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我请你来可是让你治疗她惧黑害怕雷电的病,却不是让你催眠,拿她当玩偶娃玩。”行之天神色肃然,冷淡极了。
“那是当然。”妖之点头,笑得妖孽一般,手搂得紧了些,“她虽然忘记了许多事,但她的记忆里仍残留着雷雨交加那日飞机失事、父母惨死的痛楚与恐惧,虽然只是零星一点的,对她的刺激也是挺大的,所以才会潜意识里那么惧黑与雷电,只要把它全部消除……”
“飞机失事,她还记得?”行之天有些恍神,飘忽向小家伙的眼神有些怪异,“可她却从没跟我提起。”
行之天,若一切都在你掌控中,那还有什么意思。妖之垂眼,浓长的睫毛遮了眼底一闪而逝兴致,唇角上翘,神情颇有些幸灾乐祸。
“听好,她可是受到了刺激再加上轻微脑震荡,才会间歇性失忆。”妖之抱着小家伙站起身,莞尔笑着,对上行之天猜疑的眸子,“不要怀疑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只是看了医生给她下的诊断书,不过……”他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顺和服的褶皱,抚过脖颈,碧眸笑得颇含深意,“间歇性失忆不比永久失忆,总会有恢复的那一日。”
当然,你妹妹那时候怕也只有三岁,三岁的小孩你能指望她记住什么呢。
只是,行之天你的表情却让我倍感兴趣,难道你以前真对她做过什么……你那时也只有十岁吧,能做什么呢?
就算恢复记忆,三岁的小孩能忆起什么。
你是想让她忘记还是……永远的记住。
怕是,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我可在等你的答复,我是心理医生没错,催眠术却也是一流的。你会需要我的……”
妖之嘴角勾起引人深思的笑意。
行之天身子僵住了。
妖之傲气地挺直背,与他擦肩而过,声音不大却故意神秘地说,“你的宝贝记忆能恢复几成,我们暂且不说,可小家伙的脑子里秘密确实装了不少,对你这个做哥哥的,她可是防备得很,你……真是失败。”
行之天嘴唇紧抿,不做任何响应。
妖之摇头,笑得颇无语。
行之天啊,行之天,你辞退了所有碍眼的仆人,独自养着你的妹妹,不让她接触外头的世界,你就真以为她的世界就以你为中心了么……她可不是你的童养媳,她是你的亲妹妹。
十一岁的女孩可不傻,她只是装傻。
如今妹妹千方百计脱离你掌控的感觉如何?
若是不知道,我会让你知道的。
如此的兄妹二人,可真是有趣得打紧。
城堡里隐藏的事情可真不少……
对了,还有一人。
妖之逗弄着怀里异常安静的小家伙,回眸笑望着行之天,那一眼望得别有深意,他舒展着一只胳膊,缓缓拉开了门,却极不小心的撞上了一个人。
哑伯身形不稳,站直了,毕恭毕敬地鞠躬,手上捧了一盘小点心。看这情形似乎是准备拿来给小家伙作午间甜点。
妖之小心地搂着小家伙,小家伙乖乖的,眼睛毫无神采。
哑伯抬眼,似乎发现了不对劲,比划着手要来抱小姐。
“她很好,不会有事儿的。”妖之斜乜一眼,凑近了身子,随后在其耳边轻声絮语,“倒是你,把身体放松。抛开一切烦恼……”他声音缓了,柔柔得似水一般,像极了池面荡起地水的波纹,稍停顿了片刻,妖之突然高喊,“一,二,三,倒!”
随着“倒”字的断喝,哑伯双脚一软,浑身犹如稀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妖之,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行之天声音里压抑着不满,他站着,俯望着倒地的老管家,似乎是想扶,但皱皱眉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别急,好戏来了。”妖之抱了小家伙,松开了原本一直捂着她的耳朵,小心翼翼怕惊扰她似的,眼神温柔,继而望向老管家
“哑伯,告诉我,你来这儿几年了。”
老管家安详地闭目,像是睡着了,却努力地抬着手比划着,动作迟缓。
“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呢。”妖之话里带着软软的语调,催眠的意味显而易见。
“过分了,别忘了他是个哑巴。”
妖之蹲下身子,目光专注地望着他,“睁开眼,望着我……开口……告诉我,你来这儿几年了。”
老管家闻言,睁开浑浊的眼,像是受了蛊惑般身子一颤,他眼神无焦距地的望着妖之,神情呆滞,喉咙里却发出“咕咕”的声响,半晌……沙哑的声音像破空撕扯,缓缓说着残缺不堪地三个字,
虽然嗓子哑了点,吐字也含糊,不过那四个字却清晰极了,那就是“一辈子了。”
哑巴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开口了就绝对不会是哑巴。
行之天的表情那叫一个震惊,他眼神复杂的望着老管家。
老管家眼神涣散,却还在一个劲儿地说着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照顾老爷,少爷夫人,然后就是小少爷,小姐……我要照顾他们一辈子。”
“为何要装作哑巴?”
“老爷说得不假,言多必祸……这些年来不能说话便是福气,少惹事端,我要一直呆在城堡里照顾小少爷,小姐。”
“城堡里有什么事却是外人不能说的么?”
“当初……”老管家眉紧蹙,像是极力在隐忍什么,但终究是敌不过催眠,他絮叨着,声音压低不急不缓,“少爷夫人与老爷吵了一架,其实他们不会死的,若不是搭了那趟飞机……他们带着小姐不是去旅游,而是想逃。”
“他们为什么要逃?”
“因为……因……小姐三岁那年,”老管家喉咙里含糊不清,“小少……”
“够了!”行之天喝到,一声斥责像是把老管家吓醒了一番,老人浑浑噩噩的睁开眼,身子一软,翻着白眼,却又昏睡了。
妖之勾嘴笑着,继而又抱进小家伙,站起了身,“别吓坏了这个……”
小家伙歪头倒在他怀里,倒是挺安静。
行之天忍着,沉着脸,唤来仆人把老管家抬出去,声音极冷地说一声,“管家身子有恙,一辈子伺候行氏老老小小也不容易,给他赡养费,让他回老家去修养。”
一辈子,
想要一辈子呆在行氏,怕是不行了。
言多必失,好一个言多必失。
妖之嘴角勾着,脸色从容却若有所思的行之天,再望向瘫倒在地早已无知觉的哑伯,碧眸里笑意盈盈,
城堡里一个一本正经;一个装模作样;一个装聋作哑。
真正是好玩儿极了。
妖之低头,勾起手指,轻轻逗弄着,“小家伙,我知道你瞒着事儿不让你哥哥知道,却瞒不住我……我可对你很有兴趣。”
小家伙侧着身子,乖乖的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眸子如一潭死水,安静极了,像是沉静在自己的记忆里。她攥着妖之和服的手却隐隐用力,指尖苍白。
妖之碧瞳一紧,嘴角勾笑,小家伙在试图抗拒啊……真可爱。
他不紧不缓地走着,寂静的走廊上,木屐踏地之声,清脆极了。
小家伙像是被吵到了,秀眉紧蹙,眼紧紧闭着。
妖之低头望一眼怀里的家伙,回眸间忍不住扫一眼行之天,规律的声响却也让行之天头脑昏沉了起来,行之天好不容易敛神,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妖之勾起嘴角,眼中笑意更甚,缓缓踱了几步,脚下的木屐声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止了步,继而低头极专注的盯着怀里的小人儿。
紧抱在怀里的家伙身子一颤,她揉揉眼,抬了头,眼神涣散迷蒙慢慢聚焦,像是才睡醒似的,傻傻的,煞是可爱。
妖之伸了手指,点了点她的小巧的鼻子,笑得颇祸害,“认识我么?”
“……”小家伙眯着眼睛。
“可要记住了,我叫妖之。”
小家伙还是无语。
“无论你藏了多少,我都能将它揪出来,别忘了,我可是催眠术师。”
小家伙眉毛蹙着,撇头,哼了一声,像是不买账。
行之天,远远地望着她的表情,神情愈发的严肃。
妖之回眸望着行之天,碧眸晓有兴致,波光潋潋。
行之天,我可从未见你这么认真过。
你若与你妹妹真是血缘,怕是更好玩了。
小家伙,小小年纪却学会了伪装,她在学着做你的乖乖妹妹。
许久没碰上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我若是也有这样的妹妹,一定像你这般“疼”她。
行之天……
我若告诉你,我所窥探到的内心……我所知道的一切。
你这哥哥会怎么做呢?
真是拭目以待啊。
ACT16
也宝宝记事簿
12月14日雷雨
这几天阴雨绵绵,总是打雷,天黑黑的……很让人害怕……
不喜欢这个季节,不想一个人睡。
每当夜深打雷下雨的时候,哥哥都会默默地守在我的床畔。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进来的。
自从十岁那年之若和哥哥玩摸摸后,哑伯每次送完夜宵后都会细心的将我的房门锁上。他比划地说,小姐长大了,不能不忌讳男女之别了,夜里睡觉要记得将房门上锁。
可是……
之天,是我的亲哥哥啊。
不过虽然如此,哥哥每当之若害怕的时候都会陪我。
时间掐得那么好,多一分嫌早,少一分嫌晚。
虽然,我总是蜷缩在被子里,发抖。
可是;我知道哥哥就在我的房间里,我听到他细微平稳的呼吸声,和压抑的脚步。外面电闪雷鸣,哥哥会把窗户关了,把落地帘拉上了……
屋里很黑,
也很安静。
他却不开灯,偶尔也会缩进被子里,抱着我陪我睡,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望着我。
天亮,仆人进来送早点的时候,哥哥总是会不见踪影。
但我却能摸到被子里,属于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清爽的味道。
后来,我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
只属于……我们兄妹两个的秘密。
那就是,哥哥的房间与我的卧室之间有暗阁可以相互通连。
最近城堡里又多了一位私人医生,专攻心理方面。
哥哥专门从美国请来,他是混血儿,瞳孔碧绿,却有着深海湛蓝的气息。他木屐踏地很响,我不太喜欢他……
因为,他的眼睛和……木屐。
他总是让我望着他的眼睛,我承认它虽然很漂亮……可却让人犯困,想打瞌睡。
醒来后却什么也忘了,额头上的淡淡疤痕就隐隐犯疼。
哥哥说请他来,是为我治疗的。
可是,我没有病……只是怕黑,怕雷电……
为什么要治病。
莫非,哥哥是发现了什么。
其实,
城堡里有很多秘密……
每个人都那么小心地去维护它,不去捅破……比如城堡里被锁了的靠西南侧的房间;比如哑伯刻意教我用的复杂的手势,它们如此繁琐,就连哥哥也看不懂,可是哑伯却只用它给我讲故事,那些故事……
算了,不说也罢。
最近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
我怕我会忘记……
我也记日记的,可是那些都是写给哥哥看的。那个粉色甜甜圈的日记本,怕是哥哥每晚都会翻来看吧。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看我的日记的?
页间夹着的面包屑撒了不少,我的一根小毛发也不见踪影了。
他今天定是又看了。
不过,由着他了,
原本写来就是让他看的,不然我也犯不着用一个本子、一个簿子记日记。
只是,他几年几年坚持不懈地偷看,也不累么?
妈咪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留一手总是好的。
她说我亲身父母飞机失事死得蹊跷,然后在爷爷死后第一天,亲哥哥便找到我,要接我回城堡。
时机掐得太准了,不早不晚凑巧是该继承遗产的时候。
谁会在继承遗产的时候,接一个失踪多年的小继承人来与自己抢夺遗产?
就算是亲妹妹,失踪那年,我才三岁,而哥哥也只有十岁,小时候在城堡里一起生活也只有三年而已,按理说并不该有多大强烈的兄妹情深。
妈咪还说,谁会用一个哑巴做管家。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为何单单接了亲妹妹回家后,却把仆人全遣散而只留下一个哑巴管家照顾两人的起居生活。
妈咪说的很在理,
可是我却不想相信妈咪所说的,哥哥对我居心叵测。
哥哥是疼我的……
我一直试着去忽略他束缚我的自由,不让我出城堡……不让我去学校上学……不让我与妈咪大小爹地们团聚……
如今就连我和妈咪小小的联系,都是通过哑伯偷偷递信才勉强维持。
哑伯打着复杂的手势告诉我,等我十八岁的时候,律师便会宣告第二份遗嘱,那是爷爷亲手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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