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裕露出大可奈何的苦笑,目送卓大走出农舍。
徐经纬道:“有什么话,请说吧!”
段裕道:“你决定什么时候管成姑娘辨识真假营垒图?”
徐经纬道:“等成姑娘将所有蓝图搜集起来,她就会通知我…”
段裕“哦”了一声,道:“那么,这事可能要拖很久的时间才能办成!”
徐经纬耸耸肩,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段俗倏地面容一整,道:“有一件事想邀请徐兄一齐办,只个知徐兄有没有兴趣?”
徐经纬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段裕道:“我觉得与其等着成姑娘收集所有蓝图,倒不如咱们自己去绘制一幅来得快些!”
徐经纬道:“到哪里去绘制一幅?”
段裕笑道:“当然到海龙会去。”
徐经纬道:“海龙会岂肯答应我们前去绘制他们的营垒!”
段裕道:“他们当然不会答应……”
徐经纬恍然道:“原来你想潜入海龙会.偷偷地绘制~张!”
段裕道:“正是!这方法不是便捷多了吗?”
徐经纬道:“可是,要找死路也变便捷的!”
段裕笑道:“徐兄没有胆量潜入海龙会一试?”
徐经纬道:“你不用激我,这不是有没有胆量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这样做的问题!”
段裕心中好像早有版案,闻言立刻道:“这是剿灭海龙会的方法,难道不值得我们冒险吗?”
徐经纬道:“能将海龙会的营垒绘成一张图。无异使海龙会屏障尽失.但是你以为这件事是容易干的?”
段裕道:“事情固然不易。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徐兄觉得此事值得冒险,我可负责策划的!”
徐经纬将话题合开,道:“你千方百计想弄垮海龙会,只不知是何原因?”
段裕笑道:“此刻我若是说出为民除害之类的话,徐兄未必肯再相信
徐经纬道:“这个自然……”
段裕迅即接道:“我因为受人之托,要设法在半年之内一举摧毁海龙会,这话想来徐兄应该相信才对!”
徐经纬凝思一会,道:“你有摧毁海龙会的企图应是没有骗人,不过,这事不会是单纯受人之托的吧?”
段裕道:“你了解了我有这项企图,不就够了吗?”
徐经纬沉吟不语,心想:“海龙会原是施虐沿海的海寇,不管段裕居心如何,如能助他将之摧毁,岂不也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大事吗?”
他考虑了一下,终于道:“反正海龙会也好,五船帮也好,甚至于三花令那一批山贼,都是人人得而诛之之辈,你的意见,我可以考虑,考虑
段裕透出宽慰的笑容,道:“以徐兄的武功才智,加上对营垒地道设计之才能,海龙会必将属于咱们两人手下无疑!”
徐经纬道:“你不要烦我,让我好好考虑!”
段裕道:“那么,三日之后,咱们在杭城内悦宾接见面,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徐经纬漫应道:“好吧!”
段裕含笑一拱手,转身而去。
可是才走到门口,却发现卓大挡在前面,满面笑意不禁一扫而光,继之以惊疑不定的表情。
卓大粗声道:“你要走也不招呼我一声?”
段裕期期道:“老前辈,这——”
卓大突然挥挥手,道:“你走吧!”段裕喜出望外,忙作礼欲行。
卓大却又沉声道:“慢着!”
段裕慌忙止步,道:“老前辈有何吩咐?”
卓大道:“你别以为我这次不揍你,以后就不再揍你了!”
段裕苦笑道:“是,是!晚辈哪敢有这种想法……”
卓大道:“这次是因为没有外人在场,所以放你走路,你懂了吧?”
段裕岂有不懂之理,心想:“将来如果有外人在场,定要避卓大远远的,免得被他在众人面前屈辱。”
卓大见他没做声,乃挥着手道:“你可以走了!”
段裕躬身退下,徐经纬望着卓大道:“段裕这人城府极深,又是雄心勃勃,却是惹上了逍遥汉陆而这个麻烦!”
卓大道:“他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看?”
徐经纬将段裕和他所谈的内容,毫不隐瞒地说出来。
卓大想想道:“老弟,不是我说你,什么人不好合作共事,偏偏你对段裕这厮有兴趣?”
徐经纬微微一笑,道:“卓大哥,这事你用不着担心,段裕虽然神秘难测,阴狠奸诈,但这事主动权操在我,他想利用我还不见得能如他愿!”
卓大听得似懂非懂,道:“反正这种动脑筋的事你比我在行!……但是你还是小心为上!”
徐经纬露出感激的目光,道:“小弟记下就是了!”
卓大伸出大巴掌拍拍徐经纬的肩膀,道:“你不是跟朱姑娘有约吗?”
徐经纬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此刻时辰还早……”
卓大道:“但是我们得找个地方填饱肚皮呀!”
徐经纬笑出声来,道:“说得也是,我忘了卓大哥是个大饭桶!”
卓大笑声震屋宇,显然对徐经纬的取笑甚是欣赏,道:“你知道就好!走!吃它个饱去!”
徐经纬不再说话,两人相偕走了出去。
他们央请寄宿的农家,整治了一顿谈茶粗饭,将就地将肚子填饱,付了银子,向主人拜谢而离去。
由于时刻还早,两人安步当车,北走向杭城方向,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座精舍之前。
那精舍盖在林木之内,看来安清恬静,徐经纬不禁由衷赞道:“好一个去处,这精舍安静舒适,真是个隐居之地!”
他们绕过一片竹篱,只见篱间花团锦簇,争奇斗艳,摇曳生姿,煞是美丽。
过了花圃,已到了精舍之前,但见竹屋之绿,槛前修筑得清静整齐,使人精神一畅。
不待徐经纬叫门,篱笆内探出了一颗光头,向他们两人招呼道:“师哥!你可来了!”
徐经纬欢声道:“怎么?慧日,你也在这儿?”
慧日迅速地将篱笆门打开,将徐经纬和卓大两人让了进去,一面说道:“朱姑娘早已经来了,还有成姑娘,大师兄!”
徐经纬跟在慧日之后,道:“慧月师兄也来了?”
慧日道:“是啊,还有万铁匠万老前辈也在!”
说话之间,徐经纬已踏进了当中那间竹屋,只见厅堂之中,坐着那慧日所说的那几个人,正含笑相迎。
徐经纬—一见过,并替卓大介绍一番。
朱绮美首先微微笑道:“你们见过万老前辈了吧?”
卓大怔一怔,道:“他……他不就是那又聋又老的哑巴吗?”
万铁匠呵呵笑了起来,中气却是十足,道:“不错!还亏你们两位自那孤坟中将老朽救了出来呢!”
卓大道:“那么,你真是大家争着要找的那位姓万的铁匠了?”
万铁匠道:“正是!当日咱们致友不分.所以老朽不得不装聋作哑。倒叫两位笑话了!”
徐经纬欠身道:“岂敢!恕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万铁匠将徐经纬仔细端详一会,迫:“朱姑娘和成姑娘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此子气宇轩然、神威凛凛,确是可以赋予重托之人!”
这席话成如岑听在耳中倒不觉得什么,朱绮美脸上却微微一红。
徐经纬道:“只不知万老前辈召见,有何事吩咐?”
万铁匠沉吟一会,道:“你可知道老朽和昙光和尚的关系?”
徐经纬恭声道:“家师未曾提及,所以晚辈并不知道…”
万铁匠眸中精光一闪,道:“唉!老朽和令师之间,有一段很深的过节,既然令师不提,老朽也不好背着他向人诉说……”
徐经纬大为失望,道:“万老前辈,家师可能无暇向晚辈提起当年往事、老前辈您……”
万铁匠作了一个制止徐经纬的手势,道:“这事将来你必定会知道,此刻不提也罢,不过老朽同以告诉你,我们之间还牵连到武曼卿这个贱人!”
说到这里,万铁匠的神情突然有点激动的样子,歇了一下,才又道:“昙光与武曼卿之间的事你必然略有所闻吧?”
徐经纬点点头,道:“是的!但晚辈仅知道家师和武总会主之间结有仇恨而已,至于事情的始末,晚辈~概不知!”
万铁匠问道:“那么一你愿不愿替今师雪耻?”
徐经纬道:“师恩浩大,晚辈只要能替家师效劳,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万铁匠环视在场的人一眼,道:“那么,老朽的计划就好办了……”
朱绮美道:“是……事情是这样的,目前一帮一会及三花令等三大势力,已经向成妹妹保证不再争夺海龙会那一份营垒图……”
徐经纬插言道:“但是,贼寇的势力仍炽,沿海黎民还是很不到安居乐业的日子呀!”
成如岑接下去道:“对的!不过营垒图在我手中,海龙会对我甚是忌惮,却也无可奈何,所以一年之内,海龙会决计不敢妄自台动!”
徐经纬道:“一年之后呢?”
成如岑道:“一年之后,我已经答应将营垒图当着三大势力主脑人物之前,化为灰烬……”
保经纬讶道:“他们相信成姑娘这项保证?”
慧日笑道:“成姑娘一言九鼎,江湖上有谁不知?”
徐经纬歉然一笑,道:“这……这倒是我的孤陋寡闻了,可是成姑娘既然已得到了营垒图,为什么不送交官府,让他们派兵歼灭海龙会呢?”
朱绮美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们还没有得到那份真正的营垒图!”
此言一出.室中突然一阵沉默,似乎所有的人都为了这件事而忧心忡忡,甚至连恬适清静,沉着大方的成如岑,也有掩不住的忧容。
徐经纬讶然道:“你们不是已经搜集了四份之多了吗?”
朱绮美道:“不错!但那四份显然都是假的!”
徐经纬笑道:“原来朱姑娘也精于辨识营垒地道?”
未统美臻首微微大摇,徐徐说道:“我根本不懂得什么营垒地道的设计。”
徐经纬道:“那么,你们之中,一定有人精于此道了?”
室中诸人纷纷摇头,表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懂得什么管全地道的设计。
徐经纬万分诧异,又问道:“既是如此,在成姑娘手中的那四份营垒图,你们怎知道全是假的呢?”
万铁匠大声笑道:“那四份所谓海龙会的营垒图,是我们自己绘制出来的呀!”
说着,万铁匠吩咐慧日取出了四份绘制精妙的营垒图,将它们—一摊在桌上,让徐经纬逐一审视。
徐经纬报用心地看了一会,道:“这些营垒图绘制得天衣无缝,看起来并非凭空杜造的,一定有原图根据,对也不对?”
朱绮美颔首道:“徐公子果是行家,不错,这些图虽然不是海龙会的营垒图,但件件都有根据的,而不是胡乱绘出来的!”
她指着左边那一件蓝图,道:“这一件,是昔日先父命人在横屿岛附近所绘制的营垒图,原件刻在戚继光大人手中!我只是复制了一份而已!”
徐经纬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与真件一样,那么其余三件由都是真品复制的了?”
朱绮美点点头,叹口气道:“唉!先父当年巡抚浙江,兼制福、兴、漳。泉。建宁等五府的军事,曾花了很大的工夫,将所辖岛屿地势、营垒,甚于潮汐涨落情形,都命人调查绘制成图,可惜壮志未酬,人却已……”
她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本纨含冤自杀的事,忍不住声喜有点呜咽起来。
徐经纬也感慨万平地道:“唉!昔年朱大人如果能将这件大事办成,今日沿海贼势,何至于如此猖极,说来委实令人扼腕长叹!”
成如岑伯谈下去,会使朱绮美更加伤心,忙道:“朱大人逝世之后,他命人绘制的营垒图一部分散失,尤其那一份窃自海龙会的营垒图,更是不知下落…”
徐经纬叹道:“可惜!可惜!海龙会目前是最大批的海盗,偏偏失落了那一份最重要的海龙会营垒图!”
朱绮美道:“是的……目前在义岛鸟县练兵的成大人,已经练成了四千名义鸟兵,带到了台州,准备伺机扫荡沿海的海寇!”
徐经纬兴奋地道:“成大人战功辉煌,这一来,浙海一带,或许有安宁的日子了……”
朱绮美却幽然一叹,缓缓道:“威大人虽然用兵如神,四千义鸟兵也个个能战,然而,没有海龙会那一份营垒图,戚大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向浙海群寇采取攻势!”
徐经纬听得浓眉一皱,沉思一会才道:“说得也是,那么取得那一份海龙会的营垒图,确是势在必行的了!”
他将眼光抬了起来,又道:“只不知诸位有何线索?”
朱绮美道:“线索是有,但没有徐公子你来办,这条线索也没什么用处!”
徐经纬慨然道:“如有徐某出力之处,还请朱姑娘吩咐!”
朱绮美幽幽道:“徐公子义薄云天,令人由衷敬佩,唉,为了要寻找那一份真的营垒图,也不知花了我多少心血…”
她缓缓将目光凝注在徐经纬脸上,道:“你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吗?”
徐经纬怔了一下,是不知朱绮美突然将话题岔开的缘故,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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