟,不禁有点手脚不知该往哪摆,万分尴尬啊!
  虽然顺利让乐逍遥去支开楚小南,但最近的气氛着实沉重,令人难以忍受。
  姚衣衣内心千回百转,还想说什么,马车速度突地变缓,隔着车板,传来嘹亮的男声。
  “大姐,这儿没人啊,该找谁带路去水家呢?”
  姚衣衣让车夫停车,朝着妹妹笑了笑后,便掀开帘子下车,随即一袭花稍得闪痛人眼的孔雀大氅便钻进了车里。
  更有甚者,他还一点也不顾礼教之防地抱住了姚尔尔。
  姚尔尔还来不及做好强硬抵抗的准备,斯文过头的白面男人已拿着随身的小琉璃瓶,往她嘴里灌去。
  “来,喝一点款冬花蜜,这可以让你暖起来!”抱着连在车里都穿着白斗篷的虚弱小人儿,华自芳毫不隐藏心疼的说道。
  怎能不心动?
  这些天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只让姚尔尔起这唯一的感觉而已,但知道必定是为她好,她听话的吞着蜜汁,内心却苦不堪言。
  不远之处,这亲亲热热的一幕让姚衣衣看得火冒三丈,往地上一跺,纤纤长指比上男人的鼻头。
  “姓华的,我不准你乱摸尔尔!”她就是看不惯华自芳明明是个男儿,还花花草草不离身,更讨厌他有事没事就抱着她妹妹。
  被人指着姓骂的男人确认安静乖巧的人儿正在喝蜜,一对丹凤眸便迎上姚衣衣怒火蒸腾的大眼。
  “姚姑娘,尔尔姑娘身子弱,应该让她先回京城去,如此奔波对她的负担太大了。”一径平和,华自芳简单说着。
  只差没几步就是长安,面对姚尔尔的有礼生疏,他还不知该怎么解决,但实在不能放着不管。
  姚衣衣冷哼了声,“谁不知道你想跟尔尔回京,我才不会放你和尔尔独处呢!你要搞清楚,你可是我的未婚夫!”这男人摆明了对尔尔有坏心眼,她可不能让他有乘虚而入的机会。
  华自芳不理会,低下头望向怀里瞪大眼睛的姚尔尔。
  他这些天发觉,唯有这样突然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会不闪躲,用一如往常的可爱眸光回应他。
  “我也是尔尔的未婚夫啊!”
  姚尔尔闻言,不由自主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心醉之后,是心痛。
  “华公子,请别生姐姐的气。”姚尔尔柔柔的说着,她不希望华自芳和大姐为了她而吵架,一个是视她如宝、疼她入心的亲姐姐,一个是她无法不心动的男人。
  不知她心思怎动,伸手拨开瘦弱人儿的发丝,华自芳温柔笑着。
  “我没有生气。”
  打从离开扬州,他眼里和心里就只有这病得只剩一口气的人儿,任何事都分不了他的精神,连想别事的余力也无,又怎么会有心力生气呢。
  想都别想把尔尔带离长安!被晾在一旁,姚衣衣气得不得了,正要发难把登徒子拉离妹妹,她的肩膀却被人轻轻一拍。
  沉默冷淡又古怪、穿着对襟短衫、头缠青巾的季清澄不知何时下了马,也不开口,仅是不耐烦的眸光往远处一带。
  姚衣衣好似被什么吸引,目光闪烁地跑开,哪儿也去不得的姚尔尔只能被拥在温暖、泛着浓香的怀抱里。
  不敢着迷,因为,不可以着迷。
  她深吸了一口从车帘吹入,冰寒刺骨的空气,再度扬眸,便又端起一张有礼甜笑的小脸。
  她坚定地挣扎着。
  “谢谢华公子,又麻烦你了,真是过意不去。”她脱离了那能使人失去理智的怀抱,疏远有礼地道。
  华自芳的温柔神情冻结成一层薄霜,轻轻一敲就碎,不堪一击。
  又是那个冰冷的,疏远的模样。
  这十天来,每当他以为重新找回一点点那个对他在乎且在意的可爱人儿,便会立刻发现“她”消失在姚尔尔的笑脸之下。
  情不自禁想要“她”回来,华自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但还未触及,姚尔尔便泪已临眶。
  “请不要这么做。”
  她声音哽咽地说着,他的手也只能僵在半空中。
  “尔尔,你是怎么了?”
  她拚命摇头,“也请不要这么唤。”
  “我不明白,是我哪里做得不──”
  忽地,车厢一摇,一道高大粗壮的身影已上了车,华自芳收回手,而姚尔尔急忙拭去泪水,再抬起脸来,发现那是一个黝黑的男人,他严严密密的抱着一团红氅,近乎粗鲁地对马夫大吼。
  “快走,沿着路到底,过了林子后左手边就是水家大宅!”
  马车旋即驶动,姚尔尔还有些搞不清楚这人是谁,但在这冷寒刺骨天气里,大半个身子湿透了的男人抱着的是不久前才离开她身边的娇艳人儿,她也浑身又湿又冻,紧闭着双眼发抖。
  “大姐!大姐她怎么了?”姚尔尔杏眼圆睁,攀着脸色阴沉的男人,焦急的问道。
  男人冷冷一瞪。
  “姚姑娘掉进尚未完全结冰的冰田里去了!”
  知道姚尔尔心急如焚,甚至一心只想要代姚衣衣受苦受难,可是华自芳仍是扣着她的脉门,将她塞进暖炕被里,不让她动弹。
  “水寒会照顾姚衣衣,掉进冰水里这种事,交给他们这种和冰共生的人家去处理比较妥当,她底子好身子壮,反倒是你又受惊又受寒的,先暖暖身子比较重要。”他独断地下了决定。
  才刚止了的泪水,没片刻又泪光闪烁,被从水家老当家的屋子拖到这儿,姚尔尔想起身回去守在姐姐的身边,可坐在锦被上的男人一手扣着她的脉门,另一只大掌越过她的身子压住锦被固定,在发现自己别说是下床飞奔到姐姐身边,连起身都是不可能的奢望后,她转头迎上他那对微长,但闪着坚决光芒的眸子。
  “华公子,你懂医术,求求你去看看大姐好吗?”她哀求着。
  正是懂医术,才一点也不担心姚衣衣,反倒是姚尔尔的心绪烦躁,气血俱虚到让人心惊,情况这么凄惨,她却一点自觉也无。
  “你身子都这么虚弱了,只要留着精神注意自个儿就好,别去操心她的事,她的事有水寒保证,决计不会有意外的。”华自芳想起水寒隐隐的着急神色,柔声劝慰着。
  姚尔尔皱着眉,抽着鼻头。
  “那你答应尔尔,等会儿一定会去看看她,好不好?”
  华自芳眸光一暗。
  半晌──
  “行,只要你先说说我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为什么讨厌我,我就去。”
  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明明往自己走来,却随即又关上了心门,不再回应他的呼唤?若是他有做得不对或不好的地方,他可以为了她而改呀!
  听着他带着迷惘的问题,姚尔尔只能摇头。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她什么也不能说。
  华自芳扳起她的小脸,不让她逃避。
  “那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躲着我?”
  炙热的眸光就像火浪,一口气吞噬了她的一切,那种眼神绝不能单纯用友情或亲情来解释。
  如果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当初她绝不会为了让大姐宽心,而离开长安半步,绝不会,绝不会。
  “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对你……是无用的。”她断断续续说着,心痛到了极点。
  华自芳眸光一凛,“你是指你目前无法怀娃儿这件事吗?”
  姚尔尔闻言,一脸惊愕的瞪着他,但他的神情却没有分毫改变。
  如果说一介庸医诊不出她的身体情况还说得过去,江南第一名医阮江诊过的病人,只怕连她打出世到现在,染过几次风寒,打了几次喷嚏,师父都有本领如数家珍。
  而他虽然只是半徒,起死回生的功力还不到家,但是也不能有辱师门,姚尔尔没有月事他是知道的。
  看起来错愕到忘了哭的姚尔尔,在呆愣了许久之后,回过神来,一脸不敢相信的惊慌。
  “你知道?”她颤着声问。
  他泰然自若地颔首。
  “我一诊你的脉就料到了,为免断错症,我请教过师父,经师父确认无误,我才确定的。”
  他是有一点惊讶,可是千真万确知情。
  “那你──”
  “我不在乎。”
  她那在乎的质问,他连听也不想听就直接打断了,想法不可能更动,就算她自我否定他也不会改变心衷,那干脆别让她伤害自个儿。
  姚尔尔好似不知该怎么反应,许久后才开口。
  “阮大夫说……能治得好?”她的语气有点质疑,又有点不敢抱着太大希望。
  “他没这么说,可是他要我自己去思考,自己去下决定,而我相信我能治好你。”华自芳温柔地道。
  姚尔尔勾起嘴角,但却不是在笑,而是不能自己地摇着头。
  “大姐也相信能治好我,但她不得不接受我可能永远不能怀胎生子,于是遍访未婚夫们,想为我找到一条出路;现在你也相信能治好我,但『相信』又能保证什么呢?为了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发生的奇迹而去『相信』,最后只会失望得粉身碎骨啊!”
  华自芳从容一笑,温柔注视着她,只恨不能将所有的情、他的心都挖出来证明这一切不会只是一场虚幻。
  在最后的最后,阖上双眼之前,若还能对彼此微微一笑,才是他的幸福,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幸福。
  “『相信』是我对你的情意,若是你真的永远无法拥有孩子,那也就表示我和孩子也没有缘分,缘分不该强求……尔尔,你呢?你相信什么呢?愿意去相信我吗?”
  门被推了开来,将要切到核心的谈话被打断,但见到来人,姚尔尔泪水登时滑落,任何想法都抛开,扬声大喊:“大姐,你还好吗?”
  还有些苍白的姚衣衣摇摇手,一脸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样,微笑着缓缓走来。
  华自芳放开手,让姚尔尔起身飞奔到姚衣衣身边,管不住的双眼,放肆又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唉,他知道她现下眼里是容不下他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出乎姚尔尔的想象,还以为掉入冰田已经够糟了,但姚衣衣的多灾多难才刚开始,一天之后,出于对水寒的内疚,为了弥补她掉入冰田时毁掉的冰,姚衣衣忘了不能顶着大太阳去除雪,结果引发了雪盲。
  被送到暗房去养病的姚衣衣强词拒绝了妹妹的陪伴,要她专心养病,调养身体。说不过姚衣衣,也扭转不了她的想法,姚尔尔只好乖乖地听话待在水家客房里。
  几天又过去了,一模一样的礼遇,只是从季家、华家和水家对调,由床换成暖炕罢了。
  但心情却已截然不同,再也回不到从前。
  心思飘摇之际,指扣门板之声响起,姚尔尔的心立刻提到半空之中,待看清推门而入的男人是谁后,她才松了口大气。
  “很抱歉,我不是华公子。”
  拎着茶具、拂除身上沾到的霜雪,季清澄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笑是讽。
  姚尔尔笑着摇头,笑容里掺了几分淡漠。
  “季公子请别打趣尔尔了。”
  季清澄没有回答也没有笑,表情不多的他,径自打开茶具,将小炭炉拿出烧水,在水沸第二次时放入了一勺茶末搅拌,第三次沸腾时再放入一小勺凉水,止沸后从炉上移下,知她不能喝茶,他也没帮她斟,自顾自饮用的姿态,彷佛这儿就他一个人。
  姚尔尔抱着自己的暖杯,杯中散发着淡淡梅香,暗香清心。
  其实不如众人所想,面对这个冷淡的男人,她不觉得棘手,相反的,她很安心,很自在。
  因为他不会拨动她不该被拨动的情愫,明明知道她藉由他来逃避华自芳,但他不发一语,三不五时带茶来探她,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却又不扰她。
  纵使是想说个话解闷,他也是想答腔就答,不想说话便静,态度简单明确得使人不需猜测或犹豫他的心思如何。
  加上她在那一夜曾见过他动摇时的激动模样,更让她觉得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男人,只是不太表达罢了。
  和她不谋而合。
  “外头,下雪吗?”姚尔尔望着季清澄肩头一小块濡湿,想起他方才进门时的动作,柔柔地问。
  季清澄喝了口浓茶,暖了心口后,颔首。
  “天雪开工,看来今晚又要到冰田里送茶水点心了。”
  看他没等多久就接话样,她猜他今天不想当哑巴。
  姚尔尔起身取来百花糕,季清澄拿了一块,配着茶吃了起来。
  “这糕是你的点心,就这么给我吃好吗?”
  确定这句是在打趣,要不他也不会先吃再说,姚尔尔皱眉摇头。
  “太多了,我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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