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纬却不然,他要彭老大输得心服口服,因此仍然很仔细地端详潜龙器上面的那一粒有斑点的锥形海螺,一面思忖它的来历。
朱绮美有点紧张,道:“你猜它干嘛?”
徐经纬愣了一愣,道:“我为什么不猜?”
朱绮美道:“彭老大不是已经认输了吗””
徐经纬问道:“彭老大,你确已认输?”
彭老大道:“阁下连来自西洋的大钟螺,以及从东瀛运来的香螺都认得出来,我不认输行吗?”
徐经纬原来已被那海螺难倒,闻言脑中倏地掠过一种印象,心想这粒海螺原来是近海底物?他迅即将思路集中在近海各种海螺之.上,但是仍然想不出那海螺是何来历。
虽然如此,他还是说道:“彭老大,你不必此刻就认输,凭良心讲,这最后一粒海螺,我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彭老大道:“那是因为你第一次见到像这么大的,以前你见过,必然都很小……”
徐经纬恍然道:“原来如此,这种海螺敢情也像钟螺一样,大小相差极大!”
他靠近彭老大,仔细注视那螺上的黑色的斑点,只见那黑点排列得甚是整齐,配上那白底螺身极为醒目。
他想了一想,道:“真不相信佛螺的大小相差如此之大,如非亲眼目睹,说来令人难信!”
彭老大道:“对了!这粒正是大佛螺!”
他抬眼又问道:“阁下谅必知道什么地方才有如此之大的大佛螺吧?”
徐经纬道:“据说闽海东方的东夷之岛,才有如此之大的大佛螺,但本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彭老大道:“我倒是见过不少,但是见的都是死螺,还没有见过活螺,直到我们老神君派人自东夷之岛采回来,方始看到活的大佛螺。”
朱绮美道:“海螺还有死活之分啊,这应该如何辨别?”
徐经纬解释道:“所谓活螺,就是采捕上来之时,本来连壳带肉的。待挖掉螺肉,剩下来的外壳,就是活螺。”
朱绮美恍然道:“我明白了,如果采捕上岸之时,只有外壳而没有螺肉的话,那就是死螺了,对也不对?”
徐经纬道:“对的!因为它早已死掉烂掉,没有了生命之故。”
朱统美道:“原来有这些道理!”
徐经纬道:“你不妨试想一下,像彭老大那具潜龙器那么大的佛爆,已是千载难睹之物,更何况还是活佛螺,足见那潜龙器配制之不易!”
朱绮美道:“这么说,我倒非弄一个潜龙器不可了!”
她突然向彭老大杨扬手,又道:“拿来!”
彭老大诧然道:“姑娘要拿什么东西?”
朱绮美道:“潜龙器呀!我要的是你那具潜龙器!”
彭老大面有难色地道:“这……姑娘!彭某万难答应,因为失去了潜龙器,彭某绝无活命的机会!”
朱绮美哼了一声,道:“可是你现在不将潜龙器交给本姑娘,立刻就得身首异处啊!”
彭老大脸色一变,不由得将目光移向徐经纬,双目里充满求救的神情。
徐经纬还没有说话,朱绮美却又道:“你别巴望纬哥会替你解围,还是乖乖地将潜龙器拿出来吧!否则的话……”
“铬”的一声,朱绮美拔剑出匣,大有一剑杀死彭老大之慨。
徐经纬终于出声道:“绮妹!不要乱来!”
朱绮美唤道:“他不给,我便一剑结果他,谁叫他输了不认账!”
徐经纬道:“什么输了不认帐?”
朱绮美道:“姓彭的不是答应过吗?你猜得出潜龙器上那三个海螺的来历,他就听咱们的话,可是他现在就不听!”
徐经纬搔搔头道:“绮妹,咱们只要他据实回话,你强要他的潜龙器似乎不大公平!”
朱绮美道:“如何才算公平?”
徐经纬道:“我侥幸猜出那潜龙器上的那三个海螺来历,这样好了,我们也不必占人便宜,只要彭老大据实回答本人三个问题,咱们就算扯平,立刻放他走路!”
彭老大闻言一阵惊喜,朱绮美却蹩起黛眉,诧然问道:“就这么简单?”
徐经纬道:“不错,就这么简单!”
他不待朱绮美同意,便向彭老大道:“你同意不同意?”
他赢了赌约,又自动将问题限制至三个而已,彭老大哪有不同意之理,心想:“反正人落在人家手中,就是没有输掉赌约,也不能不任凭人家处置。”
一念及此,彭老大当然不敢讨价还价,迅即点了点头,道:“彭某完全同意……”
十多丈外,还有四个海龙会的手下,向他们的小船游了过来。
很显然,那些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同伴,已死于朱绮美的创下。
因为,风浪太大,那些人的听觉和视觉,都受了很大的影响。
徐经纬驾着小舟,围着那些人飞快地绕了一圈,那些人中,两个死于朱绮美的创下,两个被徐经纬生擒,并点了穴道。
朱绮美讶问道:“纬哥,你不是说过,只留一个活口的吗?”
她这一声“纬哥”叫得好自然!
听得徐经纬心中甜甜的,道:“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朱绮美道:“为什么?”
徐经纬道:“先问口供,然后,借用他们的衣服和号牌,混进海龙会去,不来方便得多吗?”
朱绮美点点头道:“对!对……”
一声劲叱,划空传来道:“对个屁!”
只见十多丈外,一叶扁舟,乘风破浪而来。
徐经纬一怔道:“这嗓音好熟。”
话声未落,那小船已到了三四丈之外,小船上只有~个人,赫然就是那酒量奇大,一般人都认为他就是逍遥汉陆而的胖子。
徐经纬苦笑道:“老前辈,原来是你……”
胖子一手操舟,徐徐地靠拢,一面却咧嘴笑道:“小两口儿比我老人家还要逍遥自在啊!”
接着,又笑问道:“小伙子,你以为我老人家是谁?”
徐经纬道:“难道你不是逍遥汉陆老前辈?”
胖子点点头道:“是的,我就是逍遥汉陆而,但我不希望你们叫我老前辈。
“那……该怎么叫法呢?”
“你们叫我胖子,我叫你们小子,丫头,这样,两不吃亏。”
徐经纬笑道:“看来,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而道:“这才对我的胃口,否则,我才不理你们哩!”
徐经纬道:“胖子,你准备去哪儿?”
“我是专程赶来救你们小两口的。”
“救我们?”
“不错!”
陆而笑问道:“你们不是想混进海龙会去吗?”
“是啊!”
“年纪轻轻,就这样去送死,多可惜!”
“胖子,你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陆而道:“我要是小看你们,才不跟你们这些娃儿订交哩!”
接着,又笑问道:“你们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朱绮美娇笑道:“不愿意的是大笨牛。”
陆而道:“那么,掉转船头,回到岸上后,我再跟你们详谈……”
“这两个人怎么办?”
徐经纬指着那两个海龙会的人问。
陆而道:“丢下海去喂王八……”
沙滩上,一艘废弃的渔船旁,三个渔人装束的人,正登上废船中,那正是逍遥汉陆而,徐经纬朱绮美三人。
陆而首先坐在船板上,笑道:“这儿视界开阔,不怕有人偷听,不论说什么,咱们可以毫无顾虑了。”
徐经纬。朱绮美二人也在他对面坐下之后,陆面才接着问道:“我知道,你们小两口心中有很多疑问,现在,可以尽管问了。”
徐经纬道:“胖子,方才,你为什么说我们去海龙会是去送死广
陆而道:“你们知不知道,摇花翁余泛,目前也正在海龙会?”
“啊”
“那么,你们这一赶去,岂不是嫌命长了?”
“身为武林三尊之一的摇花翁余泛,怎会去海龙会呢?”
“我也算是武林三尊之一,但我却跟你们这些小娃儿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呢?”
徐经纬苦笑道:“这个……”
陆而打断他的话道:“现在,我问你,海龙会和五部帮的后台老板是谁?”
徐经纬道:“胖子,我正想问你哩!”
“是余泛。”
“余泛?你是说,海龙会的后台老板是余泛?”
“不错!”
“那么,五船帮呢?”
“也是余泛。”
“那……怎么可能呢?那两个组织,是水火不相容的呀!”
陆而道:“这正是余泛的高明之处啊!”
徐经纬道:“他是故意这么做,让别人发生错觉的?”
“不错,不但让别人发生错觉,他们自己人也同样地被蒙在鼓中。”
“这么说,海龙会、五船帮,也不知道真实内情?”
“是的,他们各自以为自己获得余泛的支持,而想将对方并吞,必须这样火拼起来才逼真。”
“这样自相残杀,对余泛有什么好处?”
陆而道:“反正死的是别人,而且都是一些小峻罗、对他的实力不发生影响,而他却一俟时机成熟,才向双方的首脑说明真相,两个组织,立即可以统一运用,明白了吧?”
朱绮美插口道:“我还是不懂。”
陆而道:“有句话,叫树大招风,你们懂吗?”
朱绮美道:“哦!我明白了。”
“说说看!”
“这是说,如果让人家知道这两个组织都是余泛在幕后主持,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嫉妒,招致不必要的损失。”
陆而点点头道:“余泛正是这意思,”
“胖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还配称为武林三尊中的人物吗?”
他一顿话锋,又道:“其实,知道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哩!”
朱绮美娇笑道:“那我要考考你啦!”
“你尽管问。”
“目前还没正式活动的那个军旗盟,又是谁在主持?”
“还是余泛。”
“又是余泛?”
“不过,盟主却是余泛的儿子余宏。‘’
徐经纬插口道:“看起来,军旗盟才算是余泛的核心组织?”
陆而晤了~声道:“不错。”
徐经纬道:“余泛年纪一大把了,位列武林三尊,为什么还要在暗中掀风作浪呢?”
陆而道:“人的欲望是没止境的,武林三尊也不是天下第一人,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开创一番唯我独尊、世代相传的事业,又何乐而不为?”
徐经纬一惊道:“难道他想夺取大明的江山?”
陆而道:“你小子猜中了。”
徐经纬道:“如果结合军旗盟、海龙会、五船帮这三股势力,再加上倭寇的外援,这股实力可的确是够瞧的。”
“可不是。”
玩世不恭的陆而,居然长叹一声道:“皇帝老儿只相信奸臣和太监。”
他的目光凝注朱绮美道:“你那老子的被退而自杀,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朱绮美。徐经纬二人,都长长地叹了一声。
陆而道:“至于武林中人,有力量和余泛一较雄长的人,如少林寺的道弘大师,已于十五年前闭关,不过问江湖中事;针神曲圣,则因他们那个宝贝女儿的倒行逆施,气得遁迹深山,剩下我这个亦正亦邪的逍遥汉,虽然有心做点好事,却有孤掌难鸣之感……”
朱绮美忽然截口道:“有人来了。”
箭远外,一个渔家女挽着一只竹篮,徐徐地向他们这边走来。
陆而向那渔家女凝注了一下道:“那丫头是你的师姊成丫头。”
他口中的“成丫头”,指的是擅长以琴音却敌的成如岑。
朱绮美注视了一下道:“不错,看那走路的样子,的确是我师姊。”
陆而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朱绮美笑道:“胖子,是你约她来的?”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我还另外约了人呢。”
“还有谁?”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成如岑已到达他们身边,一面含笑招呼,一面放下手中竹篮,道:“胖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
竹篮中有一大竹筒酒和一些菜肴,陆面“咯咯,咕喀”地灌了一阵之后,才笑道:“好!你丫头很能干!”
成如岑扶着朱绮美坐下之后,娇笑道:“胖子,能于二字,我是不敢当,但目前,兵荒马乱,在这偏僻的海边弄这些吃的,可的确不容易。”
陆而笑道:“丫头,不用表功了,说!希望一些什么?”
成如岑道:“自然是你那些不传纶学呀!”
陆而道:“那没问题,我的不传绝学,你们三个娃儿都有份。”
成如岑道:“那我先谢啦!”
陆面道:“这算不了什么,该谢的还在后头哩!”
“此话怎讲?”
“我还特别替你物色到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公……”
成如岑消脸上飞上一片云,偷偷地向徐经纬瞟了一眼。
陆而向徐经纬咧嘴大笑道:“小子,我好嫉妒啊!”
徐经纬苦笑了一下道:“胖子,别寻我开心,还是说正经的吧!”
陆而道:“好!咱们边吃边谈,你们也吃呀!”
接着,又笑问道:“朱丫头,方才,我说到什么地方了?”
朱绮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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