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无双玉郎已幻现在三丈外的另一株大树下。
“留下!”喝声似沉雷,两名杀星到了,双刀一上一下划出眩目的光弧,刀气似籁籁天风降临。
无双玉郎身形未稳,马步无法落实,居然能冲霄而起,剑一振手一抖,双脚一放一收,穿枝直上梢头,再凌空而起,飞落两株大树的空隙。
“铮铮!”她仓猝间崩开掠地欺近的两剑,其中一剑是京华秀士的。
人影三分,她的身形再次飞腾而起。
“耗尽她的精力,要活的。”几乎被反震摔倒的京华秀士厉叫,暗暗心惊,这一剑已用了全力,势在必得。居然仍被震开,怎能不惊?
可是,十一个人已经分散,每个人堵截的方向都不同,每个人估计的方位也有异,不可能在同一期间围攻,下面可以围堵,上空却无法封锁,阻止不了无双玉郎,飞腾穿越,一两个人根本缠不住她。
她远飞出五六丈外的一株大树,竟然轻如无物单立枝头,剑隐肘后单足踩枝,姿势美妙不像是有体重的人,成了妖怪化身。
“你也会胆怯怕死。”她向三丈下树底的京华秀士说:“弄讲乌龟壳躲起来。我会找机会攻你的四肢五官。你早晚会落单的,我不急……”
四个人影穿枝疾上,她却飞跃而起,轻灵飘逸地平射,然后巧妙地斜向飞降,头下脚上插入另一株大树的枝叶间,三两闪动在枝叶摇摇间,消失了踪迹。
“她会飞”一各中年人摇头苦笑:“咱们只能望树兴叹,谁能像她一样。像小鸟般在枝头飞翔跳跃?必须找绝地困死她才有希望。”
“她在家恢复豪门千金身份时,闺名就叫董春燕。”一名杀星说:“从小在后花园树林练轻功,八九岁就身轻似燕,在树丛间滑翔跳跃。据说巧燕穿枝这种身法,她可以在穿越柳枝时,中途转变三次穿向,所以她的侍女都戏称她为迎春飞燕。咱们这些人如想和她比轻功,这辈子毫无胜她的希望了。”
“我会折了她的翅膀的,哼!”京华秀士悻悻地一跺脚,领先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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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武道门的弟兄倾巢而至,情势恶劣。九幽门只剩下二十一个人,不再分两店住宿,全集中在高升老店,不敢再三三两两外出。
武道门是绑匪强盗,全是些亡命高手,在大街行刺杀人毫不介意。不怕受到江湖英雄好汉的非议。三两个人在外行走,被水火金土怪兵刃一击,很可能一击三中,在数者难逃。
形势逆转,九幽门失去主动出击的优势。还有两条路可走:死守待援;或者乘夜撤回瑞云谷。
人集中在高升老店安顿,立即举行紧急会议,策定行动计划,以及今后的行止。每个人都知道情势对他们不利,一个个心情沉重。
追杀八极雄鹰,与他们在瑞云谷暂建山门的事,没有多少关连,不在建山门的计划内,目的全是为了死去的爪牙报仇,也要永除后患,qǐζǔü以免八极雄鹰日后至瑞云谷闹事,影响九幽门的咸信。
瑞云谷计谋的目标是武道门,武道门却不中计,自始至终不曾现身干预,计谋落空,人人感到失望。所付出的代价太大,目标却不见踪影,两载策划的心血白费了,仅获得一千五百两黄金,得不偿失。
现在,武道门竟然意外地出现,可能全门的弟兄全到了,却远在瑞云谷三百里外,所呈现的强大实力,让九幽门远出巢穴外的少数人手望尘莫及,主客易势,实力相去悬殊,处境可危。
正在计议,派在店门把风的人,匆匆闯入会议厅,脸色显得不正常。
“启禀门主……”这人不安地行礼禀报:“瑞云谷续派的人赶来了,恐……恐怕不……不太妙。”
“什么不太妙?”方门主倏然离座。
“好……好像没……没有几个人,坐……坐骑驮着人,正……正在出城,快要到了。”
众人脸色大变,会议不宣而散,纷纷抢出直奔店门,气氛一紧,像是灾祸临头。
一长串健马缓缓沿街向店门外的广场接近,真正骑在马上的人没有几个,都是权充牵马夫,牵了鞍上搁了用布裹了的尸体。
马上马下活着的人,也只有十八名,尸体却有十二具,触目惊心。有五个人腰与手裹吊着伤巾,真正健康完好的人只有十三名。
摄魂天魔是军师,急于了解情况,抢出驻马场,劈面拦住领队的人。
“杨堂主,怎么一回事?”老凶魔看清马上驮载的是尸体,倒抽了一口凉气嗓音都变了。
“骆军师,你……你们把咱们害苦了。”杨堂主惨然长叹,一面拴坐骑一面说:“上一个信使,也是最后一个信使,从你们这里带讯回瑞云谷,说你们正在南阳寻觅八极雄鹰匿藏的地方。”
“是呀,那又怎样。”
“天啊!八极雄鹰却在你们后面。”
“什么?你是说……”
“他……他杀得我们好惨。”杨堂主忍不住掉眼泪:“我的二弟三弟全……全完了。”
“哎呀!他……”
“他在中途埋伏等我们。一早我们从店县动身,走不了五六里,一面山一面水,他堵在路中弹不虚发,掉下河的人连尸首也无法捞取。你看,就剩下这几个人了……”
这一批赶来参加搜捕八极雄鹰的人,共有四十二名,比衔尾穷追的第一批人多十个,实力却比门主亲领的第一批人差,那禁得起八极雄鹰堵在绝地里痛宰?结果是活的还有十八名,死的尸体十二具,其他十二个人,被打下河尸骨无存。
一阵好乱,一个个咬牙切齿。
尸体暂寄在文殊寺,以后再处理。
店外有不少人看热闹,沸沸扬扬议论纷纷,其中有武道门的眼线。无双玉郎也杂在人丛中,可能已听清杨堂主的叙说,她离开时显得兴奋万分,脸上愁云尽散,总算知道有关罗远的消息,不胜雀跃。
“快来啊!我等你。”她心中狂喜地欢呼。
她盯牢九幽门的人;表面的理由为的是京华秀士,其实为的是罗远,这理由不足为外人道。
五个人出了街尾,走上至三家农舍的小径,百十步外,就是无双玉郎怒斗京华秀士的树林。
苏若男走在前面,五湖游龙与飞虎朱强,反而走在她后面。可知她在武道门的地位相当高。
她们是目击京华秀士十一个人撤走,在树林与人发生激烈的搏斗,远在一两百步外,仍可看到有人在枝头飞翔腾跃,剑气冲霄,极感诧异。
苏若男第一个想起的人是罗远,她知道罗远的轻功超凡绝俗。可惜人影起落闪没太快,太远了也看不真切,无法辨认是不是罗远。
她的少女芳心,早就投注在罗远身上了。双方不打不相识,相识便进一步发生感情,罗远在她的心目中,简直就像庇佑她的诸天菩萨。在引七子三佛入山追逐期间,在山林莽野中历险共患难,两颗心的距离更为拉近。她已把罗远看成可以倚赖寄托的伴侣,没看出罗远有意无意间与她保持距离,她在做一厢情愿的美梦。
她心中狂喜,带了四个人绕道奔向树林,却来晚了一步,恶斗已经结束了。
她不死心,冒险在南关附近打听消息,想得到必定白费劲,九幽门的人根本不会透露任何口风,也没有九幽门的人在外走动。
终于,她看到狼狈赶来的残兵败将,大喜过望,罗远果然平安脱离瑞云谷,走上这条路来了。
“这就怪了。”她在树林上步,四面察看:“他在唐县截杀九幽门后续赶来的人。那么,不久前在这里,与京华秀士一群人交手拼搏,轻功超绝的人又是谁?”
“确是可疑。”五湖游龙也提出疑问:“咱们已可完全确定,九幽门在这里,咱们是他们唯一的敌人,又有谁敢向他们挑衅?一比十一,这个人到底是何人物?应该不可能是八极雄鹰呀,只有八极雄鹰,才有应付他们可怕高手围攻的能耐。”
“我一定要找到他。”苏若男懒得去猜是什么人:“我们欠他多了。本来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瑞云谷的。”
“门主知道他应付得了,所以匆匆撤走,以免增加他的不便,事实证明他果然平安无恙。凭他的身手,足以来去自如。我想,他会来的。”
“所以我要找他呀?”
“你不怕他知道你的身份?”
“他对咱们武道门也没有反感呀?”
“靠不住。”五湖游龙大摇其头:“他根本不屑管咱们武道门的事。如果他知道你我都是武道门的人,在大宁集他就不理会我们了。你再三向他表示,武道门不会做违反江湖道义的事,替武道门辩护。他一直就不肯置信。直至幽冥使者揭发假阴阳使者的身份,他才完全释疑。他并非对江湖事毫无所知,对武道门难免有成见,或许真的没有反感。也决不会公然帮助我们。”
“这……”
“你最好另带几个人接近他,别让他知道你是武道门的人。”
“唔!值得一试。”她欣然同意:“我还真的心甘情愿值得做他的侍女。”
“呵呵!做大小姐做腻了。”五湖游龙打趣她:“你是有福不知道享呀?”
“啐!你少给我贫嘴。”她更脸红到脖子上了,举步急走以掩饰窘态。
她不但甘心做罗远的侍女,甚至心甘情愿做罗远的女人。罗远戏弄她时,她气得发疯。在桐柏山历险时,她就有弄假成真,想做罗远的女人了,经过一连串的风波,她希望做罗远女人的念头更强烈了。
南阳府城很小,周围六里多一点点。从东门口至西门口,四方城的直径仅有一里多而已。
城小,街道却宽,可通车马,因此街宽而街道少,分区毫不复杂,只有小巷的名称稍复杂些。东南西北四大街,加上府前街和府后街,简单明了。外地人进了城,一问便知身在城的哪一处角落,不至于迷失跑错地方。
天黑城门关闭,断绝城内外交通。三更夜禁开始,平民百姓一律不许在街上逗留,犯禁被捉住.不被枷号示威,也将被打廿记刑棍。
城外包括门外四关,是没有夜禁的,因此旅舍大多数集中在城外,旅客赶不上宿头,半夜到达也可以找得到客店投宿,在城内就无法自由活动了。
城外的街市,以东关外与南关外的街市最繁荣,夜市直维持至四更初,半夜仍有零星旅客抵达。
九幽门的人不敢零星在外走动.夜间外出更为危险。因此天一黑,高升老店九幽门的人戒备森严,谁也不敢冒险外出走动。打听消息,全靠地方蛇鼠供给。
白花蛇脑满肠肥,武功还不配称二流,称三流已经相当勉强了,那敢夜间在关外的市街走动?
他的内堂外堂两总管,管理陈家大宅的内外事务,两人的武功算是第一流的,比宅中的护院保镖高明些,一年到头里里外外奔忙,是白花蛇的得力臂膀。
在江湖称英雄道好汉的,武功一流也只能算小有名气的人物,与那些大师级的高手名宿相比,不啻小巫见大巫,见面就矮了一截低了好几级。所以,京华秀士一进陈宅,就成了太上皇;京华秀士的武功是超拔的。
主外的大总管叫双尾蝎陶如山,曾经与京华秀士打过交道,指出元妙观夜间埋伏袭击,是某些仇家的嫁祸阴谋,替白花蛇辩护,表示清白与陈家无关。
指挥蛇鼠打听消息,是双尾蝎的责任,他自己也马不停蹄在外奔波,废寝忘食累得要死。为了陈家的安全,他必须使尽所有的神通。
傍晚时分,南关外市街闹哄哄,抵埠的旅客不断涌入,车、马、轿、驴挤满街,客店食摊酒坊人满为患。
双尾蝎带了两名打手,在太白酒坊占了一桌,不许别的食客接近,豪霸的气概十足,忙了一整天,累得浑身尘埃,汗臭刺鼻,晚上还得走动,无暇赶回陈家大宅歇息进食。
酒菜上桌,先狼吞虎咽半填肚皮,再慢慢喝酒,一面喝一面发牢骚怨天尤人,对那些外地来的英雄好汉,少不了又咒又骂满口粗话。
偏偏有人不识相,不在乎他这位本城爷字号人物。五短身材姜黄脸的一个小伙子,在不远处的一桌狠盯着他,那亮晶晶的健康明眸,被他看成是故意轻视他的可恶目光,用目光耻笑他正在走霉运。
“赶他出去,狠狠揍他一顿,可恶。”他向右面的打手叫吼:“最好丢在马粪上。”
“总管,不必。”打手比他冷静,大概不需劳心:“有人要对付他,咱们可以隔岸观火。”
果然不错,近走道一桌的四名大汉,突然分两路走向那位小食客。
一声轻笑,小食客像老鼠般窜出门外一闪不见。四大汉衔尾追出,也一闪不见。
“客官,酒……酒菜钱!”两名店伙计也怒叫着追出,把小食客和四大汉看成吃白食的。
“那是什么人?”双尾蝎怒问。
“高升老店那位秀士的打手。”打手泰然自若:“他们看出那小鬼可疑。”
“可疑就动手捉?他娘的!他们是这样办事的?未兔太不上道了吧?”
“这就是他们办事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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