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真聪明,对自己也够狠,居然想到用一身皮外伤来换取南宫裕的怜惜和信任,这等心思实在值得琢磨。
谢济轩没想那么多,失去冷静的他感觉又回到了幻境中,眼睁睁的看着陈珈死去而无能为力。他的心在呐喊,总有一日会将欺辱过陈珈的人全都杀死……
蝉的表情最奇怪,他贪婪的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自语道:真甜啊!
南宫裕好奇地看着陈珈,完全没料到她会讲出这样的一番话,这话好像说到了他的心坎中。
他一掌将陈珈推倒在地,又从怀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手,道:“别以为你懂我,这世上没人懂我。”
手绢像花瓣般飘落在了陈珈脸上,南宫裕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的院子,蝉像影子一样跟着他离去了。
谢济轩脚步踉跄的跑到陈珈身边,“珈珈,珈珈,你没事吧?”
陈珈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难看,多少年没被这样打过了。记忆中有一次偷东西失手时被人这样打过,相对那一次挨打,南宫裕下手还不算重。
她挣扎着说了一句,“没事,我还等着你给我做老鹰的纸鸢,鹰眼一定要会动哦!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放过纸鸢,那东西太贵,姨没钱给我买……”
“嘘……嘘……别说了,你醒过来就能看到老鹰的纸鸢。好好休息一会,我给你处理伤口……”
无论多珍贵的药材,只要是给陈珈用,谢济轩一点也不吝惜。关于这一点,南宫裕显然也很大方,稍晚些时候,蝉送来了大量的外伤药。他同皇甫端白擦肩而过时,停下来看了皇甫端白一眼,鲜红的嘴唇似乎微微的往上翘了起来。
皇甫端白故作镇静地杵着拐杖慢慢地朝院中走去,直至蝉的视线从他身上离去。院中刮过了一阵秋风,皇甫端白只觉脊背早已汗湿。
蝉离开后不久,谢济轩来到了皇甫端白的屋子,“准备一下,等她稍微好些时,我们离开质子府。”
皇甫端白松了一口气,“早就跟你说过了,若你当时就同意,她又怎会被打?”
谢济轩一言不发的掉头就走。
北国之行是他下山后的第一个任务,自以为精通易容之后,寻找龙渊之匙会非常的简单。怎料他在质子府待了近三年时间,龙渊之匙与他却是咫尺天涯。
他是谢家嫡子,学艺下山后,一心想为家族做点什么。却不想遇上了陈珈,她的出现让他将计划改了又改,若不是噬心草的幻境让他搞清楚了自己的真心,他绝不会半途而废,在家族与女人之间,选择女人背弃了家族。
家族是他的根,他不知道这样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父亲必定是失望的,母亲能让他娶陈珈吗?谢欢,他又该如何同谢欢解释一切?
所有困扰他的问题,在看见陈珈恬静的睡颜时,全都消失到了脑后。只要她还在,家族的责难并不算什么,哪怕要他离开谢家都行,只要她还在。
第二日,陈珈美丽的小脸上青紫交错,丑的像一个调色盘。她把脑袋埋在锦被里不让谢济轩看,却被谢济轩打击说:“你身上也好不了多少,满身都是拐杖留下的痕迹,若不抓紧时间敷药把伤治好,我不要你了。”
“不要,”陈珈捂住脸还不忘伸头蹭着他撒娇。谢济轩看她这种生龙活虎的状态,忍不住问:“不疼吗?”
“疼,但几日前那种寒冷才是真正的疼。现在这些伤都是皮外伤,小时候经常被打,习惯了。”
陈珈这句习惯了,是她上辈子的记忆。蓝伽罗可是娇生惯养出的大小姐,一身肌肤水灵的不得了。谢济轩看到她身上的伤痕后,差点儿没心疼死,怎料自以为皮糙肉厚的陈珈根本就不把这当回事。
“别说以前的事儿,那些事儿都过去了。有我以后,你只准想象将来的事儿,等着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陈珈点点头,后怕的问:“身上留疤你就不要我了?失贞都要,为什么留疤就不要了?”
谢公子见她认真了,急忙解释:“先前那是骗你的,我怎么会不要你。”
陈珈又问:“你不是说不骗我了吗?”
谢济轩反问:“我有说过吗?我记得是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哦,”陈珈捂住脸就想往锦被里钻,谢济轩扯住她的脚踝,道:“秋末不算冷,别老躲被子里捂着伤口,要想伤疤好得快,就得这样晾着,我一会过来给你换药。”ps:好久没有说话了,需要长评,据说小谢同志不受大家欢迎!为什么呢?给点意见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邀月不邀月
更新时间2015…2…5 13:55:02 字数:2978
皇甫端白一直守在门外,看到谢济轩出来后,道:“谢家来信了,信没有封口,我先看了。你们传递密信的方式真特别,我竟然看不懂这封信中写了些什么。”
谢济轩得意的一笑,“谢家所有密信都按一本书籍的章节和内容来排序,你若没有那本书,自然看不懂信中写了些什么。”
皇甫端白叹服的咂咂嘴,“这是你想出来的?”
谢济轩没有理他,这办法是谢欢想出来的,谢家密信用了这种方法后,至今未被他人看懂过。
他匆匆看完书信,一张脸阴郁的可以滴出水来,“告诉圆通,无相公子可以帮南宫裕制作面具,希望南宫裕能够守诺,不让水西王成为北国国君。”
“哟,谢家竟然向南宫裕妥协了?对了,欢喜的事情怎么说?”
“信里没有提到欢喜,负责审讯欢喜的人全部回到了南朝。”
“为什么?”
皇甫端白的问题谢济轩也想知道,为什么谢欢会同意南宫裕的提议?南宫裕想要谁的人皮面具?覃府同南朝有何渊源?谢欢为什么会把审讯欢喜的人召回谢家,欢喜的武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谢济轩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真相门口,家族却把这扇门紧紧地关闭起来,他该怎么办?真的要瞒着家族自己查出一切?
银钩赌坊,圆通在病床上已经躺了很多天,这个忠实的汉子无论在欢喜手中还是在蝉手中,都从未有过出卖谢济轩的心思。听说公子答应和南宫裕交易后,他不顾周身伤痛杵着拐杖就朝质子府奔来。
南宫裕并未见他,管家却像预料到他会过来一般,直接将一幅姑娘的肖像图交给了他。
“殿下说了,把这个交给你们家公子就行。”
圆通接过肖像图,憨厚的问:“我需要进去给夫人请安吗?是她准我入银钩赌坊的。”
管家挥挥手,“去吧,让小马给你带路。”
谢济轩看到小马带着圆通出现时,他的心跳得很快,有种南宫裕什么都知道,迟早会将他们全部铲除的猜测。
陈珈很喜欢圆通,似他这种毫无条件忠诚的傻瓜已经不多了,这种人值得她尊敬。她把蝉送来的伤药匀了大半给圆通,笑眯眯的说:“好好回去养着,以后用到你的地方还很多。”
圆通抬眼望着谢济轩,看见自家公子点头后,才敢收下伤药同来时那般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质子府。途中遇见皇甫端白时,他好心的说:“绿萝姑娘,你怎么也瘸了,拐杖不是你那么杵的,那样走路腿脚会更吃力……”
皇甫端白真想用拐杖削死圆通,没见过那么傻的人?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吗?
南宫裕的那副肖像图直到深夜才送到谢济轩手中,用陈珈的话说,做戏要做全。南宫裕怎么怀疑是他的事儿,谢济轩绝不能因一时的疏忽而被南宫裕抓到把柄。
陈珈指着那副画像问:“这是南宫裕要你做的人皮面具?”
谢济轩点了点头。
陈珈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画像上的女子有双大而媚的吊梢眼,鼻梁挺翘,嘴唇看着有点儿阔,用这个时空的审美来看,这女子不算很美。她问:“你喜欢这种长相的姑娘吗?”
谢济轩仔细看了看,道:“皮相的好坏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你认识这个姑娘?”
陈珈摇头。
南宫裕画像上的女子同她上辈子的模样有七分相似,那是一张中性带点妩媚的面容。不化妆很平淡,化妆之后,是一张可以颠倒众生了脸。
她说:“你可曾想过要做我的面具?”
“想过。”
陈珈急了,“不是说不做的吗。”
“是啊,没做。但我确实想过要做。”
“为什么不做?”
“你的美丽不可复制。”
谢济轩说话的表情很认真,像是不知道这句话对于一个姑娘的容貌而言是种怎么样的肯定。
“三郎……”陈珈嗲嗲唤了他一声,接着就用头在谢济轩颈间蹭啊蹭,这是她特有的撒娇方式。谢济轩揉着她的头发,“你啊,也就在北国可以这般恣意,若是回了南朝,那儿的规矩根本不会让你这般披头散发四处撒野。”
陈珈拿起一缕头发凑到了谢济轩鼻端,“问问,今日用桂花熬水洗头,好闻吧!我们把院子里的桂花都摘光了。丫鬟说那些桂花可精贵了,冬天都得放暖房里熏着,养了好几年才在北国开花。”
谢济轩用五指帮她梳理着黑发,低声说:“韵达最会调香,改日让他过来帮你摆弄这些东西,保准你每日都那么香。”
“呵呵,”陈珈一声轻笑。
夜风微凉,秋虫哝唧,谢济轩与陈珈就像油灯里的灯芯,缠在一起,腻到一块,怎么都不愿分开。
……
北国国主下旨赐婚的消息传到陈珈耳中时,她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小院里走来走去。
皇甫端白问谢济轩,“她要这样走一天吗?”
谢济轩道:“看她执念有多深。”
皇甫端白嗤笑一声,“覃月娶邀月,关她什么事,她有什么执念?难不成对覃月动了心思?”
谢济轩一言不发的盯着皇甫端白,后者看了看他女子的扮相,道:“她见过你的真实模样吗?我觉得覃月挺不错的,传言说,没有女子可以抵挡住他一笑。”
谢济轩不动声色的在心中腹诽了皇甫端白一万遍,这人到底是在帮谁啊?
“哎呀,”不远处走来走去的陈珈突然一声惊呼。
谢济轩像护崽的母鸡般急忙赶到她身旁,问:“怎么了?”
“走得太着急扭到脚了。”
“来,我帮你看看。”
皇甫端白打量了一下院子里平坦的地面,这种路还能崴到脚?想到陈珈以往的品行,他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果然,当谢济轩弯腰帮陈珈看脚的时候,她以极快的手法往他腰间和袖袋里摸了一遍,悄悄地顺了件儿东西揣在自己怀中。
“咦,好像又不疼了,可以走了,你真好!”
谢济轩道:“不疼就好,以后走路慢点,仔细点。”
“恩,差人通知门房备车,我要出府。”
“好。”
陈珈回房换衣时,皇甫端白道:“你确认她是蓝伽罗?”
谢济轩反问:“蓝府一直都是你盯着,她的身份不是你确认的?”
皇甫端白道:“怪事儿了,我看她的偷盗技巧绝对是个高手,蓝凌除了琴棋书画还让人教她偷东西?”
谢济轩道:“也许只是弹琴的人手巧。”
皇甫端白问:“她从你那儿拿走的是什么?”
“十二巫的契约。”
“这是什么东西,她偷这东西干嘛?”
“说服水西王妃让邀月嫁不了覃月。”
皇甫端白吃惊的看着谢济轩,“你知道还不拦着。邀月嫁给覃月可是圣旨,水西王妃能做什么?”
谢济轩道:“我也很好奇水西王妃能做什么,更好奇她要如何说服水西王妃。”
皇甫端白叹服的看着谢济轩,“她知道你知道吗?”
谢济轩道:“你猜。”
皇甫端白,道:“你就不怕这样纵容下去,她会给你闯大祸?”
谢济轩道:“那是她的本事。她闯祸了,我若收拾不了残局,是我没有本事。”
皇甫端白无语了,北国怎么乱都和他无关,这两人只要不去南朝闯祸就行。
水西王妃得知陈珈要见她时,她说:“不见。”
一直伏在她腿上哭泣不止的女孩却说:“母亲,恬儿无事,恬儿这就回自己房间,不耽误母亲见客。”说着女孩站起来擦了擦红肿的双眼,懂事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水西王妃看着自己唯一的爱女这般委屈,不禁叹道:冤孽啊,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覃月,草原上那么多勇士都不值得你动心。
蒙恬道:“覃大将军是这草原上最耀眼的骄阳,所有勇士只配匍匐在他脚边,女儿喜欢最优秀的人何错之有?”
水西王妃摆摆手,“下去吧,”随即对身边的侍女说:“快点将质子妃请进来。”
不多时,陈珈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一条浅黄色的留仙裙搭配同色的并蒂莲素面绸袄,披着湖绿色的交织绫披肩,她整个人就像把春天穿在了身上。
水西王妃让侍女们帮她点燃了一个烟斗,嘬了一口烟后,客套的问:“不知南宫夫人所来何事?”
陈珈欣喜的看着她吞云吐雾,暗道:抽吧,抽吧,姐就指着这东西发财呢。
“伽罗是来恭喜王妃的。”
“喜从何来?”
“觅得贤婿。”
水西王妃放下了烟斗,“此言怎讲?”
陈珈道:“还请王妃屏退左右。”
水西王妃看着谢济轩不语。
陈珈识趣的朝谢济轩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看来她有个会武的侍女在北国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啊!ps:过年了,正在研究怎么使用存稿箱,结果多发了一章,看在有福利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