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后，谢济轩觉得还是不对。解毒丸只有皇帝才有，姑母和谢欢根本不能通过这个来控制饭老头。
他问：“谢欢摸索出了解毒丸的做法？”
饭老头默认了。
谢济轩只觉心头一颤，如果谢欢能做出解毒丸，是不是意味着上都僧侣，大剑师，所有饮过红蛇血的人都能因为这个被谢欢收买？
“谢正远将你送上山时，他说这是我欠谢家的。他的话，我无法反驳，只能将你收下。”
“看着你一日日长大，又那般聪慧好学，我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来，族中一直在照顾他们，我以为他们过得很好。最起码，谢家给我资料上显示，他们过得很好。”
饭老头突然不说话了，谢济轩忍不住问：“谢家骗你？”
“我儿子在紫金山。一直在暗中支持着紫金山扩张。”
谢济轩想想也该如此。红蛇在谢家那么多年，谢家肯定要培养出一个能同上都僧侣对抗的组织。除了紫金山，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组织比这地方更适合。
“你不喜欢他在紫金山？因为他练武需要红蛇血。因为解毒丸让他成为了谢家的傀儡？”
“不，他草菅人命。谢家的解毒丸是拿人命提炼出来的，上百条人命只为了几十颗药丸！”
谢济轩懂了，饭老头定是看不过谢家所作所为，不愿吃下用人命换来的解毒丸。这才忍痛放弃武功，并拒绝教他无相神功后两卷，因为他不愿自己的徒弟重蹈覆辙。
郡主说谢欢是个疯子。是一个会将谢府拖入深渊的疯子。那时他不信，此刻他信了，谢欢为了权力已经完全疯了。
红蛇血的事情被他放到了一边。那东西既然在谢家，他迟早有机会接触。
他道：“师傅，我练成无相神功了。”
“什么！”饭老头紧紧盯着谢济轩，“他们给你红蛇血了？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一旦喝了红蛇血。这辈子你都会被拥有解毒丸的人所掌控？”
“师傅。你还瞒着我什么？”
“什么意思？”
“我没有喝过红蛇血，今天之前，我甚至对红蛇一无所知。”
饭老头盯着谢济轩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到说谎的证据。
他道：“不可能，你骗我，所有出自龙渊的典籍都需要饮下红蛇血才能发挥功效。”
谢济轩当着饭老头的面儿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师傅，这是我的脸。你曾说过。只有无相神功大成之后，才能找回自己的脸。你摸摸。我把脸找回来了，无相神功我练成了。”
饭老头伸手将谢济轩从头到脚细细摸了个透，突然道：“随我进来。”说着，他瞥了一眼站着未动的韵达。
韵达很识趣，提着桶就要离开，谢济轩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韵达纠结了，犹豫一会后，他跟在了谢济轩身后。同饭老头相比，谢济轩的目光更具威胁性。不知怎地，他觉得谢济轩变了，以前他无论怎么易容，眼底深处总予人一种温润的感觉。今日不一样，他的眼底只剩犀利。
饭老头无奈地看着韵达，道：“我要说的事极其隐秘，你不方便跟着。”
韵达道：“公子去哪，奴家去哪。”
谢济轩赞许的笑了。
饭老头只能叹道：“罢了，多个人帮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我要说的事，有些是你的家事，你确定他可以听？”
“家？一个相貌都没有的人，哪里有家。”
在谢济轩心中，他和陈珈两个人在一起才是家。陈珈走了，谢府称不上是家，一个家不应该有那么多秘密。
饭老头道：“我易容成他的模样偷入皇宫时，皇贵妃让我报了一条信息给先帝，只言皇子和公主一样。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了接近皇帝，我按照皇贵妃的意思说了。”
“他死后，我查了很长时间，最终查到了皇贵妃那里。她那时已经不是皇贵妃了，她是太后，是长公主和今上的生母。”
“为了查明真相，我曾易容成宫女待在太后身边整整一年，失败的一年。太后是个谨慎的人，她从不对任何人说起往事，他的死似乎成了悬案。我不甘，可十年被囚的生活让我根本理不清朝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无奈中，我答应族长去偷红蛇，他答应帮我查清当年的一切。为什么一句‘皇子和公主一样’会让他葬送了性命！”
“红蛇被盗后，圣上迁怒皇甫家族，下令将皇甫一族满门抄斩。我与皇甫家无冤无仇，听闻这消息，甚是愧疚了几日。”
“大祭司找到了我，一个封存百年的秘密从他口中说了出来。这世上并没有龙渊之匙，所谓的龙渊之匙是指特殊的皇族血统。从太祖起，南宫一族喜欢把身上流淌着龙血之人称为龙渊之匙。”
“开国至今已超百年，龙血随着传承越来越稀薄，但凡继承有龙血之人就能成为帝王。”
“中阶僧侣入宫就是为了确认皇嗣是否继承有龙血。皇贵妃那句皇子和公主一样，显然让我说了谎，这也是他被刺杀的真正原因，他因我而死。”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我早已被搅入了权利漩涡。大祭司关了我十年，其实是保护我十年。这十年，我所吃的解毒丸全都源自大祭司自己的份额。”
说到这里，饭老头眼眶中已有了泪水，“大祭司知道我会无相神功，他同我说了那么多就为请我帮忙，帮他救下皇甫家族最后一滴血脉。”
饭老头的话语在谢济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没有龙渊之匙？
没有龙渊之匙！
谢家让他去北国干嘛？难不成真是谢正远那句话，让他过去学习。死了那多么人竟然就是为了学习？学什么呢？
谢济轩压抑住内心的激愤，预调平静的问：“皇甫端白是你救下的？”
“是，宣旨官员出宫前，我冒充圣上勾去了皇甫端白的名字。”
饭老头的话语让谢济轩再次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师傅和皇甫端白的说法并不统一。
为什么皇甫端白会说，他能逃过一劫是因为紫金山的一位长老放了他？难道同一时间，有两个人做了同一件事？
秘密越来越多，谢济轩只觉曾经的日子都白活了。他问：“大祭司为什么会跟你说那么多？”
“因为这是他的遗言。”
谢济轩震惊得张大了嘴，上都大祭司死了？现在管着上都的人是谁？
饭老头道：“我与他有誓，除非南朝有难，否则我至死不能说出有关龙渊的秘密。今日，我破誓了，你让我看到了灾难！”
说了那么多秘密不过是铺垫，饭老头一直没有提到为什么谢济轩可以练成无相神功。
就在这时，谢济轩出言道：“还不出去守着？”
韵达听得正高兴，满心琢磨着饭老头所谓的灾难是什么。听到谢济轩的话语后，他四下看了看，认命的说：“奴家这就离开。”
房间里只剩饭老头和谢济轩时，后者一言不发的看着饭老头，他同韵达有着一样的疑惑，不明白饭老头为什么会称他为灾难。
“大祭司曾说过，解毒丸一定是用龙血所制。没有哪位帝王不想一统天下，但解毒丸的数量决定了帝王赐饮红蛇血的人数并不能过多。历任帝王对于中阶僧侣的数量都有不同要求，最多时，中阶僧侣有三十人。除了固定的护卫，多数僧侣都在夜以继日的研究着祖庙中那些典籍。”
“这任帝王很奇怪，继位后，他带走了上任帝王培养出的几位大剑师。除此之外，他并未要求拥有属于自己的中阶僧侣，顺带还取消了传承百年的几项祭祀活动。”
“他削弱了上都的力量，把那里彻底变成了一个信仰的符号，再也不具备抵御外敌，为百姓谋福祉的实力。”
“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济轩道：“你已经说了‘皇子和公主一样’这是谎言。这谎言导致你的好友被皇贵妃派人杀死。圣上没有龙血，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这是他害怕上都的原因。想必大祭司的死亡和这个脱不了关系。”
“你猜对了部分，但我要表达的重点并非这个。我想说，龙血能制约红蛇血，是进入龙渊的关键。你没有饮过红蛇血就练成了无相神功，不代表你没有喝过龙血。”
饭老头的推测已经接近了事实，谢济轩却觉不可置信，他问：“没有别的可能了？”
“没有。无相神功来自龙渊，若是任何人稍加苦练就能成功，为何百年来，大剑师的数量始终掌控在帝王手中？”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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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上都
饭老头一口咬定谢济轩之所以能练成无相神功定是因为得了龙血之故。
谢济轩既没见过红蛇，也没有听过龙血，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练成无相神功。排除一切不可能，饭老头的推测成了唯一的可能。
沉吟了一会，他问：“龙血只可能被南宫一族继承吗？”
饭老头道：“你的问题，上都知道，龙渊知道，我不知道。”
谢济轩问：“这和灾难有什么关系？”
“你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龙血，若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若大剑师的数量不受控制，若很多人都练成了无相神功，这难道不是灾难？”
饭老头描绘出的画面显然不太美丽，谢济轩并不担心大剑师或者习武之人过多，他担心这些力量掌握在不该拥有这种力量的人手中。疯狂的谢欢，野心勃勃的水西王，若他们拥有了这种力量，大乱将至。
“拥有龙血的人可以入龙渊？”
“是。”
“师傅想要陪我去一趟上都吗？”
饭老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小心地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毫不犹豫的吞服了下去。
谢济轩问：“这是何物？”
“干涸的红蛇血，我只有恢复了无相神功才能陪着你私闯上都。”
韵达百无聊赖的守在房门口，有关皇室，有关龙渊的秘密像是一只小虫子在他心口上爬来爬去。无数次他想要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听屋里在说些什么。但他不敢。
不一会，房门开来，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韵达左右看了看。大胆的指着左边那人，问：“你是公子？”
左边那人尚未开口，右边那人道：“真是老了，竟那么快就被看出了破绽，亏我还小心换过了衣裳。”
韵达抿嘴一笑，自得地说：“奴家就是因为衣裳才猜对了。师傅早上就让奴家伺候着给这园子里的蔬菜施肥浇水，师傅身上沾满泥腥味和菜叶味。公子不一样。他才从外面进来，这几日槐花开得好，公子身上有股槐花味。”
饭老头懂了。“我的衣裳上有花香味，头发里却是泥腥味，你便是这样猜中的吧！”
“奴家自幼调香，鼻子要比常人灵敏。眼睛不好使时。只能靠鼻子。”
谢济轩听着两人的谈话，自语道：原来竟是这样……
每个人的气味都是不同的，陈珈的鼻子一向不错。北国时，她能闻出水西王妃身上的血腥味，能在蝉靠近他们时，提前示警……这样的嗅觉竟然被他忽略了！
陈珈能一直看破他的易容，却从未对他提过。想到这个，谢济轩百感交集。忍不住招手让韵达站到了身边。
他问：“知道为什么师傅说起秘密时，我没让你离开吗？”
韵达道：“公子缺个心腹。奴家适合这个位置。”
谢济轩苦涩的笑了。这院子里本来还有一个申通的，怎知那人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过，如果他没死，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不愿回来，不愿相信自己。
“我没有心腹，愿意成为我的心腹，愿意信任我吗？”
韵达受宠若惊的看着谢济轩，隐约猜到了他的心事，安慰道：“公子，申通一定不会背叛您，估计他在其他人那儿呢！”
谢济轩知道韵达口中的其他人是谁，碍于饭老头还在，他拍了拍韵达的肩膀，“我信任你，愿意让你知道一些事情，希望你可以信任我，相信我能保护好你们。”
韵达捂着嘴“哧哧”笑了，“公子，我们本来就是您的书童，自然是信任你的。”
谢济轩暗叹一声，无相神功听着厉害，身边人却因不知道他的真容貌始终不曾信他。韵达若是可以选择，他也希望跟着珈珈吧，起码她在北国保住了他们几人的性命。
无相神功，若他早知道练成此功需要饮红蛇血，这辈子都会受到控制，他还会练吗？
如果他不上山，不学习无相神功，谢欢会让他平安长大吗？
“师傅，你欠着父亲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言听计从？”
饭老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事儿。
谢家前任族长，谢济轩的祖父非常聪明，他从饭老头传达的信息中看到了谢家坐拥天下的希望。
与饭老头不一样，他很早就从谢家先祖的手记中看到了关于金龙的传说。一直以来，他以为金龙只是被夸大了的传说，可是饭老头的真实经历让他摸索到了一些信息。
为了成就心中的梦想，他将自己的女儿嫁入了皇宫，让她去搜寻关于金龙的秘密。
不久后，女儿传回消息，长公主同皇帝有私，三皇子南宫裕也许是两人的私生子……
老族长琢磨开了，难不成所谓的金龙就是在服食红蛇血的同时保证诞下最纯净血统之人吗？
这样琢磨时，老族长被金龙随机挑选继承人的事情给误导了。他找不到产生龙血的规律，只能把一件没有规律的事情努力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