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呜……救我……”躺在担架上的桑楠瑾难受的哀鸣,她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被撞断了,脸色苍白如雪。
“小瑾,别怕,忍着点,医院就快到了。”他一边发抖的握着她冰冷的手,一边看着医护人员对她做紧急急救。
“求你……求你告诉、告诉聂……聂振杰,别再追我,叫他把我忘了……把我忘了。”她痛到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痛到意识昏沉,无法辨识在她身边的人是谁,无力的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虚弱缓慢的交代着。
她的语气彷佛在交代着遗言,令人感到哀戚难过。
“你别说傻话!我绝对不会把你忘记!你、休、想!”他哽咽的低咆,若不是她伤势太重,他真想抱着她,让她在他怀里取暖,给她保护。
听不真切他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他是谁?她感觉好像魂魄要离开自己身体一样,意识变得有些昏茫。“不管……你是谁,请你帮我……告诉他,我已经看过他骄傲的作品了,他设计得很棒很棒……”
声音消失了,她跌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里。
聂振杰痛苦激动的大喊:“小瑾,别这样狠心对我!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小瑾,求你别……”
“先生,请不要激动,你这样只会干扰我们做急救,请你千万要冷静下来。”医护人员实时制止他去动她。
“她没死对不对!”他全身冒着冷汗,抖着手探她的鼻息,在测到她虚弱而温温的呼息时,他整个人松了一大口气,颓然的靠回椅背上,心情激动不已。
有一瞬间,他以为她真的死去了!
“先生,医院到了,请你先下车替伤员办挂号手续。”
“好,她就麻烦你们了。”他拿着桑楠瑾的皮包下车,离开前又停下脚步,不舍的看着陷入昏迷的她。
“请快点去办手续。”有人催他。
他毅然转身大步离开,赶到挂号柜台前,拿起她的皮包翻找出护照和她的皮夹。
当他打开她的桃红色皮夹时,却赫然看见一张两人亲密的合照。
原来她还留着他们的合照,显然她心里还有他,还爱着他!
既然她都来到了他的身边,不论她会如何拒绝他,又要找什么理由推开他,他都不会接受!他对她,永远都不会放手!
“先生,麻烦把健保卡拿出来。”柜台挂号人员催他。
“抱歉,伤员是美籍人士,她并没有健保卡。”
“有其它证明文件吗?”
“有护照和国际驾照。”他把她的证件交给挂号人员。
匆忙办好手续之后,聂振杰快步走进急诊室里,寻找桑楠瑾的身影。
他没看见她,急着抓人就问。
有护士告诉他,桑楠瑾正由急诊室医师诊治当中,要他先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坐不住,紧张又担心的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桑楠瑾小姐的家属。”等了将近一小时,终于有医护人员开口喊道。“麻烦过来一下。”
“我是。”他匆匆跑过去。
“你好,我是急诊医师,刚刚替桑小姐做初步的检查,她的头部受到撞击,需要进一步做脑部断层扫描,另外桑小姐身体也有一些擦伤,但这些都是小伤,目前比较严重的是她的手臂骨折。”
“请问她脑部的伤势……很严重吗?她刚刚在救护车上昏迷过去了,是因为她的脑部受到撞击的关系吗?”脸色发白的看着医师跟他说明伤势,聂振杰感觉自己身体不安的冒着冷汗。
“桑楠瑾小姐目前已经恢复意识,刚刚她应该是太过疼痛才会昏迷,不过请你别太担心,根据我的观察,桑楠瑾小姐的头部伤势还算轻微,会决定替桑小姐做脑部断层扫描,是为了更准确的掌握伤势。”医师细心的说明着。“请问你跟桑小姐是什么关系?桑小姐的住院手续你可以处理吗?”
“可以。”听完医师的解释,他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担忧还是没有减少。“我是桑楠瑾的未婚夫,桑楠瑾在台湾只有我一个家属,住院手续以及往后的医疗费用我会全权处理。”
至今他仍旧深爱着桑楠瑾,一直将她当成未来婚姻的伴侣,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女人。
第2章(1)
缓缓张开眼,眼前一片昏暗,桑楠瑾花了一点时间才微微适应了黑暗,略略看清了房间内的景物,但所看到的景物有点儿扭曲。
闭上眼,再次张开来。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室内的景物不再扭曲,一切正常。
昏暗的病房内,空调稳定的传送着,她浑沌的脑袋也逐渐想起自己会躺在这张病床上的原因。
她为了躲避聂振杰的追赶,冲到马路上,发生了车祸。
脑海里浮现车祸之后的一些影像,在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中,她只知道自己在一阵吵杂之后被送上救护车,然后没多久就失去意识,后来她再醒过来时,就已经在医院了,昏昏沉沉的接受一连串的检查,然后被送进加护病房,接着又被移到这间病房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医院待多久了,但依稀知道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在她身边来来去去,偶尔她会听见聂振杰在她耳边跟她说话,至于他说了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只知道自己好像一直被黑暗包围,清醒的时间不多。
就算清醒,她的脑袋也是很重很昏沉,头常常会痛,左手臂也一直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哦……”像现在,她连挪动一下身体,都觉得左手很痛,痛得让她咬牙切齿。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一抹高大身影瞬间朝病床移动,黑影迅速笼罩了她。
“肩膀很痛吗?”一道熟悉的嗓音落下。
原来他在病房里!
桑楠瑾呼吸一窒,眼眸倏然一抬,对上聂振杰那双如星子般的深邃黑眸,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别动,你的左手臂骨折,所以一动就会痛。”他的声音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神却炯炯发亮的凝视着她。
瞬间,她忘了要避开他的注视,怔然的对上他投来的炙热眸光。
看着他布满胡渣的下巴,看着他身上发皱的西装,看着他凌乱的发,看着他……两年来的强烈思念瞬间涌上心头,眼眶蓦地一阵发烫,不争气的眼泪从眼角渗出。
“真的很痛是不是?”他伸出手,以拇指轻轻抹去她的泪珠,以为她哭是因为无法忍受疼痛。“别哭,你忍着点,我去找值班医师过来帮你看看情况。”转身就要走离床边。
“不是痛……”她吸吸突然一阵酸涩的鼻子。
他停下脚步,旋身回到床边,充满依恋的眸子重新落回她苍白的脸蛋上,与她视线交缠。
两人的目光紧紧纠缠,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深浓的思念之情无法再隐藏,也无法再压抑,两人都舍不得移开目光,贪婪的将对方看个够。
“那……你是因为见到我才哭吗?”薄唇勾起一抹苦笑,他率先打破沉默。“我有这么惹人厌吗?看到我就掉眼泪?”
在说这些话时,他的心情一片苦涩。
当他置身荣耀时,她没有站在他的身边一起分享成就,还意外出了车祸,躺进医院来,让他的心情像在洗三温暖一样。
“我是替你的成就感到高兴才掉眼泪。恭喜你,终于功成名就了,看来你的选择是对的,顺利在台湾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而她当年极力要求他留在西雅图的请求,真是大错特错。
黑眸蓦地一亮,眼里流露出浓厚的期待。“那么我可以期待你改变主意,愿意留在台湾跟我一起享受成就吗?”
美目瞬间一暗,迅速收回与他纠缠不清的目光。“抱歉,我不会留下来。”
“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忍的失望和痛苦。
“你忘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的恋人还谈这个做什么?”脑海浮现他跟高以茜站在一起的登对身影,他已经功成名就,像高以茜那样的女人才适合他。
“我从没答应过要跟你分手。”他眼中的期待瞬间消失不见,被一片阴郁掩没。“小瑾,你肯回来台湾,不就代表你肯放弃你当初的坚持不是吗?只要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我一样能够实现对你的承诺,可以给你你想拥有的一切,包括你的梦想,在僻静的地区买一块地,盖一间你想要的屋子,我们可以一起在那里生活……”
“我的梦想是在西雅图买一块地,盖一间属于我们的房子,不是在台湾。”他心里还记得她曾说过的话,让她感动又惊讶,但她却没福分接受他这样的宠爱,她狠下心逼自己冷着脸拒绝他。
“台湾跟西雅图有何差别?我一样可以给你你要的承诺,在这里你可以拥有我,还能拥有我的家人,往后我们可以过得更快乐、更热闹。”他真的不懂,她为什么坚持非得住在国外不可?
“聂振杰,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这次回来并不是专程来找你,也没打算做长时间的停留,事实上如果不是出了车祸,我现在应该已经在飞回美国的班机上了。”她回来得匆忙,连行李都没带,只带了重要证件和一些现金及信用卡,根本没有久留的打算,随时随地准备离开。
在她冷漠的神情之下,她的心情是痛苦而复杂的,虽然她很想跟他在一起,但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留下来。
假如她不是专程为了他而回来,为何会这么巧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沉默了,对于她固执的不肯承认,感到灰心又无奈,一双深幽黑眸紧紧盯着她,不再开口说话。
他不说话也好,她现在也累得没力气应付他,索性闭上眼不看他。
结果一闭上眼,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意识昏茫的再度沉沉入睡。
一直站在床边没离开半步的聂振杰,尽管已经疲惫不堪,但他却不肯坐下来休息,神情阴霾又痛苦的看着她的睡颜。
他非得想出一个留下她的方法不可!然后他会一步一步让她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
聂振杰趁着桑楠瑾睡着时,回家梳洗并换了衣物后,立刻前往百货公司采买了一些保养品以及女性衣物,才又回到医院来。
桑楠瑾住院已经进入第四天了。
她的头部在做过精密的检查后,确定并无大碍,身上最大的伤势是左手臂的骨折,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这四天里,聂振杰放下手边的工作,婉拒了所有邀约以及媒体的访问,一直留在医院里亲自照顾着桑楠瑾。
然而桑楠瑾却一点也不领情,她对他态度冷淡无比,除非他开口问她需要,她才会应个一、两句,其它时间她都很沉默,静静的躺在床上。
她摆明了跟他划清界限。
但聂振杰下定决心,不会让她得逞。
“小瑾,我刚刚跟医师谈过,你的伤势还需要再住院观察三天,如果恢复状况良好的话,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但出院后还是得回诊,往后视需要定期做复健,你的手臂才能完全恢复。”拎着精品店的纸袋进入病房,他看见她又刻意将脸转开,宁愿看着窗外也不肯看站在床边的他,好像连他说话她都没在听似的。
她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才缓缓开口:“我可以回美国再做检查和复健,麻烦你帮个忙,帮我订大后天的班机。”她决定尽快返回美国。
“你这么怕留在台湾、留在我身边,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又跟我旧情复燃吗?”他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要求,也早就想好对付她的方法。
“我怎么可能把持不住?你以为你很有吸引我的魅力吗?”气不过的转过头来,她对他的话很不以为然,小脸扬起一抹不能被质疑的倨傲。
“没有的话你担心什么?非得像胆小的老鼠一样,负伤逃回美国去?”
“我回美国是因为我还得工作,不是逃。”她绝对不是胆小鬼。
“相信我,你现在的伤势绝对不能工作。”她的职业是绘本作家,比他更需要动到手画图,更何况她又是左撇子,画图习惯用那只受伤的左手。“就算你忍痛工作,只会让你的伤势加速恶化,往后可能连想伸直弯曲都困难。”
勉强工作,只会提早断送她的创作生命。
“情况真的会变得这么严重?”听见他的警告,她脸色很难看。
“相信我,你如果不好好善待你的手,结果会很糟糕。”看见她深受打击的难过神情,他的胸口泛起一阵疼。“我建议你先留在台湾养伤,住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安排。”
“怎么安排?把你住处的空房腾一间给我住吗?如果是这种安排,我不要。”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住的地方是开放式的空间,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收留你。你要住的地方我当然会另做安排,既然你执意我们已经分手、彼此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