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终是不甘啊!!!”良久后,大厅内才有压抑的声音传来。
虽计谋被看破,周庆外表却没有特别外露,第二日还召集了江夏百官。
看着下方或是暗含惊惧,或是若有所思的面孔,周庆暗中冷笑,随后沉声说着:“此次本将在都督面前立了军令状,誓死守城三月,若是三月内城破,本将有何面目去见都督?也只能一死而已了,而现在,尔等谁敢在本将守城时懈怠,甚至是要拖后腿的,便是要本将的命!!!既然你等要本将的命。本将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说这话时,周庆双眼冷光大放。如同两柄雪亮的长剑,直指下方诸人。
这语带杀气。众人都是听出来了,知道这时的将军绝对是六亲不认,谁敢出头便灭谁,都是纷纷低头,作顺民状。
“好!既然你等无异议,本将有命……”
周庆环视一眼,自然知晓今日借势压人,以性命相挟,遗祸不浅。但若给破了江夏,便不是遗不遗祸的问题,而是全族性命的问题!这两害相较取其轻,也不得不如此。
周庆心中思量着,眼中神色转为冷酷。
……
孟澈望着远处的江夏城墙,只见上面不仅有着士卒,更有百姓打扮的壮汉,持着军械守城,此时的江夏城头看上去。民夫与士卒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每个垛口都有人把守,这眉头就有些皱起。
“居然还有民夫庄丁协助守城,这就麻烦了!”
孟澈自然晓得。如今的江夏城,因为周羽抽调了不少士卒,能留下万人便是难得。毕竟之前的三江口,武昌等地。守卒连千人都没有,一见吴军水师。都是立刻投诚。
而现在,墙头这些守卒,估算便有一万五千,虽然正规军士才五千不到,但也极为麻烦。
毕竟守军只需有勇气便可,连民夫都可用用,有着城墙依仗,便是民夫也能提高点勇气,但攻城不同,更别说孟澈手上的还是水军!
“不过,也就这样了,周羽必是将后方可用军卒,都是调到江夏,妄图御敌于国门之外,若是打下江夏,那后面多是空虚,几近无人!”
大军出动,暗间一日三报,孟澈通过锦衣卫系统和自家渠道,知晓现在的周羽,还带着十万大军与石龙杰围绕襄阳对峙,而整个荆州南部,已经大是空虚,除了江夏这里还有点抵抗之力外,其余地方皆是无人,几乎一打就下,心里便是火热。
“如此良机,千载难逢!而此次大战,又以江夏为第一大功,万万错失不得!”
孟澈心里想着,“我身为降将,虽然国公信任不减,却也需战功保底,这江夏,便是老天送我的,只要打下江夏,其它功劳,都不必再争!既是如此,那些暗手,也可以动动!”
遂传令说着:“传令下去,大军准备攻城器械,预备攻城!”
“诺!”长期的本能,让诸将答应说着,但都有些不解,水师攻城,在古代就有些儿戏了。特别是在敌军数目差不多的情况下。
“虽未必能打下江夏城,但也可试探下敌军,同时也疲惫敌军士卒,为主公到来做准备!”孟澈眼中异色一闪,笑着解释说道。
“不错!都督之言甚是有理!”既然是试探攻击,自不必派士卒上去蚁附攻城,这伤亡极小,几乎便是练兵,众将一想,都是答应下来。
水师大舰上自也携带了小型投石车的零件,又有工匠随行,到了地头,士卒伐木制造攻城器械,工匠将投石车重新组装,倒也有模有样。
三日后,军械准备齐全,投石车呼啸着,将巨石抛出,砸在江夏城墙上,发出震天的响声。
一**弓箭,也是不要钱似得向江夏城头洒去。
“这是……试探么?”一将缩在城头后面,看着飞射而来的巨石和箭雨,有些不解地自问着。
若真要攻城,首先便是要填平护城河,再架云梯,或者用撞城机撞门,而这些,都是要拿人命去填的!现在,吴军却只是做些远程攻击,仿佛试探。
“莫不是……疲兵之计?”这将想着,吴军家大业大,外面这些,不过是先锋,有此试探之举,也可以理解。
若是江夏守卒疲惫,等到吴国公前来,大军汹涌而上,必是抵挡不得,也是有功,这将想着,就有些坐不住了,吩咐说着:“传令!严密监视吴军动静!守卒轮流休息!”
“诺!”身后一个亲兵,立即出去传达军令。
“但愿是我想多了……”守将仍有些心悸,“但不论如何,封堵四门之事,还是死也不能干的!”
前日,周庆在威逼各世家出人守城后,更是欲以巨石封堵四门。
这是绝户计!!!如此一来,虽然必能守的长久些,但城内不论世家还是百姓,都没了退路!
等到粮食吃尽,还能怎么存活?
诸将拼死苦劝,世家更是针锋相对,又允诺多出护卫粮饷,才好歹将周庆此念撤下,这守将每念及于此,都是心头惊惧不已。
他自然是忠于大都督周羽的,但若为此,要赔上自己和整个家族数百条性命,又似乎太过……
时间入夜,城墙上都是用了火把,照耀一方,明亮无比,又充斥着松油柏木燃烧的味道,更带着药草香气,能避蚊虫。
月色似被层薄纱笼罩,雾雾胧胧,这是有阴云遮住了天空。
连明月都是如此,其它星辰,几乎完全被遮盖住,看不见星光,只有最亮的几颗,还可勉强见得闪烁。
“帝星飘摇荧惑高啊!”守将望着天空隐隐约约的星辰,不由感叹吟着。
“我怎么突然想到这句了?”守将摸摸脑袋,有些不解。
“这是前朝的诗,也是出于乱世,前句是什么来着?忽有狂徒夜磨刀……”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嗯!!!!!?不好!!!!!”
守将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儒家多有天人感应,我这心绪不宁,今夜必有事发生!”
拔刀喝着;“吾之亲兵何在?”
“将军!我们在!”周围亲兵,都是簇拥过来,将守将团团护卫在最内侧。
更有几人穿着铁甲,挡在守将前面,便是有着弓箭硬弩,也得经过他们,才能伤到后面的将领。
“本将心绪不宁,今夜恐有大变,你等随我前去巡视城墙,小三!你去敲响警锣!”
这警锣乃是夜袭才能用的,现在仅仅因为守将一个心绪不宁,便要敲响,实在有些儿戏,但这守将身经百战,自尸山血海中杀出,神经敏锐之极,早从白日吴军的举动中,就闻出了不对味,而现在,更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战场之上,瞬息百变,很多时候,靠的便是将领的灵机一动!!!
而这将对自己的灵觉,深信不疑!!
“诺!”叫小三的亲兵应着,起身往一处高楼跑去。
“我们去四门,夜间也只有正门处容易出问题!”守将说着。
“是!”周围亲兵答应着,正要起行,东门处就传来喊杀之声!
砰!!!长刀击地,溅起几点火星:“还是给这些逆贼抢先一步!!!”守将不甘喝着。
“快随我去东门!”
亲兵不敢怠慢,簇拥着这将前去,穿过几条街,到了现场,才发现周庆也在,周围密密麻麻皆是甲士,后面还有一营弓弩手。
守将赶紧上去请安:“见过将军!”
“是你啊!”周庆微笑着,身上套着铠甲,丝毫不乱,犹有余闲,似乎对这事,早有准备。
“本将便爱用奇谋,之前吴国公用兵,也是多派暗间,打听隐秘,这奇袭之计,早已入我瓮中!”
周庆冷笑说着:“不过是早数日,赶在封闭城门之前便派暗间打入江夏,隐藏埋伏,等到现在再突然一击……此小计尔!”
守将却是鬓角有些冷汗,虽说是小计,若一个不防,还真有可能便着了道去。
不由叹服:“将军英明!”
守将望向场中,就见一群百姓商户打扮的汉子,持着刀枪,冲击东门,和守军交缠。
而现在见势不妙,有的已经转身欲逃。
第二百七十四章用间
“你看!这些人虽然有着武艺,身上却没有甲,怎能挡我弓箭手?”周庆笑着,又向后方传令:“弓箭手射!给本将射死这些叛逆!!!”
嗤嗤!!!!!!嗤嗤!!!!!
万箭齐发,如同飞蝗落下,围攻城门的暗间纷纷惨叫倒地,不少直接成了刺猬,场面血腥无比。
守将比这更血腥的都见过不少,自不会被这小小场面吓到,反而有着大松口气的感觉。
商户入城,刀枪之类的还可勉强隐藏,但弓箭铠甲之类,体积太大,除非守门士卒已被收买,或者是个瞎子,才会发现不了。
“这些……”周庆细细看了会,却是有些皱眉:“武艺尚可,纪律却是太差,更不懂军阵,莫不是绿林匪类一流……孟澈派他们当暗间,太过儿戏了……”
周庆自家暗中也收拢不少匪类作为羽翼,处理些阴暗之事。
周庆对他们的理解,便是敢打敢拼,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拿来当暗间开城,倒是不错的先锋,可匪徒纪律太差,至少也得派出心腹指挥才可。
但在这里,周庆未见得任何一人,否则,这些暗间也不会败得如此之快。
哪有这种暗间细作?做事毫无章法,发动后连城门都没摸到,便被剿灭的?
周庆踱着步子,脸色转为阴沉。
“见过将军!”“将军安好!”鳞甲拖地之声响起,听得这边杀声震天,又有几个卫将带兵赶来。
“你等前来作甚?”周庆白眉竖起。恍如怒虎。
“吾等听得此处有变,怕将军出事。特来护卫!”这忠心之举,反引得呵斥。几个卫将脸色都是不佳。
“你等擅离职守,该当何罪?”周庆斥责问着。
“这……副将大人刚才巡视着,见得此处烽烟大起,便派末将前来守卫大人……”
一个卫将禀告说着。
“副将?王通?”这是周庆的副手,江夏城内武职第二。
周庆失声说着,便在此时,心底的警惕之意大作。
浑身如泼冷水,通体一震,已是明白过来:“好贼子!中计矣!”
“大人?”底下各将都是不解问着。
周庆却没有解释。急急问着,“王通在哪门?”
“南门!”
“去南门!要快!!!”周庆大声喝着,“你等也来!”
诸将脑袋有些晕眩,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南方火光冲天,杀声震野,声势比这边大了何止十倍??
“晚了!完了!”周庆双目失神。
见此情况,诸位守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王通便是暗间!他派人在东门故布疑阵,将众人吸引到此。自己却在南门布置,一举开城!!!
“好个调虎离山之计!!!”一个卫将倒吸凉气:“王将军乃是都督亲信,为何要叛?”
他平素叫惯了的,便是现在也改不了口。
“叛了便是叛了。无需多言!”周庆似乎回复过来,只是面上全无血色,几乎是个死人。
“你等随我前去南门。与那叛逆决一死战!!!”
周庆目中似乎燃烧起了火焰,现在的情形很明了了。局势已至无可挽回之局,周羽命他防守三月。如今数日不到,江夏便即告破,便是回去也逃不过一死,还得祸及家人,不如在这战死,周羽念及情分,反会妥善安排后事。
只是,下面几个守将,在听得城门破后,对视一眼,目中都有了别样的神色。
他们多是地头蛇,对自家情况极为了解,现今的江夏,只有兵五千,其余的一万民夫壮丁,要协助守城还可,一旦城破,要与敌人见血拼命,那是想也别想,定会一股脑地逃亡。
外面的吴军足有两万,后面还有吴国公亲自带领的八万士卒,江夏如何能挡?
他们乃是本地人,家族根基在此,自然得早作打算。更别说,周庆之前胁迫各家出人出粮,也是大大得罪了江夏世家。
周庆本来可想到这点,但城破后,心神大失,一时注意不到。
“点齐人马,我们这便出发!”
周庆喝着,却见底下几个卫将,不知何时聚到一起,目中就有狼一般的神色闪过,心里一凉,终是反应过来,“你等如何?想造反么?”
“说的不错,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便是要造反,你又待怎的?”一个卫将狞笑着,突然喝道:“给我杀!!!”
周围士卒纷纷动手,将周庆亲兵围住剿杀。
周庆本来亲兵便少,几个卫将所带之人,便是他的数倍,又兼没有防备,纷纷被刚才还是袍泽的周边之人砍杀。
不过片刻功夫,周庆亲兵全部倒地,便连一个外地卫将,也中刀被俘。
“嘿!你们这些世家,我恨不得像那宋玉一样,将你等连根拔起!!!”周庆目眦欲裂,恨声说着。
周羽虽然明面上占领江陵以南,实际上,还是与世家妥协而治,各地卫将文官之类,都有世家之人。
而在江夏城中,这比例还要往上。世家为了自身利益,在大敌当前之际,突然反叛,不在少数。
也唯有宋玉,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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