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都可将张和拖出,斩首示众!
只是看着多年情分,又念及大军压境,才淡淡放过,准备给个“病逝”的结局,也算全了君臣一场的因缘。
早就吩咐了人手,在张和饮食中下得药物,这药本身无毒,对人还有补益,只是在人体内渐渐积累,一旦遇着另一种药香之气,就会立即变成剧毒!
死者脸色惨白,和突发暴疾很是相似。
之前就用过几次,除了几个对手,现在就用在这张和身上!
不论阮孝绪之后是战是降,这张和区区一个卒子,却是无足轻重。
若战,这张和自然要杀了祭旗,若降,此等背主之人,也不能留着,免被反噬。
反正,谁会为了这么件小事,来为难一个郡望知府?
“现在先别发动,等着几日,再送张主薄上路……”阮孝绪心思转动,声音也似乎带着冷气。
“老夫很是痛心!张和跟我甚久,不想就走到这步……”
说这话时,阮孝绪脸上悲惜之色大浓,不似作假。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这阮孝绪,身为郡望家主,又经过多年历练,早老于人事。
现在缓缓说来,似乎真的是在为属下惋惜!
黑衣人沉声说着:“张和背主求荣,实在死不足惜,家主不必为这等人伤怀……”
“人老了,总是有些念旧,老夫现在还可回想二十年前,张和还是少年,与老夫畅游吴地,于梅林煮酒,相谈甚欢之景……”
阮孝绪眼神迷离,追忆说着,又吩咐下来:“你记下……张和的双亲还在人世,也有子息,以后当多加照顾……”
“主公仁慈!”黑衣人恭敬说着。
“好了!这些都是小事!”阮孝绪擦擦眼角,又整了整衣冠。
这是世家秘传的法门,这些动作过后,黑衣人再看时,阮孝绪模样不变,只是气度和之前天差地别。
之前悲怜属下的老人已经消失,剩下的,还是那个掌管一府,生杀予夺,独断专行的阮家家主!
“我遣你去,和那边联络,结果如何?”阮孝绪缓缓问着,目光如若刀枪,要刺到黑衣人心底。
被这目光一盯,黑衣人心中大凜,不敢怠慢,赶紧说着:
“这事小的正想禀报家主!我已经和那边取得联络!也得了准信,此事若成!阮家可以保全,秋毫无犯,便是家主,也可继续以正五品知府出仕,当然,得交出统兵之权!”
“要交出兵权么?”阮孝绪皱着眉头,他乃郡望家主,在豫章潜势力甚大,连着府兵,也在掌握之中。
乱世之中,有着兵权,才是身家性命的保障!
但也知道,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豫章落入哪方手中,除非打明旗号自立割据,并且打退外敌,否则谁也不会让郡望掌着兵权,这不是诱惑着造反么?
“这条件,不错了!可见你之用心!”阮孝绪淡淡夸奖着。
虽然放弃兵权,有些不甘,但能保全自身家族,继续任官,也是不错。
“为家主大人尽忠,乃是小的本分!”
听得主君夸奖,黑衣人心底一喜,但面上丝毫不露,沉声说着。
果然,阮孝绪听了这人不居功,面色平静,目光却变得柔和,有着勉励之意。
笑着说道:“我说你有功!就是有功!推辞什么?”
顿了顿,又说着:“有功岂可不赏?这样吧!你家在城北,不是有近百亩田嘛!我再赐你一百,凑足两百亩,并且建个宅子,也算是个小小的农庄了!”
“多谢家主!多谢家主!”黑衣人这回可真是被震惊不已,同时感激涕零,连连叩首谢恩!
赏赐也分等级,这直接赐予土地,可不比赏些金银等物,毕竟钱总会花完,但田地,却能源源不断地生出利益来!
便是郡望之家,田亩也不多,更兼只出不进,轻易不会拿出。
现在却一下封赐百亩,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恩慧!
虽然这黑衣人乃是暗谍,行事诡秘,几不似人。
但既然本质还是人类,自然向往光明,渴望生活在阳光下,越是黑暗中的人,越是如此。
如今,有了这两百亩田,以后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便是自己无福消受,也是家族崛起的根基!
黑衣人心潮澎湃,几乎不能自已。
阮孝绪见此,淡淡一笑,若是如此重赏之下,这人还是面不改色,那倒真要刮目相看,严加防备了!
又说着:“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豫章府内外,还需你多加查看,一旦有任何动静,无论何时,直接密报给我……”
这话语,终于将黑衣人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知道这时主公不吝重赏,还不是为了府城稳定,平稳交接转移!
若能办成此事,那百亩良田和高宅美院,自然有着,若是办砸了差事,能保住条小命,就可烧高香了!
赶紧跪下,说着:“请家主大人放心,小的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家主办妥此事!”
“很好!你下去吧!”阮孝绪说着。
看着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暗道中,面色就阴晴不定……
第一百九十五章一触即发新年快乐!!!
弘治元年二月初十,叶鸿雁大军兵临豫章府城之下。
二月十二,豫章知府阮孝绪,大开城门,献上印绶和户籍文书,请求归降。
叶鸿雁大喜之下,宣布大军进城,秋毫无犯,并连夜飞马传书给宋玉。
有着阮孝绪的配合,豫章府城的接受工作,进行得极为顺利,便是其它几个没打下的县城,得了阮孝绪的劝降信后,也大多投降。
只有皇普家试图反抗,并且策划刺杀叶鸿雁,识破后被灭门。
到得十五日,整个豫章府,已经尽在宋玉掌控之下!
太阳悬挂在空中,给大地带来几丝暖意,映照在人身上,在地上现出投影。
豫章府城,此时城门大开,两边排列着仪仗护卫,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叶鸿雁当先领头,其后就是原豫章知府阮孝绪,还有叶剑锋等一群文武官吏,都穿着正式官服,静静立在后面。
“报!主公已到十里之外!”这时,一个传令兵快马过来说着。
“仪仗鼓乐准备!”叶鸿雁喝着。
两边等候的乐师不敢怠慢,纷纷拿起乐器准备。
叶鸿雁环视一圈,见一切皆是有条不紊,不由笑道:“嗯,仪仗护卫都是齐整,这还多亏阮大人相助……”
“呵呵……哪里哪里,我这小小乐队,能为吴侯演奏,聊以娱乐,也是得其所哉!”
阮孝绪微笑说着。
遍数整个豫章府,也只有作为郡望的阮家。可以凑出一个够规格的礼仪班子,迎接吴侯,不失礼数。
既然已经投诚。那自然要做得彻底,阮孝绪听得吴侯即将到来,豫章府城的礼仪乐师缺乏,却是立刻将阮府所有的乐师班子献上,以表忠心!
不管心里到底怎么想,但政治上,只看明面表态。
这姿态。自然进了叶鸿雁眼里,对这阮孝绪,也是多了几分亲近。此时回首。见这人还是有些心绪不宁之意,不由笑着问道:“知府大人何故如此?”
阮孝绪苦笑说着:“想着即将面见吴侯,有些失态,还望莫怪!”
对这不到二十。就拥兵数万。称侯建国的年青人,饶是阮孝绪见多识广,心思深沉,也是有些惴惴。
“哈哈……阮大人放心,主公向来赏罚分明,此次大人献上豫章府,乃是北征第一功,主公必有赏赐发下。亲之重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叶鸿雁劝慰说着。历来降臣降将。面见新主君之时,都有此态,倒也不以为怪。
“承将军吉言了!”阮孝绪苦笑说着。
就在这时,远方天际,飞沙走石,似乎起了一条黄色巨龙!
近些看来,却是一波骑兵奔驰的痕迹,马蹄踏过,扬起灰尘,阵阵黄沙被抛在后面,飞扬溅起,宛如土黄巨龙,就地翻滚。
巨龙逼近,显现出其中矫健的骑士身影。
“这是骑兵!上千的骑兵!”阮孝绪有着眼力,喃喃说着。
却是知道南方马匹宝贵,往往乃是限制贸易的商品,这上千骑兵,在吴州,几乎可以横行!
“这是黑羽骑!想必主公也到了!”叶鸿雁介绍说着。
声音刚落,黑羽骑就狂飙至面前,随着一声喝令,立即停住,近千骑兵外加马匹,动作几乎整齐划一,竟有些赏心悦目之感。
阮孝绪等就不禁想着,如此令行禁止的军队,到了战场上,能发挥出多大威力?
就在这时,从黑羽骑中,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哈哈……鸿雁果然深知孤心!”
黑羽骑自两边分开,现出中间一个人影。
这人影穿着一身玄黑铠甲,骑在一匹黑马上,正笑吟吟地看着叶鸿雁。
“鸿雁!你果然没让孤失望!”
这人自然是宋玉了,此时见叶鸿雁不但神速拿下豫章府,又几乎没有伤亡,还增了数千兵,就是大喜过望。
“末将参见吴侯!”
叶鸿雁赶紧上前见礼。
“这就是不到二十就一统吴南五府,拥兵数万,窥视天下的吴侯了么?”
阮孝绪看着马上雄姿英发的少年,不由有些失神。
其它降官,也大多如此。
马骑上,宋玉一身戎装,却不失自身气度,此时在黑羽骑簇拥护卫下,更显得英姿勃发!
让这些过了而立之年的文官,颇有些一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的感觉。
阮孝绪的失神,只是一瞬,多年世家熏陶培养出来的涵养,还是让他立刻收神,大礼参拜说着:“小臣阮孝绪,见过吴侯千岁!”
后面的六曹及几个县令,此时如梦初醒,都是跟着拜下:“见过吴侯!吴侯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免了吧!”宋玉下马说着。
“谢主公!”众人再次行礼,才站起身来。
“你就是阮孝绪?”宋玉来到阮孝绪面前,打量着这个老人,特别是他顶上的一根金黄本命,很是少见。
在本命气周围,还有大团明黄气运,有着正五品之位。只是有些虚浮,这是宋玉还未彻底接纳的缘故。
光看气运,宋玉就知这阮孝绪在豫章府,实在是根基深厚,光凭借家世支持,就不可小觑。
“正是小臣!”阮孝绪不知吴侯是何意,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地说着。
“你能归顺孤,自是顺应天命,有功无过,孤也看了豫章府志,你在位时,能疏通浚河,开垦良田,活民数万,乃是能臣干才!”
宋玉夸奖说着,只是越说,阮孝绪额头,冷汗越多。
到了最后。差点站立不住,勉强说着:“吴侯……过奖了,不……不过是些微功劳。哪足挂齿……”
连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能弃暗投明,孤也不会食言,就颁布任命,豫章府知府阮孝绪,治政有功,又识大体。甚合孤心,今转任文昌府知府,即刻上任!”
宋玉又似笑非笑地看了阮孝绪一眼。接着说道:
“你交割了印绶官服后,立即前往吴南上任,不得有误!”
“诺!”阮孝绪汗出如浆,脸色雪白得不似活人。似被抽去了全部的精气与活力。但还是挣扎着拜下领旨。
就在命令生成的瞬间,阮孝绪顶上的明黄云气,快速消散,宋玉这边的金黄气运涌上,充实着气运,并且一下巩固,说明这阮孝绪,必能胜任知府职司。
宋玉见此。心中一笑。
之前这阮孝绪的气运,来自阮家自身。根基深藏,和宋玉气运却有些不相融。
若是仍留任豫章,那只要稍有反心,就会有大麻烦。
这转任吴南,却是个神来之笔。
阮孝绪的根基,都在豫章,一旦移到吴南,却犹如无根浮萍,掀不起什么浪来。
要是本分做着知府的事,那自然谁也不会去管他,但若有着反心,却是自取死路而已!
这文昌知府,也是正五品之位,并且位于吴南,远离战场,事后再多加赏赐些金银等物,就任谁也说不出话来。
如此,就是要彻底消除豫章府内的不稳定因素,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
宋玉将阮孝绪转封到吴南后,又对几个投诚的县令,多加勉励,却也没进行调动。
随着大礼过后,乐师奏起迎主之乐,宋玉一行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豫章府城。
这是喜庆之事,自然要大开筵席,在宴会上,众人言笑晏晏,连着阮孝绪,也似乎恢复了过来,与众人敬酒闲谈,不时说些玩笑,哪有之前半点颓态?
宴席过后,宋玉却带着叶鸿雁等几个心腹,来到书房。
“主公如此急迫,可是有着大事?”
在场之人,叶鸿雁地位最高,与宋玉关系也比较相熟,就代替众人问着。
“不错!本来大军要明早才到,只是孤路上得了一个消息,才带着黑羽骑先行赶来!”
宋玉脸色沉重,缓缓说着。
“莫不是?吴州北部有变?”
叶鸿雁问着,也只有此事,才能让宋玉动容,不惜更改计划。
“不错!孤得了锦衣卫消息,州牧赵盘和霍立不知达成什么协议,目前已经形成事实上的联盟,有霍立相助,赵盘收得各府兵权,凑出两万人,都交给霍立统辖,目前已经星夜向我军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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