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风缓缓移动一下身子,道:“但不知是否真迹?”
云阳子道:“那玉仙子的画像,天下只有一幅,那自然是不会错了!”
金花夫人突然插口问道:“玉仙子是何等人物,区区一幅画像,有什么稀奇之处?”
沈木风道:“夫人不知,那玉仙子的画像,乃中原武林中盛
传的一件奇物,据说那画像出于百年前画圣时天道之手,彩笔传神,栩栩如生,那时天道生具怪僻,不愿把绝世画笔,传留人间,逝世之前,把他所有的画,全用火焚去,只有一幅半画,留在人间……”
萧翎听得大为神往,忍不住问道:“何谓一幅半画?”
沈木风笑道:“因那时天道焚画之时,只留下玉仙子一幅画像未毁,这是留传于世唯一完整的一幅画笔;至于半幅画,据传是在焚画之时,一幅画烧了一半,另一半被隐伏一侧,准备抢他手绘图画的武林高人,暗发劈空掌力,震飞室外,那时天道不但画笔精绝一时,而且武功之高,亦为当时极少数高人之一,在那个时代中,能和他颌顽的武林人物,很难找出三五个来,时天道眼看未烧完的半幅画,被人震得飞出室外,心中大为震怒!”沈木风顿了一顿,接道:“他提聚了毕生功力,一举之间,击毙了那随伏在一侧的武林同道……”
萧翎叹息一声,道:“这人也真奇怪的很,为什么不肯把他的绝世画笔,留传于世呢?”
沈木风哈哈大笑,道:“假如那时天道在人间留上干幅、万幅的名画,那也不会被人视作价值连城的珍贵之物了!”
宇文寒涛接道:“这话不错,但据兄弟所知,那时天道一生呕心沥血,也不过画成了十幅名画,纵然全都留传于世,也不能算多。”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宇文兄隐居漩现书庐,读尽万卷书,跋涉名山胜水,行过万里路,见识自然是强过兄弟,但不知那时天道留下的半幅画,是画的什么?”
宇文寒涛笑道,“据兄弟所知,那是一幅众星捧月图,可惜的是那最耗时天道心血的半轮明月,已然为火焚去,余下的只有一十二颗星星了。”
沈木风道:“宇文兄果然是博闻广见,那时天道遗留人间的正是一幅众星捧月图,稍有不同的是,留下的星星,只有十一颗半。”
萧翎问道:“那时天道既然出手击毙那暗发掌力的人,何以不肯追回那半幅飞出室外的图画?”
沈木风道:“那时天道其时己是大病奄奄,行将绝气,又在震怒下拼尽余力一击,病势发作更快,那半幅众星捧月图被震出室外之后,又被一阵大风吹走,他纵有追回之意,但追至室外,已然力尽而死,两只脚还留在室门口。”
萧翎道:“他焚尽了一生心血结晶的画笔,何以单单留下这一幅玉仙子,不肯焚去?”
沈木风道:“那一幅玉仙子,是他一生中大半的精力所铸,他虽然不愿名画留存于世,只怕也不忍心一并毁去……”
宇文寒涛接道:“据兄弟所知,那幅玉仙子的画像还包括一个情爱故事,传说那幅画像确有其人,此事倒十分可信,不论那时天道天赋多高,手笔多妙,也无法凭借想象之力画出那玉仙子的轮廓……”
云阳子心悬掌门师兄的安危,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接道:“两位的宏论,贫道虽然神往,但敝师兄命悬旦夕,无心多听,两件价值连城的珍物,换取解药一事,还得请沈大庄主早作决定,也好让贫道安心。”
沈水风抬头望着金花夫人,道:“在下之见,三奇真诀和一幅玉仙子的画像,已然重过那无为道长的生命,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金花夫人凝目寻思片刻,道:“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但不知庄主是否赐允?”
沈木风道:“夫人尽管请说,在下力能所及,无不答应。”
金花夫人笑道:“妾身原来无所需求,是否给他们解药,全由两位做主,但闻两位把一幅玉仙子的画像,讲的天下少有,世
间无双,使妾身亦动了好奇之心……”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沈木风,此刻也不禁脸色一变,道:
“夫人可是想得那幅玉仙子的画像?”
金花夫人道:“正是如此,不知庄主是否赐允?”
室中突然沉寂下来,静得可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金花夫人突然咯咯娇笑起来,望着萧翎说道:“小兄弟,你可要见识见识我这白线儿的威力吗?”
萧翎心中虽然对她厌恶,但却按不下好奇之心,忍不住说道:“什么是白线儿?”
金花夫人取出怀里那只长约尺余。直径不及半寸的玉盒,笑道:“小兄弟,看清楚了。”玉手突地一挥,一道白芒,由那玉盒中激射而出,盘空打了个急旋,落在席筵之上。
萧翎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白色的小蛇,下半身盘成一个小盘,抬起蛇头,口中红信伸缩,四下张望,在群豪目光注视之下,竟然毫无所惧,大有一副唯吾独尊之概。
金花夫人又从怀中摸出一只淡青磁盒,打开盒盖,投向蛛网之上,口中发出一种低沉的怪啸。
八个叮在那已然干枯手臂上的蜘蛛,闻得那怪异的啸声之后,突然向那磁盒中游去,鱼贯而入。
尚有最后一只未入磁盒,金花夫人口中的低啸,忽然一变。
只见白光一闪,那盘居在宴席上的白线儿,突然跃飞而起,扑向那蛛网之中。
那余下的黑蜘蛛,本来长腿挺立,神态十分威猛,但见到那白蛇之后,忽然自行收足缩头,片刻之间,身躯缩小了一半。
小白蛇红信一伸,点在那蜘蛛身上,卷入口中吞下。
这一幕蛇蛛自相残杀之事,只看得群豪个个神色为之一变。
金花夫人突然离开座位,缓步走了过去,合上那淡青磁的盒盖,把余下的七只蜘蛛,藏入怀中。
那小白蛇吞下一只黑蜘蛛,突然发起威来,咕咕两声大叫,全身的白鳞倒立起来。
金花夫人突然举手一挥,小白蛇应手而起,又落在筵席之上,目光四下转动,红信伸缩,似欲择人而噬。
萧翎只看的暗暗惊心,付道:这条小白蛇纵跃如此迅速,实是叫人难防。
沈木风目光一掠金花夫人,道:“在下答应夫人。”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大庄主果然是慷慨的很,妾身定当有以相报。”举起玉盒,日中又发一种怪异的啸声,那条小白蛇缓缓的游入盒中。
沈木风阴沉的脸色上,泛现一片笑意,道:“云阳道兄,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但不知那玉仙子的画像和三奇真诀现在何处?”
云阳子道:“此物眼下并不在贫道身上。”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这个早在我沈某预料之中,道长请说出一个交换之法,咱们作一场公平的交易。”
金花夫人接口说道:“如是在一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让令师兄服下解药,异种金虻奇毒,攻入他的心脏之中,纵然取回解药,也难再救他的性命了!”
云阳子目光缓扫了室中群豪一眼,道:“此刻什么时辰了?”
沈木风道:“四更过后,五更不到,寅未卯初。”
云阳子道:“今日已午之间,贫道乘小舟一只,恭候于三柳湾江面之上,双方不许多带人手,各乘小舟一只,在江心之中会晤,彼此交换。”
沈木风笑道:“很好,很好,但不知双方准备许几人参与?”
云阳子道:“各以四人为限,不得超过。”
沈木风道:“就依道长之意。”
云阳子冷冷望了宇文寒涛一眼,道:“敝师兄对宇文先生,
优礼有加,却不料中了宇文先生的暗算。”
宇文寒涛干笑一声,道:“江湖上斗智斗力,各凭才能,令师兄虽然对我很敬重,那也是他别有用心,讲不上情义二字。”
云阳子冷笑一声,道:“如若敝师兄有了三长两短,宇文先生可算是首恶元凶。”
宇文寒涛道:“道兄夸奖了!”
云阳子目光转到沈木风的脸上,道:“贫道就此告别。”
沈木风目光一转,望着周兆龙道:“有劳二弟,代我送送云阳道长。”
周兆龙应声而起,抱拳应道:“道长请。”
云阳子也不谦辞,转身向前行去。
金花夫人突然起身喝道:“慢着,那蛛丝之上,奇毒甚烈,两位如是被蛛丝碰着,只怕将先那无为道长而死。”
沈木风道:“那就有劳夫人,送他们下此楼门了。”
原来,那楼梯门口之外,仍然是蛛丝盘绕,封住了出路。
金花夫人笑道:“大庄主养尊之处,如若有这片绝毒蛛丝,代封门户,岂不是多了一层险阻,全都毁去,未免是太可惜了?”
沈木风微微一皱眉头,笑道:“百花山庄,虽然谈不上铜墙铁壁,但防备足以御敌,夫人的盛情,在下心领了!”
金花夫人笑道:“既是如此,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代庄主除去这片蛛丝就是。”莲步款移,行了过去。
室中群豪个个凝神相注,看她如何除去蛛丝。
沈木风心机深沉,要她除去封门的蛛网,用心也就在于瞧她除去毒网的方法,日后也好有个破解之策。
但见金花夫人探手入怀,摸出一只长不逾尺的金色短剑,举手一挥,立时闪起一片蓝焰,所有封门蛛网,顿然化作乌有。
金花夫人似是不愿让厅中群豪,看清楚手中兵刃,极快的把金剑藏入怀中,回头笑道:“两位可以走了。”
周兆龙抢先一步,道:“在下替道长带路。”
云阳子紧随在周兆龙的身后,大步下楼而去。
金花夫人缓缓地坐回原位,笑道:“大庄主可是当真准备把金蛇的解药给他交换吗?”
沈木风道:“不错,江湖之上,虽然讲究险诈,但这信诺之言,却是必得遵守,如若那云阳子当真以三奇真诀和玉仙子的画像交换解药,咱们不能失信于人。”
金花夫人道:“如若我另易药物给他呢?”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那武当派能够屹立江湖数百年,盛誉不衰,岂是很好对付的么,夫人适才听云阳子的安排,各以小舟一只,在江湖之上交换,当知他们是如何的细心了。”
金花夫人笑道:“如若我随便拿出一种药物,说是可解金虻之毒,只怕大庄主也难瞧得出来。”
沈木风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夫人大小觑中原武林人物,也低估了武当派中的人才!”
宇文寒涛生恐两人言语冲突起来,赶忙接口说道:“沈兄十年前已然领袖中原绿林,夫人也坐镇苗疆,雄视一方,两位都是号令一方的霸主……”
语声微微一顿,笑道:“但此刻形势不同,携手合作,贵在相互忍让,何况目前已然骑上虎背,欲罢不能……”
轻轻叹息一声,回望着金花夫人,接道:“夫人已在那云阳子的面前,承认了咱们暗算无为道长的事,那无疑与武当为敌,武当派声势浩大,而且和少林、峨眉、青城等互通声息,守望相助,事情闹开之后,少林,峨眉等定然会拔刀相助,夫人和沈大庄主,如再不能和衷共济、诚心合作,正好授人以可乘之机。”
沈木风点头说道:“宇文兄的高论不错,兄弟是由衷的佩服。”
金花夫人沉吟了一阵,笑道:“你言未尽意,怎的忽然不说
了?”
宇文寒涛轻轻咳了一声,道:“夫人当真是有着过人之才。
兄弟的意思,是想由夫人和沈兄两人之中,推举出一位主盟大局之人,也好收事令统一之效。”
沈木风道:“夫人千里跋涉而来、应为盟首。”
金花夫人凝目寻思了片刻,道:“大庄主不用客气,强宾不压主,还是由大庄主主盟的好。”
宇文寒涛笑道:“如论两位的才智武功,都足以主盟大局,不过兄弟之见,还是沈兄主盟的好,夫人虽然身负绝技,但因久居苗疆,对中原形势,不甚了然,不如沈兄调度得宜。”
金花夫人道:“妾身也是这般看法,沈大庄主也不用再推辞了。”
沈木风道:“两位这般说法,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但兄弟有一件心愿,必得先予说明,能得两位允准,兄弟才敢答允。”
金花夫人回顾了宇文寒涛一眼,默不作声。
宇文寒涛道:“沈兄有何高见,尽管请说。”
沈木风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贵在事令统一,兄弟才学平庸,势难独当大任,因此每一件重大决定,还得两位参与其中,共商良策。”
金花夫人道:“应该如此。”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事情如经决定那就义无反顾,两位还得率先遵行,以重盟规,因此兄弟主张设制一面盟旗,令旗所至,任何人不得有违。”
金花夫人笑道,“那玉仙子画像一事,当不在此限之中……”
沈木风接道:“夫人取笑了,在下既然已答允了那玉仙子的画像,归于夫人所有,难道还会反悔不成?”
宇文寒涛道:“沈兄言之有理,那盟旗当由兄弟负责设计。”
沈木风道:“好!兄弟已派出快马,邀请昔年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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