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香琼笑一笑,道:“别猛送高帽子给我啦,我们也该讨论讨论你修习无敌佛刀之事了,你自己觉得这一年的进境如何?”A金明池道:“论到刀法,我当然已是精熟不过,其中微妙忧化,无有不能参悟的。”
纪香琼以诱导式的谈话,帮助他发掘出困难所在,以便设法补救。
她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会打不过那万孽法师派来的高手?”
金明池道:“我们双方招数之间,谁也克制不了谁,但他功力竟比我深厚,是以久战之下,我就渐落下风了。”
纪香琼道:“原来问题是出在功力之上,但我仍感到不解的是,你在未修习无敌佛刀以前,本已功力深厚,连朱公明这等人物。也未能强过了你,可见得万孽法师的武功心法,还此不上你师门绝艺,朱公明以数十载苦修之功,才能勉强抵敌得住,假如双方同时开始修习武功,则双方相去之悬殊,不问可知。”
她停歇一下,又遭:“既然如此,则万孽法师这个新近训练成功的高手,时间有限,其功力成就应该此不上你才对,然而事实上却不然,这是什么缘故?”
金明池道:“这也不难解释,要知这无敌佛刀岌当中,也有修习内功的心法,而且必须把这门心法修习至有所成就之时,方能施展自知,尤其是在最精微奥妙的变化运用之时,更非这等心法不可,我原有的功力,当然大有用处,可是对方如是一开始就修习岌中的内功心法,纵然直接拚斗内力,赢不过我,但在施展手法之时,却能相辅相成,越战越勇,终能克敌制胜,这便是无敌二字的由来了。”
他想了一想,又道:“当然修习这岌中的心法之人,由于别辟蹊径,进境也特别神速,比较起来,还是从头学起之人占便宜得多了。”
纪香琼道:“那么下一回你再碰上那,能不能设法直接拚斗内力,不让他有施展无敌神手的机会?”
金明池摇头道:“不可能,我如要胜他,唯有从自己身上做功夫,假如我能达到某一种境界,则可兴对方互相抵消,谁也赢不了谁,这时,我原来的师门绝艺和功力,就可以发挥妙用,把他击败。”
纪香琼道:“听你的口气,似乎要修习到这种境界,并非很难之事,但何以你办不到呢,这其中必有某种障碍在内,我们设法消除了,就可以达成心愿啦!”
金明池沉吟道:“说来不难,但我可能须得耗费毕生时间,才能达到此一境界,但也可能在今天就能突破障碍,我想,也许是我天性喜变,不能十分专心之故。”
纪杳琼笑道:“对武功不要紧,可别对我不专一。”
金明池道:“你算是白担心了,我对你已是情根深种,永不变易,而且,我这一年来,才晓得什么是真爱,以前有些感情,只不过是一种虚荣和冲动而已。”
纪香琼笑一笑,道:“我看得出来,假如不是如此,怎能使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抛下练成的绝世奇功而来探望我呢?”
她停顿一下,寻思半晌,才道:“你且把那无敌佛刀的内功心法念诵给我听听,当然我也得学会一点,不然的话,岂不波别人瞧低了我?”
金明池自无异议,便把心法背诵出来。
纪杏琼听过一遍,道:“行啦!我已记住了,我虽然本身武功不行,但却能完全体会这等最上乘的内功心法奥旨。”
金明池道:“你可曾参悟出什么没有?”
纪香琼点点头,道:“我已明白啦,这一门绝艺,你此生恐难有得大成就的机会,这原因简单不过,那就是这一门刀法,虽是无敌,却以”慈悲“之念为基础。”
金明池一楞,道:“若是慈悲为怀,如何能制胜杀敌,只怕任何人也难以成功。”
纪香琼领首道:“正是如此,如若不然,那万孽法师派出的高手,早就能击败你,并且杀死你了。要知这二大无敌绝艺,同是圆树大师和天痢翁所创,圆树大师既是佛门高僧,自是大慈大悲的胸怀,每种绝艺之中,定有慈悲意旨在内。”
金明池道:“你不觉着自己说得太深了些么,我听不懂呢!”
纪香琼道:“咱们由头说起吧,首先要注意的是这二大无敌绝艺:其内功心法,皆含慈悲意旨。假如心性凶残之人,决计无法得到无限进境,换言之,虽然也有成就,却不是大成就,但此是内功的基础而已,若论招式,乃是荡妖降魔之物,岂能不深具雷歼霆灭之威,因是之故,慈悲为念,其实并不妨碍你诛杀敌人,但问题是假如是大仁大义之士,以救世为念心中本无杀机,亦无争强斗胜之意,则修习内功之时,进境神速,很快就可以得到某一境界的成就,并且往后还能精进不已,终于得参无上妙果,成金刚不坏之身。”
金明池至此才恍然大悟,叹道:“以你的才慧,世上大概再无疑难之事了,纵是阎王老子,见了你这等人,也得大伤脑筋。”
纪香琼笑道:“胡说八道,阎王爷伤什么脑筋?”
金明池道:“他出拘票拿人,但你有本事打他的回票,使他威信全失,这还不够伤脑筋的么?”
两人嘻哈大笑,闹了一阵,话题又转回武功上。
纪香琼道:“假如你自信有此毅力,敢向自己心魔挑战,推翻以前的一些观念成见,改成慈悲为怀,则修习这门上乘心法,必可成功,但事实上每个人最大的敌人,正是自己,如能战胜自己,天下无有敌手,已可断言。”
她这么一激,金明池顿时生出好强之心,忖道:“她的话虽是句句属实,但我金明池难道就怕了不成,况并假如无法得到寸进,将来如何应付万孽法师的手下?”
这么一想,心意已决,肃然道:“我将尽力而为,你可有如何下手的建议?”
纪香琼深心之中,大喜若狂。
因为这正是她改造这个冤家的一大成功,。她将使他气质完全变化,久而久之,便不复是冷酷毒辣,专以喜怒行事的人了。
她想了一下,道:“你先不必忙着练功,主要的是与我反覆探讨人生种种问题,总要使你衷心中相信”慈悲“乃是人生正确的途径,才有用处。”
佛家的“慈悲”,兴儒家的“恕道”殊途同归。此是人生求得真快乐的本源,如若没有了侧隐不忍之心,则纵是纸醉金迷,醇酒美人,拚命的去寻乐,其实并无“乐”之可言。
世上这种努力争权求财之人,心肠冷硬,过若奢华靡栏的日子,他们非是寻乐,而是慢性自杀。
因为事实上,他们寻求的是种种刺激而已。
所谓“真乐”,必须是酣恬满足:永不空虚才是,试问曲终人散之后,焉能不感到凄凉落寞?
纪香琼和金明池两人,畅谈终日,墓室内一切用物齐备,饮食俱全,竟无丝毫不便之感到了第三日金明池已改变了自己许多观念,这在以前,他都会嗤之以鼻,不屑一听的。
自然单单是观念的接受与改变,尚不足以认为是武功,必须真能身体力行,最少也得具有决心才行。这好比说一个英雄,他不但要有英雄的气慨和想法,有机会时还得要实行表现,这才是真的英雄。
不然的话,光在脑中想想,任何人也能成为圣贤豪杰了,这就是知行合一的道理,换言之,既知道道理,也能力行,才算是真实的。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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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册 第卅四章
第三日,金明池开始修习内功,纪香琼也从头修炼,不知不觉之中,已过了十余天之久这一日,金明池突然在炼完功夫之后,向纪香琼道:“我今日已冲破了那一道界限啦,从今而后,有许多招式变化,我都能发挥威力了,这皆是你的功劳,使我衷心万分感谢。”
纪香琼十分欢喜,但她也猜到他底下还有别的话要说,果然金明池想了一会儿之后,又道:“然而我也考虑过,纵然我从今以后,改变了做人的宗旨,但以前与薛陵之约,还得实践,这自然是假设他还能生还而言。”
纪香琼并不显示忧虑之色,道:“我并不反对,这样说来,你竟是有自信,有力量,可以击败万孽法师的手下了?”
金明池说道:“你如何得知呢?”
纪香琼道:“像你这高功力之人,总得找个心目中的对手,才能刻苦自励,自强不息。因此,你一提薛陵,可知你心目中,已不把万孽法师的手下当作敌手了。”
金明池道:“正是如此,我想,那十方大师本可作为对手,但他既是得道高僧,我犯不着与他计较。”
纪香琼道:“让我提醒你一声,那万孽法师老谋深算,狠毒无此,他如不是很有信心,绝对不会侵害武林。因此,你不可认定他手下只有一个可修成那无敌神手之人,以我的想法,最少也有两个高手。”
金明池双眉一皱,道:“若然如此,我们就万万不可与他们为敌了,我只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定必不敢招惹我们。”
他温柔的一笑,又道:“要知,我们这一出去,就得择吉成婚。然后你得会怀孕,生儿育女,我虽然不怕他们,却无法兼顾这许多人,所以但求他们不惹我们,也就算了,你说怎样?我们几时成亲呢?”
墓室之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纪香琼心中甜蜜得要命,投身在金明池怀中,但觉自己真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女孩子。
她过了一阵,才接下去道:“你想独善其身,为妻儿打算,但你有没有想到薛陵可能复出之事?他如是独力完成扫荡万恶派的伟业,天下间就只有一个薛陵大侠了。”
金明池道:“那么你的意思,竟是要我帮他了?”
纪香琼傲然道:“当然啦!你岂能在武林中地位此他差呢?我甚至希望你的声名更比他响亮,受天下武林之人崇拜敬慕。”
金明池如果不是为了修习无敌佛刀的心情,因而变了气质的话,这刻是否愿意这么做,当真是一大疑问?
当然这也不是说金明池现下就已完全变成了侠义道中之人,只不过起码他并不严格要求独来独往,率性行事。
而且为了纪香琼的面子起见,当然也得挣点声誉,以免他这位金夫人有比不上薛夫人之叹。
他点点头,道:“好!我有你这么一位智多星出主意,成绩绝对不会比薛陵差,而且假如我们两人联手的话,定可扫平洪炉区,诛尽妖孽。”
纪香琼连忙道:“你这话未免太小觑那万孽法师了,须知在万恶派中,他的胞弟袁怪叟所创的大门,只不过是支派之一,并非是万孽法师全部主力,尤其是这万孽法师,博识多种希奇古怪的法门,例如一个常人,变成了山精海怪,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等等。”
金明池道:“这一点看来无须多虑。”
纪香琼:“就算这些山精海怪不必放在心上吧,但白妹妹说过,万孽法师以无上神通手段,改造出一批称为”蜂婆子“的可怕人物,出手一击,虽然毙敌,自身也同时送了性命,你说可怕不可怕?”
金明池双眉轻皱,还未开口,纪香琼又道:“这万孽法师能把一个人的生命力量,在一刹那间完全用光,这有如将一大箱火药:一次点撼爆炸一般,当然十分惊人。别人都是把火药成一条极长的线,引火之后,乃是慢慢的烧完,引发出的光芒,和爆炸的威力,自然远此不上这些蜂婆子。”
金明池笑道:“假如这一箱火药只是用薄薄的纸包看,则虽是一次烧光,也突然焰火冲天,眩人眼目,其实威势有限。”
纪香琼道:“这话说得好,不过问题出在这些蜂婆子只是一些微贱之人,换作万孽法师本人,当然这话又不同讲法了。”
金明池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香琼道:“要知,虽然这些蜂婆子只不过是火焰冲天的纸包火药,可是这火势的热度和速度,也能令人走避不及,受了严重灼伤,假如她们的身份有如万孽法师那么高,则拚看受伤,也划算得来,然而她们只不过是卑微低贱的妇人,那里值得为她们受伤呢?”
金明池哑口无言,纪香琼突然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才泛起笑容,恢复了常态。
金明池问道:“你可是想出了应付蜂婆子的妙计良策么?”
纪香琼道:“有了一点头绪,但能不能办得到,还未敢断言?”
金明池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笑道:“什么?你也有办不到的事情么?”
纪香琼道:“别开玩笑,我岂是万能之人?只不过所学较博,思想灵活,能在种种情况之中,变化运用,找出别人见不到的缝隙而加以利用而已。”
她停歇一下,又道:“咱们与万孽法师为敌,最不利的是我们处处须用正当手段,而他却可以肆行无忌,把人命不当作一回事。因此,在对敌之时,人手的运用调派,我们这一方,有了先天上难以比较的劣势。”
金明池道:“假如是以前的我,那就不会十分吃亏了,我也可以肆无忌惮的乱干一气。纪香琼道:“任你如何乱来,也有是非善恶之辨和侧隐之心,但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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