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恩恩两声,背上包匆匆忙忙冲下楼,抓起一个面包就往学校跑。
生活真是忙碌又充实呢!
三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音乐大赛就要到来了。
我拖着妈妈帮我整理好的行李箱,踏上了飞往柏林的班机。
身上穿的,是典雅的淑女装,妈妈说拉琴的要有气质,要从平时培养起,老那么迷迷糊糊可不行。
所以哥哥,我来了,你看我现在多稳重,一点都不让你担心。
下飞机当天,看过了住宿的地方,主办方派来的人说我们有一周的时间自由安排。旁边的高
个子女孩拱拱我:“我是打算一天练8个小时,你呢?”
我抬头望着她,露出一个安静的笑:“我要去慕尼黑。”
她瞪大眼睛:“你疯了?比赛在即还有时间去慕尼黑?等比赛结束再去游玩不是更舒心?”
原来拉琴的也不是个个都保持气质高雅。
我看了看周围,一片紧张的气氛,已经有人要了钥匙立即回房练习,有人正在招募要马上去
看比赛会所的人一同前往,还有人正在交流经验,手上动作比划得仿佛已经有一把琴正在流泻音律。
我回身,对那个还在等我回答的高个子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说:“恩。”
到达慕尼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找到哥哥所在康复中心地址时已近黄昏,工作人员引我到他
的宿舍楼下,“我们有备分钥匙,你可以先到他房间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向他鞠了个躬:“我在这儿等就可以了。”
“可是……”
“没事的,真是谢谢您了!”
“呃没什么,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
“可以的。”
“那好,”他又不放心地加上一句:“有困难可以到前面右拐弯的那个白房子里找我。”
“好的。”我轻轻颔首。
“还有!”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个人真是热心过头!
“复健时间快结束了,您要找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鞠躬90度,您真的可以走了。
2006…4…20 12:12 PM 沧海蝴蝶
这几天为了和衣服协调,我都没有把头发扎起来,晚风轻轻拂动它的时候,感觉意外地舒适
自然,我忍不住笑得温婉——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稳重的时候!
忽然有了心中一动,我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哥哥正朝我走近。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的瞳仁竟然那么深邃,简直像要把我吸进去。
想起现在的形象,我克制着没有冲上去,而是嫣然一笑,盈盈鞠躬:“哥哥。”
是你说不想担心我的,现在就由你来验收我做得如何吧。
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心中一惊:在哥哥的眼眸中出现的神色——我一定看错了——惊艳。
奇怪了,难道哥哥喜欢这一型的女生?
上次那个跟他告白的女生好象就是成熟型的。
她对哥哥的告白竟然被我无意中破坏了。
我惨了。
不管,反正妈妈说过哥哥一向最疼我,如果软下来多跟他磨磨,他一定会忘了这回事的。
就这么办!
心动不如行动,我立即走上去,亲昵地在哥哥手臂上蹭蹭:“哥哥,我来了。”
哥哥的唇边有了一丝柔和的弧度:“欢迎。”
跟在哥哥后面进了他的房间,和想象中一样整洁有条理,不过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是德文。
“哥哥你这么快就学会德文了?”
“恩,本来就有些基础,来了之后有了语境,所以很快就可以掌握了。”
我瘫进他的单人床,把自己陷进有着他清爽气味的枕头里,迷糊不清的声音传出来:“哥哥
好厉害哦!”
扭扭,我再扭扭,舒服地一动都不想动了。
一只大手轻柔地覆在我头上:“累了么?”
“恩!”我哼了一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到柏林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路上还不
觉得,现在一躺下来,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为什么?”哥哥的声音似乎有些突兀:“为什么这么急着赶过来?”
我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立刻归类与自己长途跋涉产生的幻觉,翻过身来看着他笑:“因为想快一点来看你啊!”
2006…4…20 12:13 PM 沧海蝴蝶
话一出口,我就敏感地察觉了哥哥的不对劲,似乎有一种我不熟悉的狂热气息从他身上散发。
哥哥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沿看着我。
我也不敢说话,只觉得气氛暧昧得一塌糊涂,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久久,哥哥用那种我不懂的眼神深深地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的脸镌刻进他的灵魂似的。
然后他缓缓地朝我俯下了身,一点一点地靠近。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面孔越来越近,却仿佛被定住了似的。
当我的唇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的时候,哥哥终于停住了,他轻轻叹息,“小夜……”
我的心不知道怎么了,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哥哥要是看见我这不寻常的脸红会怎么想?
不对,太不对了,但是一片混乱的大脑却想不明白哪儿不对,满心满眼的只映出哥哥茶色的
瞳仁,以及他瞳仁中映出的自己。
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胶着,身体近乎相贴。
神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带茧的手掌在我脸上轻轻摩挲,明明是幼时他经常对我做的举动,此刻却仿佛带上了电流。
我再也无法忍耐地叫出声:“哥哥!”
说是叫,其实声音软得几乎无法让人听到。
哥哥却猛然惊醒一般地迅速直起身,他突然的离去居然让我感到不舍。
“你累了,好好在这睡一会儿吧,饿了的话抽屉里有饼干,今晚就睡这吧,这么晚了打不到车。”
一气说完,他似乎就要出去。
“哥哥?”我不解与他态度的突然转变,如果说刚才的亲近让我觉得心慌而有着落,那现在
的疏远就让我觉得不安心而且失落,心空荡荡的仿佛要沉没。
他回身拉开被子帮我盖上:“好好睡一觉吧。”
“恩,”我乖乖点头:“那今晚你睡哪里?”
“隔壁宿舍是空着的,我可以去睡一晚。”
“哦……”答应一声,心中有些失落:“哥哥,你睡这里,可不可以?”
“不行!”他很快的回答,别过脸去不看我的疑惑:“乖,先补眠吧,把精神养好。”
2006…4…20 12:13 PM 沧海蝴蝶
那一晚起,我和哥哥之间的关系就像走上了钢丝,寻求着微妙的平衡,那一层所谓兄妹的禁
忌,仿佛只是薄薄的窗户纸,虽然覆盖在我们眼前,但其实只要轻轻一捅就会破。
第二天上午,我在哥哥的陪同下不甘不愿地回到了柏林——我本来还想让哥哥带我在慕尼黑
逛逛街,但哥哥坚持比赛前应该静下心来准备,见我还是赖在床上,他只好承诺比赛后一定
带我逛慕尼黑,我才勉强就范。
回到酒店,正好在大堂碰见了那个高个子女孩,她看到哥哥眼睛一亮,冲我做个鬼脸:“难
怪急着赶去慕尼黑,原来是会男朋友啊!”
我仍然坚持走淑女路线:“你误会了……”
这句话到她那儿简直是欲盖弥彰,看她一副我就知道、你瞒不了我的神情,我就明白解释越
多,就越解释不清楚,只好跟她点点头,拉着哥哥上电梯回房间了。
坐在酒店大床上神游太虚:哥哥和我走在一起,看起来像情侣吗?好象满好玩的,如果是真
的情侣呢?
我用力拍头:越想越不对头了,怎么可能是真的嘛!我们可是如假包换的兄妹啊!真是的,
这种精神状态去比赛,不用上台就可以自己认输了!
我抬起头,看见从一进门就沉默的哥哥正站在窗前俯瞰着下面的景色,景色有那么好看吗?
居然一看上就不理我!
我不满,丢了一个枕头过去,没打中他的头,倒正好被他接住——唉,忘记运动员的反射神
经总是比常人快上那么一点点了——不过也成功拉回他的注意力:“怎么了,小夜?”
我向后倒在另一个枕头上:“哥哥你终于说话啦?刚才那么沉默,我还以为你要闷死我!”
哥哥摇摇头,过来把枕头放回床上:“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吧?”
他一说,我还真觉得肚子在叫,昨天晚上一觉睡到今天上午9点半,早错过了复健中心的早
餐,当时跟哥哥一番拉锯战,回来路上一直撅着嘴,也忘记了要吃早饭这回事,好饿啊!
明明是我住的酒店,最后还是哥哥领路,看来我这辈子是注定要被人照顾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想象出自己被哥哥以外的异性照顾的样子,从小时候妈妈调
侃我的时候起,我就从来都没有真正想到过自己会被哥哥交给另一个“会珍惜我、爱护我的
人”,现在一想起来,还是止不住的排斥感。
算了,发现自己最近特别会胡思乱想,比赛当头,还是填饱肚子赶快回去拉琴吧!
一个星期很快就结束了,比赛这天,我换上一件酒红色的小礼服,化了淡妆,还戴上了哥哥
昨天送的一条项链——铂金的链子,银色的叶子衔抱着一块珠圆玉润的紫水晶,看起来大方
高雅又不失青春气息,非常得我心。
记得我从化装间出来的时候,外面吸气声一片,哥哥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走过来揽住我的肩:“加油啊!”
老实说,真正登台倒一点也不紧张了,看到身边的选手们一个个连手都在发抖的样子,实在
是令人不解——也许是因为我做好了铩羽而归的准备吧,所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我拉的是《梦幻曲》。
悠扬的旋律响起的时候,不论拉过多少次,还是能带给我新的感觉,我在台上陶醉着,思绪
与乐音共舞,在空中飘扬,渐渐凝聚成哥哥的脸。
2006…4…20 12:14 PM 沧海蝴蝶
颁布获得大奖的人选名单时,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哥哥身边喝巧克力味牛奶,因为多次劝说
他跟我偷溜出去未果而郁闷。
不过像哥哥这种性格的人,会答应才让我担心。
哥哥坚持要等待结果,其实有什么好等的,反正不可能出现我的名字就对了,上台前听主持
人介绍,几乎都是“曾在世界级比赛上拿金奖”,而且还有人拿不止一个金奖,像我这样整
天呆在家里不肯下苦功参加比赛的懒虫,能来这里已经是个意外了,还指望获什么奖?
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哦!
可是哥哥他不同意我的观点:“小夜,你刚才的表演非常的出众,更何况不论如何都应该坚
持到最后,不等结果出来,就不要轻易放弃,毕竟,胜负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你看,到底是我的高才生哥哥,教训人都不一样,起码我说话的时候,不会用到“未知数”
这么专业精准的词汇。
我一般会说“胜败之数,存亡之理,或未易量。”
“Gonya。Tezuka!”哥哥的手忽然一震,周围的人纷纷向我转过头来。
开玩笑的吧?我……我居然获奖了?
我在一阵闪光灯的乱闪中浑浑噩噩地上了台,身后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现我放大N倍的脸,
然后听到一阵善意的笑声。
顿时不知所措,只好摆出招牌的可爱微笑,这个笑容可能不够成熟稳重,但是紧张的时候人
永远都会呈现最真实的反应。比如我,明明不是成熟类型的,这几天却逼自己每每露出高深
莫测的微笑,本来就累死我了!
第二天的报纸和电视上,就出现了我的大幅照片,下冠大字一行:最可爱纯真的笑容。
看着那个笑得一脸白痴的自己,我终于明白昨天大家为什么笑了:我的嘴角还有一小块没擦掉的巧克力牛奶!
还有比获奖更好的消息在等着我。
跟哥哥一起到他的复健中心去,他的主治医师说,经过几位专家的讨论,一致认为,哥哥已
经完全恢复了,也就是说,他可以和我一起回日本了!
回到日本,虽然没有想象中无数的鲜花和掌声,不过的确有很多人向我祝贺,一时间我居然
也小有名气了,嘿嘿,其实会获奖,还是哥哥的离去给逼的呢!偷笑一个先。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翘社,却在经过教学大楼转弯口的时候,意外看见了——“恩哼,果然在
这里,凭借本少爷华丽的推断就知道——NE,桦地?”
“YES。”
“是你?”
“不要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好歹本少爷还送过你一个护腕。更何况,突然见到本少爷华丽的
出现,你一定已经惊讶感动得无以复加,NE,桦地?”
“YES。”
要命,还是那副自恋到不行的口吻,不是迹部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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