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乐无涯似是已决心置陶林于死地,右手连扬,又是两柄飞刀飞来。
但他没料到常玉岚已人随声到,横在陶林身前,“当!当!”两声,早把飞刀荡偏。
这时绝代早跃过来扶住陶林,急急叫道:“老伴,伤得重不重?”
一边为陶林拔出飞刀,敷药止血包扎。
陶林脸色惨白,苦笑一声道:“一点小伤没什么。”
蓝秀担心绝代和乐无涯拚命,急急跟了过来。
绝代果然拔出兵刃就要向乐无涯冲去。
蓝秀急急抓住她的衣襟道:“老嫂子,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何苦再闹!”
绝代大声叫道:“小姐,这还成什么世界,婢子就是拚着一死,也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兔崽子!”
蓝秀道:“老嫂子听我的话,一切都由夫人回来作主!”
“可是他是夫人的干儿子。”
“不管他是什么,我照样也忍不下这口气,若夫人不肯作主,我也情愿和你们一起离开司马山庄,我是常家的人,咱们还可以到金陵去!”
只听乐无涯冷笑道:“蓝姐,这可是你说的?”
蓝秀叱道:“言过留声,当然是我说的。”
乐无涯道:“小弟少不得要把蓝姐这几句话向夫人禀告。”
“你只管禀报,我还怕不了你!”
“小弟本来就不想让你怕!”
常玉岚忍不住喝道:“乐老弟,你少说两句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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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涯咦了一声道:“怎么?你们两口子倒很亲密,是否准备两个打一个,上吧!小弟怕不了你们!”
刘天残火上加油道:“乐少爷,咱们的人也不少,我刘天残和全老大绝不会眼看你受人欺侮!”
乐无涯毫不在意的笑笑道:“你们两位只管在一旁看着就好,对付这两个人,还用不着帮忙。”
就在这时,忽听一名剑士叫道:“庄主,夫人,他们两位又来啦!”
一个是蓝衫飘飘,神采飞扬的纪无情。
一个是身穿僧袍,黑纱蒙面的无我和尚。
纪无情和无我和尚的到来,男女众剑士们虽不敢齐声欢呼,却个个喜形于色。
但刘天残和全老大却全凉了半截,但为了面子,又不能当场开溜,只好头皮发麻的硬撑着。
乐无涯虽也认出这两人是谁,却似乎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原因是他从未亲眼见过他们的武功。
常玉岚和蓝秀的心情则又是不同,他们还真希望纪无情和无我和尚能代他们把对方好好教训一顿。
不过,他们也不希望有溅血横尸的结果发生。
他们怕的是百花夫人返庄后无法向她交代。
最感喜出望外的是陶林,他恨不得纪无情和无我能出手把暗香精舍来的人马全部斩尽杀绝。
因之,他本来要由绝代扶进室内养伤,见此情形,也决定留着不走。
他命剑士搬来一把椅子,干脆坐在大厅门口,他要亲眼看着纪无情和无我出手,以解心头之恨。
但绝代却又有些心惊胆颤,因为她曾弄瞎无我和尚的双目,如今对方到来,只怕不会善罢干休。
绝代当年在暗香谷身为大谷主时,谷前谷后手下不下百余人之众,可谓威风不可一世,照说不该对无我心生畏惧。
但说穿了不足为奇,原因是她本身的武功并无惊人之处,而是仗着暗香谷的各种机关设置以及几种妖法邪术而已。
而自她十年前离开暗香谷后,陶林即不准她再以妖法邪术伤人。
同时连她自己也都把那些鬼魅伎俩忘记得差不多,也失去了那些施术作法的药物。
因之,此刻的绝代,和当年暗香谷大谷主时的她比起来,真正可以用“今非昔比”来形容了。
这就是此刻当场各人的心情,也不妨用“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来形容。
原来纪无情和无我是由侧门而入,司马山庄白天本来毫无戒备,再加男女剑士都已集中在大厅两侧练武,门外乏人监视,两人可说是在无人之下直闯进来的。
他们尚未接近大厅,就远远望见常玉岚、蓝秀、陶林等人在与人冲突。
起先还只道是又有黑道人物前来寻衅找碴,但仔细一瞧,立刻认出和司马山庄作对之人竟是刘天残和全老大。
这使纪无情和无我一时之间,都呆在当场,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呢?
他们两人今天前来司马山庄的目的,不外是探听一下百花夫人的动静。
这是千手观音东方霞暗中吩咐他们来的,并无无名老人的示意。
正因为并无无名老人的示意,所以东方霞只能吩咐他们前来探听虚实,却禁止他们和百花夫人正面冲突,以免坏了无名老人的大事。
当下,纪无情和无我发现居然是司马山庄和暗香精舍双方闹出了“窝里反”,大感愕然之下,便立即隐身墙角,暗中窥探事情如何变化。
他们不但看清了双方的一来一往,更听清了双方各自说的什么话,也明白了百花夫人已暂时回转暗香精舍。
司马山庄居然和暗香精舍在发生冲突,在纪无情和无我来说,自然是意外之余又大感安慰。
至少由于对方力量分散,将来对付百花夫人必可减轻一些负担,而对他们的昔日好友常玉岚,也不至太伤和气。
谁都可以想到,这些天来,纪无情对常玉岚的印象,已渐渐好转,尤其常玉岚为他撮合和南蕙相见,值得他由衷感激。
而常玉岚对他的冷讽热嘲一直逆来顺受,也使他在内心深处有着歉意,只是在表面不得不继续坚持到底罢了。
常玉岚发现纪无情和无我后,随即还剑入鞘,急急趋前几步,抱拳过额道:“二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这些天兄弟每日期盼,终于盼到纪兄和司马兄了!”
他说这话不打紧,乐无涯、全老大、刘天残三人却听得大感愤恨。
尤其乐无涯,不由暗暗骂道:“难怪夫人早就对姓常的起了猜疑,果然他视敌为友,引狼入室……”
只听纪无情冷冷笑道:“纪某和司马老弟难得今天看了一场精彩好戏,偏偏这出爆出冷门的好戏会发生在司马山庄,实在值得喝彩。”
“不过,常庄主表现得似乎太过软弱了,不知当年身为武林四大公子之一时的威风杀气何在?”
常玉岚满面尴尬之色,长长叹口气道:“纪兄请别见笑,兄弟到现在才明白以前营营以求的,只是虚名而已。”
“此刻反而非常羡慕像你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那是多么自由自在。”
纪无情两眼眨了几眨道:“难得,堂堂司马山庄庄主,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常玉岚又是一叹,像是自我解嘲般道:“纪兄,方才经过,你都看到了?”
“全看到了,用不着再说。”
“天下虽大,但我常玉岚却已到了无可容身之地,你相信吗?”
“怕的是你没有决心。”
“此话怎讲?”
“大不了回府上金陵世家去,再不然,就到纪某那里去。”
常玉岚急急问道:“只是我不知尊址何处,但求纪兄赐告?”
纪无情扫掠了全场一眼,道:“若你真想和纪某见面,不妨三日后再到上次会面的那家客栈。”
常玉岚和纪无情的一番对话,似乎谁都没顾虑到有暗香精舍的人在旁。
尤其常玉岚,他的话在乐无涯等人听来,分明是公然通敌,显然已背叛了百花夫人。
其实,常玉岚的心意未必如此,他只是并未顾虑到乐无涯等在旁而已。
只听纪无情道:“常庄主,贵庄和暗香精舍的人马闹到这种地步,此刻你准备如何善后?”
常玉岚低下头,喟然答道:“自然要等夫人自行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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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情指了指蓝秀道:“那不是夫人吗?常庄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惧内?尊夫人好像不是那种河东狮吼的女人?”
常玉岚心知纪无情是存心取笑,索性不再言语。
但蓝秀却被说得娇靥像红柿子,情不自禁的也低下头去。
纪无情故意哦了一声道:“原来常庄主所说的夫人不是尊夫人,而是暗香精舍的那个臭娘们?”
常玉岚急急叫道:“纪兄,不可这样说话!”
纪无情并不理睬,继续说道:“其实尊夫人才真正够资格称为夫人,四大公子之妻连王妃都有,称做夫人似乎还太委曲了,暗香精舍那女人算什么东西,她够资格称夫人吗?”
这时乐无涯、全老大、刘天残早已气得昏天黑地,只是其中全老大和刘天残是在纪无情手下吃过苦头的,他们是敢怒而不敢言。
乐无涯似乎也心存顾忌,此人一向阴险狡诈,他只有强忍着找机会下手。
陶林和众剑士却听得十分过瘾。
尤其众剑士,自从百花夫人带领人马进驻司马山庄后,暗香精舍的人似乎都眼高于顶,连他们正眼也不看一下。
蓝秀虽不愿纪无情出言侮辱自己的母亲,在这种情形下,也不便出面干预。
纪无情则是故意暂时不理睬乐无涯、全老大、刘天残等人,等对方忍无可忍主动出手时,再趁机给他们好看。
一直未说话的无我,这时终于慢吞吞的开口道:“纪兄,你说那女人不够资格称夫人,咱们该称她什么才好呢?”
纪无情一字一字,加重语气道:“狗淫妇!”
常玉岚忍不住道:“纪兄,夫人不在庄上,何必再提她老人家?”
纪无情笑道:“这样说你也承认那女人是狗淫妇了?小错,今天纪某才算见到了真正的常玉岚!”
他说着再望向蓝秀道:“常夫人,常庄主虽然有惧内的毛病,但纪某却希望你别再欺负他,因为他是我十年前的生死之交,我不愿眼见他这十年来老是窝囊受气!”
这几句话说得蓝秀照样没有开口置辩的余地,因为谁都可以听得出,他是指桑骂槐,和百花夫人过不去而已。
纪无情见全场谁都不敢说话,冷冷笑了笑,再道:“今天发生在司马山庄的事,既然常庄主不敢管,庄主夫人又一昧装聋作哑,纪某心有不平,少不得要代管一管了!”
众剑士一听纪无情的语气,这才知道好戏马上就要上场,一个个莫不喜形于色,只是不敢公然出声而已。
只见无我行前两步道:“纪兄,你真要伸手代管这件事?”
纪无情道:“纪某本来不想多事,实在是于心难平,司马山庄目前明明是常玉岚的庄主,要赶他走也要那狗淫妇出面才成,即使租房子住,也该等房子到期,你看!”
他手指全老大、刘天残等,加重语气道:“这些王八蛋狗东西,他们凭什么赶常玉岚走路?这不明明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吗?”
“常玉岚现在已经是道地的窝囊废,他忍得下,我纪无情可忍不下,连这点小事咱们都不能帮忙老朋友解决,还谈的什么生死之交呢?”
众剑士们暗暗叫好,连纪无情骂庄主窝囊废也毫不计较,他们料定全老大和刘天残必定有所反应。
岂料这两人竟是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刚才飞扬跋扈的气焰简直不知哪里去了。
其实全老大和刘天残先前心里就有数,他们知道自己绝不是常玉岚和蓝秀的对手,甚至连陶林也对付不了。
他们所以胆敢当场动武,不外是觉得自己是百花夫人的心腹手下,常玉岚夫妇绝不敢把他们怎样。
但,现在不同了,纪无情和无我却不讲这一套,不要说对方来的是两人,即使纪无情一个,也不是他们可以料理的。
纪无情刚要拔刀,却听无我道:“慢着,等小弟先找一个人谈谈再说。”
无我最后一个字尚在舌尖打转,人已一掠数丈,落在大厅门口。
大厅门口陶林正负伤坐在椅上,绝代在旁扶持着他。
众人这才知道无我是冲着绝代去的。
但令众人骇异莫解的是,无我双目已盲,而绝代又未出声,他如何能够认定绝代是停身何处?
这正是无我面蒙黑纱的原因。
从前他双目尽盲,并且留有疤痕,所以不得不面蒙黑纱,如今双目已经复明,为了暂时不让人识破,他照样仍以黑纱覆面。
这秘密除了纪无情和住在“垂杨草庐”的人以外,到现在并无任何人知道。
说起来,今天无我的心情较纪无情更为激动。
因为这是他复明后第一次看到自小在这里长大的司马山庄,只是由于隔了一层黑纱,别人无法看出而已。
绝代自知并非无我的敌手,而且她也根本不愿再和无我结怨,急急向后退了几步,躲到蓝秀身旁。
蓝秀不得不冲着无我叫道:“大师,怨仇宜解不宜结,十年前她是无心之过,何必再苦苦追究?”
无我冷冷笑道:“说话的该是桃花仙子司马山庄女主人常夫人蓝姑娘女施主了?”
他一口气为蓝秀说了这么多名号,听得在场不少人都想笑而又笑不出来。
蓝秀也忍不住想笑,不过她心情却无形中放松不少,因为这表示无我并非在极度愤怒之下。
否则他出语应当简单明快些才对。
“大师,我正是蓝秀,久违了!”蓝秀语气十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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