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天经地义》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温柔天经地义- 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真是天注定尔尔和水寒的姻缘了。”
  话一说完,姚衣衣快得让人无法反应,一下床便动作飞快往门外冲去,姚尔尔见状要拦,却被姚彩衫给挡在门口。
  “二姐,你不准去!”他口气焦躁地道。
  望着那坚定不容撼动,什么也不顾的眼,姚尔尔又想起华自芳那夜失去灵魂的背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彩衫,你不要胡闹,大姐不知要做出什么冲动事情呀!”她激动地喊着。
  她有一种事态即将要不可挽回的不安预感。
  姚彩衫还是用力地摇着头,闭着眼,彷佛同时也被自己的良心折磨,一个径地摇头。
  姚尔尔无计可施,被逼急了,她张口往弟弟的肩膀上死命一咬──
  第九章
  天一亮没多久,就有长安酒客在等着两家酒楼开张,听着大街上震天的鼓噪声,心想那必然是因姚衣衣和水寒而起,姚尔尔更是慌乱地奔跑着。
  她也知道不可能冲破重重人墙到姚衣衣和水寒的身边,于是跌跌撞撞跑上沽饮阁的二楼,推开了窗,朝下望──
  立在街心,神色苍凉得令人心疼的水寒握住姚衣衣的小手。
  “谁说不重要?告诉我你要嫁谁,给我个名字,我从此放弃娶你为妻的愚蠢念头!”
  大姐到底和水寒说了什么?!
  心头被人重重一拧,姚尔尔上半身探出窗外,她好不容易挣脱姚彩衫的阻止,不是想要看到两人走上决裂的道路。
  大姐怀了水寒的骨血呀!
  “大姐,你在做什么傻事啊!你该告诉水公子──”
  还没能说完,一掌已封住她的唇。
  “二姐,你别说话。”姚彩衫捂住她的嘴。
  他很卑鄙他明白,但这事情再发展下去就无可转圜了!
  他看向对面,季清澄淡然的回视。
  站在街心,姚衣衣硬生生地回过眸,她的目光中除了水寒,尚有站在京醉楼前,这桩娃娃亲的一干男主角们。
  她举起了右手,“逍遥,我要嫁给乐逍遥。水当家,我姚衣衣求你,请你娶尔尔为妻!”为了让水寒断了娶她的想法,进而答应娶姚尔尔,她语气坚毅的说。
  闻言,姚尔尔拚命的摇头,一颗心快要承受不了。
  水寒脸色阴寒,他转过身,朝着那俊美男子拱手。
  “敢问乐兄,你是否要娶姚衣衣为妻?”
  无数的眸箭射向乐逍遥。
  乐逍遥微微一笑,目光触及一旁眼神发直的楚小南,当着全长安人的面,他点了下头。
  “没错,我乐逍遥元月十五要娶姚衣衣为妻。”
  乐逍遥话一出,姚尔尔的世界崩解了,在她的视线里,彷佛所有人的动作都滑稽的停格,纷落不停的白雪盖住了水寒的背影,正值少壮的水寒彷佛一瞬间苍老。
  许久──
  “姚姑娘,水某先祝你幸福,至于令妹,请恕水某没这福分,请另寻高明娶令妹!”
  水寒说完,俐落地上了马车,抽鞭,头也不回的奔向远方。
  姚衣衣按着肚子的背影好似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水寒!”
  一声凄厉的叫唤,消失在大风雪中。
  姚尔尔的眼泪如断了线般滚落,姚彩衫的手也放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姚尔尔喃喃自语着,不能自己凄楚地望了京醉楼前一眼。
  在人潮之中,不期然和一个两个月没见面的男人目光对上,她什么感觉都失去了,整个人彻底地碎成片片。
  连看他一眼的资格也失去了。
  她旋即转过身,奋力推开姚彩衫僵硬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愿意相信她瞬间和他缠绕的眸光。
  在被人声惊醒没多久,亲眼目睹发生什么事情,后脑勺仍莫名隐隐作痛的华自芳只一眼,双腿便自有意识地移动了。
  两个月没有见她,印象一直停留在她甜蜜窝进季清澄怀中,强烈撞击心情的那一幕,却没想到她会用掺杂一丝特别情感的眼光看他。
  那凄凉悲怆的眼神,那不堪一击的眼神,那短暂如香气缠卷上来,却又在下一刻飘散的眼神,他并没有错过。
  冲击过大,她如泥流般的情感无法掩饰,直直奔向他。
  又甜又苦、又爱又恨全包含在那一眼中,她不可能对他没有丝毫情意!
  还有一点昏沉的脑海,又浮起姚衣衣求水寒娶姚尔尔的画面。
  他直觉姚尔尔会拒绝他的求亲,是为了姚衣衣。
  华自芳在心底怒骂那时笨得只看姚尔尔,却没注意到周遭发展的自己。
  明明不是个迟钝的人,却被爱冲昏了头,爱上了一个不会为自己着想的女人,还敢忽略了外在情势。
  他真蠢!
  心急如焚之下也顾不得撞倒了谁,震于他的喝问,被捉住的仆妇指引了他方向,他猛地推开一扇精美雕花木门,在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后,他负手阖上门,不容任何人来打扰。
  突地──
  “彩衫,我不会原谅你的。”
  冰冷得如同能打落所有花蕾的北风,狂烈而阴厉的声音吹向华自芳,他抬手硬扳转那认错人的小小身子。
  姚尔尔只有极微弱的心头一跳。
  这两个月来,她极力避免的就是再见到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镇日锁在后院楼里,以为见他一面就会崩溃成沙。
  但是,再见他,任何感觉都淡漠的此刻,她的心海几乎波澜不兴。
  说得也对,在亲手毁掉姐姐的幸福之后,或许心灰意冷还不足以偿还她的罪孽。
  她根本不该出生。
  “尔尔,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季清澄,对不对?别再自欺欺人了!”华自芳说得信誓旦旦。
  姚尔尔挑眸,浅笑。
  喜欢他又如何?也不能让大姐得回错身而过的幸福。
  “我不喜欢你。”她淡淡地道。
  抹煞一次还不够,她要亲口再抹煞第二次,让芳心活生生血淋淋一痛再痛,以为赎罪。
  华自芳微勾起唇角,轻柔微笑。
  “我曾看着你迎面走来,心意转变朝向我,若现在你已经不喜欢我了,那我要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心情有了变化的。”
  莫名其妙的问题如同一盆冰水浇下,姚尔尔痛到无法凝聚的神志,微微集中了些,她和男人四目相对,绽放一朵冰冷笑花。
  戏要演下去,总得连贯吧!
  “我无法生育。”
  “我并不在乎!”
  姚尔尔挣脱不了,笑容更加冰冷。
  “华公子,你知道北方有一道墙吗?”
  华自芳沉吟了一会儿。
  “前朝修筑,东起紫河,经朔方、灵武,直至榆谷以东的长城吗?”
  姚尔尔微颔首,“咱们在楼里看不到吧?”
  微扬的询问语气让华自芳郑重地点头,她的飘忽神情就像在作梦一样,穿透了他。
  “可是就算看不到,但只要咱们一直走,一直不停下来,有一天一定会狠狠撞上那道墙,那道真实存在,并且逼得咱们不得不停止,即便是妥协,但只要蠢动一冲撞便又头破血流的墙。”
  她挣脱男人的大手,转过身去,什么都不想看了。
  “咱们都得向现实低头,不是你不在乎这件事就能善了,我不想再承受你的温柔,我担当不起,与其最后伤痕累累再来放弃,还不如在还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不憎恨彼此之前分开,从头到尾,我都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不再爱你是为了留有最后、也最原本的我,只求自保是我的生存之道,爱人只会让我迷失。”
  华自芳的温柔,让她失去了贪婪的权利,姐姐的失落,让她失去了爱人的心,她只能使人不幸,活着,就往下沉,无止境的沉吧。
  说什么伤人的话都无所谓,灵魂已经是黑色就不可能再脏,让他走出自己的生命不再眷恋,是她最后的心愿。
  她没有资格被爱。
  被恨反而是一种解脱,若是被他所恨,更是恩典。
  无边无际的静默蔓延着。
  久到她以为男人的出现只是她的幻觉,正想转身之际,一声清脆破裂声音响起,伴随着极强烈的香气。
  不,唯有那个,她不能失去!
  姚尔尔不能控制地猛转过身──
  地上一片破瓷,华自芳浅笑里有一分残酷,复将塞子又塞上,摇荡着淡红色的花露,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我都差一点忘了你是一个可以面无表情说谎的人了。”他笑着道。
  他在试探她……
  姚尔尔放下捂唇的手指,强迫自己不为所动。
  “我没有说谎──”
  她的话语中断在华自芳用两根长指轻轻晃荡,琉璃瓶子随时都能落地的动作之下。
  “想说谎就不要有所顾忌。”男人笑着冷声道。
  那作势要松手的态度可能是假,但姚尔尔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她双膝一曲点地。
  “请把它还给我。”
  “尔尔,你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姚尔尔紧盯着膝前地面。
  “请把它还给我。”
  男人的繁花衣袍飘落地面,知道华自芳应是单膝点地面对她,但她不敢让视线移动。
  “何必?”
  逸出的叹息是那么的无奈,姚尔尔只觉得自己疯了。
  但那是她仅有的,唯一能紧紧握住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证明她生命中曾有过一小段可以被珍藏的时光,无法取代,只要拥抱着,就能够头也不回的孤独一世。
  “何能不必。”她哑着声回应。
  小小的琉璃瓶被搁在自己视线里,她想也不想的就将它拽进心口,纵然明白这个动作有多侮辱人,但她已无能为力,只想确认七生露不会再离开她的手心。
  华自芳幽然一叹。
  “尔尔,你不会从你设下的界线里跨出来,但为什么明明这么舍不得,还硬要舍下呢?”
  姚尔尔一咬牙。
  “……我不要你有一天恨我。”
  华自芳没有靠近,但气势逼人。
  “为什么不要我恨你?”
  姚尔尔无言。
  他无奈地又叹息,“为什么不要我恨你?”
  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守住的了。
  “……我害怕你讨厌我。”
  “怎……唉──”
  那似怜惜又似悒悒不快的未完语气,让她眼眶蓄满了泪水,但她动也不动,不敢让它滴下。
  好似察觉她的死守,华自芳又是一叹。
  “尔尔,我低估你了,比起姚衣衣,你更适合作为一个保护者,你可以浑身浴血也在所不惜地勇往直前,只为了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他微微的顿了下,复又开口,“不过,你也彻底错估我了,你以为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吗?你以为退让和成全,就能够让我全身而退,毫发无伤地重回我的人生,只可惜,我远比你所想的陷得更深,不可能安好无缺,不可能不满身是伤,尤其是心。”
  安定而又柔软的声音,更像在挣扎和咆哮,如同不断地在质问:她为什么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残忍的不懂?
  姚尔尔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咬着下唇。
  “尔尔,你知道我养了这么久的花,哪一种花是最难养的吗?”
  她不敢想,闭起双眼颤抖。
  如同自言自语的声音,轻轻缓缓地接着响起。
  “是不愿意相信可以绽放所以不愿绽放的花朵。”
  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接着便是门板开启又关闭的咿呀声。
  那声音摩挲着耳畔,配上浓郁的香气,初见面之时,他为自己簪七世香的感觉又再重现。
  这是真实的幸福,但也同时带来无法呼救的痛苦。
  她无止境的一直沉,沉到一潭污墨之中。
  曾经,她渴望能够变成一滴水,现在她如愿以偿,只是不是清水,那是一滴脏污得连她都不想看的水。
  麟德三年元月十五日,沽饮阁内。
  仅十天不到,人事全非。
  楚小南在那之后随即宣布要抛绣球招亲,事情的演变已经无人控制得住。
  乐逍遥和姚衣衣、季清澄和姚尔尔的婚事,也火速进行着。
  长安城里轰动着元月十五要喝谁家喜酒,而沽饮阁和京醉楼所有人都疯了,卯足劲办喜事,互别苗头。
  可是这一切纷纷乱乱,和姚尔尔已无关系。
  姚尔尔穿着一身喜红嫁衣,坐在床沿,空洞的双眼找不到焦距,彷佛一抹幽魂。
  平素的温柔宁静,全都化为一股无所谓的冷冷淡漠,可失焦的大眼,仍离不开案上半瓶荡漾着柔柔红光的花露。
  她死死牢牢封住,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天里,还是放肆张狂地溢出满屋的温暖花香,一沾上身便再也挥之不去的露,没有形体的味儿,亦浓烈得彷佛在指控,好似在陈述着一份不能释怀,无法忘情的不甘心。
  呵,但她可没有不甘心啊……只不过,她的心也无法轻盈。
  “娃娃亲,娃娃心,当年一滴露,伴谁到缘尽?”姚尔尔近乎无意识地唱,那声调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