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在暑假里的青春荷尔蒙》20(2)
谢谢外国上帝和中国菩萨,防盗门没关!弓子气喘吁吁地先将招风耳贴上单薄的木门,脑袋当即嗡的一声:里面传来秧子的说话声,仔细一听,是在背英语单词,反复说着什么〃丝瑞迈特〃。
弓子觉得奇怪,这单词他们好像没学过呀!秧子是脑子里进了污水了?这么好的时光不去网吧,在家闭门咕嘟洋文!
弓子正要敲门,后腰被人顶住。扭头一看,一老头满脸旧社会地瞪着他。
老头上下一扫描弓子,从枯井般的嘴里蹦出几个脆生生的字:干什么的?
弓子赶紧笑道,我找人。
老头额头皱纹一收缩,找谁?
秧子。
老头鼻孔一放大,什么秧子?
弓子手指秧子家门,就是她家。
老头上前一步,说,找人你贴在人家门缝里干什么?找人你怎么不叫门?这家是外来人口,你怎么认识人家的?我说我们这块自行车老丢哩!走,你跟我去谈谈清楚。
弓子这才发现这老头胳臂上有个红箍箍,看来还是个管事的。
我真是找人的,弓子连忙冲屋里喊,秧子,你出来,我是弓子啊!
可那扇门依然无情地缄默着。
没叫开秧子的门,倒是把周围几户人家的门给叫开了,一些狐疑的目光和他们身后的麻辣葱花味一齐扑向弓子。一红脸大汉,胸脯长了一撮黑毛,手里掂着把勺子冲老头嚷,王大爷,这小子什么货色?
老头说,鬼鬼祟祟的,说找人,又不叫门。
红脸大汉可能眼睛不太好,说我来瞅瞅啥货色,不行扭派出所审审。
弓子吓坏了,与此同时,他忽然发现秧子的老娘手里拎着饭盆正从巷子口走过来。
弓子扭头朝另一条巷子口冲去,老头一把没薅住,喊道,逃跑?
那红脸大汉也大叫一声,摆开追捕的架势,可无奈,他那一圈肥白囊囊的肚子首先把自己的双腿给压趴了,只听地面咚咚响,不见身影移几许。
弓子早闪没影儿了……
(书中暗唱)……
跑跑跑
恨不得放下前面的两只脚
跑跑跑
恨不得屁眼里插根二踢脚
一蹦老高
逃上云霄
今儿到底怎么了
哪疙瘩温度没调好
吃火炭拉冰雹
任哥哥外面鬼哭狼嚎
妹妹她屋里不急不躁
昨天还是小甜猫
今儿扭起狐狸腰
氟立昂也能破坏人的大脑
爱情遭遇厄尔尼诺
《飘荡在暑假里的青春荷尔蒙》21(1)
弓子把一肚子苦闷和纳闷带回家,而家里迎接他的不是美味饭菜,却是老娘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
这一耳光的分量绝对是弓子没体验过的,不敢说绝后,但绝对空前,它差点将弓子的大脑袋从细脖子上给扇了下来。
迅即,一股咸咸的滋味涨满了弓子的口腔。
弓子没有多想老娘揍他的原因,倒是立马在脑海里追忆老娘上一次这样揍他的时间;切,好像跨度很久了!挨揍的日子真难回首!
就算弓子被恋爱灌醉了,也知道老娘这一耳光的来历,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幸福生活彻底结束了!
可他想知道是如何败露的,因此,一脸窦娥冤地质问老娘,我干什么了?
他老娘王大兰闻听又举起了巴掌,可已经气得脸色煞白,似乎没有了再揍弓子的力气,嘴里一个劲地说,你……你……你……说着说着,忽然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嚎啕起来,我不想活了,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孽障啊!我还指望什么啊?我不如死了清净啊……
弓子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老娘的第二轮掌嘴,可没想到老娘会突然这样。
在弓子的印象中,老娘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总是把无穷的怨气化作力量来惩罚弓子,哪怕是揍得手酸,也不会轻易自己倒下。
弓子先是怔住了,继而感到害怕。他看着瘫在地上的老娘,似乎不认识,因为他第一次看见老娘哭得如此伤心,并且是瘫在地上嚎啕。那哭声也是陌生的,它嘶哑中裹挟着压抑和无助……假如老娘还像过去那样火暴地揍他,哪怕揍他个半身不遂,他反倒觉得释然。
可刚才,老娘第二次举起手时,弓子发现她那眼神明显透露出一种厌恶打他的情绪。
老娘已经懒得揍他了,这还是自己的老娘吗?弓子感到后脊梁上一阵阵的寒意吱吱冒泡……
弓子这回的确是伤透了王大兰的心!
一个礼拜前,王大兰在街道棋牌室和人打牌时,遇到一个谈得来的牌友。聊家常中,王大兰得知对方有个刚刚被拉扯上了大学的儿子。王大兰与其一下子有了亲切感,马上和对方套起姐妹近乎:一是羡慕,再是想讨教一些育子良方。
不想对方却带着几分炫耀几分矫情几分怨艾说,大学是考上了,可花钱叫人受不了,四年没个十来万,孩子上学也跟讨饭似的,去学校看看那些农村来的,真可怜!可农村孩子面皮硬,能扛得住寒碜,咱城里孩子哪成啊!过去说打肿脸充胖子,现如今是割肉熬汤,愣说减肥……
一席话把王大兰的心给提溜起来了,是啊,这孩子没日没夜地学习,小脸熬得跟烟熏蟑螂似的。考不上是孩子的事,考上了可就是你娘老子的事了。自己没钱,让孩子在大学里啃脚丫吃鼻涕,那怎么对得起孩子!
王大兰坐不住了,把家底子掀过来搁太阳底下扳脚指头算,也不够弓子将来上大学的呀!何况狗日的弓子他爸范大林还三天两头来电话闹着离婚,这孩子的学费还天上悬着哩!
王大兰决定赶紧找活干,为了儿子或者不如说为了她自己的大学梦想!
前面我们知道,王大兰不是没找过工作,可到处没她下脚的地方,没见她经常骂道,我们这号女人,卖淫都没人要……可牢骚归牢骚,她还是进行了新一轮的求职奔波。
早上送走弓子,她便啃着五毛一个的烧饼出门,中午三块钱盒饭平息肠胃,晚上六点前得回家做饭迎接弓子学习凯旋……三天跑下来,除了找回一身臭汗和一肚子怨气,啥工作也没找着。
可就在这时,班主任赵老师找上门,把王大兰面前那个飘荡的令她精神抖擞的五彩的气球给捅破了……
赵老师是第一次上弓子家,在如今很少有老师家访(变味的家访除外)的情形下,可谓难得。其实,这也是被学校〃高考战略〃给逼出来的。
从弓子他们这一届开始,学校采用〃跟班上〃的方法,来考评教师。即由班主任为首的各任课教师,负责一个班从高一到高三的全部教学任务,三年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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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荡在暑假里的青春荷尔蒙》21(2)
高考时,各班达线(本科)人数的多少,被名牌、重点高校录取多少,将决定这一个班级各任课教师和班主任的职称评定、工资福利待遇、晋升评优等等。完不成任务的班主任及任课教师被调整为二线教师,不享受上面的各项评比。也就是说,弓子们的学习成绩也就是老师们特别是班主任的成绩。
赵老师已经年岁不小了,能有几个三年折腾?面对越来越白热化的岗位竞争态势,事实上赵老师也清楚,这也就是她最后一次做班主任了;而这一班学生的高考成绩,还将决定她能否晋升特级教师。退休前或者说进入二线前,她死活要给自己弄个特级教师的桂冠戴上,否则肯定会影响她后半生的生活,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赵老师将班上每次考试的成绩排名仔细盘算过,根据历年高考达线情况分析,她这个班要想实现目标,必须有四十个以上学生挤进全年级前六百名!而一年多下来了,通过劈头盖脸的轮番考试,成绩稳定在前六百名的却只有二十几个同学,还有近一半的缺额,我们亲爱的赵老师能不着急吗?
其实赵老师也清楚,班上有的学生根本没潜力可挖,抽烟喝酒谈恋爱,连家长也朝老师苦笑的主,你拿他(她)怎么办?当然,更多的还是有可塑性的,拉一拉,赶一赶,就有可能上去。拿老师们背后的说法,就是加点料、增点膘,两年后还是可以〃出栏〃的。
听见没有?一班六十多个学生其实就是老师们圈养的牲畜,能不能出栏,出栏多少,将决定他们的收益。
弓子就属于加点料、长点膘便可以出栏的主,因此赵老师要将弓子捏在手里。另外,赵老师知道弓子虽然是个刺儿头,可在班上有号召力,一旦弓子的成绩上去了,可以带动全班的学习风气。
可她好不容易找到弓子家,和弓子老娘一照面,一沟通,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浇身,连脚后跟都透骨寒……
(书中暗唱)……
弓子啊弓子你不该
不该这样瞒天过海
谈恋爱就谈恋爱
干嘛要背个书包冒充未来的人才
说你呆你真呆
这样的事情迟早要失败
雪堆里面埋死孩
哪能等到春花开
唉唉唉
也许是个意外
栽栽栽
大头朝下等着挨踹
看你怎么咽下这盘菜
看你今后还拽不拽
《飘荡在暑假里的青春荷尔蒙》22(1)
接下来的情形,让弓子始料未及,不仅令他茫然、紧张、费解,甚至感到恐怖。
老娘抽了他一耳光,然后瘫在地上哭了个天昏地暗,弓子当时就预感到不妙,老娘没这么哭过。弓子希望老娘接着抽他、骂他,骂得哪怕家里的蚊子都不敢出来,老鼠不敢伸头,他也不在乎,因为老娘的怨气总有发泄完了的时候。弓子只要态度诚恳并耍点小花样、小聪明,比如埋头看书到凌晨,比如一早起床大声朗读英语等等。嘿,过不了八小时,老娘该给他冲牛奶买点心啥的一样不少,情绪也很快恢复如初。
可这回弓子失算了。
老娘从地上爬起来后,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一个人埋头吃晚饭。
弓子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老娘的一举一动,而老娘似乎根本没在意屋里还插着一个人,吃完了收拾碗筷,然后洗澡冲凉,接下来打开电视,专注地看那个似乎总也演不完的韩国电视剧……
弓子一直愣怔怔站到差不多支撑不住了,自己去厨房用开水泡了碗冷饭吃下。按照过去的经验,弓子接下来应该秉烛苦读,以期缓解老娘心头的怨气。可今晚全乱了,老娘突然不按规则出牌,弓子也蒙了,去自来水龙头下冲了把,然后上床睡觉。切,睡觉?能睡得着吗?
从秧子突然变卦不理他,到老娘这一系列反常举动,这一夜,弓子把脑袋上所有的细胞组织包括头皮屑都动员起来,帮他分析原因,可折腾到墙角的蛐蛐都打鼾了,也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弓子还没从迷惑中清醒过来哩,老娘突然走进他的房间,脸色和语气都很平静,她对弓子说,既然学校没补课,你把六百块补课费还给我!
弓子脑子电击了一样,瞬间一片空白,想了一晚上的谜团也一下子解开了!
老娘伸出手,依然很平静地说,钱呢?
弓子傻了,嗫嚅半天,说,我……借给同学了……
老娘也没有犹豫,立即道,今天请你要回来!我没钱打牌了!
老娘的语气虽然很轻,但很坚决,每个字似乎都敲击着弓子的心,老娘说完,以不容商量的姿态转身就出了门。
弓子倒在床上,犹如一具僵尸!
怎么办?上哪儿弄回那六百块?难道去向秧子老爸讨回?那可不是男人干的事!再说,秧子那头正五谜三道地不知下什么障子等他钻哩,上门要钱不等于跟###比赛翻白眼吗?!
弓子又想起老爸,可从老爸那里要点钱,比农民从银行贷款还坎坷,再说,远水也难解近渴啊!看老娘那意思,太阳落山之前不交回那六百块,他脑袋就会落山。
要说吉人自有天相,真是不冤枉弓子。就在他恨不得大头朝下,在水泥地上磕出办法来时,一阵摩托车的声音,让弓子顿觉救世主驾临,他眼前一亮:是楼上的沈恺!
弓子立即翻身下床,在第一时间将沈恺拦于楼梯口。
沈哥……弓子不知怎么,一句沈哥喊出口,竟哽咽起来,眼睛里有水汪汪的东西要淌下来。
沈恺一脸疲惫,好像刚出了趟远差才回来,不过一见弓子这样的表情,还是很吃惊一般地愣了,说你丫咋这么委屈?
弓子说,沈哥,我落难了,需要沈哥帮一把……
沈恺苦笑,别,考大学的事我一点帮不上!
弓子嗫嚅说,我……借我六百块钱行吗?我改日去南京向老爸讨还给你。
沈恺又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靠!我以为什么大事哩,来来,上来!说着朝楼上走。
弓子闻听沈恺这口气,心说,有戏!跟着沈恺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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