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岚搓了搓手道:“小婿从不敢痴心妄想武林盟主之位,几手三脚猫把式,和任何人比都自感不如,所以只好拿来对付对付乐无涯这种材料了!”
百花夫人笑道:“那很好啊!总算我没看错人,把司马山庄托付给你,不过只是有点担心……”
她说到这里,故意住口不言,目的不外看看常玉岚如何接腔。
偏偏常玉岚并不开口。
百花夫人只好再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你连我的人都打,如果有一天打到我头上,我年纪老了,实在不知该怎样应付?”
“娘!”蓝秀急切切的叫道:“那天的事,只怕换成任何人也无法忍受,您听女儿解释!”
百花夫人突然脸色一变,蛾眉倒竖,满面冰霜,大喝道:“住嘴!现在只有两条路让你选择,你是要他?还是要我?说!”
蓝秀慌忙双膝跪地,含泪说道:“娘,你老人家暂请息怒,女儿有话告禀!”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秀儿,当年娘错了,你也错了!”
常玉岚心知事情不可为,倒不如自己先表明态度,免得反遭对方开口将自己驱逐出庄。
当下,抱拳一礼道:“夫人放心,常玉岚并非不知趣之人,自料司马山庄无容身之地,不须夫人吩咐,就此告辞了!”
他不等百花夫人表示什么,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站住!”
身后响起百花夫人一声厉喝。
常玉岚转回身来道:“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准备到哪里去?”
“四海之内,除了司马山庄,何处不可栖身,不劳夫人挂念!”
“有胆量你就给我滚!”
常玉岚刚转过身来,突见面前两道寒光疾闪,不知什么时候,八朵名花中的天香与玫瑰,已横剑拦在门外。
这两个女人,都生性淫荡,外貌妖冶,当年曾在“玉香院”大张艳帜,不知情的,只以为她们是“玉香院”的红牌姑娘,实际上是百花夫人安置在妓院里的暗桩。
常玉岚因为曾在那里吃过亏,上过当,同时也因而进入圈套而为百花夫人所控制。
如今十年过去,这两朵所谓名花依然娇娇滴滴的艳光照人。
但常玉岚回思前情,却对这两朵花打心底既憎又恨,连接的也对百花夫人的行径感到不齿。
十年前他对百花夫人连在妓院里都设有明桩暗卡,由于当时年轻,只觉她神通广大,能人之所不能,内心真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今想来,当时实在幼稚得可笑,反而前次回金陵受到父亲常世伦那番责骂,才是真正的明智之见。
此刻双剑横拦面前,而他又手无寸铁,使他不得不暗中运起真气来,决定徒手与她们一搏。
好在他深知这两个女人擅长的只是媚功,在武学上谈不到多大火候。
还未等他开口,天香已脆生生的问道:“常姑爷,你想到哪里去?”
常玉岚耸了耸剑眉道:“在下到哪里去,你还不够资格问。”
天香哼了一声,说道:“别觉着不错,现在你已失去娇客的身份了,谁都可以杀你!”
常玉岚冷笑道:“今天谁敢阻挡常某去路,谁就是死路一条!”
天香向玫瑰互望一眼,两柄剑立时罩起两道剑幕,缓缓向常玉岚逼进。
常玉岚吐气开声,双掌平推,“呼、呼”两声,势如狂飚,分别向天香和玫瑰两人撞去。
他发出的掌力,足可开碑裂石,天香和玫瑰如何抵敌得住,两声尖叫之后,常玉岚早已失去踪影。
常玉岚离开司马山庄已经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谁也没看见他的踪影。
最着急的自然是蓝秀了,那天她担心惹起百花夫人的猜疑,在常玉岚冲出跨院之后,并不敢在后追随。
后来当她回到卧房,发现常玉岚的兵刃已经不见,才知道他必定是回房取了长剑才离开的。
在她预料中,常玉岚必定仍在开封附近,而且必定有音信给她。
但一连三天,竟是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另外令她不解的是,这三天来百花夫人居然对常玉岚一字不提,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不过,越是这样,越使蓝秀忐忑难安。
蓝秀放心不下常玉岚,因此决定亲自到开封附近去明察暗访,但她又不敢去告知百花夫人。
一更过后,她招来陶林商议。
“陶总管,玉岚一去三天,杳无音信,你看该怎么办?”
陶林面色凝重,叹了口气道:“庄主是在那种情形之下离开的,他当然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是说他总该暗中托人带个音讯给我。”
“也许他找不到适当的人?”
“所以我决定去找他。”
“小姐可知道庄主在什么地方?”
“我想他必在开封附近,也许在鄢陵。”
陶林颔首说道:“如果庄主未回金陵的话,那一定是在鄢陵,也许他已经和纪公子会合一处了。”
蓝秀若有所思的道:“我倒非常希望他能和纪公子在一起,只是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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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公子上次约他三天后在鄢陵一家客栈相会,而他却是五天后才离庄的,这就很难联络上了。”
陶林略一沉吟道:“小姐可知道那家客栈的字号?”
蓝秀想了想道:“他好像提起过,叫什么‘群贤老栈’。”
陶林道:“鄢陵只是一个县份,要找一家客栈很方便,可惜我伤势尚未痊愈,行动仍不方便,不然一定会帮小姐跑一趟鄢陵。”
蓝秀道:“我正打算自己去一趟,又不方便对我娘讲。”
陶林正色道:“出嫁从夫,古有明训,这种事情,根本就用不着跟夫人讲,小姐只管去,夫人追问起来,有我们老两口担待。”
正说到这里,突然门帘一掀,绝代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
陶林没好气的道:“老伴,这么大年纪了,干嘛还慌里慌张的?”
绝代喘吁吁的道:“不好啦!庄主他……”
蓝秀和陶林同时大吃一惊。
陶林急急问道:“庄主怎么样了?”
“庄主可能……可能……”
蓝秀啊了一声,失声问道:“他可能怎样了?”
“可能……可能已经没有了!”
蓝秀和陶林同时呆了一呆,僵在当场。
“老伴,你说清楚些!”
陶林缓过一口气来,骇然惊问。
绝代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道:“庄主也许凶多吉少了!”
蓝秀两眼发直,连声音也几乎是直着出来的,她问道:“老嫂子,你是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
绝代又喘了几口大气,才道:“婢子刚才到跨院准备服侍夫人,不想夫人和乐少爷却关起房门在里面低声说话,婢子一时好奇,便偷偷在门外听了一阵。”
蓝秀迫不及待的问道:“夫人和乐无涯提到了玉岚?”
绝代点点头道:“他们正是在谈庄主的事。”
“他们说什么?”
“夫人问乐少爷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乐少爷说住在开封客栈的十二名高手,一共出动了六名,昨天在鄢陵郊外就找到了庄主,六名高手展开围攻,庄主全身中了七刀八剑,只剩下一口气,但他最后还是侥幸得以逃脱。”
蓝秀只听得心如刀绞,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陶林紧接着再问道:“姓乐的和夫人还说过什么?”
绝代道:“乐少爷说,今天又曾派出不少高手到鄢陵以及开封附近继续追杀庄主,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报。”
陶林痛心疾首的紧锁眉头,说道:“老伴,夫人把那姓乐的小子实在宠得太过分了点!”
绝代叹口气道:“可不是吗,连我有时候也看不过去。”
绝代自从和陶林重逢后,十年来住在暗香精舍的时间比司马山庄还要多,这倒并非老夫妇感情不好,而是她对百花夫人太过忠心耿耿,几乎把个百花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但是自从八天前老伴陶林被乐无涯以柳叶飞刀掷伤后,她对百花夫人的看法,已经渐渐转变。
乐无涯完全是一派恶少气息,而百花夫人竟对他如此的纵容,仅凭这一点,就未免大大不该了。
如今又见百花夫人对唯一的女婿,也要下毒手,撇下自己的女儿不顾,心肠之狠,也可见一斑。
因之,她在偷听到这些消息后,立刻奔回向蓝秀禀报。
也正因为百花夫人一向把她视为心腹,进出内室不须通报,所以她才有机会听到此等被百花夫人视为绝对机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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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明身世母女反目
此时的蓝秀已是心乱如麻,全没了主意。
她强忍着眼泪道:“陶总管,你看我该怎么办?”
陶林毫不迟疑的道:“既然夫人已无母女之情,必欲置庄主于死地不可,小姐也用不着顾虑太多了,马上去找庄主要紧,也许还能救他一命。”
“可是到哪里去找呢?”
“既然庄主在鄢陵重伤,他行动不便,必然不会离开鄢陵太远。”
蓝秀犹豫了半晌,已下定决心,语气十分坚定地道:“我决定现在就动身到鄢陵去。”
陶林颔首道:“对,事不宜迟,只恨我刀伤尚未痊愈,不能随小姐一起行动。”
蓝秀幽幽一叹道:“你本来就该留在庄上。”
绝代紧跟着道:“那就由我随小姐去。”
陶林摇摇头道:“你去不妥。”
“有什么不妥?”
“夫人会怀疑事情是你告诉小姐的。”
“可是夫人并不知道我听到了他们的秘密。”
“夫人机智过人,岂是你可以比得的,小姐不去寻找庄主,也许可以瞒得过她,你若随着小姐一起走,那等于不打自招了。”
蓝秀也觉得陶林的话有理,忙道:“你不必去啦?太多反而不便,留在庄上照顾陶总管要紧,我现在就动身,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陶林站起身来,关切的说道:“小姐一路千万留心,不可大意,若查不出庄主下落,最好早些回来,咱们再好好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
陶林和绝代两人走了之后,蓝秀立即佩起了长剑,并且随身携带了几张银票,便匆匆出了住处。
刚跨出大门,她忽然心中一动,竟想到要回去见百花夫人当面把话说明。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母亲竟然置自己于不顾,连唯一的女婿也要置之死地,怎不令人痛心,不管如何,她也要问上一问。
来到跨院门前,只见刘天残正在一棵槐树下。
此时一更已过,不消说此人是在负责巡夜。
蓝秀并不理睬,正要推开大门,刘天残拐杖一点,一掠数丈,早跃了过来道:“蓝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若是在以往,蓝秀自然会过来依礼相见。
但此时此地,她早已失去了这种耐性,不由冷哼一声反问道:“废话,没有事我会来吗?”
刘天残两眼翻了几翻,凶光闪射,嘿嘿笑道:“对不起,夫人有令,一更过后,谁也不准进去。”
蓝秀一整脸色,喝道:“放肆,你要看清楚我是什么人!”
刘天残哼一声,冷冷说道:“在下当然看清楚了你是小姐,可惜的是就算小姐也不能例外。”
“我偏要进去,你想怎么样?”
“那就只有按夫人的令谕行事,格杀勿论!”
蓝秀霍地抽出了长剑,面色一寒,叱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敢拦阻,只管上来试试!”
刘天残本来用的是一口四尺多长的厚背鬼头刀,此刻因左腋下撑着拐杖,不适用笨重兵刃,已换了一柄薄刃单刀。
当下,单刀一掠,直向蓝秀斜肩带背砍去。
蓝秀没料到他真敢动手,一咬牙,一道银光暴起,长剑硬是迎向刀锋。
刀剑一接,响起一声金铁大震。
火星迸飞之下,刘天残当场被震退五六步。
蓝秀久未与人动手过招,也感虎口一麻。
刘天残站稳之后,拐杖一点,早已反扑回来。
他凭恃着拐杖甚长,人在空中,拐杖一记“泰山压顶”之势,挟着一缕劲风,疾袭蓝秀上盘。
蓝秀冷叱声中,长剑硬是又迎了上去。
“咔喳”一声,刘天残的拐杖生生被拦腰削断。
岂知刘天残在出拐的同时,右手单刀也一招“乌龙穿塔”而出,倏忽之间刺向蓝秀的前胸。
蓝秀娇躯疾偏,不待剑势收回,变招为“流星赶月”,再迎向刀锋。
刘天残拐杖已断,单刀又被磕回,一时站脚不住,“咚”的一声,身不由己的仰翻在地上。
蓝秀杀机已起,此时她已无暇考虑到后果,反正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索性就豁出去了。
当下,跟进一步,手起剑落,刘天残的左臂,已被齐根斩下。
刘天残惨呼一声,随即在血泊中晕厥过去。
由这一剑看来,蓝秀多多少少还是有所顾忌,否则刚才那一剑是应该砍到刘天残的脖子上的。
她刚要还剑入鞘,忽见大门呀然而开,乐无涯匆匆奔了出来。
蓝秀乍见之下,不由一皱黛眉,不敢正视。
因为乐无涯此时匆忙间不但穿得单薄,而且也衣衫不整,简直像从被窝里刚爬起来似的。
乐无涯先望了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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