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加快,必须远走高飞脱离险境。
如果没有罗远制造混乱,把爪牙们往谷内隐蔽处引,谷口必定有可伯的高手进行有效封锁,他们是否走得了,恐怕不乐观。留下监视的几个爪牙,也许认为苦主已不值得计较,无意留难。或者觉得他们人多,南天一剑宝剑未老,凭几个爪牙决难拦阻他们,因此干脆不加理会,任由他们奔出谷打破樊笼远走高飞。
远出两里外,山势豁然开展,林深草茂,已没有能有效封锁堵截的地形,险阻的地势已尽。以往前来参于夺金的各路群雄,事先不便人谷候机,皆在这一带露宿隐匿,一旦发生危险,可以四散而返脱出危险范围。
南天一剑一马当先,准备应付意外的变化。本来他应该走在后面,撤走时断后以应付追兵。但他估计得相当正确,那些凶魔与假冒武道门的人,肯定会集中全力对付罗远,不可能派人追逐他这个苦主,后面是绝对安全的,需要担心的情况在前面,所以在前面开道。
果然所料不差,经验与见识使他采取了正确的行动。前面松林前缘,突然缓缓跋出七个人,并没堵在路中间,在小径两侧有意无意地列阵,七双怪眼目迎他徐徐策马接近。
#奇#他不认识这七位男女,但其中几个人他不算陌生。
#书#那位虬须戟立的中年人,正是在大宁集,擒走飞虎自称姓宋,声称在暗中护送他们前往瑞云谷的人。
#网#那位英气照人的美丽小姑娘他也不陌生,是与罗远在一起神出鬼没的苏若男。
这期间,他一直就在瑞云村,与假武道门的人周旋,与京华秀士敷衍,对在谷内谷外活动的各路群雄,没有任何接触,见了面也不认识。
白妖狐他总算小有印象,但没打过交道。
另一双郎才女貌的年轻人,他也没有印象。男的是五湖游龙,女的是天涯孤凤。
脸色阴森的唯我天君康嘉,他最为熟悉,但不知来历,也没打过交道,只知这人曾经与幽具使者一群人,参予瑞云村夺金之斗,几乎被摄魂天魔的人一网打尽,要是没有罗远及时出现,这些贪心的夺金人不会活到现在。
他扳鞍下马,向后面的轿马打出戒备的手式,牵着坐骑向前接近,已经知道这些人是冲他而来的,心中颇感不悦,这些夺金群雄没有理由找他。
对苏若男的出现,他颇感诧异。按理,苏若男是罗远的同伴,决不可能出面拦截找他的麻烦。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七位男女,浑身汗水气色并不佳,精力耗损得差不多了。
那位身材修伟,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像是七男女的首脑,背着手首先善意地向他颔合示意打招呼。
“诸位有何指教?”他在对方的神色上,没发现敌意,心中一宽,态度也尽量保持友好。
“在下姓周。”中年人微笑一团和气:“比诸位早出谷片刻,乘乱出谷走得匆忙。范兄后出大概更为顺利,谷内的动静怎样了?”
“大举穷搜八极雄鹰,他们忙得很,扼守谷口的人全进谷去了,所以顺利。诸位也是乘乱出谷的,应该知道所发生的变故呀!”
“咱们是被大队可怕的高手所逼,不得不见机悄然撤出的,只知瑞云村中传出杀声,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那些隐藏的高手全部出动了。咱们委实禁不起他们的切割,权衡利害,不得不撤出以免被他们围歼。咱们是八极雄鹰的朋友,本来打算在谷内找他商量对策的,情势的确险恶,只好先撤出再说。”
“诸位说是罗老弟的朋友,范某有点相信。”南天一剑的语气,分明并不真的相信:“他已经将凶魔们引向内谷,情势不明。你们去找他……”
“敌势过强,咱们不能冒险再进去找他。那些最后出动的灰衣杀手十分可伯,刀枪不人武功骇人听闻,咱们真找不出能和他们匹敌的人,冒险找了许久,一直无法碰上罗老弟商量对策。”
“我的确不知道村外所发生的事。”南天一剑并不真正信任这些人,不便将受到罗远协助的事说出:“不能再在村子里逗留,乘机脱身必须尽快远走。”
“范兄还认为那些绑架彭少爷的人,是武道门的阴阳使者一群绑匪?”
“当然无法断定,仅存疑而已。”
“你会号召南天群雄,向武道门了断吗?”
“日后的事,谁知道呢?”
“那些人冒充武道门作案。”
“以后会水落石出的。”南天一剑不便多说。
“仍然存疑?”
“不错。”
“看着我。”姓周的沉声说。
“咦!你……”南天一剑一惊,弄不清对方为何突然神色急变。
“看看我是谁。”
姓周的手一举,拂过头面,大袖抬起移开时,原来的面孔不见了,换了一张色彩鲜明的阴阳脸。
“阴阳使者周大年。”南天一剑讶然惊呼。
“正是区区在下。与你打交道那位假阴阳使者,不同的是:那家伙的脸是用黑白油彩画绘的。”
“你……你的阴阳脸的确不发光亮……”
大袖再次一抖一抬一拂,阴阳面孔突然失踪,换上一张大花脸,像一头怪兽。
再抬三抬,共换了四张完全不同的面孔。最后的一抬一拂,回复本来面目。每一次换面孔,都在一抬一拂之下完成。
接着阴风乍起,满天闪烁流动着若有若无的奇光,风声飒飒中隐约异声四起,突然又万籁俱寂,阳光刺耳,一切已经消失远去。
“范兄相信那个阴阳使者是假的了,可以澄清不是武道门做的案吗?”阴阳使者笑问。
“罗小哥已经完全证实了,与贵门无关。”南天一剑疑团尽消:“难怪苏姑娘急切为贵门分辨,原来她是贵门的人。”
“除了唯我天君康老兄,与及白姑娘之外,都是本门的人。”阴阳使者伸手向同伴摆手表示引介:“康老兄与白姑娘所提供的消息,已由本门的人证实,他们是京都人人畏如毒蛇猛兽的九幽门,门主是方九幽,平时对外的称呼,是北溟绝剑方永昌。九幽门牵涉到几家特务组织东厂与锦衣卫,本门实在惹不起这些混蛋。”
“老天爷!”南天一剑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因此,本门不得不放弃入谷与他们彻底了断的计划,他们那些灰衣杀手的确可怕,本门付不起可怖的代价。范兄,如果你肯与咱们联手……”
“抱歉,在下……在下爱莫能助。”南天一剑一听对方牵涉到东厂与锦衣卫,已经胆落神虚,那敢与武道门联手?不得不断然拒绝。
“罢了!”阴阳使者深深叹息,脸有愧色:“本来,咱们早就准备现身的,目下已由敞门主亲率本门弟兄,打算入谷策应罗老弟,请他筹画反击大计。可是,情势太过恶劣,力量不足,如果能多一些有力的朋友联手,仍有可为,而迄今为止,还没有几个人愿意参予。”
五湖游龙发出一声长啸。小径两侧的树林内,陆续传出间啸声,表示人已潜伏在这附近,已经准备停当,显示实力,仍图说服南天一剑参予。
“范某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罗小哥已替彭少爷取得解药,按理范某应该留下,助他一臂之力,但他拒绝协助,郑重地催促在下以彭家父子为重,尽快脱离是非圈外。周兄,我……我抱歉。”
“也只有如此了,范兄,你们请吧?”
“周叔,我们……”苏若男大感焦急:“我们怎办,坐山的观虎斗,让罗大哥一个人,与众多超绝高手搏命?我们只在……”
“丫头,这……这是不得已。”阴阳使者长叹一声:“你知道一照面,我们会死掉多少人吗?”
“周兄,我抱歉,告辞。”南天一剑行礼扳鞍上马,举手一挥,小轿立即就道。
目送南天一剑一行去远,每个人都心头沉重。
“看来,再也找不到敢合作的人了。”唯我天君沮丧地叹息:“周兄,请代向叶门主致意,不及面辞了,我这就远走高飞。狐狸,你走不走。”
“我能不走?”白妖狐欲哭无泪:“你我是失败得最惨的人,还能有何作为?走吧!愈快愈好。”
宇内三狐的绰号要改了,只剩下一个白妖狐。
幽冥使者、天涯浪客、五方游神、这三位巫道名宿,从此在人间消失。
参予夺金的各路牛鬼蛇神,死伤相当惨重,劫后余生的人,把九幽门恨入骨髓。
武道门虽然曾经出现,但畏首畏尾不敢堂而皇之兴师问罪,总算能及时澄清这件绑架案,与他们无关,挽回些少声誉,威望却大打折扣。
参予夺金的群雄四散,他们都成了失败者,被利用的傻瓜,替九幽门建立声威。
南天一剑不敢明暗中协助八极雄鹰,很难责备他受恩不报,在强大压力下低头。
武道门也匆匆撤走,不管八极雄鹰的死活了。苏若男怀着深深的歉疚之情,黯然离开瑞云谷各奔前程,她对罗远用情不深,想与罗远共患难也力不从心。
罗远真成了大傻瓜,他替南天一剑与武道门尽了死力,但在他身陷谷中孤军奋战,面对无数可怕高手的生死关头,没能获得任何助力。
人不自私,天讳地灭。
他不自私,注定了要受灾受难。
该走的人都走了,他是唯一仍在谷中逗留的人,也是九幽门全力搏杀的目标,没有任何人敢助他一臂之力。情义何价,道义值多少钱?
他尽量把强敌往谷底引,掩护南天一剑脱身。也有计划地制造混乱,让无双玉郎的随从,获得脱身奔向凤阳的机会,替无双玉郎尽一分心力。
他的一颗心,已完全投注在无双玉郎身上。第一次见面,他就把无双玉郎看成可爱的敌人。以后发现这可爱的敌人是女的,敌人的意义消失,只剩下可爱啦!爱是没有理性好讲的,爱上敌人就是没有理性。他愿为无双玉郎做任何事,包括做玩命的蠢事。
连武道门这种天下第一的强大组合。也在九幽门的强大压力下退缩,他却无畏地向强权挑战,勇气可嘉,正所谓初生之犊不怕虎。
一击即走,这是他既定的策略。在被七子三佛追入山区期间,他已获得与众多高手斗智斗力的经验,心理上并没有威胁,那些人奈何不了他。
据他概略的估计,九幽门已没有多少能独当一面的人,七子三佛已所剩无几,不可能有充足的人手,作广正面大地区搜寻他的下落。要遍搜全各每一角落,出动上万官兵,未必能搜遍一草一木,那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不要一头撞进对方的埋伏里。
三面插天奇峰不能攀越,但峰腰以下并不太峻陡,仍可藉草木向上攀,只不过林深草茂攀爬不易而已,在内藏匿并不困难。以九幽门目下的人力,搜一座峰脚,恐怕一天的时间也不够,更不可能大队人马排列向上涌。
他在峰腰的一座崖壁旁杂树内,歇息了半个时辰,居高临下,留意右面三四里的瑞云峰脚下,不时有人影出现在树空草隙中按索,每队人约有七至八名,组织的形态有如狩猎队,分枝拨草相当勤快卖力。
其实,从他的经验估计,那一带共有三组人,互相之间根本不可能呼应,如能以快的雷霆打击,击溃一组爪牙,其他各组不可能在短期间内赶到支援。搜的时间愈长,各组之间支援愈为困难,相距也愈来愈远,更受地形限制,即使以声号联络,也不可能抄直径赶到策应。
“好哇!咱们就来玩玩。”他心中嘀咕:“我要逐一收拾你们,看这山林中到底是谁家的天下。”
他不急,尽量歇息养精蓄锐。从瑞云村弄到一包食物,这一天中食物足够充饥,躲在山腰,唯一的缺点是没有水补充因流汗而损失的水份。谷底小溪流甚多,降下喝水并无困难。他是采药人,山林是他的天下。
整理全身的装备,他小心翼翼向下缓降。身上的零碎真不少,革囊、皮护腰、盛飞石的挂袋、百宝囊、竹弹片、一把拾来的剑,还有塞在革囊中的一包食物。手中,另有一根一握粗、相当沉重的四尺黄竹棒,一端削尖,可当兵刃使用。
他的飞石相当精准霸道,百步左右用竹片弹发,三十步内用手掷、甩、指弹、握一把扔击,几乎百发百中,是他在山林对付禽兽的妙技。武林人根本不周练这种玩意,这是顽童的玩具。当然有些顽童用来打架,一石头扔出去,很可能打破对方的头。打狗,也最为灵光。在他手中用来对付武林高手,真会令对方大吃一惊,又气又恼,被击中即使不受伤,也感到脸上无光,说出去必定丢人现眼,有苦说不出。
他用不着主动去找这些人,只须在某一处进退方便的地方潜伏守候,性质与设埋伏差不多,自会有人来找他的,急欲结束这场风波的人不是他。胸有成竹,他向预定的守候区悄然探逐。
把山鞍、谷口、瑞云村内的所有人手,全部出动搜谷,其实人数只有百余名,想搜遍这方圆二十余里的山谷,简直像在大海里捞针。而要搜的人身手超绝,大白天也可以神出鬼没,十个八个人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