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奔了过来,匆匆检视了敖子青的伤口,双眉不禁皱了起来,道:
“敖大侠,你还能走?你这伤……”
奇禹又移了过来,闻言惊俱道:
“王大夫,敖大侠的伤怎么啦?你快帮他包扎啊,愣着搞什么鬼?”
王大夫连忙为敖子青检视伤口,道:
“不可思议,你全身满布的可怖伤痕,你看血液还在津津流淌,换了别人,十条命都不够死,你竟然还好端端的……”
敖子青含笑点头,道:
“这须要精神支柱……”
奇禹叹道:
“敖大侠,你对大雷教的恩惠实在太大了,如果没有你,只怕……我们会全军覆没,对方太强,太狠了,我们……”
敖子青笑道: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奇兄,你快点去照顾伤亡,收拾残余,如今只有能你能独撑了。”
奇禹点点头,向敖子青行个礼,交待王大夫好生照料,即匆匆办事去了。
王大夫包扎好敖子青的伤口,向他施个礼,匆匆离开,敖子青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季梦寒那张苍白而美丽的面庞。
他模着季梦寒的下颔,激动的道:
“梦……寒……你愿谅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想不到敖子青一而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梦寒你……你要好起来……”
这张娇俏的面庞上,苍白的没有一点血丝,几处发丝,斜斜垂在她那白嫩的额边,越发显得俏丽,有一股脱俗超尘的韵息……
敖子青目眶湿润,他俯下脸来,那么温和地在季梦寒那两片失去血色的嘴唇上一吻,季梦寒好似动弹了一下,仍双眼仍然紧闭。
敖子青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柔软而洁白,光滑得似是一块羊脂白玉,均匀得如半透明的象牙骨,像兰花的花瓣。
敖子青一脑子的紊乱,有一名大汉一拐一拐的走了过来,咧嘴笑道:
“敖师叔,咱们马教头来看你了……”
敖子青一看,放下季梦寒的手,正待起身,马威足已走了过来,按住他,低弱的道:
“连累你了……”
马威足混身上下敷满了白色金创药,形色之间,显然十分委顿与孱弱,那模样就像随时会倒下去。
敖子青微笑道:
“马教头,你的伤重,不要移动的好……”
马威足的声音暗哑低涩到,宛似掖了一颗枣核在喉咙田。
“老夫实在过意不去,即使拖了老命,也非得来看看敖大侠不可。”
敖子青一怔,道:
“马教头言重了,在下与梅林门本来就是有过节,他们曾在芙蓉山围杀在下,今天在下不过来讨回一点公道,血债血还!”
点点头,马威足道:
“如果不是你的计划成功,大雷教此次会栽得更惨呢……”
敖子青又道:
“马教头,其实在下以为梅林教大有问题,在下前往搭救季帮主时,曾有一大群怪异的人也被关在一起,为了赶来这里,不及详问,在下一直参悟不出,那些人到底是谁……”
闭闭眼,歇了一会,马威足道:
“对了,季帮主父子如今何在?”
敖子青道:
“梅林门这些畜生对他们用了刑,两人行动不便,所以在下让他俩躲在树林内,应该不致于被发现,咱们离开时再带走他们。”
轻轻吁了口气,马威足道:
“总算一切顺利,虽然……损失惨重,回去对大哥……也可以有一个交待了……”
敖于青点点头,道:
“这一次可说是两败俱伤,不过也给梅林门一个教训,他们想要重振,只怕得需要一段不短时间,沿海各帮会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不致于受到梅林门一再的压迫……”
像想起了什么,马威足道:
“季姑娘……她的伤如何?听他们说,季姑娘……勇猛得很……中帼不让须眉……令人敬佩……敖大侠与季姑娘可真是……天生的一对……”
苦笑一了下,敖子青道:
“季姑娘的确不容易,只怕她一生中也未如今天杀了这么多人,真难为她了,她心地善良,今天的场面给她刺激很大,王大夫给她上过药了,她的呼吸已经顺畅了,一时还没有醒过来……”
顿了顿,他又道:
“来不及告诉她季帮主父子已经救出来了,否则她现在说不定醒了,一个人心中只要有了牵挂,很多不可思议的潜力都会发挥出来的。”
马威足放松了脸部的肌肉,低弱的道:
“只要两位平安就好,老夫一直担心,如果两位任何一位有任何差错,大雷教上下可真万劫不复,永不得超生……”
皱皱眉,敖子青道:
“马教头言重了,在下承当不起……”
一下子呛咳起来,马威足哑着声道:
“梅林门的好手不少,今天叫他们栽了不少吧!听他们说敖大侠不但以一应付梅林五煞,还抽空干了他们不少家伙,了不得!”
咬咬唇,敖子青道:
“梅林五煞,如今可用的仅剩下九剑士徐勇一个,他真是个狠角色,他们五大高手之一的尤昭也完了,绝情刀高青成也走了,各瓣的瓣士损失的更是惨重,只是他们有两位瓣主终没有出现,而五大高手中的第一位闪形手黑山封也一直没有现身,好像这三位要角,根本不在梅林门内,值得注意。”
叹了口气,马威足道:
“还好这几个人不在……否则我们这边只得赔上几个好手……这些个个是硬把子……当初咱们兄弟的如意算盘……以为双方不过比斗……想不到来个狠攻急打……唉!”
微微点头,敖子青道:
“武林本来就充满刀光剑影,江湖风云,乃血腥场所,以血还血,这种手法虽然残酷,却是武林规矩,身在江湖,也只得以此方式,解决双方的纠纷,贵教与梅林门的梁子只怕解不开了。”
一咬牙,马威足道:
“难道咱们还怕他们不成?老夫已经命人转回大雷教,说明战情……也请大哥调派人手……不日内大雷教大匹人马定会赶来相助……”
略一沉吟,敖子青道:
“马教头,现在先不提这些,咱们伤亡人数如此之多,需得先设法解决才好,天已暗了,咱们也不便在此露宿,找个地方先歇下来,与梅林门的事再从长计议,如何?”
马威足一笑道:
“敖大侠提醒的是,老夫已与大哥约好,在离此约有三十里的地方,叫‘老家集’,那里有不少本教弟子的家属,上那儿去……我们会得到很好的招待……敖大侠你的伤也须好好调养……”
敖子青尚未答话,奇禹走过来道:
“禀告马教头,我方共折了一百三十一位兄弟,受伤的有二百四十五人,梅林门的喽罗共死了三百二十五人,还有受伤他们仓惶退回未及救走的,共有八十六位,不知如何处置?”
顿了一下,马威足反问道:
“敖大侠的意思呢?”
敖子青考虑着道:
“他们还留着一口气的弟子,别再为难他们,他们不是主事者,也是身不由己,相信咱们走后,梅林门的人会来处理的,咱们受伤的人全力救治,战死的我方兄弟……集中就地掩埋,如今我们能做的——大概就只有这些了,哦——对了,奇兄,此地不宜久留,叫大家动作快一些,速离此地。”
马威足颔首道:
“老夫的意思与敖大侠相同,奇禹听到了没?还不快去,难道还要老夫亲自出动。”
奇禹一躬身,道:
“是,马教头!”
笑了笑,敖子青道:
“奇兄也是个人才,难得他武功高超,勉力应付现在的局面,我们这边的好手伤亡颇众,要抽调人手也颇不易。”
咽了口唾沫,马威足低哑的道:
“不怕敖大侠笑话,老夫年纪大了,与凌老头这一仗打下来……心血颇觉不顺,如果在二二十年前……再多二个凌忌仲也不入在眼里……”
敖子青赞佩的道:
“马教头神勇,凌仲忌在江湖中也不是好惹的……你能将他击毙已经不易,老实说,幸亏是你出马,否则别人只怕制不了他……”
黯然的,马威足道:
“唉!敖大侠,兄弟们怕老夫难过,不肯说实话……不过老夫心里有数……大雷教这次来的好手大概已经伤亡殆尽了……他们不说,老夫难道看不出?前前后后只有奇禹一个人忙上忙下,这不够说明了吗?这些兄弟跟了老夫十多年,就……”
顿了顿,他又道:
“敖大侠你跟老夫说,那些不见的兄弟是不是全折了?老夫……”
敖子青平静的道:
“马教头,咱们损失的确不小,但是没有你想像的严重,葛兄及易兄身受重伤,已经没有问题,马教头,打杀场中,生死原是难卜,这是残酷的事实,不是你死,就是对方死,原无法……”
双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马威足沙哑的道:
“这道理老夫如何不懂?可是说来容易,做来不易,敖大侠,人心是肉做的,如何不心痛这些兄弟?谁没有父母兄弟?谁……”
敖子青安慰他道:
“马教头,先别说这些,咱们会为贵教先走的弟兄们报仇的,咱们留一滴血,要叫对方以十滴血来偿还,以命偿命!”
喘了口气,马威足道:
“这是自然,否则大雷教也别混了,大雷教立教二十三年岂容他人如此欺凌?大雷教成立至今从未遭此风波,这也给我个一个教训,居安思危,祸害原是不可预知的……”
此时,有一个弟兄跑了过来,道:
“禀马教头,敖师叔,前面有两个人,他们说要找敖师叔,兄弟们怕他们不利于敖师叔,拦住他们,他们却一直嚷……”
敖子青与马威足互视了一眼,会意的点点头,敖子青道:
“大约是季帮主父子,麻烦你去带他们来,就说在下与马教头有伤不便远迎,哦,对他们两位,请……以礼相待。”
一掠身,那名兄弟已经离开了,敖子青道:
“他们想必不放心,而且……季姑娘在此,在下本来是计划离开时再去带他们走,想不到铁虎帮这样就完了……”
马威足苍哑的道:
“江湖中人传言敖大侠心狠手辣,残酷不仁,如今一见才知相传有误,敖大侠原是如此仁义双全的豪士,大雷教有幸……”
敖子青忙道:
“其实江湖中传言并非完全不实,对敌人在下原是非常残酷,对朋友则另是一回事,否则如何成为人呢?人是感情的动物,但是要恩怨分明,相逢即是相缘,马教头别再客气……”
两人正说着话,原先来报告的那人,领了季全创、季海奇父子一拐一拐的朝这边走来,马威足及敖子青勉强起身,双方互道了几句客套话,四人都席地而坐,彼此身体都不大方便。
季全创首先开口道:
“敖……敖大侠,没想到你会来救我们父子,以前我们……”
敖子青道:
“不打不相识,季帮主,在下不曾伤了你的左右护法,但愿你原谅当时的情况,在下得不如此,否则如何脱身?”
季全创冷汗涔涔,道:
“此事千万别再提起,是老夫等的不是,敖大侠不但不记恨,而且还深入敌区解救我们父子,这种精神叫老夫敬佩,也感过意不去,想不到敖大侠……”
敖子青笑道:
“季帮主言重了,咱们一无冤,二无仇,不过一点小误会,咱们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以后千万别再想起了。”
马威足颔首道:
“敖大侠真乃义薄云天,咱们现在别提这些了,季帮主两位身上也带了伤,难道梅林门的人对两位施了酷刑?”
季海奇恨得咬牙切齿的道:
“梅林门这些畜生,他们先是要我爹再组织铁虎帮,臣服于他们,我爹不答应,他们又说要我接替我爹的职位,我季海奇岂是一个如此不知轻重的人,他们……一天三次轮流酷打我们…”
喘了口气,他又道:
“士可杀不可辱,我跟爹早抱了必死的决心,咬紧牙关,要打要杀任凭他们去,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怕什么?”
点点头,马威足道:
“虎父无大子,季帮主父子的志气令人敬佩,老夫……”
季全创忙阻止,沙哑的道:
“老英雄,你这么说,更教老夫惭愧的无地自容,铁虎帮在老夫手下,轻而易举的被毁了,江湖上传言出去,岂有老夫立足之地?”
敖子青忙道:
“季帮主往者已矣,咱们好好计划将来如何讨回这笔帐才是正事,梅林门这回栽得也很大,好戏还在后头,两位不必在意。”
季海奇低声道:
“敖……敖兄,我妹妹梦寒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吗?她人呢?”
敖子青移动一下身躯,原来季梦寒就躺在他的背后,季家父子的目光才一接触那美丽而惨白的面庞,蓦然一震,季全创哭道:
“我的儿……你怎么走了……你……”
敖子青明知,一个人对任何人、事,关心则乱,他们父子一见季梦寒苍自的脸孔,一时之间误以为她已死,敖子青柔和的一笑,道:
“季帮主,梦寒受了重伤而已,已经上过药,大概也快醒过来,在下很遗憾,未能好好照顾她,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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