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做个辅导。”
“不用了。”竟然是谢安琪和叶青同时开口回答。
看老师一脸错愕,谢安琪昂着头道:“我上次是被人拖累,根本不需要辅导。”
叶青则小声开口:“对不起,老师,我已经递交退学申请,以后都用不到了。”
“算你识相!”一瞬间的惊讶过后,谢安琪脸上显现的是“你早该如此”的表情。
谢安琪登上讲台,伸手拿过那把老式手枪,快速地拆卸又安装,动作潇洒漂亮,等到“啪”的一声安装完毕后,教室墙上的秒针刚好转了一圈,这比老师要求的时间还要短上一半!
于是台下掌声响起,大家齐声喝彩,玩枪本就是很酷的行为,美女玩枪,那是酷上加酷。
叶青白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头低的几乎可以钻进抽屉里。
“老师,这两个学生还不能及格,对吧。”清朗的嗓音在掌声过后响起,让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谢安琪有些不可置信:“凭什么?”
无视她瞪得浑圆的大眼睛,吴未慢慢道来:“这个测验之所以分组,本意就是锻炼大家互相配合的能力,这也是给新生搞军训搞拓展训练的宗旨——团队精神。我们将来的工作都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出生入死的时候,一定要和同一个团队的人互相配合,互相信任,甚至随时做好把命交给对方保管的准备,不能搞个人英雄主义。所以这个测验要想及格通过,就只能由两个人来配合完成。”
代课老师听他说完,微笑着点头:“的确如此。”
一句话压住了谢安琪本来要爆发的脾气,她怒急反笑:“好,你说要配合,现在你和他配合。”
说着指向叶青,“来拆装这一组手枪,如果能赢过我一个人,我今天就服你,如果不然,我要你当众向我道歉!”
那一组手枪从刚解放时的“四九”到现在普遍使用的“七四”,还有最新从国外引进,还没有大范围使用的迷你手枪,大大小小一共十几只,吴未能力如何且不用说,谢安琪相信让叶青拆装这些手枪,绝对比杀了他还要难。
可既然他说要配合,那就配合给她看!大道理谁不会讲,大家用事实说话才行。
谢安琪本想他会知难而退,想不到吴未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未和叶青在一边,谢安琪独自在另一边,两方的桌子上各摆了一组十五只各类型的手枪,老师做裁判,教室里的全体学生是观众,比赛正式开始。
心里冷笑着,谢安琪开始从第一把手枪拆起,她五岁就被爸爸抱着玩枪,军队里任何新式的轻型武器她都有机会打靶试用,这个吴未是学生会主席又怎样,自己找死就不要怪她了!
想不到对面的吴未仍是一派气定神闲,居然开始手把手教叶青拆枪,而那叶青奇笨如牛,在谢安琪第一把枪拆装完毕后,他还没把枪拆开。
吴未也不着急,慢慢地给他讲述几个部件的组成原理,以及所有手枪的共性和特性,醇厚的声音让叶青也慢慢摆脱了困窘和浮噪的感觉,一下子觉得手里的不再是冷冰冰的杀人武器,反而像老朋友般熟悉可亲。
终于手把手教着叶青把所有的枪拆完,谢安琪这边已经装好了十支,仅剩下五支没有拆装,而吴未这边的桌子上还只是摆满了一大堆零件,连一件成形的也没有。
“你看好了,装枪的顺序和拆的时候不大一样。”仍旧是不急不慢的声音,可话音刚落地,吴未修长有力的双手就忙碌起来。
他的速度,他的眼神,他的表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看一场表演——电影里的特技表演。
谢安琪尽量忽视外界的干扰,专心自己手里的活计,可吴未就像一个发光体一样不由得她不去关注,即便如此,她手里也没慢下来,对她来说,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把这些东西归位。
可她的自信却在一瞬间就瓦解了,说是一瞬间有些夸张,因为她拆装三只枪也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可就是这三只枪的时间里,吴未的桌子上一溜十五只完好的手枪已经一字排开。
她输了,而且输的那么彻底,谢安琪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马上开口:“好的,枪支拆卸我输给你了。”
吴未摇头,看了眼叶青:“是输给我们两个,叶青,你赢了新生综合测试第一名的学生,有这么骄人的成绩,不应该退学。”
“我们比打把,这个要是输给你,我才真正认输!”打耙是一个人的事,他可不能再拉上倒楣鬼叶青。
“好,”吴未爽快答道,“不过要另外找时间,这是枪支老师的课。”
靶场上,谢安琪信心满满:“你先打。”她怕自己打的成绩太好给对方压力,总是习惯性地让对手先打。
“不,你先,女士优先。”吴未很坚持。
哼了一声,谢安琪不再客气,拿起手枪一气连发,结果显示八个十环两个九环,这已经是神枪手的成绩。
看着高昂着下巴的谢安琪,吴未表面轻松,心底却不敢轻视,专注于自己手中的枪,结果出来了——十个十环!才慢慢呼了口气。
谢安琪觉得难以置信,要求查耙,可结果就是这样,她不得不服。
吴未笑笑:“你的成绩很好,是历年来新生入学成绩最好的一个。”
谢安琪挑眉:“比你还好?”
吴未笑容扩大:“当然,我第一次打靶九发脱靶,只有一发命中,还是打在别人的耙上。我和叶青一样,入校前都没摸过枪。”
“谢安琪,真的是你!好久没你的消息,听说你支边了,还好吧。”看着眼前身材挺拔,斯文有礼的男人,谢安琪有一阵的恍惚,这个人真的是当年的叶青?
当年的同学陆陆续续来到周围,还有的携家带口,看见谢安琪都过来打招呼,多数人眼神里都还保留着一份对当年校花的仰慕和好奇。
“是呀,听说你现在发达了,做了军火商。嫂子怎么没一起来?”谢安琪笑着调侃当年被她逼到几乎退学的搭当。叶青在那次之后功课突飞猛进,也再没提过退学的事,但毕业后却没做警察,改而从商。
叶青白晰的面孔开始泛红,旁边另一个男同学接过话来:“他呀,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至今孤家寡人一个!”
不知为什么,谢安琪听到这话忽然觉得很舒服,至少,在这个时候,孤单的并不止她一个。于是,不由自主地,谢安琪开始和叶青的话多起来,叶青跟当年相比,也变得健谈许多,只是仍时不时会脸红,偏偏皮肤白嫩遮不住,偶尔便被同桌的人打趣几句,谢安琪路见不平,就帮他反击回去,几次之后就再没人敢调侃他。
来了,该来的还是要来了,随着大家的欢呼,吴未携着新娘林琳来到大学同学这一桌,他情知此关难过,特意留到了最后,所以这时候两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无论是酒量上还是体力上。
“自家兄弟,大家帮衬帮衬。”吴未忍不住讨饶。
一帮人看他娶到美娇娘,本就心里冒酸水,此刻哪里肯轻易放过,闹闹哄哄地要出难题,顺便逗逗如花似玉的新娘。
看着吴未扶着林琳百般维护,而林琳反过来又体贴地替他和大家周旋,直到喝得眼睛晶亮粉面含春,这样反而更加娇艳,让回头查看的吴未忍不住就愣了神忘了回过来,又能引得大家嘘声一片。
谢安琪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端起来朗声开口:“吴未,我们认识十年了,这杯酒算是给这十年的时间做个了断。”
此言一处,诸座皆惊。两人当年都是校内名人,校花谢安琪对吴未的追杀众人皆知,有人甚至能转述他们的对话。
“谢安琪,我大学期间没打算谈恋爱。”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迟早要谈,除非你是GAY。”
“谢安琪,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她有我好吗?她喜欢你吗?”
“谢安琪,我毕业不打算留在北京。”
“好呀,我也正打算脱离父母去外面历练一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谢安琪,我喜欢的人已经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
“现在我才知道两情相悦的感觉那么美好,比单恋好千万倍,你也应该去尝试。”
“不可能,除非你接受我!”
“谢安琪,我的结婚报告交上去,就不打算收回来!”
“我的支边报告也交上去了,你看着办!”
……
将往事和着酒和泪一起吞下,谢安琪优雅地转身,离去。
繁华的另一面一定是寂静,这个最豪华最热闹的酒店,旁边的墙角却是碜人的冰冷死寂,谢安琪背靠着墙任由自己的身体滑落,发自腹腔深处的抽噎声回荡在四周,似在祭奠她逝去的青春。
该死的吴未,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出现,为什么…不肯爱她?
起因是枪,结果也是枪,一只枪,了却十年恩怨,伸手取出身上那只小巧精美的迷你手枪,谢安琪借着路灯灯光,泪眼昏花地仔细观摩。
“安琪,不要做傻事!”手枪“啪”的一声被打掉,然后她的双臂被一个人紧紧搂在怀里固定住。
“我知道,你等了十年,可是这十年里,你都不肯回一下头,你不知道,另外有个人便是等你百年,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