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房间使他立刻就明白了,雁回已不住这里了,所以寒烟才如此安排。到家几日,一直未见到雁回,他也不好问爹娘,只偷偷问了寒烟,当时寒烟恭敬而冷淡地回了他一句:“小姐去长安巡视商号,要过几日才归。”然后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寒烟拨了几个丫头给芳回院,吩咐了几句就从此再也未踏进芳回院一步。
这几日来他除了向爷爷奶奶和爹娘请安外,几乎都在芳回院陪着凝翠,她很不习惯这里的寒冷,大家的冷淡也让她终日郁郁不乐。他知道她的担心,怕雁回不同意她进门。直到昨日,寒烟亲自来请,说雁回晚上会回洛阳,老太爷请少爷同去用晚膳。他带了凝翠同去,爷爷奶奶和爹娘都微微变了脸色,小弟淳飞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饭桌上只有淳飞嘻嘻哈哈地逗爷爷奶奶开心,但是沉闷的气氛还是很明显的。
用过晚膳,爷爷让所有人到客厅等候雁回,他吃惊于长辈对雁回的看重,一个孙媳竟然连爷爷奶奶都在等她归来。而久侯不归之间爷爷的焦急,奶奶的担心他都看到了眼里,他原本以为这是因为爷爷奶奶觉得愧对雁回,可是当他看到踏进客厅的寒雁回时,他明白了,那不仅是愧疚,还有着打心眼里的疼爱和看重。雁回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表情与五年前已大不相同,她的脸上平静无波,看到他和牵着他袖子的凝翠,她也不过是瞬间的惊讶。之后就再也不看向他们,似乎他们只是些与她毫不相关的人。也许她恨他,他当时想。当爷爷宣布以后家里的生意交与雁回打理的时候,他明白爷爷这是在告诉他雁回在李家的地位是不容被动摇的,他要娶凝翠进门可能会很麻烦,只要雁回不同意,爷爷他们也会坚决反对。但是雁回对当家地位好像并不是很热心,她毫不犹豫地将他们三兄弟抬出来当挡箭牌。真心也好,做戏也罢,雁回敢于反驳爷爷的勇气就已经令他刮目相看了,爷爷历来在家里说一不二,谁也不敢顶撞爷爷,但是她寒雁回这样做了,爷爷似乎也没有生气,只是很坚持自己的决定。想到这,他笑了笑,这几年来,爷爷的脾气被雁回学去了不少。但是他马上就不笑了,雁回的脾气如此,那说服她让凝翠进门应该会很难。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凝翠受委屈,既然他已经愧对了雁回,就不能再伤害另一个,无论说服雁回又多难,他都要去做,并且一定要让她点头。李淳己想了许多的说辞,但是他自己也觉得似乎都不够说服力,雁回的一个理由就可以全部将他驳回:离家五年,留下她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问题。李淳己被这些问题扰得实在睡不着,索性坐起来,呆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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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字回时 隐瞒
在寒雁回所住的西厢,寒香、寒烟两个人静静地守在雁回床前,寒雁回眉头紧锁,显然很不舒服,她的额头上不断有汗流下来,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了,却仍喃喃地喊“热”,寒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停地给雁回换额头上的冷毛巾。寒香表情凝重,小姐已经服了药,只要天亮时不再烫了小姐就不会有事了,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虽然她不信菩萨,但是这次她却真心希望菩萨保佑小姐。寒烟的泪终于还是流下来了,“小姐怎么这么命苦!嫁进门就守活寡一样,还要为李家百十口人操劳,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丈夫却守着小老婆,真是,还有什么天理啊?”
“烟,别说了。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关于姑爷的事,小姐自己会处理好的。”寒香说到。
“姑爷没有良心,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寒烟赌气说到。然后端着盆出去换水了。寒香若有所思地看着寒雁回,听到门声,她赶紧擦掉了眼泪。
天快亮时,寒雁回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些,寒香和寒烟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熬过去了,小姐终于平安了。寒香看看寒烟的黑眼圈,她只要熬夜就会有黑眼圈,她开口说到:
“烟,小姐没事了,你去睡会吧,都有黑眼圈了。”
“我不困,我要等小姐醒来。香,倒是你该去睡会,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又与劫匪过招,一定浪费不少体力,现在又撑了一夜,这样会熬坏的,你去睡会,小姐醒了,我叫你。”寒烟心疼地说到。
“不用了,小姐不醒我不会睡的。”寒香很固执。
两个人就这样继续默默地守在床边,还好小姐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她们给她换了干的被子和干的衣服,现在她睡得似乎舒服了些,但是偶尔还是会不小心扯动左臂,因此她们俩只能轻轻按着小姐的左臂以免她再乱动。
天刚蒙蒙亮,寒雁回就睁开了眼睛,觉得浑身的骨头散了一样的疼,脖子也僵硬的很,左臂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想起发生的事情,脑筋清醒了不少。转头看到寒烟和寒香两个人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你们俩不会一夜没睡吧?”她声如蚊蚋。
“小姐,你感觉好些了没?”寒烟的眼泪又快流下来了。寒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好多了,别担心。你们俩去睡吧,有事我喊你们,我还想再睡一会。”寒雁回说到。
“那你睡好了,小姐,我们不打扰你。”寒香回答到。
“你们俩眼珠像长在我身上一样,我哪睡得着,快去歇一会吧,要不这一个白天怎么撑啊?”寒雁回表情无可奈何地说到,这两个丫头也太夸张了,她又不是生命垂危哪用得着日夜守候。
“不行,小姐,你现在才刚刚不烧了,身子还很虚弱,我们还得守着你。”寒烟说到。
“守着也不必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呀,外间有床,你们俩去那将就一会儿,别看了,再看我就睡不着了。”寒雁回嗔怪地说。
“那好,小姐,您再睡会,天亮了我再给您熬药。”寒香拉着寒烟走到外间,“你睡吧,我在这看着小姐。”
“算了,天都亮了,一会要去安排家里的事。只是小姐昨日刻意隐瞒老太爷和老爷,如果老太爷这两天要小姐去见怎么办,我怕小姐的身子‘‘‘‘‘‘‘”寒烟小声说到。
“你真以为可以瞒过老太爷吗?我看天亮了,老太爷要找我问话了。”寒香担心地说到,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回老太爷的话呢。
两个人站在外间的门口,时不时朝里看,确定寒雁回真的睡安稳了才放心。
不出寒香所料,果然用过早餐,李老太爷就命人叫寒香过去,寒雁回在里间听到了,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叫了寒香进去嘱咐到:
“爷爷问,就只说我染了风寒,没什么。还有,你让人去告诉淳飞今日不用来书房汇报了。”她说得有气无力。
“我明白,小姐。药已经熬好了,寒烟煮了些红枣粥,您勉强吃些。”寒香说完转身去回老太爷的话了。
天宜园
寒香走到天宜园门口,就见丫头嫣红正在门口等候,见她来了,急忙迎了上来,对她说到:
“快进去吧,老爷和夫人也在呢!”
寒香点了点头,随嫣红快步进入内院,到了厅门口,嫣红先行进去回报,随后寒香听到李老太爷底气十足的声音说到:“寒香丫头,进来吧!”寒香进了客厅,低头等待问话。
“寒香啊,雁儿是不是出事了?”李老太爷声音平和。
“回老太爷的话,少奶奶在长安的时候就受了些风寒,我们本打算等少奶奶病愈再起程赶回,但是少奶奶说年关将近,府里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安排,就不顾身体赶路回来了。昨日又下雪,路上无处熬药,少奶奶的病因此就重了点,为了不让老太爷、太夫人、老爷、夫人担心,所以少奶奶才刻意隐瞒。不过昨晚上少奶奶服过药之后已好了许多。”寒香回答到。
“果真如此?”李老太爷怀疑地问到。
“果真如此,刚才寒烟已差人去请欧阳大夫了,不信老太爷您可以问欧阳大夫。”寒香冷静地回答。
“问自是会问。还有一事,雁儿又没有提到淳己?”李老太爷委婉地问,其实他想问:有没有提到那个玉凝翠。
“回老太爷的话,昨晚少奶奶回书房吃了面就回去睡了,不曾提得。”寒香心里想到:小姐都烧得快神志不清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想无聊的人。
“哦‘‘‘‘‘‘”李老太爷现在也弄不清楚寒雁回的想法,“寒香丫头,欧阳大夫给雁儿瞧过病请他过来给太夫人也瞧瞧,你暂且回去,告诉雁儿好生歇着,府里的事她不必操心,养好病重要。你去吧。”
“是,寒香告退。”边说边退了出去。寒香一直低头边走边想事情,没留神门口进来的人,因此不小心撞上了来人,她抬头一看,是李淳己,和玉凝翠。寒香马上说到:
“对不起,大少爷,寒香冒犯了。”
“没关系。”李淳己轻声回答,他看了寒香一眼,似乎想问什么,但终究没问出口,然后直接进院去了。
寒香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暗暗替小姐不值。她摇了摇头,加快脚步回寒雁回那。她考虑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寒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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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字回时 雁回的回忆
走到西厢门口,寒香看到寒烟正黑着脸站在那,府里的一群婆子、媳妇、丫头们站在门口,她当下就明白了,因此加快脚步,走到寒烟身边,问到:
“她们可是来请示小姐的?”
“是啊,一大早就来了,被我拦着呢!”寒烟生气地说。
“烟,这里的事你就直接替小姐料理了吧,像小姐回来之前一样就行了。”寒香说到,以小姐的性子这些事一定又要过问,可是她昨日才烧了一个晚上,现在身体弱不胜衣,哪里还有力气管这些。因此她说到:
“各位,少奶奶昨日回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你们有什么事交与寒烟就行
“是。”那些婆子、媳妇们点了点头,心下明白少奶奶定是病得不轻,以前少奶奶身子不舒服也总是若无其事地处理府中的大小事宜。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就随寒烟到书房吧。大家在这里要是吵醒了少奶奶就不好了。”寒香布置完就下了逐客令。
寒香走进卧房,发现寒雁回又睡着了,屋子里也还暖和,因此她轻轻退了出去,到书房帮忙去了。了,有什么大事就再等两天,等少奶奶精神好些,如果实在太急,就请示夫人好了。这几日大家就不要道西厢来问话了。”
天空飘着雪,阴沉沉地,但是她却很高兴,终于可以嫁给她爱的这个男人了,虽然他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她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也会喜欢她的,她坐在喜床上,头上重重的凤冠让她的颈子都快断了,但是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他来为她挑开盖头,她等啊等,都快睡着了,可是他还没回来,她隔着凤冠着下人都退了出去。然后她依旧安静地坐在那等她的丈夫。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她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喜帕,然后她听到了桌椅的“乒乒乓乓”的碰撞声,她还是没有动,他可能喝多了,透过厚厚的盖头,她感到有人向床边踉踉跄跄地走过来,那个人在床边停住了脚步,她低头,看到了他的脚,大红的靴子,他终于回来了,她死死地攥着喜帕,动也不敢动,但是她又很想看看他。正在想着,只听得“扑通”一声,旁边的人倒在了榻上,不一会就传来了平缓的呼吸声。他居然睡着了,居然都没看她一眼‘‘‘‘‘‘‘她又坐了一会,但是榻上的人只翻了个身,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她轻轻地摘下盖头,看了看榻上的人,他皱着眉头,嘴里不时发出模糊的声音,她俯身过去,原来他在叫一个人,“飞花”,飞花是她养母的亲生女儿,去年嫁到江南楚家。他依然忘不了飞花,虽然飞花并不曾恋过他。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他不喜欢她寒雁回却娶了她,因为飞花,只要她还是飞花的妹妹,他就可以从她嘴里听到飞花的事,在记忆里继续去爱他的飞花。她哭了,明明早就知道,可是在她大喜的日子里,她还是觉得委屈,本来想忍的泪水不听话地流下了脸颊。她默默地起身,到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衫,换掉喜服,她不能再穿着它,它给她的只有讽刺。换掉喜服,她走到榻边,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虽然屋子里暖和得很,但毕竟是北方的冬天,那冷是无孔不入的。给他盖好了被子,她收拾了榻上的枣和花生,放到桌上,桌上还燃着两只大大的红烛,还放着两杯合卺酒,她坐下来,毫无睡意,只在那呆呆地,没有表情。她本来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今天的状况,却让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身处这温暖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