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把药放进酒杯里，看着药在杯里扩散，端起来，喝了。没有什么可想的，没有什么可说的。要不是粒状的，以前他给她粒状的，她不知道那些都有什么分别，不知道各自的名字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不问，不管他放的是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看着。他感觉他正在杀死她，还有自己。他也喝了。以前，他经常来这里，高中的时候就来这里，带着朋友，带着女生，这里他说了算，场子是他表哥的。他们新奇地看着那些蓝色的药片，吃了，后来，不再新奇，成了惯例，就像吃饭。他看她，画她，没想接触她，他画了许多她的画像，她没有说要看过，他也没有说要给她看，本来，就不是为了让她看的，她和别人不一样，很不一样，只要看着她，就够了，他看她，画她，和看别的女生，画别的女生不一样，他看别的女生，画别的女生，画的是她们，她们的形体，面貌，仅此而已，她不一样，他看她，画她，好像是看自己，画自己，一种奇妙的状态，不一样的状态，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态。后来，他接触她了。他接触她，想要和她零距离的接触，又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她让他变了样，让他魂不守舍，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还有更多的东西。他没想过、也不希望他给她药，后来，他给她了，她接过来，吃了。他想让她依赖他、想他、从心里喜欢他，又想让她保持着她。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4）（VIP）第三章 章名（34）
跳舞。继续跳舞。
她跳舞的时候不看他，不像别的女生那样，调情，疯狂，她不是，她自己跳，连他都没有，就像他和她在一起的其他时间，其他场合，他始终不存在，他就喜欢她这样，又为此痛苦。他知道她跟她在一起时，她很放松，是她自己，他不存在，他也很放松，也是他自己，后来的自己，遇到她之后的自己，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特别，有好的东西，也有不好的东西，掺合着，说不清，很奇妙，即使在她面前，他不存在。他想说他爱她，她没有对别人、别的女生说过这样的话，对别人、别的女生，这句话不值得说，这句话没有意义，这句话什么也不是，这句话纯粹是个玩笑的话，不值得一提的玩笑，也从来没有说过，对她，不一样，他没说，说不出来，不敢说，不是没有胆量说。他觉得，他对她说这样的话，不只是对她的，也不只是对他的，这句话也不是它本身的意义，是另一种意义，说不出来的意义，针对另一种情况的，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的，不敢说，说不出来。他想让她说她爱他，又不想这样，怕这样，她没有这样，他又为此不安。
她跳起舞来很疯狂，很好看，是艺术，跟别人不一样。她在领舞台上，人们尖叫，看他，学她，他没有，他看着，叫不出来，也不想跳，她在领舞台上的时候，他在沙发上坐着，喝酒，只是看着她，也没想要和她一起跳，他跳得很好，他们都说他跳得很好。他把她带来这里，他不想把她带来这里，她只属于夕阳下，麦田里，风景中，他还是把她带来这里了，按照他的想法，不是想法，这是他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不知道怎样就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吃饭、穿衣、上课、画画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不想把她带到他的生活的一部分里，这里不适合她，她只属于风景中，属于他的虚幻中、幻想中的最高的位置，没有什么比她更高的位置，更好的位置，神圣、圣洁等等一类词语所修饰的位置。他还是把她带来了，他没说要去哪里，她也没问，她从来不问，什么都不问，随便他怎么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她带来这里了。他在领舞台上跳舞，人们看，学，尖叫，他跳得很好，长得很帅，酷，他这么认为，别人也这么认为，他知道别人也这么认为，有那么多女生愿意和他发生关系，哪怕只是一夜。后来，她上去了，她跳，她跳得很好，比他跳得好，他觉得比他跳得好，她应该在那里，在高处，人群的高处，和人群分开，让人们仰视她。自从他带她来这里以后，他不再经常来这里，也不再和其他的女生交往，即使是想做爱的时候，也不和别的女生交往，他们笑他，说他没长大，说他哪根筋出了问题，他不说话，任他们说，不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能解释，没有原因。
她停下来，看着他。她想做爱，想要高潮，想要注射。
他停下来，拉着她的手，走出人群，走进房间。
她坐在床上，伸出胳膊，看着他。
他看着她，出去了。她在找死，她想找死，她在毁掉自己，什么都不顾。
在她面前，他不注射，在她面前，那再也不是什么乐趣，再也不是什么玩笑，在她面前，他不注射，不往自己的胳膊上扎针，也不想。本来，这没有什么，一点都没有什么。他不想她这样，没想过她会这样。有没有注射的，她说。她看着他，他说有，就出去了，回来时，带着注射器。他不能拒绝她，拒绝不了她。她注射。他看着她。她用牙齿绑好绑好皮管，扎进血管。她没有要他帮忙，什么也没有说，他看得出来，她以前没有注射过，她的动作很生硬，她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她是第一次，她没有问他应该怎么做，她自己做。如果她要他帮忙，他会帮的。他看着她迷醉、头晕、飘起来，已经不再是她，是另一个人，不是人，别人、别的女生注射的时候他也看着，看着她们，看她们的眼睛，嘲笑她们，污辱她们，笑，说，骂，他和他们一起注射，她不一样，他看着她，他不想看她，她的脸上不应该有这种表情。他怕她上瘾，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想让她不要再这么做，面对她，他说不出来。他给药品做手脚，她不知道。她也没有上瘾，在别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要求过要这样，甚至也没有要求过要那种烟。
他进来，递给她烟，一支烟，“现在没有那种货了。”
她接过来，放进嘴里。有也行，没有也行。
他掏出打火机，给她点着。
她坐在地上，靠着床，抽烟。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抽着烟草的烟。他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在骗她，她什么也不说，至少，没有给她注射的东西。
她扔掉烟，脱衣服，躺在床上。想做爱，想要高潮，想（他）的生殖器在她的身体里，接吻也行，不接吻也行，用舌头也行，不用舌头也行，她抱（他）也行，不碰（他）也行。想大叫，尖声惊叫，叫救命，想她的身体被摇晃，被晃散，散掉，分离，消失。
他站起来，脱掉衣服，趴在床上，抚摸她，她的腰部，大腿以下的部分，吻她，她的脸，她的脖子，乳房，腰间，阴部，他开始抚摸她的乳房，她的阴部。
他不想和她做爱，没有想过要和她做爱，从来没有想过，他不应该和她做爱，他的躯体不应该在她的身上，不应该抚摸她的乳房、阴部，他的生殖器也不应该在她的身体里，生殖器喷出的东西也不应该喷进她的身体里，他可以对别的女生这样，对她，不行。他又想要占有她。他不想看到她脸上的和在此情况下的应该属于别的女生的脸上的表情，她不应该有，呻吟，也不应该有，不想施之于别的女生的身体上的动作也在她身上发生。他不配。他们正在跳舞，她不跳了，她看着他，我想做爱，她说，他看着她，不动，后来，拉着她的手，进了房间，他拒绝不了她。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胆战心惊地做爱。她脱掉衣服，躺在床上，他看着，不动，虽然他的###已经勃起，但是，他不想，不能，后来，他还是脱掉了衣服，趴在她的身体上。她把脸扭向一边，两只手抓着床单，她不碰他，不吭声，一声不吭。他和她做爱。他也不吭声。和别的女生做爱时，他让她们叫，他也叫。她哭了，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流下来。他看见了，他想问她为什么哭，他没问，看着，没有装作看不见。后来，她不再哭，脸还是扭向一旁，两只手还是不碰他，还是一声不吭。他还是和她做爱。也还是不吭声。他不愿意这样想：在和一具尸体做爱，不能这样想。也不愿意这样想：和她（做爱）得到的乐趣远不如和别的女生做爱得到的乐趣多，不能这样想。他宁愿这样想：和她（做爱），是一种痛苦。他喜欢这种痛苦。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4）（VIP）第三章 章名（35）
他射了，生殖器还在她的身体里，趴在床上，而不是趴在她的身上。他拔出来。看着她。
他总是看着她，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看她，他想看她有没有哭，脸颊上有没有泪水。每次完事之后，他都看。他不希望她哭，又希望她哭。他看她哭，他也想哭，他没有哭过，更没有在做爱之后哭过，他希望他能哭，他没有哭。第一次，她哭。后来，她不再哭。后来，那次，华林之行回来后，她哭了。他知道，和那个男生有关。他想她在为那个男生而哭，因那个男生而哭。他宁愿她和他在一起时为他而哭，因他而哭，她没有，也没有笑过，即使是笑，也不是他所期盼的笑。他知道事情有所变化，自从见过那个男生之后，变化就来了，他不希望这样，他知道，他挡不住。他们把他打了一顿。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赖说。还说，他没有还手，一点抵抗都没有，甚至没有本能防护的动作，就像是等着被打。说，他这样，他们反倒有些不忍心下手了，但还是下手了。他问他们打的重不重。得在床上躺半个月，赖说。他没说话。他不希望他们打他。那个场景，他是看到了的，那个场景，他忘不了，那样的人，不应该打。该打的，是他们。关于那个男生的事，他没有跟她说，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怎么说，她也没问，他好奇她为什么不问，她应该问，他没问她，也没说。他感觉自己像个小偷，小偷，在以前，从来都不会怎么样，现在，很不一样。要是她问，他会说的，实话实说。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哭，她的眼睛湿的，脸颊上没有泪水。他给她擦干净。他起来，穿上衣服，轻轻地，怕打扰了她，像只狗。
狗，在以前，从来都不是什么，自从与她（做爱）之后，他就变成了狗，很不一样，很是什么。他总是躺着，看着别的女生穿上衣服，在她们的身体上，穿上内裤，胸罩，上衣，下衣。她不一样，他总是先穿衣服，悄悄地。
他走进浴室，冲了澡，穿上衣服，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等着她。
她起来以后，他会开摩托车带着她，开得很快。想去哪儿，他问。转一圈吧，她说。后来，每次完事之后，他都会这样。后来，他也喜欢上了这样，习惯了这样，在完事之后，想让夜里的风吹着自己，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
她起来了，赤裸着身体，走进浴室。
他不看她，不看她的裸体，从来不看，抽烟。每次完事之后，她总是要洗澡。后来，他也洗。
她走过来，穿上衣服。
她穿衣服的时候，他也不看。
她走在前面，他在后面。
街道，灯光，汽车，人群，喧闹，气味，温度，夜。飞驰，头发向后飘着。风吹在脸上，身上，凉凉的。
“咦，你回来啦。”黄菲摘下耳机，转向门。
“嗯。”把包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点了支烟。
黄菲戴上耳机，转了过去。
睁着眼睛，望向屏幕，屏保在移动，戴上耳机，打开意大利语，靠在椅子上，听不懂在讲什么，听着，靠着，不动。
她们上床睡觉了。
累了，困了，也该睡觉了。不动。摘下耳机，放在桌子上，点了支烟，靠在椅子上。今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是也无所谓。把烟拟在烟灰缸里，去厕所，回来，关掉电脑，上床，睡觉。
后来，她又去了。他接她，她上车，抱着他，跟他走，到另一个世界，不回来。他带着她，飞驰。她弹琴，在蓝色的大厅里，在白色的钢琴前，弹，弹一天，那声音很好听，很自在，直到他做好饭，叫她。吃饭。她过去，坐下来，吃饭。很好吃，酒也很好喝。她不看他，很少看他，没想看他，两只眼睛看着他，盯着他，没有。不用看。她在他之中，他身体里。他是这个房子的一部分，是另一个世界，是蓝色的大厅，是白色的钢琴。赤裸着，在其中。她弹琴，他不在她身边，她不知道他在哪里，沙发上，图书室，反正，是在这房子里，她不担心。看电影，各种电影，美国的，法国的，德国的，英国的，意大利的，日本的，俄国的，也看中国的，爱情的，战争的，哲理的，恐怖的，也看禁片，性的，血的，绝望的，死亡的，看也行，�