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挣扎，认真地看着我热切的眼神，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当蜡烛烧到一半，玫瑰花香更加浓烈的时候，她的眸子突然涌出晶莹的热泪，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如电击般遭遇甜蜜的冲撞，根本没有看见凝眉低头的一刹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悲伤。她很快抬起头，当我和她的眼神相遇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有了情感的约定。现在我的心情和刚才远远不同，五味杂陈，完全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兴奋。但是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充满忧愁、似乎没有快乐的女孩。
当蜡烛燃烧成满地的蜡油时，我絮絮叨叨地嘱咐凝眉回去好好休息，目送着她走进宿舍楼后，恨不得自己也跟着进去。直到看不见她以后，我在寝室哥们半是胁迫半是簇拥下来到餐厅，坐到位子上以后才从沉重的甜蜜中清醒过来，想想即将要挨痛宰，浑身上下疼得抽筋。
既然如此，别怪兄弟玩心眼了！
我叫来服务生，很大气地要了两打啤酒，酒让人胃胀，其中的奥妙只可意会。随后没等其他人接过菜单就点了几个盘码大、价格便宜又能充场面的家常菜。偷眼看去，兄弟们似乎没有任何的不高兴，一直很热烈地和我碰杯，祝我和凝眉天长地久之类。
贾贝勒高呼可惜，说他假如早点见过凝眉，我就一定不能得手。丁原一脸的叹息，说我一旦有了小娇妻，以后就再也不能陪他黑天白夜地打〃传奇〃了。
赵远想了想问我：〃以后是不是就我一个人去食堂吃闷饭了？〃
我大着舌头吐字不清：〃自家兄弟，这是什么话？以后你、我，还有凝眉，咱们三个一起吃。〃
赵远想想又问我：〃新嫂子会不会不高兴？〃
我潇洒地掠发吹牛：〃笑话！她敢，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怕媳妇？〃
不过从这个晚上起，一直到毕业，我再也没有和赵远一起搭伙去食堂吃过饭。
第32节：不得不贱 第二章（11）
四、为你苦、为你痴，为你受罪不会累。
就这样，我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就糊糊涂涂、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我到现在还晕晕忽忽地不清醒。就像自己是《聊斋》里上京赶考借住荒寺的书生，无意中救了受伤的花妖柳精，她为了报恩化做富家小姐以身相许，可我却对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以至于后来霜儿问我是喜欢蒲松龄笔下的幽魂倩女，还是民间的田螺姑娘的时候，我的心隐隐痛了好久。
不过不管怎么说，凝眉终于属于我了。我和那种找个漂亮女朋友在身边来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男人不一样，我对她是真心的。她总胃疼，很少吃早餐，我一改往日睡懒觉的毛病，特地买了个保温饭盒，每天都乘公共汽车到很远的连锁粥铺买营养粥。她爱吃榴莲，而我却不喜欢那种臭烘烘的味道，但是为了她，我二话不说去买回来，然后剥榴莲肉给她吃。我每天晚上和寝室的人抢电视看天气预报，然后再发短信给凝眉，告诉她天冷添衣，天热减衣。
江哥嘲讽我是〃二十四孝〃男朋友，我反而有一种眩晕的幸福感。当我晕陶陶地把这种幸福和母亲大人分享时，没想到引起了母亲大人的嫉妒和伤感。她在电话里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息着，隐隐带着几分醋意。她养了20年的儿子，没想到被另一个女人用20分钟就夺去了。由此可见，女人和女人的竞争何等残酷！她现在年纪一把了，还要和个小姑娘争抢自己的儿子，说到辛酸处，差点没流下眼泪。
我十分明白老妈的心情，笑嘻嘻地反问：〃那么老娘你当年不是也在20分钟内勇夺了我奶奶的儿子吗？〃
她顿时语塞，大呼小叫地骂我是没有良心的小兔崽子。
我和凝眉的相处很简单，每天我给她送早餐，晚上发短信。每次见面我们之间大多相对无言，有时候真想和那些热恋的人一般，亲亲热热地腻在一起，吻吻她的小嘴，牵着她的小手到处停停走走，可是我就是不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她的面前有一种空荡的拘束感，觉得她是那般神圣，不可亵渎。
我把这些情况和爱情专家贾贝勒合盘托出，希望这个大师级的高手能指点我一条明路。
贾贝勒盘着腿吐着烟圈，表情十分不屑：〃阿武，你能不能有点男人样？你以为你们是杨过和小龙女呀？待到山花浪漫时，你要奋力狂采。这要是我弄到这么漂亮的女生，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非常不服气地斜着眼睛：〃这么快就能打酱油的孩子是你的吗？〃
我曾经把心一横，在凝眉的面前一定要有男子汉的气概，因为咱们是大老爷们。可是每次见到她，立刻百炼钢变绕指柔，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吹化、吹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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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不得不贱 第二章（12）
有一次下大雨，雨很急，连伞都打不住，我冒着雨买回粥，冻得脸皮发青地跺着脚在凝眉的宿舍楼下等她。她出来以后，看了看天气，以为我不会来了，撑开伞就要去上自习。
我赶紧走过去叫住她，随手把饭盒递给她。
她很愕然，两条修长的眉毛蹙在了一起。看见我头发上还不住地往下淌水，脸色发青，她发怔了好半天，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语气半是感动半是责怪：〃这么大的雨，着凉了怎么办？〃
其实我身上已经冷得直发抖，但是仍豪气冲天地拍拍胸脯：〃这算什么呀？阿嚏！〃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阿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激动得忘记了冷，因为凝眉为我流了眼泪。
雨还是很大，我执意要送她去教室。我费力地撑着一把伞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像豆荚裹住一颗小小的柔嫩的豌豆，生怕她受一点风吹雨淋。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她的身上，有一股清甜的香味。这种味道，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在半路上，学校正在翻修的体育馆工地上的泥沙全都冲了下来，淤积在道路上。凝眉犹豫了一下，仰起头望着我：〃我们还是绕回去吧。〃
我知道凝眉生性爱干净，雨实在太大了，时间长了她会感冒的。我把伞交到她的手里，不由分说地蹲下身背起了她。
她开始慢慢地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整个身子轻轻地贴在我的背上。有几绺头发垂到我的脸颊旁，痒痒的，闻到一股好闻的花香味。她的身体轻飘飘、软绵绵的，好像没有任何重量。我尽量把脚步放得很稳，努力地把手臂上举，托起凝眉，虽然我的胳膊很累，但是这样泥点就不会溅到她的身上。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滴滴的水滴打湿，那不是雨水，雨水没有这样湿热。我的心如触电般难受，控制了好久才没让眼泪也流出来。尽管我还涉世未深，尽管我还没有成熟，但是身上的女孩告诉了我，我必须用还不宽厚的肩膀为她撑起一切，我必须为她遮风挡雨，必须让她不受半点委屈。
凝眉趴在我的耳畔，柔情款款地低声问我：〃阿武，你累吗？〃
〃我不累。凝眉，雨有没有淋到你？〃
〃阿武，你累吗？〃这句话宛如天籁，至今还会在我耳边回响。凝眉开始勾住我的脖子，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的心跳从我背上传来，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尽管雨下得很大，但是我们仍能听到彼此纠缠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这条道似乎很长，我背着凝眉，半天都没有走到尽头。
到了教室门口，我放下她，她的眼睛水灵灵的，眼皮微肿，一看就是刚哭过。我的心里生出一种很酸涩的感觉，凝眉终于在意我，终于被我感动得流泪了。我对她的爱，对她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即使是没有回报，我为这么美好的女孩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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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不得不贱 第二章（13）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吴三桂会冲冠一怒为红颜，爱情就是这样伟大。
我无意中听凝眉的室友说过，凝眉曾经受过很重的感情伤害。凝眉以前发生的一切，即便是到现在她也无法投入到与我的感情中，但我都不会在意。只要她快乐，我宁愿做一片给她止痛的阿司匹林。
我认为，这就是属于我的爱情宿命。
突然有一天，霜儿这个小妮子主动打电话过来，笑嘻嘻地给我这个〃干哥哥〃请安，天南地北闲扯了半个小时，然后以非常严肃的口吻要求见见凝眉嫂子。
我想了想同意了，并约定明天一起吃午饭。我对霜儿一直有一种愧疚感。如果没有凝眉的出现，我们可能会成为顺风顺水的一对。我不应该去殷勤地逗趣霜儿，让她误会我很喜欢她，然后又追求了凝眉，这是对她高傲自尊的一种伤害。如果不是因为我这张贱嘴，人家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凭什么对我青眼有加？
美女相逢还真是输人不输阵，霜儿今天竟然全副武装，走的是性感路线，长裙飘扬，皮肤如雪，还化了淡妆。
霜儿亲亲热热地拉过凝眉，一口一个嫂子热络得很，口角春风，简直看不出和凝眉有什么芥蒂：〃嫂子你真漂亮，我要是男人哪还能轮得上秦之武这样的二等男人追你？〃
凝眉浅浅一笑，没有做声。
我只好出来补救：〃胡说，你哥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加上人品纯良，怎么能不让你嫂子倾倒在我的石榴短裤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在拿凝眉和霜儿做比较。请原谅，男人都是这样的，犯贱没有道理。霜儿外表很单纯，实际上是个很聪明，甚至很有心计的女孩，相比较之下，看起来很成熟的凝眉却很简单。男人的心胸其实很狭隘，男人都欣赏聪明的女人，但是没有一个男人非常愿意接受比自己还聪明的女孩子。
在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霜儿怔怔地看着我，眼圈一红，口吻却是开玩笑一般：〃嫂子，原来我还不服气，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你一定也要好好珍惜我哥。如果好好发掘他的潜质，他一定是个绝种好男人。〃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不理解为什么这么聪明美丽的霜儿会看上吊二郎当的我。没人的时候我反思了一下，虽然我很帅气，但是霜儿绝不会以貌取人，可能是我身上有一种放荡不羁的浪子气质让她倾倒。我问凝眉是不是我那种危险的浪子气质也深深吸引了她，她想了想摇头，浪子气质绝对没有，无赖习性倒是有那么几分。
和凝眉在一起以后，我总是觉得自己容光焕发，斗志昂扬。我决定痛下苦功，只有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如果以后娶了凝眉这样美好的女孩子为妻，因为我的没出息，让她变成了被家务拖累的黄脸婆，不是一种罪过吗？
第35节：不得不贱 第二章（14）
五、为你死，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从此以后，我每天不再逃课，认真仔细地听课，玩了命地榨取老师的知识精华。没有课的时候，就如同跟班一样拎着座垫和书包，陪凝眉去自习室学习，美其名曰：陪太子读书。
在自习室里，我终于领教了传说中占座的厉害。占座的物品五花八门，书包、课本，甚至是一堆废纸。我亲眼目睹过的最彪悍的占座是一个女生所为。她拿着一卷厚厚的卫生纸，随手一滚，真如同武侠小说里写的一般：〃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凉气森森逼人，没有人敢去仰视。〃这就样，她占了一整排座位。当时我激动得上前低头就拜：〃高人啊！〃
在自习室里有好多对像我们这样的情侣，但是我们是最幸福的一对。严格地说，我关注凝眉的时间超过关注书本的时间。有时候书看不到一页，我就抬头去看凝眉，越看就越喜欢。
凝眉偶然抬头，就能看见我直眉愣眼地冲她流口水。她哭笑不得，只好敲敲桌子，命令我赶快擦掉口水。
有一次有个男生妒忌地对我说：〃你的女朋友很有气质……〃
我很感激地拥抱了他。
后来，贾贝勒他们告诉我，这句话后面的潜台词是：〃而你长得和豆芽菜一样。〃
其实，大一时候的我真的和豆芽菜一样。因为高中三年我的身体还是青涩的，没有完全成为成人的骨骼；我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痘痘的痕迹；还有，军训把我晒得黑不溜秋。就和大一的女生一样，大一的我是土豆，不好吃也不好看。
我十分阿Q地想：〃他肯定是嫉妒我的美貌，就算我和豆芽菜一样，也能追到凝眉，这说明老子本事大大的。〃
从那以后，我连凝眉上厕所都跟在身边，以防她被其他的〃强壮植物〃抢走。
有一次凝眉去上厕所，我在外面等着，正好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从我身边走过，我的眼睛都直了。我的目光紧紧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