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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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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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倒是挺轻闲,让三个国宝干活,小心我搞你们个虐待国宝罪。”郝丽洁说道。

  “哪儿呀,看那一排窗户了吗,我们刚擦完。”舒庆耐争辩道。

  许哲则低着头看着下面的女生说道:“就是,谁像你们呀,非逼着我们干活。”

  “是我们够不着才让你们上的,什么时候逼你们干活了。我们又不是地主老财。”李素敏反驳道。

  “唉,没办法,命苦呀,下辈子俺也做女人啦。”许哲边擦着窗户边说道。女生们则都哈哈大笑。

  何静诗相信,许哲之所以没有和刘楚等那几个男生在一起,或多或少也有她的原因,他不想直面她,她看得出来,在他面对她时,他眼睛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这又使她觉得莫名的兴奋,其实,根本就无所谓啦,是他想得太多了,她又不会吃了他。“哦,那咱们女生就都去做男人吧。”何静诗说道。何静诗看到许哲擦着玻璃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擦了起来,没有说话。

  “那你们总不至于逼女人干活吧。”宁怀晨扭头说道,然后,呵呵地笑了。

  “那哪有准儿啊,说不定等你们变成女人的时候,就又变成封建社会了呢。”郝丽洁说道。

  “马克思主义教导我们,社会是向前发展的,共产主义的到来是必然的,是不可逆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为了让共产主义的阳光照耀每一个角落,我们要努力地擦净每一块玻璃!”许哲说道,说到最后,用力地擦了一下,把抹布递了下来,底下的女生大笑着接着住了抹布。

  刚才,在她们到达这里之前,薛兰兰偶然间瞥见门口里的风影双手插在裤袋里,仰着头在观看着什么,而且还边走边看。现在,在透过窗户看到房间里墙上挂满的字画时,她才想起风影为什么会仰着头了。不知是由于她本身对字画的兴趣还是由于风影在看所以她也要看看,在大家都在为许哲的话而大笑时,她进了房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地挂了满墙的字画,房子的中间是一排古色古香的圆桌椅,右边是一堆老大爷级的人物围在一起下着棋。薛兰兰就从就近的位置依次地观看了起来。薛兰兰爸爸是个字画迷,由于受到爸爸的影响,薛兰兰对字画也多少了解一点。不知不觉间,她经过了那群正在安静地下着围棋的老人,穿过一道古典的木制圆形门,门后有一道精致的屏风,屏风上也都是字画。薛兰兰继续沿着墙面墙而观。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叫好声:“好!”“妙!”“不错!”

  薛兰兰循声望去,只见十步开外,有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围在一张巨大的长方形的桌子的一断,中间面向她这个方向的是一位戴着眼睛、头上顶着漂亮的圆帽的老人,也许他刚写完了字,右手还握着毛笔,脸上一副得意之情看着左右叫好的人。

  不过,最突出的是一个背影,就是那个背影,就是风影。他那高挑健硕的身材和外溢的独特气质使得他在这一群苍苍白发中格外引人注目,突出却不张扬;他倒背着手,从容而又优雅地观看着桌子上的字,在他那异常的平静中,反倒给人一种谦逊的感觉。薛兰兰不由得完全转过来了身,面带着深情的微笑投入而陶醉地看着风影的背影。

  “不错,有功力,只是稍显轻浮。”

  这应该不是老大爷级的人嗓音,那浑厚有力、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中透露着一种专注,平静中的低调却能够穿透喧闹的声音,这是薛兰兰第一次听到他讲话的声音,脸上的微笑不觉间更加灿烂了。

  “哟,小后生,你知道这是谁吗?”圆帽旁边的一位腆着肚子的老人朝圆帽竖起大拇指,无不骄傲地对风影说道。

  风影的目光从桌子上的字上转移到竖大拇指的老人的脸上,摇了下头,表示不知道,接着又看向下面的字了,不过,却没有丝毫的不敬,反倒像是在老熟人面前一样从容自然而优雅,同时,也透露出一种专注。

  “哎。”圆帽用左手把面前的大拇指按下去,表示不要提起他的大名,脸上挂着得意而和蔼的微笑。

  “这可是咱们省书法协会的裴会长。”那被按下去的大拇指又倔强地升了起来。

  风影仍然望着那幅字,听到上面的讲话只是点了点头,薛兰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圆帽把手里的毛笔递到风影面前,风影抬头看了下圆帽,点了下头,然后后退一步,慢慢地脱掉了外面的做旧的牛仔夹克,露出那件洁白的飘逸的长衫,一头长长的黑发流淌在背后;然后右手抓住衣服的领子往左小臂上一搭,又倒背在后面;接着从容而又优雅地走近圆帽,一侧的白发也都饶有兴致地让开了道路,右手接过来毛笔。圆帽为风影准备了一张带有卷轴的精致的空白纸张,铺在桌子上,然后退到了一边。风影的白色长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是敞开着的,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胸膛,一条黑色的闪闪发亮的饰链隐约闪现,看不到饰链的下端是什么。只见风影倒背着手,眼睛注视着那张白纸,然后优雅地微微地弓着腰,右手在砚台上轻轻而又熟练地蘸着墨,俨然就是一位风流倜傥、超凡脱俗、才气横溢的才子在春天的早晨的阳光下的竹林中在作画。

  薛兰兰简直看得入了迷,一边绽开着灿烂可人的微笑,一边轻轻地摇着头,只是他那份仍然存在的不可思议的能够穿透一切的平静着实让人费解,不过,她已经很知足了。

  风影收回蘸好了墨的笔,轻松自如、潇洒、优雅地执着笔,然后,又向下弓了一下腰,两边的几缕长发悠然地滑落到脸庞的两侧,毛笔垂直地悬于纸张上方,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就像是罗丹的雕塑一样,静止了那优美的刹那。

  可惜薛兰兰看不到风影的眼睛。两旁的老人们面面相盱,不知所以然。薛兰兰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变得平静了,她不知道风影在干什么,她相信他是在想些什么东西,而且,想得出了神;薛兰兰也看得出了神,仿佛那就是她自己。屋子里顿时变得寂静无声了,外面的欢笑声像是遥远的记忆中的声音。

  白发们也都盯着一动不动的风影,连气都不敢大声地出了。毛笔尖上慢慢地聚起了一颗黑色的墨滴,一动不动地聚来越大。白发们的视线也都集中到了一直掉不下来的墨滴上。这时,风影慢慢地直起了身子,低低地垂着头,收回了右手,那墨滴还在笔尖上悬挂着。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了?”白发们小心地问道。

  “对不起,打扰了。”那平静的声音中增添了些许沉重。

  薛兰兰不解而又有些担心地、同时还有一些安慰地望着风影,而这一切又都处于一种她都没有意识到的从未有过的平静中。

  白发们也都发出纳闷的声音。

  风影把毛笔伸到砚台处,用拇指和食指中指夹着毛笔准备放下。这时,风影突然抬起头来直盯盯地望着薛兰兰。薛兰兰像是吓了一大跳,浑身哆嗦了一下,嘴巴也长大了,几秒钟之后,才又慌张地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出口;最后,面墙而立,看着墙上的模糊的黑白的画面,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稍顷,薛兰兰的嘴角又露出了得意的有点像是调皮的微笑。然后,又撅了撅嘴儿,对着字画做着鬼脸,只有那些字画能够看得到。

  这时,又传来一阵白发们的声音:“嗯!好!”“够气魄!”“飘逸!洒脱!”“沉静而又不失磅礴之势!”“真有大家风范!”“真是难得呀!”“兰!”薛兰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回头看,正在纳闷,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就连忙看过去。只见一群白发对着桌子上的字不断地点头,却不见了写字的才子。

  “哎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啊?”圆帽向众白发说道,然后他们一起看着那幅字大笑了起来。圆帽又接着说:“这我得好好的留着。”

  “哎,小后生人呢?”白发们纷纷回头。“走啦?”“快快快,别让他走。”白发们纷纷急匆匆地出去了。

  薛兰兰这才走近了桌子,桌子上一大片“福”、“寿”、“龙”之类的大字。而在桌子的顶端,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幅字,那是一个繁体的“兰”字。薛兰兰看着这幅字,想着风影当时的表情,又不由得边点头边笑起来。突然,她萌生一个想法。然后,慌张地四处望了望,又犹豫了。不过她坚定地认为她有责任、有义务、有权利、有必要把这幅字偷走,而且还要光明正大地偷走。就在她的手刚刚碰到底边的卷轴时,白发们突然唉声叹气地出现在门口。薛兰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嘴巴也惊异得张开了。她知道她不能慌、不能乱,张开的嘴又慢慢地在牙齿的帮忙下闭上了。

  “哎,这里不用打扫。”腆着肚子的白发对薛兰兰说道。

  “哦,我知道,我是看到了裴会长才不由自主地进来的。”薛兰兰镇静地转身面对着那群白发,装作对裴会长的赞叹的样子同时又像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小女生似的说道。

  那群白发一起看了看圆帽,大声笑了起来。

  薛兰兰见情形有所好转便又说道:“我爸爸特别喜欢您的字,我们家里有许多您的字呢!他说您的字有天马行空之势,惊若游龙之形,堪称当代一流的书法家。”

  圆帽一边摇手一边既得意又和蔼地表示谦虚地说道:“哎。”而众白发们则看着圆帽哈哈大笑。

  “不过,我看您这幅字与您以前的字有所不同。”薛兰兰又说道,声调也有赞叹的声调变成了思考的声调。白发们停止了笑声,看着薛兰兰。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做到底吧。“这是您的新发明吗,我觉得总体说来没有以前的好,”薛兰兰又看着字说道:“这幅字虽然飘逸洒脱,沉静而又不失磅礴之势,但是好像缺少点……”薛兰兰又看向圆帽和众白发,“意境,不如您以前的大作让人一看就有一种震撼的效果。”白发们都以疑问的目光看着圆帽,“裴老先生,您看把这幅字送给我好吗?我想我爸爸一定会非常喜欢的,虽然这并不是您最好的字,可是却是您的真迹呀!再者说,若是您最好的作品,我也不敢这么冒失了。”

  “是这样,这幅字不是我写的。”圆帽说道。

  可是薛兰兰马上说道:“我知道,这是您谦虚,这幅字虽然不如您以前的作品,但是我觉得也很不错,因为这毕竟是您在探询书法真谛的过程中留下来的足迹。再说,这幅字和跟我很有缘啊。”

  “跟你有缘?”白发们说道。

  “啊!我一看见您,您就写了这个‘兰’字,我的名字就叫兰。古人说有缘者双手奉送,无缘者千金不卖,说得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就这样,一群白发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说得迷迷糊糊的,不知如何是好。薛兰兰则趁机一边小心地把字卷起来,一边向圆帽道着谢。卷好之后,薛兰兰又向圆帽鞠了一躬,并再次道谢,然后,就向后退去,退了几步之后,就立刻转身向前走去。

  “等一等。”圆帽突然说道。

  薛兰兰突然一惊,原地站住了,然后又鼓起腮帮子,心里想到这下可是完蛋了。接着,才慢慢地转身,不抱任何希望地看着圆帽。

  “你认识刚才的那个小后生吗?”圆帽说道。

  薛兰兰一听,感觉还有戏,就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认识认识。”可是,话刚说出去,就又后悔了,她想到风影之所以逃走,就是不想让这群白发知道他,于是又赶紧补充道:“不过,也是点头之交,他是来旅行的,听说咱们学校要百年校庆了,就来看看,明天他就要去非洲了。”

  “啊?”圆帽不无失望地说道,“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薛兰兰装作帮不上忙而感到遗憾的样子说道,“我也是偶然间才见到他的,不过,如果我在见到他的话,我会告诉他裴会长要找他。”

  圆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薛兰兰又一鞠躬,就趁机跑了出去。边跑还边想着,她的这番谎话几乎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她还从来没有说过谎呢,而这次,又是为了想要得到一件东西才说的慌……可是,她却很兴奋。

  所有院里的新生正在院落里的广场上列队,薛兰兰跑了一圈才兴奋地看到自己的队伍。跑着跑着,最后突然一跳,跳到了何静诗的身边。何静诗还在帮她提着小提琴。

  “干吗去了?四处找你都找不着?”郝丽洁说道。

  薛兰兰得意地举着手里的字,在郝丽洁和何静诗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呀?”郝丽洁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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