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方才和简平规规矩矩退去了;二人正走在石林小道上面。瞧着左右无人,简平便上前一步和九儿说起话来。
“皇上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主子病了这么久也没见看一眼。”简平有些愤懑了:“那时宠得厉害也是日日朝院子里跑的。”
九儿一皱眉头只叹了一句:“这些东西都是虚的;主子不是早就说了宠辱不惊么?你怎么倒是急了起来。”
简平跺了跺脚:“哎哟!你说的倒是松快;你看主子几个时候在意过?若说是得不到宠也有主子自己的缘故。”
九儿回眼看了他一眼瞪了一瞪:“这些东西主子能自己不知道?要你来多嘴?”
简平也白了她一眼:“我瞧着上次主子过了年节回来那神情就不对;第二日皇上走了后就没再来了;是不是有些什么事儿?”
九儿也想起了那日赵绾在景仁宫过了年节也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走着;现下看来倒是真的有些什么了。她摇了摇头:“我们这些个宫女儿的在外头哪里能知道主子在里头的事情。”
简平狗腿笑了笑抓过九儿手里的篮子挂在手上:“你和萧侍卫走得近;要不;你去问问萧侍卫?”
九儿一戳他的脑袋:“就你脑子里点子多了是吧!”
简平撇了撇嘴道:“你若是不愿也没人逼你。”倒是不再说话了只是走在九儿前面去了。
才入夜;皇上去了新晋的傅嫔那里;萧云正是准备一人出宫却看见九儿站在那方转角处。他勾了勾冷峻的嘴角;抄着手走了过去。
他打量着站在那儿有些怯懦又要装作坚硬的九儿;有些好笑;想来他也一月有余没见她了。
“你站在这里等谁?”
九儿撇了撇嘴恭恭敬敬回道:“等萧大人。”
萧云一挑剑眉:“等我?等我干什么?”说着就与她错身而过仿佛毫不在意。
九儿见他走了只能追在他身后道:“是有些事情求萧大人的。”
萧云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她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办事?”
九儿咬了咬唇不说话了;萧云也不再理她只是在前面走着。九儿一路跟着直道进了小路入了林子;这一路倒是没遇上什么来人;否则九儿也就因为避嫌回去了。
萧云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她:“你还要跟多久?”
“我只是想问问皇上和主子到底怎么了;主子病了一个多月了;皇上也没来看一眼。”九儿声音有些软糯到后来倒是越说越没声儿了。
萧云冷嗯一声儿:“你来巴巴儿等我就是为了你主子?”
九儿点了点头又抬眸瞧着他;少女的眸子很是干净不知是不是承和主子的柔顺性子倒是倔强里多了几分温顺出来。
萧云抿了抿嘴角:“我凭什么告诉你?”
九儿又摇了摇嘴唇;她没什么东西可以换的;明明他们都说萧云对她有意思,怎么又是现在这番模样事事都要为难她!那时看皇上对主子可不是那样的。
过了一会儿她从腰间摸出一个玉佩是赵绾赏赐的说是她母亲的丢了就再给一个当作还在就是了。
萧云眼神暗了暗瞧着玉佩:“这又是哪里来的?”
“主子赏的。”她把玉佩递给了萧云。
萧云一笑:“你们主子倒真舍得赏赐东西。”
九儿嗯了一声儿继续道:“主子也赏过萧大人的;虽是不贵重倒也有几分情义才是。”
这丫头是在拿话压他;若是他不答应她倒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了。他微微笑了笑;一手接过玉佩之时倒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子。
九儿抬头惊诧看着他就要缩回手却被他抓得紧;只皱眉急切道:“快放手。”
萧云手上使了力气将她拉入怀中;这个女人真的很瘦很小;瘦小到他一只手就可以将她包裹住。
“我会武功的;你快放开我!”她伸出另一只手去劈他的腰腹。他一挑眉头;干脆捉住她的那只手。
“你!”九儿狠狠拧着眉头大眼瞪着他。他微微淡笑:“你以为一块玉佩就够了。”忽然俯下头去捕捉到那红唇。
九儿挣扎不得被他越发限制住;她的武功终究是差他太远了。待他松开她的时候;她抬着手就要反手给他一巴掌却被他挑眉捉住了手腕;又是俯下头吻了上去。
再次松开的时候九儿瞧着他瞪大了眼睛不断后退:“你!”
萧云眉目略微代些笑意捉住了她的手腕:“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不用担心你们家主子会失宠,等微仪看透了气消了不拈酸吃醋了,自然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九儿一甩他的手竟然他真的松开了;一时羞赧的很转身就跑了。
回了屋子看见赵绾正坐披了件袍子坐在床榻上静静沉沉翻着书看,九儿自觉自己的身份不好直接劝赵绾便拉着坐在屋子里绣花的平沙出了门,站在回廊上商量起事情来。
平沙静静听着,也慢慢蹙起眉头。九儿最后企盼瞧着平沙:“要不你去劝劝?看着主子的样子也是喜欢皇上的,这么闹下去也实在不像话。”
平沙想了一会儿道:“这事儿本就是主子不对,我要怎么劝?前头那些时日见她说起贵妃皇后的时候也没见吃干醋,谁能想到她怎么忽然在这事儿上闹脾气?”翘着手指捋了捋身上的褶皱:“依我说这从古至今也没哪个皇帝独宠一人的事情出现过,皇上能让主子拿捏成这样主子就已经该心满意足了才是,若是再贪图多的,只怕到了了皇上脾气上来了,主子真的失宠就真的划不来了。”
九儿听得平沙如是说来,也是气血上涌,想着那次赵绾生了重病都还给卫容做东西也知道赵绾其实是花了心思了,平沙这般说来倒像是赵绾一边倒占卫容的便宜了!虽说赵绾是细作,喜欢上卫容是个不好的兆头,可眼见她这么折磨自己,他们这些人也该于心不忍才是,哪能让平沙说得一无是处?
“不劝就不劝!何来说这等劳什子难听的话!”九儿扭身就走。平沙连忙拉住九儿的衣袖,唤道好姐姐别生气,又哄到说是:“这事儿要靠主子自己想通,别人劝了不顶用,只要她死了心就什么都好说了。”
死心?九儿略略想了想,也好。赵绾一旦死了心,对卫容下起狠手来也不会心慈手软。
赵绾却拿着书发起呆来,手指捏着被子,目光呆呆。她以为即便再艰难,她在卫容这儿除了权大势大的皇后和贵妃她也能排上第三位的,可是……卫容他做不到。哪个帝王能独爱一人?凡是帝王爱的永远是权和众多女人,与其说女人倒不如说女色。
想着想着,忽然哗啦一声,那书被扔在了地上。是他不知廉耻地说要她的心,这时候她真心给他不愿意他有那些女人,他又不同意了!那他凭什么要她的心?因为她喜欢他,她就要委曲求全甘于祝愿他和别人的女人吗?她又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人物,也做不到委屈自己的心。
富华和简平听见声音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却见赵绾又躺下了~
第五十七章 他有天下,她有她自己
好不容易有一日赵绾带了些精神醒了遇上平沙摘了几枝迎春花放在屋子里,她便盯着迎春花瞧,又摸了摸脸庞,她好像瘦了。
平沙走了过来,端着茶盏给赵绾,笑道:“怎么了?盯着迎春花入了神了?”
赵绾摇了摇头,抬着茶盖子,又顿住了,问道:“外面雪融了吗?”
平沙道:“早消融了。这是晚迎春。”
赵绾点了点头,将茶盏递了过去,起身拢了拢袍子坐在凳子上在门内像外面瞧,活像一只被人扔在井底的青蛙想跳出去却跳不出去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一方天空。
她坐了一会儿,又走到门边,手指扒着门框子,喃喃了一句:“我想去看迎春花,我好像错过了早迎春了,我记得她最喜欢迎春花了。”
平沙“啊?”一声儿,怎么觉得赵绾有些楚楚可怜?一朵花罢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可怜兮兮的?
正逢着九儿去请了宋林来给她把脉,他放下药箱子瞧着赵绾,这几日她越发瘦了……他叹了一口气,给她诊脉。
宋林摇了摇头有些皱眉把着赵绾的脉。赵绾自然也看见了宋林的表情却没说什么。
宋林松开她的脉道:“小主这是体虚凉寒所致;检查不出什么大病;应是郁结于心;小主是否遇上什么事情了?”
赵绾拿着帕子捂着嘴角咳了两下笑道:“既然是郁结于心;那也就是说我出去也不会加重我的病情了?”
宋林一愣;这是哪门子歪理:“小主是要去哪里吗?”
赵绾笑了笑:“听平沙说外面的雪前段日子全化了便想出去看看景儿。”
宋林有些沉凝,好像是在思虑什么,想了想又诚挚看着赵绾道:“小主的身体最好不要出去,若是非要出去只怕病越发难好,只是……若真有要事,便穿厚实些,乍暖还寒时候,切莫再凉了。”
赵绾点了点头再问道:“那我这药还要吃多久?”
“若是小主过两日就好了自然是不吃了。”宋林收拾了药箱子就要离去。赵绾却忽然唤住了他;使了个眼色给平沙;平沙便退了下去。
“小主是还有什么事儿吗?”宋林也是奇怪了;这赵绾平日里还是很避嫌的;这次居然主动叫他留一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这药和避子汤一块儿服用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笑了一笑:“还有就是前几次让九儿去找你;也亏了你帮忙了。”说着从匣子里取出了一块血红玉佩递给宋林,避子药都是宋林私下开给她的,她很是感激他,于她和卫容的情况来说有了孩子只怕是雪上加霜。
宋林却是推开了赵绾递来的玉佩道:“只当是还了当年的情;就莫要谈这些了。”又皱眉道:“小主还要用避子汤?”据他所知赵绾很久没被宠幸了;根本不需服用避子汤。
赵绾摇了摇头收起了玉佩只道:“这几个月没用。”卫容没来看过她,自然不会有夫妻之事,也就用不上避子汤了。
宋林眯着眼角笑道道:“小主能不用就不用吧;是药都伤身。”
赵绾嗯了一声儿也就送了宋林出去了;回头又看见平沙拿着靛蓝色的半身狐毛袍子站在门口。赵绾坐在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这段时日真的也是受了自己一些折磨。
九儿也过来了看见赵绾起床也是高兴的;急忙给赵绾梳头笑道:“主子要个什么发式?”
赵绾对着铜镜又摸着自己的脸;果真瘦弱了;她笑了笑道:“照例吧。”又伸手在盒子里点了些口脂涂在嘴上,以往她很少用口脂,现今是她脸色不太好才用这些来挽回些颜色。
九儿笑了笑给赵绾梳着头发;赵绾笑道:“晚迎春都开了;我这一病又是错过了一番好景了。”
九儿翻了翻眼眸;从匣子里拿了一支翠绿的雕花钗插在她的头上:“主子不惦记错过的人倒是惦记景儿呢!”
赵绾一挑眉头:“你倒是学会了话里有话了!”
九儿笑了笑又挑了钿子给她戴上:“奴婢们哪里敢;只是主子向来聪明心头比奴婢们清楚多了。”
赵绾低垂了眼眸嗯了一声儿:“说吧;这些时日他去了哪些妃嫔处?”看不出喜怒。
九儿顿了一顿;这是赵绾唯一一次问这种事情;从前她是不管这些的。
“听说这两个月去了的妃嫔处不尽相同;应当说是雨露均洒了。倒是虽是国事繁忙;却也去的很勤快呢!都说是……”九儿忽然停住了,悄悄怯怯看着赵绾,继续梳着头发。
赵绾本是手上把玩着一支玉簪;这时也是弯着嘴角笑了,只温软问道:“都说是什么?”
九儿连忙摇头:“没说什么。”赵绾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把那些乌七八糟的话抬出来岂不是更加糟心?
“怎么了?是说我失宠了还是说我生不出孩子?”赵绾摆了摆手让九儿别再给她弄头发,拉开匣子取出里面的翠绿戒子和玉簪,将戒子戴在指头上,玉簪插在发髻上。
那些人不过就是说这些话罢了,可是卫容呢?他把她带到风口浪尖,一瞬她没了他的保护,她只能靠着这些死东西去震慑众人了!
镜中人瘦削不堪;眼角眉梢哪里还带得出一丝风情!他是不会再来了吧!忽然她笑了一笑;把她原本的端庄削弱了带上些凄清妩媚颜色。他便是不来,她也不想去求他!他有天下他了不起,可是她有她自己。她有她自己么?赵绾画着眉毛的笔一颤抖,将眉尾拉歪了。
平沙拿着那件靛蓝色半身狐毛袍子给她搭在肩膀上,说是怕她再出去受了凉。
才迈出门;天上的云还是飘荡着。赵绾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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