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纬怔了一下,是不知朱绮美突然将话题岔开的缘故,但他还是没有插口说话。
只听朱绮美又道:“当日,我拿了一份复制营垒图,使五船帮误以为海龙会的那份营垒图在我的手中……”
徐经纬恍然记起,道:“所以当夜,姑娘和唐英就遭到五船帮的截杀了?”
朱绮美道:“是的!五船帮迫不及待想抢走我手中的蓝图,正是我的安排…”
徐经纬大表诧异,因此成如岑立刻在一分解释道:“朱姐姐有意叫所有觊觎营垒图的帮派,误以为海龙会那份营垒图就在她的手中!”
徐经纬讶然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朱绮美道:“因为三花令武曼卿的手中也有一份营垒图,她正在沾沾自喜之际,江湖上突又传出我手中另有一份之后,万老前辈、成姑娘又分别故意宣称他们手中也有营垒图!”
徐经纬笑道:“这一来,武曼卿不是大为震惊了吗?”、
朱绮美也微微笑着,显见她很满意她们一伙人这一条鱼目混珠的计策。
她崭然道:“武曼卿获知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营垒图,结果对自己拥有的那一份到底是真是假的,也就失去了信心!”
徐经纬道:“难道她不会找人鉴定吗?”
朱绮美道:“她当然有这个想法,只是.天下之大,有这门鉴定营垒留学问的人,却遍寻不着,武曼卿只好另谋他法……”
徐经纬想了一想,目光亮动,道:“因此,她断然派人四处搜回所有的营垒图,对也不对?”
朱绮美道:“不错,但我是自动将手中的那一份送给她的!”
徐经纬问道:“这当然大有用意的了?”
朱绮美道:“是的!一来,武曼卿根本分不清孰真孰假,我送一份给她,无异加深了她对自己的那一份的疑心!”
她歇了一会,又道:“二来,当她获悉万铁匠也藏有两份之时,仅有的那份信心,也源消灭……”
徐经纬道:“如此一来,武曼卿必然对自己手中的那一份,没什么兴趣了?”
成如岑接口道:“当然,反正她越弄越糊涂,对我们越发有利,最后我干脆出面,向大家表示我也有两份!”
徐经纬批掌道:“这一手奇绝,怪不得武曼卿答应依烧毁营垒图,敢情这事已弄得她昏头转向的!”
不料朱绮美却道:“徐公子要是如此估计武曼卿这人的心智,那你真是把她低估了……”
徐经纬不解地道:“什么?她别有他意?”
朱绮美道:“当然别有他意,因为她认为她拥有一份营垒图的事,只久她一人知道,哼!她正在等待成姑娘将所有营垒图收齐焚毁之后……”
徐经纬突然跳了起来,打断朱绮美的话,道:“然后,她便以奇货可居的姿态,宣称她拥有一份营垒图!”
成如岑道:“嗯!这一来,我在江湖上的威信,不但会因此一败涂地,而且…”
徐经纬接了下去,道:“而且,人人都会以为姑娘你跟武曼卿勾结!”
成如岑平静地道:“是的!尤其武林中人,人人都知道我和武曼卿的亲娘曲圣乐娘子是忘年之交!所以一旦她诡计得逞,我纵使有百口也莫辩呀!”
徐经纬凝思良久,方始说道:“那么,诸位对这事有何看法?”
朱绮美道:“我们早已商量过了,非得夺回武曼卿那份营垒图不可!”
徐经纬讶道:“何必那么费事呢?只要抢在武曼卿之前,由成姑娘向江湖同道透露出武曼卿也有一份营垒图,武曼卿岂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朱绮美微微一笑,道:“这是因为徐公子你不清楚此中还有内情,才会有如此想法!”
徐经纬诧然道:“内情?还有什么内情!”
万铁匠清清喉咙,道:“徐公子!朱姑娘怀疑武曼卿手中的那份营垒图,是真正的海龙会那一份!”
徐经纬惊“啊”一声,道:“原来如此!”
朱绮美道:“所以我们就不能将武曼卿也有一份营垒图的事透露出来。”
徐经纬问道:“武曼卿大概也不敢肯定她那一份是不是真的?”
成如岑道:“她原来还蛮有把握,后来被我们唬住了……”
徐经纬笑道:“这是因为她找不到一名行家替她鉴定之故,否则你们即使弄出八份、十份的蓝图出来,也唬不倒地的!”
话是不错,但徐经纬深入一想,却觉得这其中可能还有内情,比如说,武曼卿找不到鉴定营垒图真假的人,难道说她没想到按图对照这个方法吗?
徐经纬心里头想,海龙会盘踞的岛屿虽多,但武曼卿只需找几个防备力量较薄的小岛,按图勘查岛上的营垒,只要有几处相符,不就可证明她手中那份蓝图,大有可靠了吗?
何况,武曼卿真要这样做的话,海龙会势力再如何庞大,必然也难阻止她。
武曼卿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徐经纬忍不住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朱绮美答道:“据我在三花令中所探出的消后、,一来武曼卿怕打草惊蛇,让海龙会列她生出戒心。二来,她想在打倒成妹妹在武林中的地位之后,才将矛盾指向海龙会!”
徐经纬听得连连点头,道:“想不到武曼卿如此老谋深算,不错,营垒图既已在她手中,是真是假,她要实没有必要在打倒成姑娘之前,叫武林中人都知道她也有一份……”
他顿了一顿,扫了座中诸人一眼,道:“现在在下已经约略明白诸位邀我来此的目的了!”
朱绮美柔声问道:“只不知徐公子肯不肯仗义相助?”
她的声音不但柔软,而且充满了求助的韵味,显见她非常重视徐经纬的协助。
徐经纬慨然道:“就凭朱姑娘一片意志,以及诸位的赤胆忠心,还有那万千受害的百姓,诸位如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在下赴汤蹈火,亦所不辞!”
朱绮美盈盈走到徐经纬之前,福了一福,道:“那么,我先在此谢过
徐经纬慌忙道:“不敢!不敢!姑娘这就太见外了!”
朱绮美眼圈一红,几滴晶莹的泪珠,沾腮而下,也不知道她是高兴的埋怨呢?抑或是伤心的哭泣。
万铁匠呵呵笑道:“朱姑娘!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别尽在那儿掉眼泪,快将我们的计划说出来吧!”
朱绮美拭去泪水,她本来长得极美,就是她扶泪的动作,也极为优雅括适,诱人已极。
她缓缓启口道:“我想请徐公子你,前往西天目山三花令总坛,拜会武曼卿!”
徐经纬问道:“在下迟早都会找她的,但不知姑娘要在下去干什么工作?”
朱绮美还没出言,万铁匠已道:“我们已向外宣称你是昙光大师的得意弟子…”
徐经纬讶道:“是啊!本来在下就是!”
万铁匠微微一笑,道:“诚然你是昙光大师的高足不错,但这消息传到武曼卿耳中,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徐经纬猛然憬悟,道:“在下明白了,武曼卿必然不肯与我甘休!”
不料万铁匠却摇摇头,道:“堂堂三花令今主武曼卿,岂会将你这个后生小辈看在眼内…你可知道她一旦证实你是昙光的徒弟,第一个反应会是什么?”
徐经纬筹思良久,终于还是摇摇头,表示他实在猜不出武曼卿见到他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万铁匠微微笑道:“你不知道当然是因为你不清楚令师昙光与武曼卿之间的关系,但,老夫可以告诉你,一旦武曼卿知道你是昙光的徒弟,她非杀你不可!”
万铁匠清了清喉咙,又道:“而且,武曼卿必定会慢慢折磨你,至死方休!”
徐经纬讶道:“如此说来,我一到西天目山,不是只有死之一途吗?那么,朱姑娘要我到那边去,又有什么用处?”
万铁匠道:“我们要你盗出武曼卿手中那份营垒图……”
徐经纬大为惊奇,道:“这怎么可能,武曼卿既然非杀我不可,我哪有机会下手盗图?”
万铁匠徐徐道:“这就是关键所在……第一,由你去找她,武曼卿除了以为你是为师报仇外,不会想到你另有企图……”
徐经纬点点头,道:“但是她如果一气便杀了我怎么办?”
万铁匠肯定道:“不会的,武曼卿从不知昙光已有徒弟,既然知道了,她必然会先设法弄清昙光的存亡,才会杀你……”
他怕徐经纬仍然搞不清楚,又道:“因为武曼卿平生所最顾忌的人,除了她的父母针神曲圣之外,就只有令师昙光了……”
徐经纬“哦”了一声,仍然没有接口。
万铁匠乃又道:“第二,武曼卿知道你是个营垒地道的设计专家,你说,她会率尔杀掉你吗?”
徐经纬道:“敢情她也知道晚辈精于此道……”
成如岑笑道:“是朱姐姐说的!”
徐经纬不由得失声笑道:“原来你们早有安排了?”
朱绮美道:“是的!一切早有安排,就等徐公于答应前往三花令总坛一行!”
徐经纬想了一想,道:“在下业已答应,绝无反悔之理,但你们认为武曼卿会为了借重我对营垒方面的专长,以及为打听家师昙光下落,而容许我留在三花令吗?”
朱绮美道:“那是当然……”
徐经纬道:“那么,在下决定前往西大目山一行,只要有成功的可能,在下就无所惧!”
他说得慷慨激昂,使在场的人均不禁动容。
连万铁匠也非常感动地站了起来,道:“那么,请徐公子即刻上路吧!”
徐经纬霍地站起,抱拳作一环礼,道:“在下先行一步!告辞了!”
万铁匠道:“事成之后,咱们仍在此相会,至于三花令之内,朱姑娘随时都会照应你!”
徐经纬道:“多谢了!”
他转向卓大道:“卓大哥!你干脆就在这儿等我…”
卓大急道:“那……那怎行?我也跟你去。”
徐经纬道:“此去凶多吉少,不敢劳顿卓大哥你!”
卓大道:“管它的!反正不能将我卓大丢在这儿就是了,走,我陪老弟作一起走,怕他妈的什么三花令!”
徐经纬转向万铁匠,道:“老前辈意下如何?”
他当然是请教有关卓大要同去的事;
万铁匠微微笑道:“有卓大同行,也未尝不可!”
徐经纬考虑一下,道:“好吧!卓大哥,咱们走吧!”
卓大喜道:“走,走!”
他的表情就像要跟徐经纬~道去游山玩水一样轻松,与徐经纬那种心有重担的沉重心情,大异其趣。
徐经纬向室中诸人—一告别,朱绮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使在场的人心中一阵黯然。
徐经纬反倒很潇洒地笑道:“十日之内,咱们再见了!”
说罢,和卓大两人,愉快地走出了精会,投北而去。
两天之后,两人就来到了杭州城内的悦宾楼。
他们站在那气派豪华的悦宾楼前,只听卓大说道:“你要找段裕?”
徐经纬说道:“我与他有约,如今我们要到西天目山去,势必无法在约定期间内赶了回来。”
卓大插言道:“同此你是先见了他再走?”
徐经纬道:“是的!我们进酒楼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段招!”
他举步先走,卓大跟在后头,埋怨道:“你又何必理会段裕这种人呢?”
徐经纬头也不回地道:“段裕为人如何,与我要见他之事无关,不论如何,我们总不能失信于人,对也不对“
卓大怔了~怔,两人已经走进了悦宾楼。
店伙将他们让进了里头,找了个雅座坐下,徐经纬抬眼问道:“店家,在下与一名朋友有约,说好了近几天在贵店相见,只不知柜前有没有留话?”
店伙哈腰道:“贵友是谁?小的这就去问掌柜的!”
徐经纬道:“徐州段裕!”
店伙抬起头来,笑道:‘论子是要找段爷?哪!那不是吗?”
徐经纬循着店伙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段裕安步当车,神态悠闲地走了过来。
他先向卓大拱手为礼,然后自己拉了椅子坐下,吩咐店伙送酒添菜,一面说道:“难得卓老前辈也来杭城,今日这顿晚饭,就让我段裕做个小东!”
卓大闻言道:“你就只这么一句话.我还听得人耳!”
段裕笑道:“多谢前辈赏脸!”
他们说话之间,店伙已送来一壶酒,还有一道下酒的小菜。
段裕殷殷劝酒,卓大三杯落肚,对段裕的敌意消厂一大半.座中气氛,方始慢慢融洽起来。
段裕敬了卓大~杯酒,道:“徐兄好像提早一天来?”
徐经纬道:“是的!我有事要到西天目山去……”
段裕透出诧然的表情,道:“那么,咱们不到海龙会去了?”
徐经纬道:“去当然要去,但得等我自西天目山回来!”
段裕沉吟一会,道:“西天目山乃是三花令总坛所在,徐兄此去可是要找武曼卿?”
徐经纬坦然道:“正是!你也晓得家师与武文卿之间的那段过节的!”
段裕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欣然道:“既然徐兄决定到西天目山去,小弟反正闲着没事干,不如陪你走一趟,徐兄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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