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陵不由自主的恭应一声,韦小容顿时眉开眼笑,却急急低头,不让他们见到这欢喜的表情。
十方大师道:“阿容从现在起,便算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但期以一年,好让你专心炼功习武,艺业既成,才行礼成亲,但老衲却出一个难题给阿容,那就是她一定要替你解决齐茵的问题,这解决之法,不外两条途径,一是她使你肯娶齐茵为妻,若然如此,齐茵是姊,阿容是,都是你的妻室,无分轩轾,二是她设法促使齐茵出嫁,阿容定须解决了这个大问题,方许嫁给你这个结论,使薛陵、韦小容这封年青人都听得呆了,尤其是韦小容,玉面变得十分苍白,但觉这个难题,简直是故意不让她嫁给薛陵一般。十方大师又道:“现在我们动身回去,且看贤婿你的福缘如何?”
薛陵全然不明白这位老僧所说的“福缘”,指的是什么事?
韦小容怯怯道:“爹爹,你出的难题………”
十方大师霭然一笑道:“孩子,佛家最重因果,你若不解决此因,将自恶果,因此,你必须尽心尽力的去解决,但你的力量有限,容或无法解决,现在你附耳过来,为父传你一策,当可大有碑益。”
韦小客这才化忧为喜,抱住案亲,十方大师情不自禁的伸手摩挲她的面颊,疼爱之情,流露无余。
以这位得道高僧,居然也流露出舐犊之情,实在太难得了,薛陵触景伤情,不由得鼻子一酸,连忙移开目光。
十方大师在女儿耳边轻轻道:“孩子,假如你想不出解决之法,便须用心打听谁是当世之间最聪明多智之人,然后向他请教,以为父的料想,这个难题断然无法解决之理。”
韦小容听了这话,登时记起了以智名震天下的纪香琼,顿时喜世望外,连连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十方大师又同薛陵道:“在咱们动身之前。老衲还有一些要紧的话告诉你,第一件是你不论将来是否与阿容结为夫妻,老衲亦作主免去你学去韦家剑法之罪。第二件是那金浮图历世百余年之久,也该是开关出世的时候了。”
韦小容以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爹爹敢是说并不干涉任何人开启那金浮图?”
十方大师道:“正是此意,这件事与薛陵的福缘大有关系,详情以后再说。”
他大声叫了缘进室,见过韦小容和薛陵。然后命他收拾一些用物,了缘用一根禅杖为扁担,挑起衣物包袱,一同出寺。
出得寺门,路边树丛后闪出两条人影,却是家仆阿金和阿张,他们迎上来,拜伏路上。
十方大师命他们起身,道:“老衲出家多年,已是佛门弟子,你们往后不必如此。”
阿金、阿张都垂手而应,十方大师转眼向薛陵道:“他们都是咱们家中老仆的后人,老衲瞧着他们长大的。”
他随即向阿金道:“阿龙呢,可是在家中么?”
阿金瞧了韦小容一眼,呐呐道:“大少爷他………”
韦小容接口道:“哥哥他替女儿引开齐茵,恐怕要个把月才能回家。”
十方大师摇摇头,道:“你们当真是胆大妄为,但望阿龙不曾忘记家训那就好了。”
薛陵这才知道韦小容果然真有一个哥哥,抽空一问韦小容,方知韦家家训不许儿子踏入江湖中闯名立万。
阿张急急疾驰而去,不一会,驾了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长程健马。
由于薛陵的行踪要保持机密,因此他和韦小容同坐马车,十方大师等人反而骑马上路。
一路西行,薛陵已知道目的地是打箭炉,由于心中暂时没有挂碍,是以一路纵览景物,胸怀舒畅,竟是多日以来最轻松的时刻。
西南风光,与内地迥异,沿途所见,除了汉人之外,尚有藏人、番人、苗人、东人、等,服饰各异,甚为有趣。
饼了雅州,已入康境,汉人渐少,再经泸定,过泸定桥,一日行程,即抵康定。
薛陵对那些黄衣或红衣的喇嘛,甚感兴趣,听韦小容说,才知道此地盛行喇嘛教,同时又得知韦家一直是宁远土司府的西席先生,在此地身份十分尊贵。
那十方大师未出家以前,就曾在土司府中教导现任的土司,而近两年她哥哥韦一龙也承袭此位,不时入府教导土司的儿子们。
因此韦家在打箭炉势力极大,车马所至,路上之人,无不礼敬。
大夥儿终于驰入一座花园之内,仍然驰行了多时,才抵达韦府门口,大门外已簇拥了一大群人,最前面当中的竟是个中年美妇,容光照人。
韦小容跃下马车,如乳燕般投入这中年美妇怀中,十方大师反而站定在五六尺外,合什回讯而已。
许许多多的家人,都纷纷向十方大师行礼,其中有些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或老妇。十方大师一一与他们寒喧说话,热闹非常。
薛陵和许平在一旁简直完全不受人注意,但忽然那中年美妇分开众人,走到薛陵面前,所有的目光才集中他身上。
薛陵躬身行了一礼,心想:现下尚不能称为岳母,只好道:“晚辈薛陵,谒见韦夫人。”
韦夫人那对精明强项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好久,才道:“当真是一表人才,无怪阿容爱上了你。”
薛陵听了,不觉面上一红,韦夫人已察觉了,笑道:“孩子你别介意,老身在此地居住了三十多年,竟也和本地之人一般的直率无礼了。”
许平也上前叩见,韦夫人一摆手。道:“孩子起来。”
许平但觉一股潜力涌到,硬是把他托了起身,心中登时大为佩服。
这一日摆酒接风,大开盛筵,全庄上下开怀欢宴,热闹之处,不必细表。
翌日早晨,薛陵在韦小容硬迫之下,换上当地服饰,顿时变了样子,惹得韦小容笑个不停。
她自家也换上短衣窄袖,足登皮龀,拉了薛陵出屋,挑选两匹快马,并肩出游,时而疾快,时而缓行,韦小容充作向导,介绍本地风光以及民性习俗,整个上午,玩得十分愉快。
下午,薛陵被召到距庄屋里许远的一座精舍中,见到了十方大师和韦夫人,十方大师吩咐他向韦夫人行过子婿之礼,这才说道:“夫人她已同意老衲的办法,因此将来你和阿容如若不能结为夫妇,她也不会怪你。”
韦小容轻轻叹息,薛陵只好唯唯以应。
他晓得十方大师特地说出这话,必有很深的用意。不过一时之间,却是摸不透此举用意何在?
十方大师又道:“现在要谈你如何习艺之事了,据老衲所知,金浮图内的千百种武功中,尽避有许多是惊世骇俗的奇奥功夫,但细细探究,却没有一宗能强胜过两位祖师合创的三大绝艺。”
他停歇一下,才又道:“这三大绝艺你也知道的,便是”无敌仙剑“、”无敌佛刀“和”无敌神手“,三者之间,不易分出轩轾,恐怕是功力深者,便可得胜。”
韦夫人接口道:“这几乎已是不易之论了,问题是阿陵的功力,未必见得会比修习其他两种绝艺之人为强,这也勉强不来之事。”
韦小容忍不住插口道:“爹和娘叫他到这儿来,就只是告诉他这几句话么?”
十方大师微微而笑,韦夫人道:“急什么,若然只是这几句话,何须到这儿才说呢!”
韦小容大喜道:“难道说还有别的办法不成,那太好了。”
韦夫人道:“结果如何,现下只有天晓得,此所以大师说要瞧阿陵的福缘如何,我们尽人力最多做到给他一个机会的地步而已。”
韦小容忙道:“什么机会呀?”
韦夫人道:“你爹决定打开石室别府,让阿陵进去碰一碰运气。”
韦小容睁大双眼,道:“打开石室别府,娘不是说过无法打开的么?”
韦夫人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道:“阿娘一个人自然无力打开石室别府,定须你爹回来,同心协力,才能打开,唉!这个机会我本想留给龙儿的。”
薛陵立刻道:“若然如此,小婿泱不敢拜领………”
韦夫人摆摆手,阻住他再说下去,通:“你如若终能娶阿容为妇,不但是半子之亲,而且阿容终身有托,我这个做娘的也大感欣慰,再说韦家家训不许儿子侧身武林之中,龙儿即使再学到什么绝艺,也是没用。”
薛陵道:“小婿拚命下苦功修习无敌仙剑,已经大感满足了。”
韦夫人道:“这一门剑法,你非修习不可,但制胜杀敌还没有把握,必须去碰碰你的运气才行,如果在石室别府内得不到别的奇功绝艺,那就只好回来埋头苦练了。”
她停歇一下,才又说道:“那石室府之内,是一处天然的奇异地方,在山腹之内,有几十条回环不通的甬道,又有数十间石室,昔年家翁以及一众家人,都居住在这石室别府中,侍奉天痴翁老祖师,你岳父十方大师小时候,日日在里面玩耍,熟得不能再熟。”
薛陵听到这儿,心知必定有奇怪之事在后面要说出来,不由得凝神端坐,侧耳恭聆。
韦夫人又道:“到了他十岁左右,迁出别府,三十年后重入别府,却几乎迷了路,敢情那别府内的路径,已和他记忆之中大不相同了。”
韦小容讶道:“听说那石室别府深藏山腹之内,无论是甬道房室,俱是天然生成,爹爹第一次几乎迷了路,难道说那些甬道也可以改变的么?”
薛陵听了这话,才知道敢情连韦小容也未到过那石室别府,甚至仅知概略,未悉其中详情。
十方大师接口道:“难怪阿容你会迷惑不解了,要知那石室别府之内的甬道,本来就回环往复,有如迷阵道般,当这别府封闭,咱们全家迁出之时,你祖父依照圆树祖师的遗示,堵塞了数处地方,这么一来,别府内的通路立时变成一座出奇深奥的阵图了。”
韦夫人道:“若是爹爹您懂得这一门学问,自是不愁迷路,但如若全无所知,那就一定走不出来了,对也不对?”
这话仍然在争辩那十方大师第一次进入别府之时,何以会险险迷路一事。十方大师徐徐道:“问得好,为父自然一早就详熟了别府内阵法的奥妙,但由于你祖父业已去世,你祖母已是八旬以上的老人家,你母亲则修为日浅,功力有限。”
他略为停歇一下,眼见女儿和薛陵两人全都眼露茫然之色,情知他们想不通此事怎会牵涉到武功上面去,当下又按着道:“要知那石室府,经过圆树祖师带来的天竺僧侣,独运匠心,加上了奇巧的禁制之后,那扇石门,奇重无比,寻常之人,虽有千百之众,也无法推开。”
他的目光转到韦夫人面上,倏然闭口,似是不想多说话。
韦夫人立刻接口道:“那别府之内,匿藏两位祖师的金身法体,因是之故,不让寻常之人得以随便进入,但圆树祖师却有遗言说,在他圆寂西归之后,仍然有一段因缘待了,所以又不许封死府门,于是那几位从天竺来的僧侣,设计了这一道石门,暗藏机括,不但推动之时十分沉重吃力,而且每开启过两次之后,便自行封死,要得等到别府门内上方一个水室的冰块,被一块万年温玉完全溶化,这个封门机括才会复原。”
韦小容讶道:“为何要开启两次之后,才把府门封死?”
韦夫人道:“因为每进一次,务必连开两次才行,一次是进去,一次是出来,那冰室内的冰,总要十年之久,才能溶化,换言之,这道别府之门,要隔十年左右,才能再付打开。”
韦小容恍然道:“原来如此…………但女儿还是觉得有点不大明白?”
韦夫人道:“你的性子就像我一样的急,听完了自然全明白。”
她略带斥责意味地瞧了女儿一眼,这才转向薛陵道:“那道别府石门每开一次,就加重了不少,更是难开,容儿他爹爹第一次进入别府之时,是由我和婆婆两人在外面接应,等他出来之时,由我们推开石门,放他出来,其时他功力亦尚浅,最初是他独自奋力推开了石门,以致累得头昏眼花,又因为只有十二个时辰的限制,逾时便不得出,所以他不敢休息,勉强深入查看,疲乏匆忙之间,竟迷误了道路,于是只好集中全力找寻出阵之法,便自白把十二个时辰都糟塌了。”
韦小容又想开口询问,可是记起刚被母亲斥责过,便又赶快闭口,薛陵瞧在眼中,差点儿笑出来。
韦夫人道:“你们一定想知道何以要容儿的爹起初独力推开石门,那是因为婆婆年老,我又功行太浅,生怕用力之后,十二个时辰内未能恢复,兼且当时还须借此机会,测探出婆婆和我两人之力,能不能推开石门,由于我们两人加起来,可以抵得上容儿爹一个人,是以让他独力去试,假如他推得开,则他出来之时,我们也推得开了,若是开始之时出手助他,只怕到他想要复出之时,才发觉我们力量不够。”
韦小容大惊道:“假如爹爹被困在别府之内,漫漫十载,只怕绝无生出别府的机会了。”
十方大师这时才接口道:“这个自然,那别府之内,全无可供里腹之物,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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