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对段裕道:“谁能证明你已练成闭穴之法?”
这话相当厉害,段裕自然无法提出人证。
就是他能说出人证来,梁不温也可以用人证不在场之类的话,表示不信任。
那么,梁不温就可提出当场试验一下的要求。
他的心思段裕不必花脑筋也料得清清楚楚,他从容说道:“你想证明一下是不是?”
梁不温阴沉沉道:“不错!不试一下的话,谈兄的误会就难解释清楚!”
假若段裕不敢接受梁不温的试验,或试验的结果证明段裕根本不会闭穴之法,那么,梁不温偷袭段裕之举,谈金就不能不承认确实得体。
段裕哪有不知道梁不温的心意之理,他表现得异常镇定,道:“好吧!你准备发针.看看伤得着我不?”
这回轮到黑衣秀士梁不温大感犹豫,他不能不慎重考虑一试之下的后果。
鬼头大王谈金虎视既眈地注意梁不温的举动。
梁不温忙道:“谈兄!假使我能发打伤他,你就会相信我造才绝无置你不顾之理吧?”
谈全冷冷道:“梁兄请吧!用不着浪费时间!”
他口气极端不满,梁不温深知若不能打伤段裕的话,说不定谈金会因此反目与他为仇。
目注着含笑而立的段裕,梁不温突然兴起骑虎难下之感。
他将手中的黑骨折扇缓缓举厂起来,道:“段裕!小心我的扇中金针了!”
段裕伸手一摆,道:“慢!我可以不闪不避挨你三支金针,以证明我能闭穴之法,不过,你发针之时,也应该有个规定,以示公允!”
梁不温有点不耐烦,道:“什么规定?”
段裕道:“比如说,你所取的部位就应该受到限制…”
梁不温道:“你怕我伤了你?”
段裕道:“自然!我身上的穴道有的经不住点,这是我早声明过的,万一你漫无限制地随意发针,我哪禁受得了?”
梁不温道:“好吧!你把那些可自行封闭的穴位名称说出来,我答应就照那些穴位发针,这总可以吧?”
不料段裕又摇摇头,道:“我若是将自己身上的那些穴位说出来,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这话不错,段裕要是将自己身上的穴位,哪一部分可以封闭的话说出来,对方不就知道哪些是不堪一击的穴道吗?
但一直闭口的谈金却道:“梁兄已答应不伤你的要穴,你担心什么?”
梁不温没想到谈金会替他说话,不禁投以感激的一瞥。
段裕却笑道:“谈兄说得倒轻松…纵然梁兄今晚可以不伤我的要穴但我还是不能自毁长城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梁不温不禁有点发火,道:“你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段裕道:“我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梁不温道:“你如信不过我,那么今晚也不用试了,反正你所说什么闭穴之法,大概都是些鬼扯!”
梁不温真的巴不得不试,因为他委实没有把握能伤得了段裕。
段裕却道:“我自然信得过你,有谈兄在场,你绝不会发针伤我要穴……不过过了今晚,你再碰上我之时,那可没有人敢保险了,对也不对?”
原来他的顾虑是以后的事,梁不温心想:
他的话确实有道理,我要是知道了他身上的穴道,哪部分脆弱不堪,将来再碰上,我岂会放过?
谈金当然也有同感,是以他道:“那么今晚梁兄岂不没机会试一试你闭穴之法了吗?”
段裕道:“不!我们照试不误!”
梁不温本以为段裕讲了一次理由,坚持不说出身上有哪些穴道可以封闭的原因,是想设词不让他发针试验。
此刻段裕居然表示照试不误,梁不温自不能不相信段裕实是有封穴之能。
他迟疑了好一会,道:“那么我发针之时,所取的部位,该不受限制了吧?”
段裕道:“当然要受限制!”
他不待梁不温抗议,又道:“刚才我和谈兄纠缠之时,你发针袭我的部位是阳谷、天宗、天窗三穴,对不对?”
梁不温点点头,段裕又道:“这三穴均属于手太阳脉,正好本人可以随意封闭。你就以这三穴为准,发针袭我……”
梁不温道:“手太阳脉起小指之端少泽穴,至目锐毗,人耳中,计有少泽、阳谷、天宗、天窗、听宫等大,难道说你只能随意封闭三穴而已?”
段裕笑着说道:“你不必管我能封闭几处穴道,咱们就以那三穴为准,其余的你不准发针攻击的!”
梁不温道,“也许你只能封住那三处穴道而已……”
段裕迅即接道:“那你也不用管,我们旨在证明你刚才发针袭我之举,是不是太过莽撞自私而已,是也不是?”
梁不温默然不语,诚如段裕所说的,如若他伤了段裕手太阳脉上的那三处穴道,段裕实可振振有辞地指称他发针偷袭之举,能不考虑同伴的安危。
不幸梁不温一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发针,尤其当他触及段裕那种神态自若的表情,心底处就更加犹豫不决。
谈金看得出梁不温的心意,冷冷道:“梁兄!你不敢发针是不是?”
梁不温道:“哪里的话……”
他缓缓举起左手,但却未按下扇骨机关,发射扇中金针。
谈金已大感不耐,道:“梁兄算了!你也用不着证明了!”
他望了面露愕然之色的梁不温,又道:“由你的举止,我已明白你刚才所发的三针,根本没考虑到我的处境就发出来的!”
段裕有意火中浇油,接口道:“那是当然之事,否则梁兄此刻何必再迟疑不决,他设使有把握伤我的话,早已发出金针了!”
梁不温怒眼瞪住段裕,手中折扇一扬,显然已气极要发出金针!
段裕很快又道:“梁兄!你可不能随意伤我其他穴道呀!”
梁不温本打算袭击对方的胸前要穴,好出~口冤气,经段裕这么一说,不觉扇势顿了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东面夜空中突然爆出一道红色火焰,摇曳在半空中,醒目已极。
鬼头大王谈金脸色微变,道:“段裕,你到底带了多少帮手来?”
段花心里好笑,口中却道:“不多不少,正好可以吃掉你们!”
谈金闷声不响,段裕话音才落,“呼”地向段裕的前胸捣了一拳。
他的拳出得相当猛,又是骤然出手.使段裕差点措手不及,叫他打个正着。
谈金一拳才出,段裕踉跄后退闪避,他的右腿也已电扫而出,砰,砰攻了两腿。
段裕迭遭对方猛攻,一时挪不出手反击。
正当谈金腿势用老,段裕就要递出兵器之刹那,忽见谈金两手一张,整个身子快如飞矢,疾向姚家大宅的墙外弹射而逝。
他从攻击段裕到飞身跃逃这段期间,只用了一招网式而已,可以说把握了电光石火的时间。
是以不要说段裕,就是旁观的黑衣秀士梁不温,也料不到谈金会突然逃走。
谈金一走,与谈金同来的梁不温心胆皆裂,暗骂谈金一声,觑空也想飞出墙外。
走了一个谈金,段裕岂肯让梁不温溜走。
因此梁不温身形才起,段裕的奇形兵器,已飒然攻到他的脖子边。
梁不温反手一扇,桃开对方兵器,去势只微微挫了一下,仍然疾扑向墙外而去。
段裕冷哼一声,翻腕变式.脚下同时加劲,一式“八步赶蝉”的绝顶轻功,人已是一步弹到墙上。
他作了一个美妙的翻身动作,那黑衣秀士梁不温正好迎面也上了高墙。
段裕奇形兵器毫不犹豫的当胸扎去,喝一声“下去”,梁不温的身形一沉,果然又被逼回墙内。
与梁不温同来的海龙会人手,仍有十数名未逃。
他们一见梁不温受伤落地,纷纷冲向段裕。
段裕长身飞落地上,奇形兵器宛如利刃切瓜,左挥右扫,~下子就将那十数名海龙会高手杀个精光。
他将兵器上的血迹拭擦干净,重新插在背后,缓步走到墙角向黑衣秀士梁不温,道:“你还想逃得了吗?”
梁不温右臂被废,如今肩呷之处又挨了一伤,显得有点惊慌的样子。
段形浅浅一笑,道:“你怕了是不是?”
梁不温挺起胸膛,道:“你若落在我如此场面也应该会害怕的!”
段裕哈哈笑,道:“那倒不一定!”
语言才落,突见他将右掌伸了出来,冷冷道:“我这一掌劈下去,你必定有死无生对不对?”
梁不温道:“那还用说,我此刻连还手之力也使不出来……”
他发觉段裕的右掌仍高举在半空中,慌忙又道:“段兄!咱们并无深仇大恨,你真的饶不过我吗?”
段裕道:“你想活命是不是?”
梁不温迅速道:“蝼蚁尚且贵生,我哪肯死得不明不白……”
段裕道:“那么谈金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否则他不会舍下你一走了之!”
梁不温道:“他是因为中了你的离间之计,恨我入骨,才舍我而逃。”
段裕笑道:“你错了!谈金根本就知道我不会什么闭穴之法……”
梁不温吃惊道:“那…··那他为什么要我证明?”
段裕道:“这就是他比你聪明的地方……你想,他若不藉机将今晚你们失败之罪推给你,他如何向海龙会交代?”
梁不温怒形于色,道:“哼!姓谈的果然阴险得很……我如果有机会生还回去,倒要看他如何向老神君解释明白!”
段裕微笑道:“那也倒不担心这些……”
梁不温讶道:“为什么?”
段裕道:“道理相当简单:第一,他连随身兵器都不要,回去可证明他是力战而逃,换言之,他可向老神君说明已尽了最大的力量……而且老神君也一定相信他的话!”
梁不温不解地道:“谈金的钢刀确是落在你的手中,但如果这是他有意做的,老神君会相信地吗?”
段裕道:“我说过,你们的会主老神君必然会相信他的话,试想,武林人物最重视的是他的兵器,谈金连兵器都不要,足见他所遭到的生命危险,比什么都大,对不?”
梁不温深知这个事实,兵器等于武人的第二生命。
那么,谈金弃械而逃,老神君肯定会相信他是迫于无奈的。
他这回才深深体会出谈金的老奸巨滑,原来他明知打不过段裕,早有舍下同伴逃走的念头。
这念头也真狠,不但使梁不温成为替罪的羔羊,替他挡住段裕,甚至将来有机会再见面,他也可以振振有辞地在老神君面前指责梁不温。
梁不温忿很难乎,段裕又道:“此外,谈金是在你们放出紧急火焰之后才逃走的,你能说他临阵退却吗?”
确是说不过谈金,梁不温想起刚才那道红色火焰,那是海龙会遭遇强敌,准备撤退的信号。
梁不温道:“那么,你的帮手真的已出现在这附近?”
段裕道:“我一个人独来独往,哪有什么帮手?”
这就奇了,那么那道火焰因何而发?梁不温道:“你没骗我?”
段裕道:“我一个人在此没错,那些突如其来的人,必定是你们海龙会的对头,你何不想想是些什么人?”黑衣秀士梁不温认真地想了想,道:“本会对头不少,我一时也想不出来!”
段裕道:“你这人真正愚蠢之至!那些人一定是五船帮的人!”
梁不温吓了一跳,道:“什么?是五船帮的人?”
段裕道:“当然!这附近临海一带,只有你们和五船帮活动,昨天五船帮的人才被我赶出姚家集,今晚你们就聚众而来,不很明显是想趁机来此抢这地盘吗?”
梁不温不能不承认段裕确是比他聪明,也不能不佩服他一下子就推断出那么多事情来的能耐。
只听段裕又笑道:“所以谈金在这个时候舍下你,根本就不必担心你有机会在老神君面前反咬他一口了……”
梁不温再笨也听得懂段裕言下之意,闻言骇然瞠目,期期说道:“你是说我今晚有死无生?”
段裕道:“不错!谈金早知道舍下你之后,你即使逃得出我的手下,也难逃五船帮的追杀!”
这席话可绝不是恐吓之言,五船帮卷土重来,其势力必大,何况段裕身手也自不弱。
梁不温一念及此,突然涌起绝望的感受。
他几乎想出声求段裕饶他,想厂一想,道:“那么,你会不会放过我?”
段裕道:“那要看清形如何……”
梁不温一听段裕的口气,大有转圆可能,心里一喜,忙接口道:“看……看什么样的情形?”
段裕微笑道:“比方说,此刻我就不想杀你!”
梁不温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什……什么?你不杀我了?”
段裕道:“嗯…你恨不得跪地称谢是不是?”
梁不温何止仅想跪地称谢,段裕此时要他喊三声“爹爹”他都会答应。
段裕瞅住他那欣喜的神色道:“人的观点毕竟因人而异,假使是我,就不会因此表露出卑下的神色来……”
梁不温道:“我有机会活命,哪有不高兴之理?”
段裕道:“那是因为你这个人一向贪生怕死之故,所以不择手段想苟活……就像某种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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