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客却平静地道:“今日之势,咱们终需决一死战,但在话未谈完之前,用不着这么急。”
朱绮美道:“咱们双方势同水火,没什么可谈的!”
扶桑客道:“我要先明了武曼卿死了没有……”
朱绮美道:“她不会如此轻易被害!”
扶桑客问道:“那么她为什么不下山追杀我们?”
朱绮美道:“这是迟早的事,顶多十天之内,武曼卿就会找上你们!”
扶桑客皱眉道:“她的个性刚烈,如真不死,决计忍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一定是你吓唬人!”
朱绮美道:“武总令主诚然毗仇必报,但是她从不假手于人。此刻她的毒疾还未全愈,所以你们才有机会在外逍遥。”
扶桑客“哦”了一声,将目光投向叶小青等人,只见他们脸上莫不笼罩着惊恐慌乱之色。
朱绮美把握机会又道:“你们背叛武曼卿,自组军旗盟,以为就可横行天下。殊不知武总令主这回不死,就算是你们今日可以夺走飞鱼号,暂时逃出王法,但是……”
叶小青叱道:“你不要以为我们怕那姓武的老贱婆!”
朱绮美微微一笑,不屑地道:“你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就表示你心中的害怕,武林之中,有谁不知你们东海水晶宫之人对武曼卿最为忌惮?”
叶小青忿然作色,道:“不错!可是当年我们怕的是武曼卿人多势众;现在三花令已濒瓦解,我们水晶宫还怕她作什?”
朱综美徐徐道:“你这么说就太孤陋寡闻了,你以为武曼卿身边已没有心腹之人了吗?”
朱绮美道:“那么你们等着瞧好了,总括一句话,武曼卿目前的人手,并不比你们军旗盟少……”
说话之间,她已经提步逼近舱门。
扶桑客冷冷道:“你们还妄想冲出去?”
朱绮美平静地道:“当然!我们绝无束手就缚之理!”
她的语气坚决肯定,行动更是~致,一柄长剑倏地刺向当门而立的扶桑客。
双方距离极近,因此朱绮美这一剑看来十拿九稳。
不想扶桑客早已有备,只轻轻退了一步,朱绮美的长剑便自落空。
徐经纬在后面冷眼旁观,心想飞鱼号已被军旗盟控制住,朱绮美人孤势单,如作困兽之斗,很难讨好。
他怕朱绮美有所损伤,当下说道:“朱姑娘!且慢动手!”
朱绮美反问他道:“为什么?”
徐经纬道:“你们不是军旗盟的对手,何况飞鱼号已落入军旗盟手中,反抗无益……”
朱绮美冷冷道:‘北们设非你的帮忙,岂能冲上飞鱼号?”
徐经纬闻言,心知此事百口奖辩,只得将话岔开,道:“你如果不反对的话,我想与姑娘私下一谈!”
朱绮美指着扶桑客等人,道:“他们会答应吗?”
徐经纬道:“这事他们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这句话其实是说出来给扶桑客等人听的,扶桑客浓眉一挑,道:“徐兄何必多此一举,何不干脆抓下她们?”
徐经纬:“不!双方动手,伤亡难免,你们暂且退下,将舱门关好,这样你们就可空出手来将两条船开走!”
将船舱关好,无异关起了朱绮美她们。扶桑客一想有理,立刻率众退出,并将船舱关好。
一俟舱门关好,朱绮美舒了一口气,将长剑纳入鞘中,道:“这么一来,军旗盟就对你信心倍增了!”
徐经纬讶道:“我?姑娘说的是我?”
朱绮美道:“当然是你,我们为了掩护你渗入军旗盟,才故意让他们有机会夺船,如今总算目的已达。”
徐经纬恍然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姑娘有意安排的!”
他沉吟一下,又道:“只是官军损失了一条大型快船,以及姑娘等一大批人,而只为了让军旗盟信任我服我,这代价岂不太大了吗?”
朱绮美道“这你不用担心,扶桑客想扣住我们的人船,恐怕还办不到,我若非早有安排,这种代价岂是我甘心付出来的吗?对也不对?”
徐经纬道:“姑娘被关在舱中,除非扶桑客答应放人,否则岂有机会逃走?”
朱绮美嫣然一笑,宛若绽开的花朵,美丽已极,道:“我说过这事我早有安排!”
她伸出雪白的玉手,指着室中的左角,又道:“我们早在这底舱左角,留下一道出口,通向飞鱼号的左侧海面……”
这时唐英已不待吩咐,扳动机关,那室角果然现出一道可容一人出进的出口,正通向汹涌澎湃的海面。
唐英重新将出口关好,道:“只要我们想跑,我们随时都可利用这道出口逃走的,是吧?”
徐经纬恍然地道:“你们果然已有准备!”
他顿了一顿,突然又道:“你们投了官军的事,武曼卿知道了吗?”
朱绮美道:“当然知道!”
徐经纬讶道:“那么她会放过你们吗?”
朱绮美含笑道:“我们曾经征得武曼卿之同意……”
徐经纬大觉意外,道:“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朱绮美道:“这事很容易解释,武曼卿众叛亲离,连她自己的儿子都想杀她,伤心之余自必急欲报复,杀掉扶桑客一干人,以消她心头之恨!”
她歇了一下,又道:“可是,她身边除了毒娘娘之外,三花令的高手已都加入军旗盟,被扶桑客和武杰带走,她想杀死扶桑客等人真是谈何容易
徐经纬道:“所以你劝她改邪归正,投入官军?”
朱绮美摇摇头,道:“不是!你想,武曼卿不但心高气做,自负甚高,而且她曾经设宗立派,纵横江湖,她会甘心投入官府,受人支使吗?”
徐经纬问道:“那么你们是用什么办法说服她的?”
朱绮美道:“我们并未说服她,我们只将当前的利害衡量出来,让她同意我们先投入官军,等收拾了军旗盟再说……”
徐经纬想了一想,道:“此计果然高明;武曼卿恨军旗盟入骨,但又孤掌难鸣,她除了同意你的方法之外,委实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唐英插言道:“是啊!除非武曼卿不想报此心头大恨!”
朱绮美笑道:“武曼卿听了我的建议之后,考虑一会,喟然叹了一声,勉强同意我!”
她深深地看了徐经纬一眼,又道:“武曼卿要我联络你,务必铲除军旗盟,不计任何手段,因此我们便投效官军!”
徐经纬道:“官军怎会收留你们?”
朱绮美道:“别忘了先父曾有功于朝廷,何况目前负责剿寇重任的,正是率领义乌兵的戚继光戚大人,他与先父当称莫逆!”
徐经纬笑道:“我差点就给忘了,怪不得姑娘一投入官军,就当起官带兵来了!”
他收起笑容,又道:“可是姑娘明明有机会抓住扶桑客等一群人,为什么又故意纵走他们呢?”
朱绮美道:“这是卓大哥的命令!”
徐经纬道:“卓大哥?他怎能命令姑娘?”
朱绔美道:“卓大哥是戚大将军跟前的红人,身居剿寇要职,我们都受他的节制!”
徐经纬笑道:“敢情卓大哥真是官军中的要人,他人呢?”
朱绮美道:“他早已离开飞鱼号!”
徐经纬“哦”了一声,现出失望的表情,只听朱绮美又道:“卓大哥军务繁重,要事缠身,不过,过了些时候,他会来看你的……”
徐经纬沉吟一会,道:“那么,他交代我们什么事?”
朱绮美道:“卓大哥要我协助你,先取得军旗盟的信任,再设法控制他们,其次调查海龙会的营垒,以及段裕的来历……”
徐经纬道:“我们该从哪件事做起?”
朱绮美道:“当然是军旗盟的事……此刻他们那帮人已对你另眼看待,以为你真心在协助他们,只要你再表现一下,他们当会心悦诚服……”
徐经纬问道:“我该如何表现呢?”
朱绮美道:“待会儿你出去之后,可向扶桑客通风报信,就说咱们这室中有一个秘密出口!”
徐经纬打断她的话,皱眉道:“这事万万不可!”
朱绮美道:“噢?为什么?”
徐经纬道:“这秘密通口,是你们唯一逃走的通道,一旦被破,你们岂不是完全绝望了吗?”
朱绮美道:“放心!卓大一直命人在暗中保护咱们,只要情况不对,官军随时会出现,我们何惧之有呢?”
徐经纬道:“这……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姑娘的安全要紧,万不能太过冒险!”
朱绮美道:“冒险固然大可不必,但一来非如此不能达成卓大哥所嘱咐的任务,二来我们已付出了代价;不贯彻到底,我们岂不是白白付出去了吗?”
徐经纬正想说什么,朱绮美却又道:“目前时刻紧迫,咱们已别无选择,再说我们纵使落入军旗盟手中,他们也未必就会杀了我们!”
徐经纬道:“扶桑客心狠手辣,他哪有不敢杀害你们之理?”
朱绮美道:“我们还有利用价值,扶桑客自然不敢杀死我们!”
徐经纬不知朱绮美所说的利用价值何在,正想开口问个明白,那舱门突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了。
舱外探进川崎一夫的头来,他道:“将姓朱的姑娘带出来,副盟主有事找她!”
徐经纬冷冷道:“你在命令我?”
川崎一夫道:“这……这……没有啊?”
徐经纬哼了一声,道:“那么你何不进舱来将她带走?”
川崎一夫敢怒不敢言,一个箭步蹿了进来,伸手抓向朱绮美的雪白手臂。
朱绮美将手一缩,右掌迅速拂出,啪地打了川崎一夫一个耳光,打得他愣然怔立。
朱绮美道:“你胆敢无理,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川崎一夫老羞成怒,骂道:“臭娘们儿!你不想活了!”
朱绮美冷笑道:“怎么样?你有本事何不出手?”
川崎一夫大吼一声,拔出长刀,一式“横扫千军”,猛地拦腰砍向朱绮美。
那舱旁之内本就狭厌,何况这时挤了五、六个人之多,因此川崎一夫这一刀,逼得朱绮美几无后退之地。
川崎长刀霍霍,运足全力砍去,势甚骇人。
但见朱绮美猛地蹲了下去,川崎一刀落空,刀势却砍向了徐经纬。
他心底一惊,想收住刀势,却已来不及,只慌得他手足无措。
徐经纬却轻轻伸手一探,抓住川崎手腕,道:“你这是想干什么?想出其不意地杀掉我?”
川崎一夫忙道:“徐兄何必讲这种话,我……我并没有伤你之意!”
徐经纬道:“那么你明明看见我站在朱姑娘之旁,为什么还出刀攻人!”
川崎一夫期期道:“我……我是情急出手,没考虑到那么多的后果!”
徐经纬冷冷道:“这事我会找扶桑客评评看,现在你先滚出去!”
川崎一夫自知理屈,道:“可是……朱姑娘她呢?”
徐经纬道:“我自会带她去见扶桑客,你少罗嗦!”
川崎一夫本性凶残,但他的目光一接触到徐经纬那隐隐含威的神情,登时气馁,不敢多言,转身而去。
徐经纬问朱绮美道:“扶桑客要姑娘前去,只不知为的何事?”
朱绮美笑道:“我知道为的是什么,走!咱们去瞧瞧!”
唐英道:“小姐,我陪你走一趟!”
朱绮美道:“不用了!你和两位将军在此,免得启人疑窦!”
唐英无可奈何地答应一声,目送朱绮美和徐经纬离开舱房,消失在前舱转角之处。
徐经纬和朱绮美在舵室找到扶桑客,但见飞鱼号已换上军旗盟的旗帜,船上到处都是军旗盟的人执刀戒备,人人趾高气扬,志得意满的样子。
朱绮美看到扶桑客,便冷冷的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扶桑客道:“这飞鱼号体型之大,航速之快,是区区第一次见到的,可是……”
朱绮美不持扶桑客说完,便道:“可是你却无法将船开得很快,对也不对?”
扶桑客颔首道:“不错!这是什么原因?”
朱绮美道:“这当然是你不知本船的特殊设计之故!”
扶桑客道:“飞鱼号有什么特殊设计?”
朱绮美道:“我就是告诉你,你也没法利用它,因为那不是正言两语就可解释清楚的!”
扶桑客沉一会儿,道:“那么,你可以动手启开飞鱼号的秘密设计,使它驶得快一点吧?”
朱绮美爽然道:“当然可以!”
扶桑客很客气地道:“那么,请!”
朱绮美果然走下舵房,扶桑客和徐经纬随在她的后头,三个人来到主桅之前。
朱绮美指着桅顶上的巨大布帆,道:“命人将主帆降下……”
扶桑客依言命人将中间那面被风鼓得满满的主帆降了下来,只听朱绮美又道:“你们打算将船开向哪个方向?”
扶桑客想了一想,道:“朝东南前行三里!”
朱绮美看了一下方向,道:“那不正是大鹏湾的方向吗?”
扶桑客道:“不错!”
朱绮美道:“好吧!那么你们将那面特制的黄色布帆,升上主桅,帆面接受风力,这么一来,船速就可加快了!”
扶桑客命人依言升帆,但见那面黄色布帆冉冉上升,等帆扯满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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