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甘松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但她却觉得,他是那样遥远,他在高高的神坛上享受着众人的膜拜,而自己却仍然是一种不引人注意的丑小鸭,只有一辈子躺在暗处吗?
看了看身边的甘松,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说来好笑,甘松不习惯车里面的汽油味,有些晕车,一上车就选择睡觉。
谢霞突然有些冲动,轻轻地将头伏在甘松的肩膀上,这在平时,她根本不会有这么大胆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靠一靠甘松宽厚的肩膀。
一个急刹车,整个车身猛烈摇晃了一阵,司机在前面骂道:“谁家养的野狗,不管教一下,撞死了可不赔钱哟。”接着,车子继续向前走去。
在急刹时,甘松醒了,看见伏在自己肩膀上的谢霞脸色微红,把头坐直,心慌地望着窗外,用手挠了挠额前的刘海。
“累了吧?”甘松挪了挪身子,把大部分的位置都让给了谢霞,道:“时间还早,好好地睡一觉。我看着行李。”
“死甘松!”谢霞装着听话地闭上眼,心里面咒骂一声。
经过三四个小时的行程,泸州城区直达福宝镇的客车终于到站了。
故乡,我们回来了!
谢霞把甘松摇醒,甘松伸了个懒腰,道:“这么快就到了?不好意思,我又睡着了。啊!回家的感觉真好!”
带上行李下了车,两人到路边的小餐馆简单地吃了午饭,再到菜市场去买了一些时鲜蔬菜,准备带上山。药王村的人上山下山一趟不容易,因此,谁到镇上,都会采购一些有用的东西带回去。
甘松二人不知道家里面缺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但时鲜蔬菜肯定是缺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沿着山坡一路向上。
甘松觉得很轻松,走得很快,但谢霞就不轻松了,半个多月没有走山路,似乎脚程有些退化。加之,甘松走得实在太快了,她有些跟不上。但骨子里比较要强的她又不肯服输,紧紧地跟在甘松的后面,不肯落后。
谢霞胸口上下起伏,粗重地喘着气,脸颊微红,汗珠顺着头发滴落。
甘松发现了谢霞的情况,也不点破,来到半山腰上一个凉亭处,装作走累的样子,停下来休息。
谢霞松了口气,把行李放在地上,掏出手娟擦了把汗。
看到甘松怡然自得的样子,谢霞奇怪地道:“甘松,你怎么走这么长的路也不出汗水。”
“不清楚。”自从上次与金家父子打斗以后,甘松体内储存的药力被身体细胞消化吸收了。甘松才知道,吃进体内的药力并没有完全消化掉,而需要剧烈运动才能起到吸收作用。因此,每天甘松都早起锻炼,不停地剧烈运动,最开始还有些效果,但慢慢地就没什么效果了,在剧烈运动时汗水都不会出一滴。
谢霞回头看着自己走过的路,好像一条弯弯的钓鱼线,从上向下直直地垂入福宝镇的蒲江河中,真不知道自己是凭借什么力量这么快上来的:“这路也太难走了,每次上山下山都好像是做一次极限运动,这样的路祖祖辈辈们走了一辈子,不知道他们一代一代的人是怎么走过来的?”
“是啊!”甘松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走着走着就习惯了。”
从福宝镇到药王村,要想把通车的公路修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有几段路,需要开山取石,从悬崖上经过,很不具有操作性,说不定修路要用人命来填的。
加之,修这种山区道路成本太高,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政府不会直接投资。如果村上要修,政府最多采用补助的形成,一公里补多少钱,其余的资金劳力则由村民们自己出,由村委会或是村民小组进行组织。
凉亭修在风口上,对面山凹的风吹了过来,刚好吹到凉亭的位置。
这里是上山下山的中点站,不管是上山的,还是下山的,都会选择在凉亭这儿憩一憩。
在里面小坐一会儿,享受着凉风,身上的汗水很快被吹干,舒服无比。
凉亭旁边的山壁上,渗出一弯泉水,有人在泉水之下,凿了一个长宽约一尺、深约十厘米的小池,清凉沁人的泉水流入小池中储存起来,供过往之人喝水。
在凉亭里小坐了一会儿,喝了一口山泉水,身上的疲劳便一扫而空。
甘松站起来,将头探出凉亭,左右打量着上山下山的地形。
谢霞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小心些,下面高得很,不要摔下去了。”
甘松心头一暖,道:“你不是说要修路吗?我看看,这路应该要怎么样修?”
“走那里啊。”谢霞一听甘松问修路的事情,用手一指。
在她的眼前,仿佛一条大路显现出来:“从那棵松树转个弯,再折回来,再从那块大田的边上擦过去,再折回来。这样,几经转折,形成一条盘山路,汽车就可以通行了。只不过,那座山突出的石头是个最大的障碍,如果能够把它打掉,公路从那里穿过去,后面的地势就会缓一些,便可以直接到药王村了,能够节约好几公里的路程。”
甘松仔细看了看谢霞所说的路线,确实是最便捷的一条通道了。
如果建好了,就好像赛车道一样,七弯八拐的。
从实际情况看,也只能这样修,没有其他的线路和办法。
看来,谢霞琢磨修路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说到修路,随口就把最佳方案说了出来。
那块突出的石头的确是最大的障碍,对于药王村的普通人来说,不可攻克的障碍。
为什么这些年药王村都没有修路?就是那块石头打不掉,唯一的线路连接不通,有人戏称那块石头是“镇山石”。
石头在,贫穷在,石头亡,富裕来!
甘松看着那块石头,思考道:“要把那石头打掉,必须用炸药,而用炸药有三个难处,一是炸药位置不好安放,二是炸开后的石头会滚下去,很有可能砸到下面的人和房屋,在山石下面,有好几十个人家,形成了一个小村落。三是那石头足够大,炸药的当量必须充足,要不然,石头只是被炸松动了,更加麻烦,还成了一个安全隐患。还真不好处理?”
看了看那石头的大小,足有几千吨!
靠人力是搬不动的,机械又上不去,还真是难题。
身有异能的甘松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更别说药王村的村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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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凉亭救危
“(领)前辈先知把话讲,(合)嗨着;
(领)药王村人下山岗,(合)嗨着;
(领)山上山下如平地,(合)憨着几;
(领)黄土变成金饭碗,(合)嗨着!”
下山的路上,一声声焦急而整齐的号子声响起,从白云尽头之处,出现了一遛人影,步伐整齐,飞也似的下山而来。
芝麻大的影子变成豆大,越变越大。
这首抬石头的号子相传了不知道几百年。自从甘松有记忆以来,就经常听到这首号子,抬石头的、抬礼盒的,行走时都会唱起这首号子,代表了药王村人不屈于天地自然的精神,也表现出大家对“平地”、“金饭碗”等祖祖辈辈的美好希望和追求。
据村里的汉子讲,每当唱起这首号子歌,抬东西的时候都会有使不完的劲。
号子声音越来越近,从山脊回荡在山谷,如一曲悠扬的歌!
听到号子声,甘松和谢霞便知道有人抬着重物下山了。
一方面,号子起到指挥的作用,让大家步伐一致,从而节省力量。另一方面,也是提醒路上的人,赶紧让开,不要影响抬东西的人前行的道路,方便他们快速地通过。
“这是谁家在抬什么东西呢?”谢霞问道。
“可能是牲口吧,抬下山去卖吧。”甘松道。
山上的牲口要下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很不方便。甘松想到自己动员大家喂野猪,已经刚刚起了个好头,如果路没有修通,那增加收入还不是一句空话?
必须得把路修通啊!
这时,抬东西的人群已经很近了。总共五个人,其中一个冲在前面,领着号子,其余四人则抬着一幅担架,“嗨着,憨着几”地应着。抬东西一般都是五个人,轮换着抬,轮到休息的那人负责领号子,同时控制前进的速度。
终于看清几人抬的是担架,甘松眉头一皱,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头,暗道:“站在最前面的是我的小舅,不知谁家得了急病?”
药王村有谁得了急病,都是用担架抬下山,从山下到镇上的医院,最快的速度至少要一小时。一般得了急病,对病人来说就是间接宣判了死刑,其中一半的人都会死于路上或死在镇医院里。
但是,药王村人不服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会找人用担架把病人抬下山。
叫到了谁,谁也不能推托,也不敢推托。
大家齐心协力,与老天爷抢时间,与死神抢生命。
同时,病人亲属则会拿起钱纸香烛,如果在路上病人就死去了,好随时送终。
这也很无奈,谁叫药王村路途遥远,交通不方便呢?
来到凉亭之处,甘松和魏香已经让开了位置。
路不好走,他们一定会在这里休息两分钟再走,不然,抬担架的人受不了。
果然,这群人靠近了,直接到了凉亭里,把病人担架放在地上。抬担架的汉子则赶紧放松一下被压得发红的胳膊,喝一口山泉水补充水份。
一路急行,他们都出了一声臭汗,全身的水份都流干了。
“松娃子,谢霞,你们也在这里,放假了?”放下担架,一个汉子道。
“小舅,谁得病了?这么严重。”甘松看到面带忧色的李锋,他是母亲李梅最小的亲兄弟。李梅排行老大,李锋排行老七,年龄只比甘松大了五六岁。
“你外公他,快不行了!”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甘松的头顶炸响。
甘松赶紧走到担架前,掀开盖住病人的毯子,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外公!
此时,老人已经奄奄一息,陷入了昏迷状态,脸色煞白。
“他得了什么病?”甘松一边用鼻子闻着外公的气味,一边问道。
“今天早上摔了一跤,便不醒了人事了。”
通过呼吸,甘松感觉到,外公的脑海中血管破裂,正在向外渗着鲜血,渗血的量并不大,但时间一长足以致命。脚上一块骨头已经摔断,还是粉碎性骨折。
脚上的骨头倒是小事,不会有生命危险。
最重要的便是脑中的溢血,如果不及时止住,必然死亡。
这样的病,抬到镇医院也没有用,他们绝对是让病人赶紧转院,转到县城的大医院去。
如果到大医院,必须做手术,把渗出的血吸掉。
而老人已经七八十岁,如何经受得住手术的折磨?
从福宝镇到合江县城,包车以最快的速度跑,也要一个多小时。
说不定,还没有送到城里的大医院,病人就去逝了。
一查探到什么病,甘松即刻解开背包,拿出魏教授奖励他的祖传银针,准备施针。
“松娃子,你要干什么?”李锋急道。
“救命!”甘松来不及多说,精神陡然集中起来,将手中的银针插入外公身上的穴位,轻轻捻动。
一针、两针、三针,甘松的速度很快,外公的身上被插成了刺猬。
“这?”李锋有些迷惘,遇到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制止甘松吧,万一甘松能够把老人救过来,那不是浪费了一个机会?任由甘松施针吧,又害怕耽误了下山的时间。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谢霞拍了拍李锋的肩膀,道:“李七哥,你要相信甘松,他一定能把老辈子救过来的。在学校读书的时候,甘松的医术是全校最好的,甚至连泸州医学院的很多医生都不如他。他还是医学院大教授的亲传弟子呢。”
“再说,甘松救不了的人,抬到镇医院去也没用。”
李锋没想到甘松去上了一趟学,医术就这么高明。想到谢霞说的最后那句话,的确,父亲的病在镇上医治没多大希望。之所以把父亲抬下山,是尽人事信天命。
现在死人当活人医吧!李锋下定决心,看甘松施针。
很快,甘松便感觉到外公脑中的血液止住了,但淤血还在,只能慢慢恢复。如果是年青人还好些,自我恢复能力比较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就不会有事。但老年人就不一样了,即使好了也可能会留下失忆等症状,这一点甘松也无能为力。
始终岁月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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