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极想了一想,仍然想不出徐经纬能在浓烟中辨认出他的位置之法,不觉问道:“徐兄另外有什么方法?”
徐经纬道:“人在浓烟中走动,自然带动烟雾,兄弟就是凭此判断出段兄的位置的!”
段裕恍然道:“原来如此!”
接着他以兴奋的口吻道:“既然有这个方法可辨识敌人的位置,我们只要以逸待劳,仔细注意四周浓烟的浮动,毒大教岂能奈何咱们?”
卓大亦道:“段裕说得也是,徐老弟认为如何?”
徐经纬道:“小弟正计划用以静制动的方法,来破除这个阵式!”
段裕问道:“徐兄的方法是——”
徐经纬迅即接道:“咱们各守住一个方向全神注意岚烟的变幻,一发现有敌人欺近来,立刻就地发举攻他们,但却不要被诱离开自己的位置……”
段裕道:“此法或许可行,不过主动仍然操在毒火教,我们仅能防止他们的偷袭,却无法脱困的,实非长久之策……”
徐经纬道:“也不尽然,段兄试想,这股岚烟诚然又浓又密,但是它们能够历久不散吗?”
段裕恍然道:“小弟明白了!徐兄的意思是要咱们暂时稳住,等阵中岚烟飞散之后,再行设法脱阵,对也不对?”
徐经纬颔首道:“在下正是此意……”
卓大道:“那么咱们就依言去做!”
卓大似乎从不反对徐经纬的决定,足见他对徐经纬信任之诚,至深至大。
段裕虽然觉得徐经纬的方法不够积极,只是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段裕委实不能不依照徐经纬所指示的办法去做。
于是三个人均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的正前方,注意层层浓烟飘动的情形,以防备毒火教突施的暗袭。他们得到徐经纬所悟出的这个诀窍,毒火教几次利用浓烟的掩护所施的偷袭,果然都被识破,片刻之后,毒火教已有十数人受了伤。
那一股凝聚的浓烟这时果然变得淡薄许多,毒火教想靠它掩护,也越发困难。
卓大发觉透过浓烟找出毒火教掩进来的杀手,已不像先前那么困难,不禁高兴地道:“徐老弟的方法真不错,咱们再等一会儿,大概就可出阵了……”
段裕这时也信心倍增,不觉暗暗佩服徐经纬的判断。
毒火教突然停止利用浓烟掩护攻击,显然他们也看出阵式已成强弩之末,那一股浓烟已渐渐失去了效果。片刻之后,那股漫在阵中的浓烟,已开始谈了下来,困在阵中的徐经纬等三人,渐渐可以看清四周的景物。
段裕不禁嘘了一口气,道:“这鬼阵法不破自解,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哈哈……”
徐经纬目注四方,冷冷地道:“段兄先别高兴,危险的还在后头呢!”
这时阵中浓烟已散得差不多,段裕闻言抬眼打量四下,但见毒火教的人仍然执看兵器,遥遥地将他们三人围困起来。
除了他们三人仍然被围之外,段裕实在看不出眼下的境况,比刚才浓烟未散之时更凶险。
是以他忍不住抬眼凝注徐经纬。
徐经纬淡淡地道:“毒火教的人正在重新调整阵式,适才那股浓烟奈何不了我们,这回他们使出的手段必定更加厉害,段兄千万不可大意!”
段裕正要说话,忽然发现毒火教的人取出一截截长长的竹管,吹了起来。开始时,竹管吹出来的声音,有点像高亢的笛声,渐渐地,声音由高亢而低沉,也由大而小,交织成一股极为难听的杂音。
卓大不禁讶道:“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徐经纬道:“这是藏地魔音门的魔音……”
段裕道:“藏地魔音门?他们怎会跟毒火教搞在一起?”
徐经纬耸耸肩道:“这个谁知道?”
段裕又待开口,竹管吹出的声音忽然转为呜呜悲吟,人耳凄凉,使人莫明其妙地打心底涌出一胜悲哀的滋味。
段裕惊道:“果然是藏地魔音门的魔音,而且出自魔音门四者老三哀尊者的杰作……,,
藏地魔音门有喜、怒、哀、乐四尊者,他们擅长以魔音伤人,这竹管吹出来的声音,既是使人入耳心悲,那么出自哀尊者的杰作应该不会错了。
竹管吹出那哀怨的声音不一会儿使人再也忍受不住,卓大第一个被感染得老泪纵横,无端地悲泣起来。徐经纬心头亦觉使闷难舒,似乎很不得痛哭一场,虎目中泪光隐现,大有伤心哀怨之慨。段裕先是透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接着频频挥泪,哭得伤心已极。
站在阵外的毒火教白毒和黑毒,陪着一名硕大的僧人和一名妙龄红衣女郎,全神注视着徐经纬三人的反应。
那名高大的僧人,一张脸拉得长长的,眼皮微微下垂,愁眉苦脸的表情,好像有满腹的辛酸,使人一见之下,莫不兴出同情怜悯的感受。他身旁的那名红衣女子的模样,恰恰与他大异其趣:美丽天真的黛脸,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丰盈适度的身材,宛若一朵盛开的玫瑰,诱人已极。
而她的眉宇之间又一直充满着愉悦的笑容。他们两人站在那里,是那么不相配,只看得徐经纬大皱眉头。
这时只听白毒恭谨地对那怪异的僧人道:“哀尊者!你看还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入阵抓他们三个人?”
哀尊者将马脸拉得更长,一副浩然欲泣的样子,用呜咽的声音道:“你不用急,反正东海水晶宫小红姑娘所摆下的回原阵,足以困住他们,多等一会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到最后,语音居然越加颤抖,就像伤心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名红衣女子却笑盈盈地道:“多承哀尊者看得起我们东海水晶宫……”
她一开口说话,声音呖呖莺莺,使在场的人听在耳中,莫不有婉转悦耳之感。
顿了一顿之后,小红又崭然道:“哀尊者说得不错,咱们多等一会儿无妨,本宫的回原阵非比等闲,他跑不掉的……”
黑毒看了白毒一眼,道:“是!小红姑娘既然如此嘱咐,咱们就多等一会儿,待哀尊者的魔音奏效,再人阵擒人!”
小红嫣然一笑,道:“只不知哀尊者的魔音什么时候可以奏效?”
哀尊者哭丧着脸,道:“等贫僧的魔音传脑,他们三人便会痛哭不止,理智尽失,最后昏迷不醒……”
他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要费多久的时间,才能使徐经纬他们三人昏迷的话来。
小红很有耐心地又追问一句,道:“那要多久呀?”
哀尊者悲声道:“要,要一盏热茶的光景……”
他舒了一口气,就像说出刚才那么短短一句话,令他甚觉痛苦的样子。
又道:“黑毒兄!请吩咐贵教弟子,多费点力气,将贫僧所传的魔音吹得响亮一些,那,他们三人就更禁受不住啦!”
黑毒迅速答应一声,旋即下令手下,拼力将那特制长竹管,呜呜地吹奏起来。一时之下,魔音靡靡,在阵中的徐经纬三人立刻压力大增,胸臆之间,尽是一片哀怨欲绝的伤心事,齐齐悲从哀来。
小红在回原阵外看到徐经纬他们三人,那种悲不自胜,情不由己的情景,愉悦地道:“藏地魔音门的神功,当真教人开了眼界,依小妹看来,再有半盏热茶的工夫,他们三人就会昏迷了……”
哀尊者道:“姑娘眼力惊人,的确再有半盏热茶光景,咱们就可抓人了!”
小红微微笑着说道:“咱们待会抓人之时,可别忘了大家的约定!”
白毒道:“姑娘放心!你们东海水晶宫要的是段裕,我们毒火教要抓卓大那小子,徐经纬则归藏地魔音门所有,讲好了不会有人异议!”
小红将眸光移向衰尊者,显然是要哀尊者提出他的意思。哀尊老干咳一声,道:“就这么决定,咱们说一不二,我们藏地魔音门要的只是徐经纬
他语音才落,远处忽然铿锵一声,传来清远冷寂的琴音,使人心弦为之一震。
琴音锋地响过,四下倏地静了下来,十数名执着特制长竹管,吹奏魔音正起劲的毒火教弟子,不约而同地全停了下来。
他们兀自拿着长竹管,但脸色均一片迷惘,仿佛适才那一声琴音,将他们的心神迷住了似地。
小红道:“看!阵中徐经纬他们三人,似是清醒过来了……”
众人齐将目光投入回原阵中,但见徐经纬他们三人已恢复了冷静,不再有刚才那种伤心欲绝的场面。
哀尊者急道:“不好了!有人破了贫僧的魔音神功!”
黑麦道:“这!这如何是好?”
小红道:“快!快吩咐你的手下,再将庭音吹奏起来……”
黑毒拿服朝哀尊者瞧,只见哀尊者没有反对的意思,立刻吆喝一声,催促手下继续吹奏魔音。
那些毒火教的弟子,经黑毒这一吃喝,方始如梦初醒,怔怔地你看我,我看你。
黑毒心中大急,嚷道:“他妈的!你们这些混帐小子,吹啊!快快吹起回音呀!”
毒火教的吹手,这时才纷纷将长竹管凑进嘴唇,又呜咽地吹将起来。
黑毒嘘了一口气,道:“幸亏他们没忘了调子,嘿嘿……”
他于笑了两声,突然发现衰尊者和白毒,面无笑容地盯着回原阵瞧,就是一直笑盈盈的小红,此刻也表情严肃地凝视着阵中。
黑毒一想不妙,也将眼光移向徐经纬他们。
但见徐经纬他们三人跌坐地上,背靠背,表情安祥肃穆,仿佛入定的老增。
在这种情形之下,一望而知,徐经纬等人已经气宇神定,杂念尽除,恢复了原有的冷静。
黑毒皱眉道:“哀尊者!那三个小子好像不怕你的魔音哩……”
哀尊者眼圈一红,道:“他们定力虽强,但是贫僧不信他们有祛除庭音的能耐,咱们走着瞧好了……”
黑毒道:“我看咱们不如一拥而上来得干脆……”
白毒亦道:“是啊!咱们人多势众,干脆人阵抓人算了!”
小红倏地冷哼一声,道:“人多有什么用?但只段花那厮,咱们想抓他都不容易,何况还有姓徐的和姓卓的?”
哀尊者也冷冷地道:“敢请你们兄弟信不过贫僧的魔音和小红姑娘的回原阵?”
他的语气充满怒意,黑毒慌忙道:“没……没有这回事,我们绝对信得过两位的安排……”
白毒亦道:“就是呀!要不然我们兄弟何必找两位来帮忙!”
小红笑一笑,道:“那么你们就别出坏主意,等着抓人好了!”
她的脸上虽然笑意甚浓,但语气却不怀好意。
黑毒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道:“有道是夜长梦多,如果如此拖延下来,姓徐的援手一到,咱们几个月来的心血岂不白费了吗?”
小红道:“难道大家都是饭桶吗?咱们出动了那么多人,如果抓不到他们三人,岂不无大的笑话……”
她的话才说完,白毒倏地大声道:“你们看!阵中那三名小子,又已被魔音所动了!”
大家将目光凝注在阵中的徐经纬等人,果然看到他们三人,又已悲容满面,露出反常的神情来了。
哀尊者嘘了一口气,道:“这次或许可以抓人了!”
不料他一语未了,远处倏地又钻的一声,传来清晰的琴音。
哀尊者脸色大变,道:“这……这琴声是怎么一回事?”
小红皱着眉道:“人家弹琴,干我们什么事?大师何必紧张?”
哀尊者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突如其来的琴音,大有破除贫僧魔音的可能……”
说话之间,阵中的徐经纬等三人,果然又恢复了常态,看得小红微微一震,道:“那琴音果真可以破除大师的魔音……”
这时远处的琴声又重新弹起,琼瑶锋挣,人耳动听,使人心神为之一畅。
阵中的徐经纬舒了一口气,道:“幸亏成姑娘适时赶来,否则咱们三人今日断难逃出哀尊者的魔音……”
段裕讶道:“会是成姑娘来了?”
徐经纬道:“一定是她!”
段裕凝神聆听那琴音好一会,微微颔首道:“确是成姑娘的扶渠琴所弹奏出来的琴音不错,否则不可能弹出如此天然意韵……”
那琴音这时已完全压制了哀尊者的竹管魔音,使在场的人均沉醉在那优美的音色之中。
只听琴音如行云流水,越来越近,有时如天地般那么广,如风水之荡,有时如蜻蜓点水,粉蝶浮飞,轻盈清脆,有时更如钟鼓之巍巍,有金石之韵,浑如天成。
段裕不禁赞叹道:“成姑娘琴艺已达炉火纯青之地步,听那琴音的境界,温润调畅,清回忝韵曲折,立声孤秀,委实令人闻之赞叹……”
徐经纬笑道:“美而不艳,哀而不伤,质而能文,辨而不诈,是古琴的特质,成姑娘这支琴曲确是把这种特质都表达出来了!”
他们完全陶醉在成如岑的琴曲声中,连毒火教、哀尊者及东海水晶宫人已完全退走,回原阵不破自解都还没发觉。
过了一会儿,卓大先道:“你们看!咱们什么时候跑到这鬼地方来的?”
徐经纬和段裕闻声打量四周,只惊得他们两人瞠目结舌,大为骇然。
原来他们自从被东海水晶宫的回原阵困住之后,根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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